聽得此言,素墨登時便明白了薄玉喬的心思,隨即應了一聲,而後便恭敬的退了下去,顯然去往南風館去了。待素墨離去之後,薄玉喬也並未再胡思亂想,徑直差使翠芙這丫鬟備水,沐浴過後也便歇下了。

    翌日,薄玉喬便徑直往杏林館行去,她自然是不好親自去見瑞王,畢竟那楚崢真真倨傲的很,且很是瞧不上自己。薄玉喬雖說是依附著瑞王的而過活,但若是無非必要的話,便也不必自找麻煩。

    入了杏林館之內,薄玉喬好歹也算是熟客了,當即便有小廝迎了上來,而後便帶著薄玉喬徑直入了裏間兒,一眼便瞧見了正在搗藥的莫如青。

    “莫叔叔。”

    聽得薄玉喬的聲音,莫如青登時迴過身子,眉眼間也現出一絲笑意,隨即便吩咐一旁伺候的小廝,道。

    “你快些將上好的大紅袍也送上來。”

    “是!”

    那小廝自然是答應的極快,莫如青現下雖說是在杏林館坐診,但旁人都清楚,莫大夫不過是名義上坐診,但卻起到了震懾旁的醫者的作用。且莫大夫的醫術真真是高深莫測,即便一開始杏林館餘下的大夫對其心存不滿,但現下也便成了心服口服。

    莫如青自顧自在銅盆中淨了淨手,隨即便搬來一個小杌子,示意薄玉喬坐在上頭。

    待薄玉喬坐在小杌子之上時,莫如青又不知從何處取來了一個琉璃八寶盒,瞧著亦是晶瑩剔透,紫韻流轉,觸手滑潤非常,照比現世的琉璃也絲毫不差,可想其技藝之精巧。

    薄玉喬自然清楚這琉璃八寶盒是難得的好物兒,便以兩手捧著,在莫如青眸光示意下,將這琉璃八寶盒給打了開,便瞧見了裏頭淺紅色、玲瓏剔透的小塊兒。

    鼻尖嗅到一絲淡淡的甜香,薄玉喬心下陡然升起了一股子詫異,隨即便輕聲問道。

    “莫叔叔,這不會是薑糖罷?”

    瞧見薄玉喬那瞪圓的杏眸,真真仿佛貓兒一樣,少了素日那般深沉的心思,更是讓人心生憐意。莫如青抬起略帶薄繭的大手,輕撫了撫薄玉喬的鬢發,隨即便略微頷首,俊秀的麵上帶著一絲笑意,道。

    “正是薑糖無疑,如今春寒料峭,你本就年幼,且前些日子還失了不少精血,亦是受不得寒的,若是無事的話,便含服一塊薑糖,去去寒氣也是好的。”

    聽得此言,薄玉喬小手捧著那琉璃八寶盒,一時間倒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莫叔叔待她是真真極好

    ,素日也記掛著她。薄玉喬雖說身負大仇,卻並未不是那般不識抬舉之人,自然是看的分明。手指摩挲著琉璃八寶盒上頭精致的紋路,而後囁嚅著道。

    “這薑糖可是莫叔叔親自做的?”

    薄玉喬這甕聲甕氣的言語,透著幾分稚嫩,莫如青聽入耳中,登時便啞然失笑,道。

    “便是我親自做的又如何?”

    “莫叔叔對喬兒這般好,喬兒無以為報,可該如何是好?”

    莫如青一直便知曉,喬姐兒素來是個心思重的,此刻麵前的小娘子眼眶微紅,就連鼻尖也現出一絲紅暈,真真可憐可愛的緊。如此模樣,讓莫如青輕笑一聲,道。

    “何必說所謂報答的言語,這薑糖也並非什麽好物兒,不過是去去寒氣罷了。”

    話落,莫如青輕聲歎息,而後俊秀的麵上現出一絲惆悵之色,又開口道。

    “若是喬姐兒真真愧疚的話,便多來瞧瞧莫叔叔,可好?”

    莫如青自幼便一直學醫,學成後跟在瑞王身畔,也並未娶妻生子,這一點薄玉喬自然是清楚的。如今看著莫如青麵色的惆悵之色,便知莫如青亦算是個孤獨之人,薄玉喬現下不由的升起一股子心疼之感,登時便有些莽撞的開口道。

    “莫叔叔,您可否當喬兒的義父?莫叔叔也知,喬兒根本並未將薄正當做父親,且姨娘早前便已然去了,偌大的薄府之中,除了嬸娘心思良善,能對喬兒好些,旁人慣是捧高踩低的。如此看來,喬兒還真真是一個親人也沒有,莫叔叔若是不嫌棄喬兒的話,便應了喬兒的請求罷!”

    聽得此言,莫如青也半晌無言,瞧著麵前小娘子杏眸中原本含著的幾分期許之色,也漸漸消散開了,莫如青當下便心疼的很,而後便應道。

    “莫叔叔應了便是!日後喬姐兒莫叔叔的幹女兒了可好?”

    聞言,薄玉喬小臉兒上現出一絲笑容,手中的琉璃八寶盒也握的更緊些。她現下自然是極為歡喜的,莫叔叔從現下起,便是自己的義父,如此的話,她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正在此刻,方才那前去泡茶的小廝入了裏間兒,手中端著一托盤兒,上頭擺上青花茶壺,以及兩個茶盞。沁人心脾的茶香彌散在裏間兒中,真是極好。

    小廝退下之後,薄玉喬情緒已然平複了幾分,便想起了今日的正事兒,登時便開口了。

    “義父,你可知宮中婦人,哪個名姓中有玉字?”

    聽得此言,莫如青眉頭微蹙,清俊的麵龐登時也現出一絲嚴厲之色,問道。

    “喬姐兒為何問禁宮之事?難不成你欲要入宮嗎?”

    莫如青現下極為憂心,若是喬姐兒生了入宮的主意,那便萬萬不好了。宮中女子沒有一人是簡單的,安家俞家狼狽為奸,使得宮中仿佛渾水一般。且帝心難測,喬姐兒的出身又並非極好,入宮之後,想必日子也不好過。

    瞧見莫如青鳳眸中的憂慮之色,薄玉喬不禁微微搖頭,解釋道。

    “義父您可莫要多想,喬兒雖說想要報仇,但卻不止入宮這一條路子。喬兒先前得著一些消息,所以才有此一問。”

    聞言,莫如青仔細想了一番,好一會子才答道。

    “若是名姓中帶玉字的,好似眼下隻有一個玉婕妤,便是大皇子楚符崖的生母,畢竟崇文帝現下不過將將加冠,後宮也並未充盈,待到一年之後的大選,想必後宮中人便多了。”

    雖說一早便想到了此種可能,但如今證實了,薄玉喬心下仍是有些不敢置信。畢竟娃兒先前被棄之南山之時,不過才出生兩個多月罷了,萬一其中出了什麽岔子的話,小小的孩子定然不能活命。玉婕妤好歹也是娃兒的生母,怎能因為爭寵,不顧娃兒的生死?

    薄玉喬閉了閉眼,但麵色卻仍是難堪的很,坐在一旁的莫如青見了,當即便問道。

    “喬姐兒,你這是怎的了?為何麵色如此難看?”

    薄玉喬輕歎一聲,將手中的琉璃八寶盒給放在一旁的小幾上,隨即便望著莫如青,淡淡的開口道。

    “義父可信喬兒?”

    莫如青眉頭一簇,登時言語中便帶著幾分怒意,厲聲道。

    “喬姐兒,你又何必如此言道?你是我的幹女兒,義父若不信你,還能信任何人?”

    聞言,薄玉喬也知莫如青大抵是心下氣怒,當即也不敢耽擱,便將先前素墨跟蹤鬆琴公子所得知的消息,徑直吐了口。

    “一直待在俞林之身旁的小倌兒鬆琴公子,他好似有一妹妹,便是宮中的玉婕妤。那鬆琴公子與玉婕妤的人聯係甚密,且玉婕妤現下生了謀害俞林之的心思,如此看來,她真真不是一好相與之輩,說不準大皇子當時被棄之南山,便是玉婕妤的手筆。”

    話落,薄玉喬麵上也帶著一絲憂色,提起小幾上的茶壺,倒入茶盞之中,而後送到了莫如青麵前。莫如青將瓷盞接過,低眉斂目,顯然也

    是有些想法。

    “若真是如此的話,還需稟報瑞王殿下,畢竟被一婦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真真是讓人鬱卒,且那玉婕妤一瞧便不是個簡單的,自然是需要防備。”

    薄玉喬亦是頷首。

    而後薄玉喬與莫如青便也一齊閉口不言,畢竟此事他二人也做不得主,隻能看瑞王如何決斷了。

    過了半盞茶功夫,薄玉喬好似想到了什麽,忽然問了一句。

    “義父,這薑糖老太太可能服食?若是能的話,喬兒可要習著法子,隨後迴到薄府討好於她。”

    聞言,莫如青不禁輕笑著搖了搖頭,喬姐兒雖說是個心思重的,但麵對她信任之人,卻著實坦承。

    “自然是可以服食的,我現下便將法子給你抄錄下去,待到你迴府之時,帶著我先前備好的紅糖,如此製出的薑糖,方才極好。”

    待莫如青將製薑糖的法子抄錄在宣紙之上,薄玉喬又取了上好的紅糖,這才心滿意足的迴了薄府。入了薄府之後,薄玉喬也並未閑著,當即便朝向小廚房趕去。

    薄玉喬差使婆子備好的上好的嫩薑,隨即將嫩薑的皮給刮去,而後將其放入瓷甕中,以杵將嫩薑搗碎。因著嫩薑為數不少,所以小廚房的這些婆子,亦是沒有閑著,過了好一會子,再以紗布將嫩薑包住,擠出軋好的薑汁兒。

    此刻灶上的山泉早便沸了,薄玉喬將從杏林館內取出的紅糖倒入鍋中,細細熬煮,而後又加入方才已然差使丫鬟製好的糕粉薑汁兒,以文火熬製,不斷攪拌著。隨即加入澱粉,待到其內的湯汁粘稠之後,配上已然炒香的芝麻香料,真真是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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