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飛煙留了她在秦府過夜,既然已經揭開了女兒身份,蒼梧便也沒有拒絕,爽快的留了下來。


    聽說她來秦府為秦老夫人治病,各家都派了人過來詢問情況。


    尤其是歐陽家,不僅是歐陽錦,連歐陽玉也過來了。


    秦飛煙因為要留下來幫蒼梧打下手,所以招待客人的任務,便交給了秦鍾。


    說來秦老夫人病重,最大的受益者該是秦家其他幾脈。


    似是都沒有料到秦飛煙的動作會這麽快,此次蒼梧若是成功了,那對於秦家其他幾脈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秦老夫人偏袒秦飛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若是讓她痊愈了,秦家的大權,便將全部落入秦飛煙手中。


    眾人都深知這個道理,這次過來,也都是想要看一看秦家的情況。


    四大家族中的嫡係子弟,從小都是一起長大的,相處的時日較之旁係子弟要多些。


    齊青昊中午的時候就過來了,帶著一個小廝,坐在秦家會客的大廳中。


    聽說蒼梧出來了,第一個起了身。


    秦雨妍自家中出了這些變故後,整個人的精神便一直不大好,如今坐在廳中,依舊是一副懨懨的模樣。


    “蒼公子辛苦了。”


    秦鍾見到蒼梧出來,也起身迎上,拱手關切詢問:“不知老夫人情況如何了?”


    蒼梧掃了他一眼,又環顧了一眼廳中坐著的眾人,清冽的眸子微斂,薄薄的唇瓣一抿,露出幾分凝重之色。


    眾人一見,有人憂心有人寬心,又各自盤算了起來。


    秦鍾心底暗喜,臉上卻滿是遺憾,無奈歎道:“老夫人的病也非一天兩天了,想來即便是蒼公子,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蒼梧一聽,眸光微微一閃,心道這真是一隻老狐狸。


    他這話說的,既做足了戲,又將全部責任都推給了自己。


    秦老夫人的病確實不好治,隻因是傷病,還是內傷。


    蒼梧到底是個現代的醫生,對於這個世界的了解,僅限於鳳靈看過的那些醫書,真正的實踐也就那麽多次。


    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瞧出了些名堂。


    秦家人為了有一日能夠掌權,都巴不得秦老夫人早點升天。


    自然是少不了要趁她虛弱之際,動些手腳了。


    知道秦家這潭水渾濁,蒼梧思忖了片刻,便順著他的話拱了拱手,忙承諾道:“此次雖未能根治老夫人的病,但通過日後慢慢調理,還是有望恢複的。”


    她眸光明亮,閃動著一抹不屈的倔強。


    眾人一瞧,心底都暗暗笑了起來。


    這蒼天到底是年輕,不過是輕輕激了她一句,便誇下這般海口。


    今日她當眾許諾,日後秦老夫人若是出事,便都是她的責任了。


    秦鍾心底已經樂翻了天,麵上卻還得端著,聽她這般說,隻得故作爽朗的笑了笑:“蒼公子果然是人才,有你這話,我便也能放心了。”


    他說著,看向隨她一同進屋,卻始終沒有發言的秦飛煙,端起一副長輩的架子,道:“今日蒼公子給老夫人看病辛苦了,天問樓還在城外,飛煙你安排一下,今夜就讓蒼公子在這裏歇下吧。”


    話落,他又笑著轉向蒼梧:“蒼公子不會嫌棄鄙府簡陋吧?”


    蒼梧挑了挑眉,退了一步在秦飛煙身邊站定,看向她笑道:“飛煙姐已經在她院中安排了一間房給我,我今夜也懶得走了。”


    秦飛煙微微抿唇,淡淡嗯了聲,態度不算親熱,一向性情古怪的蒼梧卻什麽都沒說。


    這愈發讓人覺得二人關係深厚。


    齊青昊聽秦鍾在那假惺惺客套了一番,這會兒才得了機會插嘴:“蒼公子既是不迴天問樓了,要不要去齊府逛逛?母親近日得了不少名貴的品種,正愁無人一齊欣賞呢。”


    “賢侄此言從何說起?”秦鍾一聽,立即板起了麵孔。


    “蒼公子隻是不喜人喚她小姐,便才依舊喚作公子的。卻到底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哪有這大半夜去你家過夜的道理?”


    蒼梧聽著他唱戲,隻笑笑不語。


    在場的除了齊青昊和歐陽家的人,其餘都是白日裏來問候過,等了半晌未見到人,便迴去了。


    齊青昊聽言,隻好笑著賠罪說自己唐突了。


    秦宇術見狀,連忙對他擠眉弄眼,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要是按照以往他的性子,肯定會開些玩笑調侃過去,現在卻裝起了斯文。


    蒼梧看在眼裏,隻假裝不察,微抿著唇角說不必在意。


    夜裏由秦家招待了晚飯,酒過三巡後,歐陽錦舉著酒杯敬蒼梧道:“常聽聞蒼公子與國師大人煮茶下棋,自上次鬥武大會一戰後輸給公子,在下便一直暗暗以公子為目標,不知今日可否跟公子討教討教棋藝?”


    他說著上次鬥武輸給自己,現在卻要跟自己討教棋藝?


    蒼梧心底冷笑,已知曉這一頓飯,是鴻門宴了。


    隻是她素來沒有畏縮的時候,便也爽快的答應了。


    “不知歐陽少主想要下哪種棋?”她語氣輕鬆,端了眼前杯中的酒,輕輕抿了一口。


    聽到她這個問題,在場眾人都怔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她話中的深意。


    齊青昊先開了口:“這棋,還能有別的下法?”


    蒼梧眉頭一挑:“那自然!”


    說著,便將麵前的碗筷往前一推,動作有些粗魯,引得旁邊的秦鍾夫人眉頭一皺,似是有些不大滿意。


    她從空間取出自己特地讓裴雲凡幫忙做的一副象棋,一副跳棋,還有一副飛行棋。


    眾人見她擺出幾個盒子,皆是從未見過的,不由得麵麵相覷。


    她是真沒察覺,還是故意裝傻呢?


    還有,這些稀奇古怪的所謂的“棋”,又是什麽情況?


    秦飛煙坐在她身側,看著她那雙明亮的眸底深處透著狡黠的光芒,心底忍不住偷笑。麵上卻依舊是那副淡然脫塵的姿態。


    見歐陽錦怔愣著,蒼梧又似恍然一般,拍了拍腦袋。


    “原來歐陽少主不會下這棋,那便換你會的好了。”


    她說著,又笑吟吟從空間取出一副圍棋,對他比了個手勢。


    滿意的看到他臉上笑容一僵,蒼梧唇角笑意漸深。


    率先起了身,拿了那盤棋便往旁邊的涼亭走去。


    “既是要下棋,還是有些賭注才好玩。”


    “公子想賭什麽?”歐陽錦忙迴了神,同秦鍾對視了一眼,順著她的話問道。


    “那得看你們想要我賭什麽了。”


    蒼梧已經在涼亭的石桌前站定,緩緩迴身,冷銳的目光淡淡掃過眾人,讓眾人心神一凜,忽然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不過她很快收迴了視線,又勾起了唇角:“你們說呢?”


    歐陽錦很快穩住心神:“公子才藝雙馨,更是武藝高強,又有國師青睞。身為天問樓的主人,自是不缺那些俗物。”


    他放慢了語速,一字一字,試探道:“不若就賭一個承諾吧?”


    聽了他這話,齊青昊的眉頭皺了皺,看了秦宇術一眼,對方卻離開錯開了視線。


    他來此是受秦宇術所托,想要幫他家拉攏蒼梧,可是如今這情形看起來,好像並非如此單純。


    隻是事已至此,他也不便直言,隻得開了口,半是開玩笑道:“哦?照歐陽少主這麽說,公子身份如此尊貴,她的一個承諾,可謂是價值連城啊!不知歐陽少主能拿出什麽等值的賭注呢?”


    蒼梧聽著這話,心底微微動容。


    看向齊青昊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深意。


    看來這貨,還不算太壞,至少比起歐陽錦這些玩手段的,要順眼多了。


    而且他雖說是個紈絝,對待女人,倒是真的有一手。


    歐陽錦沒想到他會忽然發難,但也知道他素來的為人,說話不大講究,更是個有話就直說的主。


    所以隻是微微皺了皺眉,沒有細想。


    “不知歐陽家的三個條件,夠不夠賭公子一個承諾的?”


    他親和的笑著,蒼梧卻留意到他脖頸上緊繃的筋脈。


    還真是下了好大決心呢。


    蒼梧心底暗笑,也沒打算讓他失望,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既然歐陽少主態度這麽懇切,我也不便推脫了,來吧。”


    她說著,一撩衣袍,跨坐在石凳上。


    這一係列的舉動,都沒有半分女子的姿態。


    讓秦鍾夫人不停的蹙眉,暗暗拉著夫君的袖子,緩緩搖頭。


    秦鍾沉了臉,讓她的貼身丫鬟帶了她迴院子,便帶了秦宇術等人一起去了涼亭旁邊,圍觀這一場“豪賭”。


    不過,既然是“豪賭”,還是得多點人見證才好。


    免得到時候有人耍賴,或是提出些不講理的要求,可就不好了。


    蒼梧整理著棋盤,狀似隨口問道:“今日怎麽不見菲兒過來?”


    齊青昊一聽,立即會意,折扇一收,在掌心一拍道:“對哦!我才想起來她今夜約了我一同去看戲的,如今也過了時辰了,不如我叫她來看棋吧?”


    蒼梧撇了撇嘴:“齊兄還老自稱風流呢!竟連菲兒的邀約都忘了。”


    “哎!這不是想著你給秦老夫人治病嗎?這麽大的事情,自然是要過來瞧瞧了,誰知耽擱了這麽久。”


    他說著,便立刻差了身邊的小廝,讓他去聽風苑請菲兒姑娘過來,算是請她看棋賠失約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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