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瑟瑟之中,這樣的擁抱竟然讓我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溫暖?


    曾經我等了那麽多年的話,今天終於聽到了?


    韓焱說他愛我?很愛我?


    我就晃悠是在夢境裏一樣,身邊的一切景物似乎都變了,旁邊住院部的高樓、水泥路、花草樹木等等,都好像在運動,隻有我是停息在這裏的?


    我木木地問道:“你說什麽?”


    韓焱的手絲毫沒有鬆懈,緊得讓我有點疼,他說:“迴來,迴到我的身邊來……”


    人世間的事情真是說不明白的,假設這話在南陽遇見榮柏之前說,也許,我是踏不出那一步的?


    無論何時,在我有危機、有困難的時候,救我於危難之間的人都是榮柏,在我害怕膽怯的時候,擋在我麵前的人也是榮柏。


    既然如此,我為什麽不愛他呢?


    他那樣炙熱又瘋狂地愛著我?我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讓他失望呢?


    我再不想看到機場裏,他捂著眼睛在人群裏獨自落寞的樣子?我舍不得讓他難過、讓他傷心,舍不得讓他一個人。


    我是他最親的人,是他最愛的人,我想與他一輩子,永遠不分開。


    我雙手抓著韓焱的手,試圖去分開他緊緊扣在我腰部的手,可是,我的手還未用力,就隻覺得背後再次有了一陣強烈的衝擊力。


    韓焱慘叫著一聲,雙手就脫離了我,我迴首一看,隻見榮柏一手拽著他的肩膀狠狠地在他的臉上打了一拳。


    韓焱一時始料未及,也可能是以為他身上的傷還沒有好,竟然,直接就摔倒在地上了。


    “韓焱,你這個混賬東西,你以為‘今時’還是‘往日’嗎?”


    榮柏還不解氣,試圖還要補刀,他突然出現,我也是慌張得不得了,此時此刻,盛怒之下,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


    我擋在榮柏的麵前說:“你冷靜點,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不是我看到的那樣,那是怎麽樣?”他重重地將我一推,說:“你給我閃開,我要廢了他……”


    我哪裏能夠啊?我過去攔住他說:“你別這樣,你會把他給打壞了的,他身上的傷還沒有好……”


    榮柏似乎被我這話給刺激到了,問我說:“你是不是對他還有感覺?你是不是還心疼他?”


    我火急火燎地說:“不是這樣的,我沒有……”


    “你沒有,你為什麽要跟他走得那麽近?我跟你說過好多遍,我會介意的,我說我會介意的,你為什麽不跟他保持距離?故意的嗎?還是餘情未了?”


    他的嗓門有點大,周邊都有圍觀的人了。


    我也是急了說:“你有點不可理喻……我跟你說,不是那樣的。”


    “我親眼看見你們兩個抱在一起,你當我瞎了嗎?”


    我也生氣了,我說:“你不相信我?我覺得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嗎?”


    “你自己覺得呢?”


    他的火很大,嗓門就更大了,這時候韓焱爬起來了說:“喂,你吃醋也要分情況吧?是我要抱她,她沒有抱我,就算她抱我,又怎樣?


    我抱過她,她也抱過我,無數次,我們是離婚了,但是我們結過婚,夫妻之間該做的事情,我們全部都做了,我們還有孩子,這個醋,你吃得完嗎?”


    榮柏就更加火大了,恨不得立刻就把韓焱給生生地活剝了。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把她嫁給了你。”


    韓焱說:“對,你是該後悔,你不想讓她愛我,所以你給我送了個女人?你想要唐氏集團的股份,所以你把她嫁給了我?


    今天的這一切都是一手找造成的,你早就該為自己所作所為付出點代價了。”


    我害怕他們兩個再打起來,難看,也容易受傷,所以都擋在他們的中間說:“不要說了,都不要說了,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


    榮柏雖然怒氣衝衝但是聽了韓焱剛剛的話似乎也無言以對,拽著我的手說:“跟我走……”


    韓焱抓住我的手說:“不要聽他的,他隻會讓你跟他一樣活在黑暗裏,跟耗子一樣地活著。”


    榮柏重重將我一扯,我整個人都朝他的方向傾過去了。


    韓焱好像剛剛那一拳也不輕,嘴角已經在流血,傷口好像又裂開了,故此根本就沒有力氣再抓我,我的手與他的手一分離,他就直接倒在地上了。


    醫護人員急忙就抬著擔架過來了,我瞧著他們把他抬上了擔架,但是,我卻被榮柏拽著走了。


    他氣衝衝地問我說:“我跟你說過多少遍,唐家多的是傭人,他們會照顧他,你要是感覺自己閑著的話,你就好好照顧我,為什麽要總是來醫院裏看他?”


    我停下了步子,狠狠地掙脫了他的手,問道:“你很生氣嗎?”


    “我當然生氣……”他迴頭朝我吼。


    我問:“為什麽?”


    他扶著我的雙肩問道:“問什麽為什麽?我就不喜歡他碰你,一根手指頭都不準碰……”


    “我也沒想到他會突然來抱我?”


    “所以,你為什麽要來照顧他?不就是割了一道口子嗎?唐欣榮一個小毛孩都出院了?他一個大男人還沒有好?你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瞧著他說:“你不要生氣,你冷靜點。”


    榮柏很少與我生氣的。


    他反問我道:“你為什麽不聽我的話?”


    “從明天起,我會聽你的話,我不會再來看韓焱了,不會跟他有任何不是關於唐欣榮的話題,但是,現在,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我得迴去看看他,他的傷口好像又裂開了?他這段時間自己跟自己慪氣,傷口反複裂開。


    醫生都拿他沒有辦法,在這麽下去搞不好會感染,即便不感染,可能也會在身上留下疤痕。


    你剛剛那麽用力的打他,他情緒又那麽激動,搞不好又裂開了。”


    聽了我說了這麽一大段,榮柏整個人都快要木了。


    瞧著我有點哭笑不得,攤開手說:“他傷口裂開了,關你什麽事情?他是被人遺棄在馬路邊上無人理會的小貓小狗嗎?他是一貧如洗請不起護工的患者嗎?


    他有錢,他家裏有人,有林立,有李秘書,他一聲令下,多的是人來照顧他?為什麽非要是你?”


    我知道我跟他也解釋不明白的,我知道我這個時候迴去,他一定會誤以為我跟韓焱藕斷絲連的、餘情未了的。


    但是,我沒有辦法就這樣讓韓焱被醫護人員帶走,是因為我在這裏,所以他的身邊才會空無一人的。


    我細聲說:“你就當我欠他的,好不好?”


    榮柏笑說:“你欠了他什麽?欠了他二十年的愛慕?欠了他三年婚姻之中的冷落?欠了他婚內出軌,把別人的肚子搞大?


    欠了他,差點讓我們的家產如數耗盡?還是欠了他,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


    “他這樣都是為了救唐欣榮……”


    榮柏指著天喊道:“唐欣榮是他的兒子,他捐肝救他是天經地義的,你欠了他什麽?”


    我瞧著他,又難受又委屈地說:“可唐欣榮也是我的兒子,我卻救不了他……我就迴去看一眼,確認他沒事,我就走,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榮柏搖頭說:“不好……我不想你再多看他一眼。”


    我知道我無法說服他,我後退了一步說:“那好,我先迴家去,我迴去拿掉藥……”


    我隨意找了個借口,我覺得這樣說,他可能會更加容易接受一點,雖然我知道,他也知道,我還是迴去看韓焱的。


    榮柏說:“你讓我很失望……”然後就走了……


    我想說,你也讓我很失望。


    迄今為止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依舊堅持著他的那套邏輯,從來都不知道姚琪琪這步棋,他下得有多臭,把原本可以是朋友的人,活生生地變成了仇人,所以才會發生接下來的這一切?


    換了一個身份,卻並不意味著可以脫胎換骨,改了一名字也不能拿掉他過去犯下的所有錯。


    韓焱果然傷口又裂開了,醫生都生氣了說:“你的命還要不要,你不僅僅是被刀割了一道口子,你是肝髒上被切下來了一塊,你要是不想活了,那你就這麽死命的折騰……”


    畢竟時間久了,這次傷口雖然裂開了一些,但是並不需要重新縫合,醫生正在給他清洗傷口,重新換藥包紮。


    “氣大傷身,有沒有聽說過?為什麽叫‘養病’?就是要靜下心來養著,到了醫院裏,難道某些事情,你還看不明白嗎?


    這世界上,除了生與死,還有什麽大事兒?值得你這麽一次又一次地把傷口裂開?”


    醫生真是看不過去了,所以,才說了這麽一席話。


    “該放下的,要學會放下,不然就是負重而行,不能輕裝上陣,這個仗怎麽的打得贏呢?”


    韓焱聽著,有點自嘲地說:“還有生離……”


    醫生愣了一下,對他的話似懂非懂,沒有再搭話了。


    不經意一抬頭,他看見了倚在門邊的我,驚訝地喊道:“雪兒……”


    我走進去問道:“醫生,他沒事吧?”


    醫生朝我問道:“你是他太太吧?勸勸他,好好養病才是正經的。”


    “那、那有事兒嗎?”


    “什麽叫有事兒?什麽叫沒事兒?這兒有個門檻,邁過去了就沒事兒,邁不過去就有事兒,一次又一次的沒事,也會積累成有事兒的。”


    醫生苦口婆心地說著,好不容易才把傷口給包紮好,囑咐說:“再這樣,你這個病人我就不治了,氣得我都牙疼了。”


    我微笑著說:“沒事兒就好……”


    我瞧著韓焱說:“韓焱,林立一夥兒就過來了,我要走了,你好好的……”


    韓焱那雙空洞的眼睛瞧著我問道:“你要去哪裏?”


    “他很生氣地走了,我要去找他,你知道他的性格的,不管什麽時候都是那麽的張揚?隻有我才能夠管他幾分。”


    我自嘲地說:“我們相愛,就當是‘為民除害’了,而你,如果再有一個女孩子像我曾經那樣的愛慕,你要懂得珍惜哦……”


    韓焱哭了,我也哭了……


    他時常見我哭,可是,我第一次見他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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