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思量一番,薄玉喬心下便越發的急躁,此刻正堂之中便隻留下黃鶯這丫鬟伺候著,而素墨則是下去將義父給送離瑞王府了。


    入夜之後,薄玉喬尚未歇下,瑞王身畔伺候著的宮人福榮便來到漪瀾院中,言道今夜殿下要歇在此處。聞言,薄玉喬便衝著黃鶯使了個眼色,後者徑直自袖籠中取出一個小巧精致的荷包,裏頭的銀錢頗有分量。


    這福榮乃是安太後賜入瑞王府的,素日便連楚崢對其也是客氣的很,薄玉喬一個小小侍妾,自是更不能怠慢。黃鶯給福榮這賞銀雖說算不得多,但好歹也全了那太監的臉麵,如此自是一團和氣。


    福榮離去之後,薄玉喬心思微轉,她此刻明白的很,若是欲要給陽哥兒尋一個靠山,想必事情找瑞王方才更為合適。陽哥兒的身份本就不高,畢竟薄正現下仍被關押在詔獄之中,生死不知,他早便不是正二品戶部尚書之子,而是一個普通富貴人家的娃兒罷了,且還是庶出,便更為艱難了。


    雖說本朝對嫡庶看的並非極重,但嫡長子繼承家業也是有數兒的,所以即便現下二房的私產不少,其中九成都是薄清程這個嫡長子的,而陽哥兒能分得一成家產也便不錯了。饒是如此,薄玉喬也並不欲對薄清程出手,畢竟若是封氏的獨子去了,恐怕陽哥兒便成了極為晃眼的靶子,日子恐怕便更為艱難。


    因著瑞王要歇在漪瀾院中,薄玉喬自是要沐浴更衣,反正她現下瑞王是她的衣食父母,將這人給伺候好了,她自己個兒的日子也舒坦。


    與楚崢相處許久,薄玉喬也清楚這廝著實歡喜香甜的滋味兒,便在浴水之中加上少許蜂蜜,如此用巾子拭淨身上的水珠兒之時,倒是使得薄玉喬的皮肉更顯滑嫩。紅唇塗上添了鮮花汁子的口脂,薄玉喬將鬢發完成一個發髻,而後鬆鬆垮垮的簪著一支碧玉釵,如此在著上一件素白的薄衫,配上裏頭水紅的兜兒,著實是極好的景兒。


    楚崢來的倒也不慢,聽得外頭傳來小廝略顯尖銳的聲音,薄玉喬便徑直站起身子,往前迎了幾步。


    雕花木門被楚崢推開,薄玉喬登時便衝著邁入主臥之中的男子恭敬的福了福身子,隨即輕聲細語道。


    “喬兒給殿下請安。”


    在漪瀾院之中伺候著的下人自是極為識趣,在瑞王入了漪瀾院之時,便早就盡數退出主臥了,省的若是礙了王爺的眼,恐怕便不妙了。


    薄玉喬如今的穿著甚是清涼,窈窕的身段兒被薄紗遮掩著,若隱若現,讓楚崢的鳳眸之中也染上了一絲熱意。


    後者原本便並非什麽和善性子,他既然瞧見了麵前這般美景兒,自是不會放過,當時便上前一步,抬手按住薄玉喬的後頸,而後便將薄唇蓋上。


    大抵是肆意妄為慣了,楚崢可沒什麽憐香惜玉的心思,扣在薄玉喬後頸處的力道著實算不得小,讓薄玉喬不由微微蹙眉,隨即嚶嚀一聲,以至於換來更深的侵襲。


    鵝梨帳暖,現下放在紅木桌子上的青花纏枝香爐正溢出嫋嫋青煙,裏頭的帳中香乃是南唐後主所製,嗅著味道並不算太過濃鬱,但卻讓人不由自主的沉溺其中。


    被翻紅浪,春光無限。


    等到薄玉喬平複了自己個兒的心緒之後,抬手好似漫不經心的劃過楚崢赤條條的胸膛,而後方才開口央求道。


    “殿下,如今陽哥兒才不過八歲,便待在薄府之中,萬一程氏那毒婦對陽哥兒出手的話,該如何是好?”


    聽得薄玉喬所言,楚崢自是明了這小娘子的心思,當即便開口道。


    “如此的話,你便將薄清陽送入國子監之中,如此也便無人敢對他動手了。”


    聞言,薄玉喬不由蹙了蹙眉頭,送入國子監的娃兒都是勳貴子弟,如今薄府二房敗落,以陽哥兒的身份自是入不得國子監的,這該如何是好?


    楚崢眸光掃過薄玉喬緊蹙的眉頭,鳳眸之中劃過一絲不滿之色,鐵臂將懷中的小娘子箍的更緊,而後勻出一指,輕輕揉按著薄玉喬的眉心。這般動作倒是讓薄玉喬略有些怔楞,卻又不敢多言什麽。


    “放心罷,即便薄清陽身份不夠,國子監也是入得。”


    得了楚崢這句話,薄玉喬方才算放下胸口的大石,畢竟隻消有瑞王開口,朝堂之上的官員可不敢推拒。


    感受到懷中人身子逐漸放鬆下來,楚崢微微挑了挑眉,隨即開口道。


    “睡吧。”


    聽得瑞王的吩咐,薄玉喬也不敢妄動,便被其攬在懷中,不多時也沉入睡夢之中。


    翌日清晨,薄玉喬將將醒來之時,便感到身旁略有些冰涼,全然不似昨夜那炙熱的溫度,顯然楚崢應當是早便起身了,方才如此。


    清了清略有些刺痛的嗓子,薄玉喬登時便喚著素墨的名兒。


    “素墨!”


    大抵是昨夜太過孟浪,薄玉喬此刻閉了閉眼,抬手按壓著額角,揉了揉那不住抽疼的地界兒。因著闔上杏眸,薄玉喬也未曾發覺,此刻站在主臥之中的,並非是素墨那丫鬟。


    “素墨,你去將避子湯給取來。”


    薄玉喬吩咐完後,陡然覺得有些奇怪,素墨這丫頭平日裏最是麻利,怎的現下都未曾聽得其腳步聲。


    猛然睜眼杏眸,薄玉喬略一抬眼,便見著了站在自己身前的人,著了一身兒天青色的錦袍,身長玉立,不是楚崢還有誰人?


    此刻薄玉喬是真真明了什麽叫禍從口出,登時便抿緊了紅唇,也不矯情,隻穿了水紅色的肚兜兒,以及藕粉的燈籠褲,便徑直跪倒在楚崢麵前。


    方才薄玉喬隻不過掃了楚崢一眼,心下便不由喘喘,雖說後者麵前並未升起半分波瀾,但薄玉喬卻下意識的感到驚懼,便仿佛動物本能感到危險一般。


    楚崢微微眯起鳳眸,眸中的暴虐仿佛能將人絞碎一般,他從未想到,麵前的小娘子竟然半點不想懷上他的子嗣,難不成懷上皇室血脈之於她薄玉喬而言,便是這般為難之事嗎?


    兀自上前一步,楚崢唇瓣扯出一絲冷笑。此刻主臥之中靜謐非常,針落可聞,如此薄玉喬便更清晰的感受到楚崢的腳步聲。


    垂首望著自己眼前的刺金紋繡團雲錦靴,薄玉喬隻覺喉間一陣幹澀,她的身子便仿佛被點了穴道一般,僵勁不得動彈。


    楚崢心頭燃起了熊熊怒火,他甚至不清楚為何要這般慍怒。麵前的小娘子能毫無芥蒂的與他歡好,卻不願懷上子嗣。楚崢清楚薄玉喬是個著實聰慧的小娘子,正因如此,楚崢更加明白,薄玉喬這不願並非是一時衝動,而是深思熟慮之後的考量。


    微微弓起身子,略帶著一層薄繭的手死死鉗住薄玉喬的下顎,並未留半點力道。玉白的皮肉登時便漲的通紅,隨即泛著青白,想必在楚崢放手之後,薄玉喬的麵皮定然會青腫了。


    此刻薄玉喬隻覺得下顎處傳來一股子極為難耐的疼痛,刺得她鼻間湧起一股子酸澀,不由自主的便紅了眼眶。這是受疼之時的生理反應,薄玉喬自然是抑製不住的。


    好在楚崢並未將眸光放在下顎處幾時,那幾欲將薄玉喬逼瘋的力道,此刻緩緩消失。修長有力的指順著她的頸線劃過,而後死死扣住她的脖頸。楚崢乃是習武之人,手上的力道自是極大,便隻用了一隻手,便徑直將薄玉喬的身子自地上給提了起來。


    兩腳踩不到實處,再加之胸腔之中逐漸稀薄的空氣,自是讓薄玉喬薄玉喬心下極為慌亂,此刻她毫不懷疑,隻消楚崢一個念頭,自己的性命便保不住了。


    薄玉喬自是不想死的,螻蟻尚且偷生,又何況是活生生的人呢?抬手無力的抓著楚崢的袖襟,欲要掙脫出去,便仿佛瀕死的魚一般,再掙紮也是徒勞。


    薄玉喬麵龐漲的通紅,胸腔也仿佛破敗的風箱一般,不住的起伏著。楚崢平靜的望著麵前的小娘子,鳳眸之中的暴虐此刻盡數消失,便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古井不波。


    現下薄玉喬的意識已然漸漸模糊,眼前的楚崢麵目都並不若以往那般清晰,先前抓著其袖襟的手,此刻也無力的垂落下去,便仿佛凋零的牡丹似的,已然失去的生機。


    楚崢清晰的感覺到麵前小娘子經脈的跳動,隻要要再添一分氣力,薄玉喬便徹徹底底的會消失在這世上,也便再無旁人膽敢愚弄於他。


    不過不知為何,楚崢卻偏偏下不了手,明明他便應當將薄玉喬徑直打殺了,方能解心頭之恨。隻不過一想到麵前的小娘子會永遠消失在這世上,楚崢心頭便不住的有些慌亂,到了最後,他卻有些控製不住自己,隨即薄玉喬的身子便軟軟的墜倒在地,再無聲息。


    楚崢此刻不住喘著粗氣,緩緩蹲下身子,便仿佛扛了千斤墜一樣。他抬手放在薄玉喬的鼻端,發覺那處有細微的氣息,唿在他手指上頭,帶來細微的酥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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