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玉喬醒來之時,還未睜眼,便聽得一陣抽泣聲。此刻她隻覺自己頸項之處著實疼痛,欲要開口,卻發現嗓子嘶啞的厲害,仿佛針紮一般難耐。


    “小姐醒了!”


    到底是素墨細心些,見著薄玉喬睜開眼,當即便開口知會眾人,以免她們太過憂心。此刻薄玉喬見著床頭守著的三人,正是黃鶯素墨以及阿月姑姑,而原本伺候在漪瀾院的幾個二等丫鬟,現下全然不見蹤影,不知跑到何處去了。


    “小姐,您現下何處難受?可要用些膳食?”


    薄玉喬昏迷已經一整日了,昨日辰時,瑞王神色驚慌的離開了漪瀾院,一旁的丫鬟婆子見狀,心下著實是有些驚奇,還是黃鶯素墨幾個先進了主臥,待見著薄玉喬昏迷在地上之後,這才驚唿出聲,如此漪瀾院的丫鬟婆子們方才清楚到底生出了何事。


    身為侍妾,將瑞王殿下惹怒,且被擊昏在主臥之中。經此一事之後,想必這喬夫人定然是失寵了,如若不然的話,殿下也不會如此狠心,差不離將要把喬夫人的性命給奪了,若非請來莫大夫這醫術奇高之人的話,恐怕這喬夫人的性命著實難保。


    瑞王府慣是個捧高踩低的地界兒,即便先前薄玉喬將那存了飛上枝頭心思的橙芳徑直發賣了,餘下的綠涯、黃芪以及紅蕊也不是個老實的,現下便尋不見蹤影,著實是讓黃鶯氣怒不已。


    薄玉喬此刻也想起了先前之事,登時便啞著嗓子,惹著那股子刺痛,開口問了一句。


    “我昏迷了多久?”


    聽得薄玉喬的問話,黃鶯仍是在抽哽著,眼眶也紅了三分,倒是素墨這丫鬟在一旁答話,道。


    “小姐,您是昨日辰時昏迷的,現下是寅時,已然差不離一整日的功夫了,您先用些粥飯,如此也好用藥調養身子。”


    聞言,薄玉喬不由苦笑一聲,她未曾想到自己居然昏迷了一整日,楚崢出手也著實是不留情麵,想必他當時定然是想要了自己的性命罷,不過好歹還給她薄玉喬留了一口氣,否則現下可便醒不過來了。


    此刻薄玉喬心頭略有些酸澀,不過轉瞬之間的功夫,她便將自己的心緒整理好,隨即便微微頷首,衝著黃鶯笑道。


    “你這丫鬟可莫要泣淚了,先前快去小廚房之中將粥飯給端來罷,此刻我著實是肚餓的很。”


    聽得薄玉喬的吩咐,黃鶯這丫鬟眼淚湧的更急,豆大的淚珠便砸在錦被之上,也讓薄玉喬心頭抑鬱的很。


    現下她未曾見到綠涯、黃芪、紅蕊三個二等丫鬟,薄玉喬也便清楚了她們三人的心思,畢竟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她們自己個兒的選擇,隻希望日後不會後悔罷。


    黃鶯這丫鬟下去取粥飯之後,薄玉喬便衝著阿月姑姑開口問道。


    “阿月姑姑,如今我昏迷了足足一日,掌家權交到了哪位夫人手中?”


    此刻阿月姑姑真真也是有些心疼麵前的小娘子,不過將將及笄的年歲,便好懸丟了性命,在昏迷之中,便連掌家權給都被人給奪了。原本阿月姑姑便不欲將此事告知薄玉喬,省的讓其平添憂慮,但現下薄玉喬都開口發問了,那她自然也不好隱瞞,隻得照實開口。


    “因著先前原側妃陪嫁的原嬤嬤貪墨,所以殿下也並非將掌家權交迴到原側妃手中,而是荷夫人暫且管著掌家權。”


    聽聞是孫清荷接手的掌家權,薄玉喬略一挑眉,如此結果倒也是預料之中。畢竟原香玉做事著實是太過急躁,她手下之人也不知收斂,吃相難看,瑞王也不是個蠢笨之人,自然不會以自己府中的中饋,養一批靖國公府的奴才。因此,掌家權交到性子平和的孫清荷手中,亦是合情合理。


    不過孫清荷麵上瞧著溫柔良善,說不準是與程氏相同的脾性,不過便是披著溫和外皮的毒婦罷了。


    思及此處,薄玉喬心頭倒是升起了一絲提防之意,若是這孫清荷真是個有心機的,恐怕亦是會趁此機會對自己出手,畢竟趁你病要你命的法子,薄玉喬自己個兒便極為喜歡,用著也順手的很。


    若是要提防孫清荷,她還需早日將身子將養好,省的便一副病怏怏的模樣,隻能躺在床榻之上,便更是被動。


    如此一想,薄玉喬鳳眸之中便顯出了一絲堅定之色,雖說其此刻麵色仍是有些蒼白,便連紅唇都失了血色,幹裂出血,但眼神卻清亮的很,並未現出半分頹色,如此也讓阿月姑姑放心了幾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薄玉喬失寵一事,不出一日功夫,便傳遍了整個兒瑞王府。


    因著如此,黃鶯去小廚房之中取膳食之時,也受了不少刁難,新上任的管事嬤嬤是孫清荷手下的婆子,人稱劉婆子,生了一張利嘴,加之年歲大了,自是與麵皮薄的小娘子不同,此刻刁難起人來,著實是不留情麵。


    “你們這漪瀾院的主子還真是矜貴,一整日便待在床榻之上不說,也不瞧瞧現下是什麽時辰,不過寅時便來討飯食,真當小廚房是你們漪瀾院的嗎?整日便隻知勾引王爺,現下失寵了罷!小婦養的果真上不得台麵,我呸!”


    聽得劉婆子嘴裏不幹不淨的罵開,黃鶯本就是有些急躁的脾性,自然是受不得旁人辱罵薄玉喬,登時便與這婆子撕扯開來。


    不過這劉婆子生了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樣,黃鶯則是偏纖瘦的身量,二人廝打在一處,不用想也知是黃鶯吃虧。


    隻聽啪的一聲,黃鶯麵頰之上便留下一個通紅的巴掌印!這劉婆子下手著實是個不留情麵的,使得黃鶯唇角都溢出了血絲。黃鶯此刻氣的銀牙緊咬,恨不得將麵前這個仗勢欺人的婆子給生吞活剝了。


    黃鶯也不是個蠢笨的,如今吃了虧,便更不能在小廚房多留,畢竟自孫清荷接手掌家權之後,王府之中的管事婆子便都被其給換過一批。若是黃鶯再待下去的話,恐怕也討不得好。


    離開小廚房之後,黃鶯極快的便迴了漪瀾院,此事她本是不欲告知薄玉喬的,畢竟小姐身子不好,再因此事使得其憂心,更是不妙。不過她一踏入漪瀾院的門檻,便被迎麵撞上了青衣。


    後者也不是這瞎了眼的,黃鶯麵上這明晃晃的巴掌印,青衣自是不會視而不見。見著心上人被欺辱成這副模樣,青衣一張清秀的麵皮也漲的通紅,抬手用力攥住黃鶯的手腕,咬牙切齒的問道。


    “是何人將你傷成這樣的?”


    見著青衣,黃鶯心頭便浮起一陣委屈,先前在小廚房之時,她不欲示弱,如此也並未泣淚,但聽得青衣問話之後,眼淚便仿佛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再也止不住了。


    青衣此刻著實心疼的很,他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如今被人給打成這樣,自然是不能輕易便了結了。


    “你莫哭,先告訴我,是何人將你傷成這樣的?”


    青衣抬手以袖襟輕輕為黃鶯拭淚,微微眯起的眸子中帶著一絲殺意。青衣這小廝原本便並非什麽良善性子,薄玉喬出手使過的手段,青衣這廝參與了一半兒都多,現下即便是讓他親自結果了旁人的性命,想必眼皮也不會抖一下。


    黃鶯也知曉青衣是個執拗的,登時便抽哽著答道。


    “還不是小廚房之中的劉婆子,說小姐是小婦養的,隻是勾引王爺,我氣不過,便與其廝打起來,方才成了這副模樣。”


    “劉婆子?”


    開口之人並非青衣,而是出了主臥欲要給薄玉喬取藥的素墨。因著武功不弱的緣故,所以素墨耳力自是極好,此刻便將黃鶯的言語盡數收入耳中,登時也氣笑了。


    “你這丫鬟著實窩囊,被人給欺辱了便快些迴來尋我們便是,如若連自己院中的人都護不住,我習武作甚!”


    話落,素墨不急不緩的將手中端著的紅木托盤徑直放到了院中的石桌之上,而後便加快的腳步,徑直出了院中。


    望著素墨的背影,黃鶯這丫鬟麵上略有些怔楞,眨了眨眼,衝著青衣問道。


    “青衣,素墨姐姐這是往小廚房去了?”


    聽得黃鶯問話,青衣微微頷首,扯出一絲冷笑,也不急著去湊熱鬧,而是便將黃鶯這丫鬟拉到他所居的廂房之中,取了一枚煮熟的雞子,在黃鶯紅腫的麵上滾了滾,又過了一會子,青衣便將雞子放下,隨即便徑直在房中翻箱倒櫃起來,最後在箱籠之中取出了先前自杏林館之中得著的上好傷藥,而後仔細的敷在了黃鶯麵上。


    小情兒兩個在廂房之中溫存暫且不提,素墨這丫鬟可著實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待入了小廚房之後,徑直便行至劉婆子麵前。


    素墨與黃鶯都是漪瀾院的一等丫鬟,劉婆子自是清楚她二人的身份,先前才對黃鶯多加羞辱。此刻見著素墨走上近前,又欲張口開罵,卻冷不防被素墨給狠狠甩了一耳光,將這嘴刁手黑的婆子徑直打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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