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了揚州知府餘年與齊子木失蹤一事有關之後,楚崢自然是未曾閑著,先前瞧見清奴的模樣,便可知這妓子已然成了鹽幫的棄子,雖說鹽幫中人一開始欲要派清奴來勾引楚崢,楚崢便將計就計,讓旁人以為清奴已然背叛鹽幫,如此這揚州瘦馬方才落到現在的下場,她若是膽敢出口半句虛言的話,性命也便不必留下了。


    阿一阿二的輕功都極為不錯,所以夜探知府府邸一事,帶上他二人自是極好的,不過楚崢未曾閑著,他也並非那種不將死士放在眼裏的倨傲之輩,所以夜探知府府邸一事,楚崢自會在今夜親自前往,一行三人,也不知會尋著什麽消息。


    不過即便楚崢如何謀劃,也與薄玉喬並無太大關聯,她現下倒是想出了一個不錯的主意,所以便幹脆衝著楚崢開口了。


    “公子,如若妾身未曾記錯的話,鹽幫販鹽應當是礦鹽池鹽以及井鹽罷?”


    聞言,楚崢微微蹙了蹙眉,隨即徑直頷首。正如薄玉喬所言,鹽幫販鹽大多都是礦鹽,海鹽不算太過常見,畢竟煎鹽之法著實太過勞心勞力,哪裏有徑直自鹽礦開采容易呢?這些鹽商也並不是蠢笨的,自是不會扼住自己盈利的路子,所以江浙一帶的鹽梟,大多走私的都是礦鹽井鹽之類的。


    得到了楚崢的肯定,薄玉喬登時便抿唇一笑,眉眼彎彎的模樣,煞是好看。


    “公子,如若可以將官鹽的價給降下來,想必私鹽也便沒有那麽多的銷路,到了那時,鹽幫自然會存留不下去,如此不也能解決了公子的心腹大患?”


    聽得薄玉喬所言,楚崢心領神會,而後略有些詫異的望著麵前模樣豔麗的小娘子,試探的開口問了一句。


    “官鹽得之實屬不易,難不成你有法子讓官鹽降下價來?”


    薄玉喬自然是有法子的,畢竟她可不是真真正正的大乾王朝的土著,也清楚現世之人,吃的食鹽大半都是海鹽,既然海鹽占了這般大的分量,那朝廷隻需製出海鹽,那鹽價自會降下來,到了那時,鹽幫的利潤驟減,想來與廷遠風勾結的官員,也會生出旁的心思罷!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如若廷遠風手中不再握住金山銀山,江浙一帶的官員自是不會將一小小商戶放在眼中,到了那時,楚崢想整頓江浙一帶,也便能順利不少。


    “妾身倒是有一法子,也不知是否可行,公子您便先瞧瞧,若是可行的話,咱們先試上一試可好?”


    話落,薄玉喬對上楚崢火熱的鳳眸,也便不再賣關子,而後親自取來紙筆,將溝灘之法給默在紙上。墨跡尚未幹透,楚崢便迫不及待的將宣紙給搶了過來,十分迫切,不過手上的動作卻著實小心的很,生怕將這張薄薄的宣紙給扯破了。


    溝灘之法其實也算不得難,清朝時期都是以這個法子曬海鹽,雖說曬鹽法大多用自清朝,但這法子應當是元朝左右便已然產生,隻不過當時用的並不算廣。


    至於大乾王朝,海鹽的製法並非最為古老的煮海為鹽,而是唐宋時期的煎鹽法,不過煎鹽法仍是太過繁複,且耗費人力物力,莫不如改成曬鹽法,想必效果便會更為明顯。


    薄玉喬前世乃是學文出身,這曬鹽法也是她自書上瞧見的,前些日子未曾想起,方才一晃神,便憶起了這曬鹽法,若是朝堂以海水製鹽的話,想必鹽幫盛勢也持續不了幾時了。這一點楚崢比薄玉喬來的更是清楚,所以方才如獲至寶的捧著那張薄薄的宣紙。


    溝灘之法便是利用濱海灘塗,築壩開辟鹽田,納潮引海水灌池,經過日照蒸發成鹵水,鹵水蒸發最終析出鹽晶。


    至於納潮的法子,也算不得很難,既可自然納潮,在漲潮時讓海水沿引潮溝渠流入,待池滿時,關閉引潮道。又可以物納潮,采用外力將海水引入,用龍骨車將海水納入池內便成了。


    製鹵的法子一般鹽工都清楚的很,在鹽池內進行,每日水都會蒸幹不少,使鹵水含鹽度逐步提高,鹵水在不斷曬製過程中,濃度不斷增大,最後便能得到色如雪的鹽粒。隻消將鹽田長成的鹽粒收起堆坨,然後入倉,即可得到大量海鹽,雖說這法子比不過井鹽池鹽方便,但卻勝在量大,正是楚崢最為在意的地界兒。


    看完紙上的法子,楚崢麵色漲紅的抬頭,他怎的也未曾想到,薄玉喬居然能拿出如此好的法子製鹽,反正朝廷也可將海灘掌控,不讓旁人插手,到了那時,即便廷遠風一起子人有鹽引,也與海鹽無關。


    “這法子真真極好!”


    楚崢讚了一句,而後便徑直自紅木凳子上起身,而後忽的想起什麽,麵色變了幾變,衝著薄玉喬開口問道。


    “這法子你是如何得來的?”


    聽得楚崢所問,薄玉喬早便想好的說辭,而後便開口道。


    “公子,這法子是妾身早年在一本古籍上瞧見的,當時也未曾將這法子放在眼裏,不過近日瞧見公子為此事煩心,方才想起來。”


    “古籍?那本古籍現下所在何處?”


    楚崢並不相信薄玉喬的說法,若是真有所謂的古籍的話,想必這曬鹽法應當也有了用過了,為何他半點消息也不曾知曉?


    薄玉喬佯作未曾發覺楚崢懷疑的眸光,硬著頭皮辯解道。


    “公子,那古籍是妾身在父親書房之中翻閱的,經過先前的那一場亂子,想必古籍已然尋不著了罷!”


    先前薄正被押入詔獄之後,薄府的書房整個兒都快被刑部之人給拆了,哪裏又能尋到一本所謂的古籍?眼下便連薄正已然被流放西南邊陲之地,想必日子也算不得好過罷。不過薄玉喬倒是絲毫不能在意,薄正這廝落得如此下場,全然是他的報應,可半點怨不著旁人。


    聞言,楚崢也並未太過執著於那所謂的古籍,畢竟無論這法子到底是薄玉喬自何處尋來,能夠在海邊曬鹽的,也便隻有他們大乾王朝,如此的話曬鹽法的出處那沒有那般重要了。


    如此一想,楚崢麵色便緩了緩,衝著薄玉喬柔聲道。


    “等到迴京之後,倒是可以給你提了提身份,畢竟你現下肚腹之中已然有了娃兒,再加之這般得用的法子,當真應當論功行賞!”


    見著楚崢未曾再糾纏於曬鹽法的出處,薄玉喬也送了一口氣。這廝居然要給她提了提身份,顯然便是欲要給她側妃的位置。思及此處,薄玉喬心頭也升起一陣歡喜,雖說側妃到底比不得正妃體麵,但也入了宗室玉牒,到了那時,即便她產下腹中的娃兒,也不必再交予旁人撫養了。


    大乾王朝之中,妾室所生的孩兒,都要送到主母身旁撫養,薄玉喬並未在封氏身畔長大,不過便是封氏瞧不上趙月如母子,故意不給薄玉喬這個體麵便是。薄正清楚封氏的想法,也未置可否,畢竟封氏早便產下的薄玉容,薄府當年也有抬起門麵的嫡長女,又何必在意一個小小庶女呢?


    側妃說的不好聽,也是妾室,不過怎麽說都比侍妾來的體麵,到時薄玉喬也不必為了肚娃兒的前程,將其交予旁人撫養了。


    薄玉喬抬手放在肚腹之上,此刻她還感受不到半點異樣,隻覺得心頭略有些奇怪的感覺,恨不得能將最好的物什都交給腹中的孩兒,讓其一輩子都過得平安喜樂。初為人母的心思,大抵便是如此罷。


    將薄玉喬的動作收入眼底,楚崢鳳眸之中也溢出一絲柔和之色,他先前在迎薄玉喬過門之前,早便應了這小娘子,要給她側妃之位。現下正是一個契機,也算實現了諾言。


    楚崢也未曾在客棧之中待多久,等到夜色深沉之後,便帶著阿一阿二兩個死士,換上一身漆黑如墨的夜行衣,徑直往餘年的府邸趕去了。


    知曉楚崢離去,薄玉喬心頭略微升起了一股子憂心,若是楚崢真真中了旁人的圈套,那該如何是好?雖說這廝是親王之身,但財帛動人心,即便他是親王,想必餘年為了利益以及性命,也不會在乎此點。畢竟隻有控製住了楚崢,鹽幫方才能繼續存留。


    此刻薄玉喬憂心不已,即便是躺在床榻之上,依舊了無睡意,轉輾反側難以入眠,等到透過窗欞瞧見天邊那一抹魚肚白時,薄玉喬這才恍然,原來她居然一夜未曾入眠。


    唇邊勾起一絲苦笑,她這是在乎楚崢這廝了?如若不然的話,為何會如此情景?


    心下低歎一聲,薄玉喬也不欲起身,因著有孕的緣故,她近來也頗為懶散,即便了無睡意,也願意呆在床榻之上歇息。


    隻聽吱嘎一聲,原來是窗欞被人給推了開,薄玉喬扭頭一瞧,便見著一蒙麵男子自窗欞處進入到客房之中,身量高大不說,身上還帶著一股子濃鬱的血腥氣,一步步的朝向床榻逼近,著實瘮人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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