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言,蒼梧麵具下的眉頭微微一擰,隨著浣碧進了屋。


    秦飛煙躺在榻上,掩著口鼻輕輕咳嗽著,聽到動靜抬頭。


    見是蒼梧,便抬了抬手,將下人都遣退。


    “你今日怎麽來的這麽早?”她咳了兩聲,想要掩蓋住自己的病態。


    蒼梧一把拉過她的手,握上她的脈搏。


    “果然。”蒼梧神情一凜,語氣也冷了下來,整個人都透著肅殺之氣。


    秦飛煙不解:“此話怎講?”


    “前幾日他們拉我賭棋,是為了拖住我,想要對你下手。”蒼梧簡單解釋道。


    秦飛煙也是在權利中心摸爬打滾過的,聽言,細細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素來清冷的眸子一凜:“他們想要得到噬靈術?”


    “雖然是禁術,但它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蒼梧微微冷笑,“想要得到它的人,恐怕還不知一個兩個。”


    秦飛煙秀眉微擰:“想不到三叔他們為了得到禁術,竟然下次毒手。”


    “這藥下得隱秘,若非……若非我來時問過冥笑,隻怕也難以診斷出來。”


    蒼梧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這藥就是當初韓知夏用在她身上的。


    無聲無息的潛入體內,慢慢蠶食掉身體裏的靈力,漸漸變成一個廢人。


    當初她似是等不及準備,直接用了較大的劑量,不過幾個時辰就將她給廢了。


    如今秦家又是如何得到這藥的?


    她心思飛速轉動,安插在鳳仁莊那邊的人,也未得到消息說韓知夏與這些人有過接觸。


    難不成是背後那個主謀出手了?


    她眸光冰冷,微眯著。


    “服了這丹藥,一會兒你將你近幾日在府中接觸過的人列一個單子給我,我去盤查一下,知道他們的手法後,再做打算。”


    秦飛煙點了點頭,接過丹藥服下,按照蒼梧所教的方法,運功調理了下。


    “這藥隱蔽,他們得了這種藥,如今想必是以為可以高枕無憂了。”見她臉色稍微舒緩了些,蒼梧冷冷一笑,眸中似有精光閃動。


    秦飛煙看到她狡黠明亮的眸子,瞬間會意:“倒是可以將計就計。”


    蒼梧轉頭對上她,勾唇一笑。


    秦家要動手,不敢太過明顯,所以每次用藥的分量都不大,無聲無息,因為發現得早,所以暫且未能構成大的威脅。


    秦飛煙的症狀,也確實是過於勞累,導致體質下降的。


    但既然是露出了馬腳,蒼梧便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來犯,甚至是用了如此陰狠的招數,她要再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還真要當她是好欺負的了。


    給秦飛煙調理了一些藥,讓她繼續裝病。


    蒼梧便出了屋子,神色凝重地吩咐了她的丫鬟們好好照顧她,自己去給秦老夫人煎藥。


    丫鬟們見她冷著臉,也不敢輕易上前。


    要知道這人平時看去雖是有說有笑的,卻又帶著種莫名的氣場,讓人不敢靠她太近。


    隻好是得了吩咐,就仔細地來辦。


    秦飛煙染了風寒臥床的消息,很快便傳了出去。


    一些有心攀附的人家,都差人送了禮過來探望。


    秦家如今實力雖是大不比從前,卻仍舊列於四大家族之中,地位不容小覷。


    齊家、東方家、鳳家,都派了人過來。


    不過是染了個風寒,就驚起了這不小的動靜,秦鍾心裏暗喜著,也同時有些不爽。


    但一想到很快便能將她扳倒,所有的怨念也一掃而空,捏了自己的胡子,靠在太師椅上得意。


    秦宇術已經迴了學院,家中的事情,都是由秦鍾在處理。


    幾人原本是打算用當初讓歐陽錦就範的方法,對蒼梧故技重施。


    但察覺出她對藥物敏感,秦鍾便立即放棄了這個念頭。


    秦夫人原本聽了這個計劃,心裏想著蒼梧的本事,也是滿意的。


    可自那日一見後,總覺得此女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風範,雖是人傑,卻不是適合做房中的閨女。


    蒼梧若是知道她被人這麽想,估計又得犯惡心了。


    畢竟是學院的學員,縱然是有事情要忙,也不能耽誤學院的事情。


    蒼梧查了那幾日秦飛煙接觸過的人和物,大抵查出了他們下毒的手法,卻並未打草驚蛇。


    隻是讓秦飛煙,先假意用著對方送過來的東西,再悄悄地倒掉。


    其餘的,都交由她的貼身婢女來伺候。


    按說隻是染了風寒,眾人原本也隻當是生了個小病,表麵上寒暄了一番,盡了情誼就妥當了。


    誰知這秦飛煙,一病卻病了半個月,期間還驚動君後過來看了幾次,宮中太醫親自搭脈,都未查出什麽端倪。


    “這蒼天是怎麽照看你的?”


    君後白眉微擰,看著病榻上日漸憔悴的秦飛煙,沉穩無波的眸中,也染上了心疼。


    “不管她的事,是我自己不聽勸,累著了。”


    飛煙勾唇淺笑,蒼白的麵容,因她這一番牽扯,顯得愈發可憐。


    君後眉頭擰得更緊,淩厲的目光陡然掃過身後跪著的太醫:“去將冥笑請來!”


    她這一語,聲音不大,卻如驚雷一般重重砸在眾人心頭,修為弱些的,直接跪倒在了地上,顫抖著抬不起頭。


    “這……”那太醫聽言,十分為難。


    且不說這冥笑來無影去無蹤,便是尋到了,也輕易不會給人看病的。


    秦飛煙雖是秦家的嫡女,身份還尤比不得秦老夫人,不過是染了風寒這類的小病,冥笑又怎肯出手?


    君後見他遲疑,冷冷一哼,手掌輕抬間,那太醫便覺得背脊上如壓了萬鈞雷霆,痛欲斷裂。


    不禁慘叫出聲:“微臣這就去叫!這就去叫!”


    說著,便連滾帶爬的摸了出去,不敢再有絲毫的怠慢。


    “找不到,仔細你的腦袋。”君後威嚴的聲音幽幽落入耳中,驚得太醫又是一陣發顫,軟著腿便往門口奔去。


    君後與秦家的關係,是眾所周知的。


    有她在一日,秦家縱然是再衰弱,也依舊會屹立在四大家族之中。


    眾人都深知這個道理。


    蒼梧聽聞君後去了秦府,還差了人滿天下的尋找冥笑,不由得冷笑。


    “樹大招風,你想要低調,倒是將我害慘了。”冥笑坐在她身側,苦著臉道。


    “過慧易夭,你這麽聰明,小心折壽哦。”從未跟他說過自己的意圖,蒼梧掃了他一眼,邪笑道。


    “切!”冥笑不屑一嗤,“老子出世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裏呢!老子隨便睡個覺,都比你一輩子要長多了!”


    知道她見過了自己的本體,冥笑也不藏著掖著,嗆起人來都是一套一套的。


    蒼梧眯著眼盯著他不語,隻聽得外頭響起了叩門之聲,才輕笑道:“好戲要來了。”


    冥笑眉頭一挑,眉心的那朵蓮花似乎也隨著閃了閃。


    “你又打什麽鬼主意?”見她露出那種笑,冥笑便覺得不大妙。


    蒼梧去開了門,見到來人,冥笑眸子一閃:“怎麽又是你?”


    裴雲凡進了屋,放下手中的劍,對他恭敬的拱了拱手:“見過大師。”


    “恩。”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這麽有禮貌的問好,冥笑也隻得收斂了下脾氣,沒好氣地應了聲。


    “你隨他一起去。”蒼梧關了門,倚在門扉上淡淡道。


    冥笑聞言一怔,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裴雲凡,一臉不敢置信。


    “此次曆練結束,馬上就該到拜師的環節了。雲凡資曆淺,與那些富貴子弟不同,若是拜不到一個好的導師門下,便有違來此的初衷了。”


    裴雲凡出身傭兵團,沒有人引薦,根本入不了森羅學院。


    雖說這學院對有天賦者是來者不拒,但不知為何,對傭兵團的人,卻有種莫名的歧視和排斥。


    在這個時刻,讓他帶著冥笑出現在秦府,無形中給他找了個靠山。


    素日他與自己有所往來不假,可蒼梧自己的根基尚不穩定,比不得秦家,背後有君後支持,還有這數百年來的根基。


    冥笑癟著嘴,雖是一臉的不情願,到底是沒有反駁。


    “隻是要我出手,你也知道會有多麻煩的。這病,我可不會給她治的。”


    他提出自己的要求。


    畢竟身為神器,他的格調還是得端起來的。


    而且在這一片靈氣稀薄的大陸,他每次出手,都需要好長時間才能恢複。


    他可不願意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被關在小黑屋數天數月出不來。


    蒼梧明白他的顧慮,早已將解藥準備好了。


    直接交到他手裏,讓他按量漸漸的給秦飛煙服下,不要露出端倪。


    冥笑接了藥,也不再苦著臉了。


    哼哼了兩聲,便對裴雲凡大手一揮:“走吧臭小子!帶你幹大事兒去!”


    裴雲凡掃了眼蒼梧,見她對自己揮了揮小拳頭,做了個加油的手勢,不由得逗笑了。


    從包袱中取出一小包東西交給她:“這是你之前說過的東西,我曆練時偶然遇上了,便幫你取了。”


    蒼梧掂著那一小包散發著清幽靈氣的東西,緩緩解開外麵的一層布。


    發現裏頭擺放著整整七顆獨狼的右眼。


    瞳孔微微一縮,抬眸看向他。


    裴雲凡笑了笑,拍了拍她腦袋。


    冥笑看著這一幕,桃花眼裏閃著意味不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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