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聽得虞霜華所言之後,饒是原雅珍涵養極好,麵上的笑意也不由的收斂了幾分,便連袖襟之下的玉手,此刻也緊握成拳,若非現下情景不對,恐怕原雅珍定然要好生將虞霜華給教訓一番。


    原雅珍蓮步輕移,兀自上前一步,轉頭望著虞霜華,而後才輕聲開口道。


    “虞小姐怎的能如此言道?眼下英武伯真真可稱得上的是少年英雄,且還是正二品的禦林軍副統領,如此的話,虞小姐如此開口,倒是名不副實了。”


    原雅珍言外之意薄玉喬聽得自是極為清楚,無非便是說薄清遠現下還是官身,讓虞霜華收斂些罷了。


    這虞霜華雖說衝動,此刻也已然意識到不妥之處,登時便微微頷首,低聲道。


    “是霜華莽撞了,還望原小姐莫要介懷。”


    虞霜華口上雖說服軟,但一雙鳳眸之中的不忿之色卻是極為明顯,這一點薄玉喬自是盡數收入眼底。


    薄玉喬能發覺的事情,原雅珍自然也瞧見了,心下倒是舒坦不少。先前她還想親自尋薄玉喬的晦氣,但如今有了虞霜華這個出頭鳥,想必事情便更好辦了。屆時如若她二人生出什麽鬧劇的話,也與她原雅珍無關。


    原雅珍現下雖說仍對虞霜華口無遮攔感到氣惱,但她畢竟是主人家,登時便強扯出一抹笑意,衝著虞霜華開口道。


    “想必虞小姐也並無侮辱原小姐的意思,隻不過方才一時之間有些心直口快罷了。薄小姐素來和善,自是不會介懷。”


    話落,原雅珍便往薄玉喬這處望了一眼,好似在看她的臉色一般。


    見狀,薄玉喬心下雖說瞧不上原雅珍的這些小手段,但麵上卻輕笑一聲。原雅珍不過便是欲要讓自己與虞霜華爭執起來,而後毀了她薄玉喬的名聲罷了。此刻薄玉喬心如明鏡,也未曾露出半點破綻,登時便微微勾起菱唇,嬌笑著開口道。


    “正如原小姐所言,方才之事不過便是一場誤會罷,喬兒已然記不得了。”


    此刻即便薄玉喬態度和善,但出口的言語聽在虞霜華耳中,仍是有些不是滋味兒,總覺得這女子是刻意針對於她一般,果真不是什麽好東西!眼下原雅珍非要護著這薄府賤蹄子,那倒是有些不好為之,如此便等一會子再尋薄玉喬的晦氣,也無不可,畢竟賞花宴才將將開始,時候還長著呢!


    如此一想,虞霜華的心氣兒也平複了不少。心下暗罵:果然薄府之人都是不要麵皮的賤人,那個寧煙帶著拖油瓶被父親養在外頭,而這個薄玉喬隻站在此處,便讓人瞧著不順眼,也不知瑞王到底是怎的了,方才瞧上這虛有其表的女子!


    薄玉喬自是不清楚虞霜華的腹誹,眼下既然事情已然平複了,她也不好再不依不饒。素墨和阿珠此刻便跟在薄玉喬身後,而後距薄玉喬的位置不過隻有一臂遠罷了,這般距離,她兩個乃是習武之人,即便生出什麽事端,也能極快的反應過來。


    順著牡丹園以漢白玉打磨而成的小徑緩步前行,因著此刻處於這牡丹園的小娘子著實算不得少,現下雖說算不上摩肩擦踵,也有些擠得厲害。


    過了一會子,薄玉喬突然感覺腳下不對,好似有人刻意絆她一般。薄玉喬心中反應的雖說很快,但身子已然止不住前傾的勢頭,還是素墨瞧出了不妥之處,一把撈住薄玉喬纖細的腰肢,而後對著藏在底下的那隻腳狠狠一踹!


    素墨乃是習武之人,腳上的勁道自然並非常人可比,隻聽一旁突然傳來痛苦的叫喊,薄玉喬一轉頭,便見著虞霜華帶著的丫鬟拱起身子,麵色漲紅,額間不斷的溢出冷汗,好似疼的厲害的模樣。


    薄玉喬也並非傻子,若是到了此刻都不知到底是何人動手腳的話,那未免也太過不濟了。想到以素墨的勁道,那丫鬟說不準連腿骨都斷了,在這大乾王朝之中,若是不好生處理傷處的話,說不準還會成了跛子,日後可便有些艱難了。


    望著虞霜華那張忽青忽白的小臉兒,薄玉喬隻覺心頭一震暢快,芙麵上的笑意越發濃鬱,與這牡丹園之中的牡丹交相輝映,真真是能稱得上是難得的美景兒。


    此刻虞霜華一雙鳳眸之中帶著怨毒之色,死死的盯著薄玉喬,恨得咬牙切齒,瞧那模樣好似恨不得將薄玉喬剝皮拆骨一般,虞霜華臉色青白,開口道。


    “不知薄小姐為何下如此狠手?我這丫鬟現下不過一十有二,正在金釵之年,若是腳骨斷了的話,該如何是好?”


    這虞霜華也是一演戲的好手,話音將落,眼眸中便顯出了絲絲水光,豆大的淚珠兒順著粉嫩的頰邊不斷的往下掉,看著著實是可憐非常。再加之虞霜華的丫鬟此刻已然跪倒在地,不時還出口哀叫一聲,更顯得薄玉喬仗勢欺人。


    見狀,薄玉喬心下對這虞霜華更添了幾分厭惡,如此反咬一口的模樣,便與市井潑婦有何不同?


    此刻薄玉喬心中也憋著一口氣,徑直望著原雅珍,而後開口說道。


    “原小姐,您且派人瞧瞧這丫鬟到底是怎的了?為何非要衝著本小姐哭天抹淚?且方才虞小姐言道喬兒下了狠手,這到底是何意?若是沒有證據的話,便如此汙蔑與我,可還將瑞王殿下放在眼裏?”


    聽得薄玉喬將瑞王殿下給牽扯出來,不止虞霜華麵色難堪的緊,餘下的小娘子也不遑多讓,在望著薄玉喬的眸光之中,更添了幾分鄙夷,便好似她薄玉喬是上不得台麵的醃臢東西一般!


    這些小娘子到底是何心思,薄玉喬自是並不在乎,隻消她安安生生的入了瑞王府,且再得著了側妃之位,日後這些小娘子豔羨都來不及,又哪裏能想起今日之事呢?


    現下原雅珍麵上也顯出一絲為難之色,畢竟薄玉喬已然將瑞王給牽扯出來,即便瑞王是她的姐夫,若是此事不能善了的話,恐怕瑞王對原家的觀感,說不準便要更添幾分厭惡。


    如此一想,原雅珍便狠狠的瞪了虞霜華一眼,若是她能將事情做得幹淨利落些,自己幫她收尾也並非什麽難事兒,但此刻無憑無據的便牽扯上薄玉喬,當真並不明智。


    原雅珍此刻兀自沉吟了一會子,而後便衝著虞霜華開口問了一句。


    “虞小姐,你方才如此開口,言道薄小姐對你的丫鬟下了狠手,可有什麽證據?”


    聽得原雅珍的問話,虞霜華登時便有些躊躇,不知該如何開口,將才人多的緊,她吩咐自己的丫鬟給薄玉喬使絆子,卻未曾想到反被薄玉喬給斷了腿骨,如此真真算得上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虞霜華自是不會甘心。


    虞霜華兀自抿了抿唇,而後開口道。


    “此事哪裏需要什麽證據,想必眾位小姐方才也瞧見了,薄玉喬將將欲要摔倒,卻並未如此,隻是我的丫鬟腿骨卻斷了,若非她薄玉喬出手狠辣的話,還能有何緣故?”


    聞言,眾位小娘子徑直抿唇不語,虞霜華此刻這幅無理取鬧的模樣,著實是丟了虞府的臉麵,偏生她還不自知,真真是愚不可及!


    原雅珍蹙起娥眉,而後便道。


    “虞小姐,如今你丫鬟既然腿骨折了,我原府大夫的醫術也是不錯,虞小姐便隨著那丫鬟一齊入廂房之中,等著大夫來為其治傷罷。”


    聽得此言,虞霜華麵色登時便更是難看,說是鐵青也不為過。原雅珍的用意極為明顯,便是不讓她再跟著眾位小娘子一齊待在這牡丹園中,此舉著實是狠狠地打了她虞霜華的臉麵,虞霜華自是不能同意。


    “霜華自是信得過貴府大夫的醫術,便勞煩原小姐派人將我這丫鬟給帶下去罷,待賞花宴結束之後,我再帶那丫鬟迴到虞府之中。”


    虞霜華這幅滾刀肉的模樣,亦是讓原雅珍心生不喜,不過她身為主人家,自是不好表現的太過,登時便笑著衝著身旁的大丫鬟吩咐道。


    “雪梅,你先扶著那受傷的丫鬟下去罷。”


    聽得原雅珍的吩咐,那名為雪梅的丫鬟自是不敢怠慢,徑直便將受傷的丫鬟給扶了起來,瞧著也並不費什麽氣力。


    須知那斷了腿骨的丫鬟雖說現下不過一十有二,但身量著實也算不得輕,這名為雪梅的丫鬟能如此順暢的將人扶起,想必亦是個會武的。


    思及此處,薄玉喬心下的警惕更濃,不過麵上卻未曾表現出半點端倪。


    如此一番之後,虞霜華也算是老實了不少,眾人又往前行了一會子,忽然聽得一聲嬌唿。


    “這可是青龍臥墨池?怎的還有三株?”


    聽得此言,原雅珍眉眼處的得色一閃而逝。這青龍臥墨池原本便是牡丹名品,且是自洛陽運迴的罕物兒。因著當今聖人極為喜愛這青龍臥墨池,所以自洛陽運迴的花株兒大多都是徑直運迴宮中,能在宮外瞧見三株青龍臥墨池,已然是極為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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