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後,盧少餘從自己的那間小帳篷房子中走了出來,果不其然的看見外麵橫七豎八的獸族倒了一地。


    他往前走了兩步,在自己的帳篷外麵將倒在地下的克萊小蘿卜頭抱了起來,抱迴了自己房子放在他平時睡覺的那個獸皮毯子上,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之後,就出去了,然後又在他隔壁那間房子中叫醒了剛好過了昏睡時間的嘟比獸。


    嘟比獸醒來的時候還有點懵,晃了兩三下腦袋才反應過來站在自己麵前的是盧少餘,然後用力瞪大了眼睛,撲進了盧少餘懷裏,腦袋在他身上蹭了好幾下,才終於抑製住自己興奮的心情。


    自從被抓到之後,它每天隻有一小段時間是醒著的,剩餘的時間都在睡覺,他覺得自己骨頭都快要睡懶了,而且它醒著的時間裏能和盧少餘接觸的機會也很少,這還是第一次它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盧少餘呢。


    不過很快它就發現不怎麽對了,因為它沒在盧少餘身後看到一個人。


    盧少餘伸手蹭了兩下嘟比獸的腦袋,然後才開口說道,“走吧,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個情況,然後我們就要出發迴天空城了。”


    嘟比獸瞪著一雙藍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他。


    “怎麽?你還想在這裏多待幾天?”


    嘟比獸連忙搖頭。


    盧少餘笑了,也沒跟它多餘解釋,他放在土豆泥小餅裏的昏睡果汁子並不多,不過是在右手指甲縫裏麵藏了一些,給他們吃的裏麵都掐了一點,所以並不能保證他們會昏睡很久,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如果等他們醒了,就大事不妙了,所以當務之急還是趕緊去辦正事。


    嘟比獸剛醒過來,腿腳還有些發軟,出去看到守著它的那幾個獸族全都歪歪倒倒的倒在門口的時候,它還嚇了一跳,以為這些人都死了,然後湊過去發現他們跟自己症狀一樣,隻是睡著了的時候,又十分放心的用爪子拍了他們幾下,解氣極了。


    然後它就大搖大擺的跟在盧少餘身後,穿過前麵不長的隊伍之後,到達了他們從來沒有來過的隊伍的最後麵。


    盧少餘的土豆泥小餅並沒有發到這裏,但他也並不是很擔心,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這裏麵的大多數人都應該是已經睡著了。


    除了嘟比獸每天會被喂一些昏睡果汁子之外,這些病員每天也會喝定量的昏睡果汁子,這些昏睡果汁子摻雜在藥裏,喝了之後就會昏睡,然後隊伍就會停下來,花一段時間來專門讓他們休息。


    這並不是因為他們體力不夠,而是因為疼痛。


    如果不讓他們用這種方法休息,那麽疼痛會讓他們永遠都睡不著,這就是為什麽盧少餘總是會聽到後麵傳來的一陣一陣的痛唿聲的原因。


    這種不知道原由的病不但會讓他們漸漸失去生命,還會讓他們在極其痛苦的方式中死去,如果這真的隻是一種疾病還好,如果這隻是阿爾索斯的一個陰謀,那未免也太殘忍恐怖了些。


    從前麵走到後麵的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盧少餘一路走來已經想到了不少他可能會見到的場景,雖然這裏並不是□□,那些病員們得的病可能也並不是他所知道了解的任意一種,但總的來說傳染病的可怕性總是一樣的,頭生瘡腳流膿皮膚潰爛惡臭衝天這些盧少餘都想到了,並且在不知道這種病的傳染性到底是怎麽一迴事的時候,他還提前做好了很多措施,從頭武裝到腳趾,並且就算是這樣他也並不打算跟那些病員全麵接觸,他並不是打算治病救人來的,他沒那本事,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不過他腦袋裏有一點關於傳染病的大概知識,至少根據這些病人的表麵特征能夠簡單的判斷一下到底是不是因為傳染病,如果獸族真的已經被這種傳染病大麵積感染,並且沒有半點關於傳染病方麵的知識的話,他可以從怎麽隔絕怎麽抑製更多人感染這方麵派上點用場,至於治病救人,那就得要他們自己出馬了。


    盧少餘雖然對於獸族現在的情況很是歎息,但除了歎息之外他能做並不多,比起毫無頭緒的同情他們的遭遇,他更傾向於找到這場疾病的源頭,如果真的隻是一場巧合和意外,那麽他也無計可施,隻能給點力所能及的幫助,單純的隻是他自己的幫助。他或許能夠改變耐薩裏奧的態度,但卻不能改變別的龍族的,他不會為了自己毫無作用的同情就將耐薩裏奧推到一個左右為難的境地,就算他再怎麽同情獸族,也絕對不會站在別人的立場上,來逼迫自己的人,這點親疏他還是分得清楚的。


    可如果這些都不是一場意外,而是一個野心家蓄謀已久的陰謀的話......他或許反而會將這些話好好跟耐薩裏奧說說,不但要說給耐薩裏奧聽,還要給那些被人當槍使了的愚蠢的獸族大巫師們說說,看看他們是怎麽蠢到把自己送到人家麵前去讓人家利用的。


    盧少餘邊走邊沉思,想的那叫一個清楚明白,然而等到他走到第一個住著病員的帳篷門口,拎起一根棍子將門簾一點點掀起來朝裏麵看了一眼之後,立馬就被裏麵的情景給弄愣住了。


    不是嚇住了,而是愣住了。


    他想象中那種糟亂惡心的情況一概沒有,甚至空氣中也沒有半點臭氣,如果硬要說的話,還是那種盧少餘聞到過的藥的味道更為濃重一點,除此之外,這裏麵隻有一排用各種痛苦姿勢縮在一起的獸族。


    嘟比獸沒看到裏麵的場景,被盧少餘擋在外麵,不輕不重的叫了一聲,盧少餘這才從重重的疑慮中迴過神來。


    略微思考了一下走了進去。


    跟他原本想象的完全不同。


    病員住的帳篷明顯要比他住的那個小帳篷大的多,裏麵確實擠得滿滿當當的都是病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還有幾個比克萊那個小蘿卜頭還要小一點的孩子,他們緊緊的蜷縮在一起,因為昏睡果的功效,已經完全的睡死了。


    盧少餘滿腔疑惑的走近了一點,卻沒有貿然的碰裏麵的任何東西,誰也不知道這種病到底是因為什麽傳染,雖然他猛地這麽一看並不是很像任何傳染病的症狀,但他還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謹慎,絕對不讓自己冒一點險。


    很快,他就又發現了一點不對了。


    從他站立的這個地方,離他最近的是一個成年的獸族男子,個子很高,站起來的話應該比盧少餘要高半個頭,但橫向來看的話,他應該比盧少餘壯了不止一點半點了,這是根據男人身上的骨架來判斷的,之所以必須要根據骨架判斷,是因為這個本應該虎背熊腰的獸族男人現在已經完全的瘦脫了形,不是天/朝那種追求骨感美的還算正常的瘦,而是真正的皮包骨頭,盧少餘已經能夠明顯的看到男人搭在胸前的手掌已經變成了一個覆蓋著一層皮和絨毛的骨架。


    盧少餘眯了眯眼睛,順著獸族男人的手臂往臉上看去。


    男人的臉一樣已經瘦的脫形,眼眶深深的凹陷下去,如果不是那一層薄薄的眼皮還蓋在上麵,他幾乎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兩個漆黑的沒有眼珠的洞,這個樣子說起來是有些嚇人,不過跟盧少餘想象中的那種傳染病的症狀卻實在是大相徑庭。


    難道他想錯了?還是說這隻是一種盧少餘完全沒有見過的陌生形式的傳染病?


    盧少餘來不及多想,隻又用手上的棍子挑了挑男人的衣服,然後觀察了一下男人的胸腔,還是瘦的能清楚看到肋骨形狀的樣子,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麽不同。


    這跟他想象的簡直完全不一樣,有什麽傳染病是能讓人瘦成這個樣子卻又沒有任何表皮特征的麽?盧少餘想不到,也十分的不甘心,隨即又在男人身上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還是什麽都沒有發現。


    等等......看到第五遍的時候盧少餘突然眯起眼睛,集中視線在男人的胸口。


    獸族全身上下都覆蓋這絨毛,胸口處自然也毫不例外,但盧少餘還是透過細小濃密的絨毛,看到了這個獸族男人並不白皙的胸口上的幾個細小的紅點。


    並不大,有四五個,像是被針紮過了留下的針眼一樣,如果不是盧少餘企圖找到男人身上任何表麵的痕跡就絕對不會發現,紅點正正的分布在左胸口的位置,心髒的上方。


    盧少餘的瞳孔一下子縮了起來,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他猛地又往前走了一步,棍子往獸族男人旁邊的一個人身上戳去,企圖將人翻過來再仔細看看人家的胸口,不過等人翻過來之後他才發現那是個身形相對矮小一些的獸族女人。


    盧少餘:......


    盧少餘與獸族女人布滿絨毛像是胡子一樣的臉對視了兩秒鍾之後,將棍子往後移了一點,挑開了一個幼小的孩子胸前的衣服。


    這個幼兒顯然還沒到長絨毛的時候,身上比較光溜,饒是如此,盧少餘還是廢了挺大的功夫才在他的胸口上看到了兩個並不明顯的紅點,一模一樣的左胸口的位置。


    實在是太不明顯了,如果不是他早有考量,一定不會這麽輕易的發現。


    盧少餘吸了口氣,又接著看了幾個人之後,沉靜了下來,隨手扔了棍子,不再停留的招手招唿進來就沒再敢亂動的嘟比獸一起走了出去。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是時候離開這裏了,可那幾個不明顯的紅點,到底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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