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前兩天,陪著他們去看場地。


    我原本啊,就以為是拿著幾個塑料杯子擱在地上當障礙物,然後花樣滑輪的。


    到了場地才知道,人家不是花樣滑輪比賽,是特技滑輪比賽啊。


    障礙物就跟一個軍事基地一樣,賽道全程大概有三千米,不是某個體育館,是在南陽市的某條環形公路上。


    參加比賽的隊伍大概有好幾十個吧,也就是說,要上場穿著滑輪鞋比賽的人群就有好幾百人。


    我們去看賽道的時候,別人也去啊,人家是什麽待遇啊,有教練,有陪同,有各種做後勤做服務的。


    人家都是官方的,代表某所學校啊,某個培訓機構啊,都是公費,換句話說,他們都是官方公辦,有組織有紀律的。


    就小彧他們這個是民營的,自發組織的,湊齊幾個愛好者就成了一個團隊了。


    取了個老土又振奮人心的隊伍名字叫“烈火青春”。


    一路走過去啊,從最簡單的直線轉彎到飛簷走壁,各種障礙,看著我是目瞪口呆啊。


    走到哪裏都能聽見人家教練在說這個地方該用什麽技巧?那個地方該如何配合?


    頓時覺得要被人秒殺啊?而且在我看來,很是危險,我都恨不得直接勸他們放棄。


    但是想著這群孩子們這麽熱愛這個,然後又為此付出了行動,所以是真愛。


    走到了這一步,他們得不到父母親人的理解,頂著各種壓力,偷偷摸摸地聚到了這裏。


    好不容易豎起了旗幟拉起了隊伍,意誌堅定,我也不好意思潑他們的涼水。


    可是,這事兒我也不懂,而且一想到比賽場上他們要做多麽危險的動作,有可能會受傷,我的心就擰成了一團。


    於是,我就想著,管他有事兒沒事兒,我先把張天寶這個家夥擰過來再說,跑跑腿腿也是可以的。


    多個人多份力量,就幫我們看著這群小臭崽子們也是好的。


    張天寶,一個個子不高,還有點微胖,這就算了,還不知道揚長避,喜歡穿那種不帶腰線啊,上身與下身差不多長,總是,一個不修邊幅的中年男人。


    我見到他的時候,都以為自己找錯人了,想象不到連床單都不能帶褶的林之一是怎麽跟這麽一號人物成為朋友的?


    “夏、夏小姐是吧?”他有點結巴地朝我伸出了手。


    “嗯嗯,張、張先生?”


    “對對對,老林都跟我說了,你、你們放心,這裏是我的地盤,沒人會為難你們的。”


    不是我外貌協會啊,我覺得他這話是在吹牛的。


    這真要有什麽事情,他出現了我不會感覺得救了,而是感覺要悲劇了,這個人不錯,熱情誠實,但是,給不了人安全感。


    我抱歉說:“張先生,不好意思,麻煩你了,是這樣的,就是我、我弟弟啊,組織了一個滑輪團隊,這就是要參加南陽市舉辦的滑輪比賽了。


    我、我呢,對這方麵一點都不熟悉,這群孩子們啊,都是瞞著家裏人來的,我、我這……


    我就想找個人來照應一下我們,因為,我一個女人,這麽多的孩子,我真的是有心無力啊,這要出了點什麽事情,我、我這哭都不知道找誰哭去?”


    他一聽也就明白了,說讓我放心,他會處理的。


    比賽的地點距離我們住的酒店還有點遠,為了有更加的精神去比賽,所以,必須在附近找酒店。


    然後還有一些相關的比賽規章、政策啊、門票啊,以及各種瑣事,都是他幫我辦好的。


    讓我覺得雖然不是那種可以唿風喚雨的角色,但是好歹可以辦實事,還是很滿意的。


    到了比賽前一天,隊員裏有個姓趙的小朋友,我喊他小趙,他哥哥從黑龍江千裏迢迢的跑過來了。


    本來是要死要活地要把孩子帶迴去,結果也跟我一樣,被他們給感動了,人沒帶迴去,把自己還留下來了。


    於是,後勤人員又多了一名。


    大趙先生是個跆拳道教練,大塊頭,有肌肉,穿上衣服也給人健碩有力的感覺,他在這裏,我一下子放心了不少。


    研究賽道、研究戰術,小彧那叫一個有勁兒啊,那感覺就像是個即將上戰場的將軍,意氣風發。


    等到了比賽的那一天,場麵比我想象中的大得多,我都沒想到會有這麽多的人愛好滑輪。


    從舉行儀式的體育場道整條賽道幾乎都是圍觀的人群。


    比看籃球、足球的國際比賽都要激烈,他們有些代表學校參賽的隊伍,還有拉拉隊,拉著橫幅,瞧著鑼鼓,熱鬧得很。


    首先舉辦方開了一個小小的開幕式,解釋一下滑輪這項運動的意義及其這次聯誼賽的目的。


    我也沒怎麽聽仔細,跟所有的運動會都差不多吧,無外乎弘揚體育精神之類的。


    參加比賽的差不多都是十六到十八歲之間的少年,故此,一次性看到好幾百個水嫩嫩的小鮮肉,也算是這個盛夏酷暑的福利了。


    他們的比賽規則是接力賽與團隊賽合並的,剛開始是要所有人參賽人員統一在賽道上出發的。


    然後要跟打籃球踢足球一樣,什麽前衛、中鋒、後衛,守門員,各司其職。


    這就是需要一個團隊的配合,賽道上奇形怪狀的障礙物不需要每一個隊員都經過,隻需要有一個隊員通過就算是過關。


    人太多,有些人就是在體育館裏看攝像頭拍到的畫麵,聽解說員解說,有些人就會跟著他們一起看現場的情況。


    到處都是尖叫聲,我感覺自己都要淹沒了,慶幸我找了幫手,不然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們是租了一輛敞篷車,跟著他們的,這個危險程度在我們看來還是挺高的。


    因為已經有人在穿越障礙物的時候,摔倒受傷了,全程都有醫護人員。


    自家的孩子在裏麵,我也就沒有心思去關心別家的孩子了。


    大趙先生問我說:“你弟弟學了多少年啊?技巧不錯的樣子……”


    目前為止,小彧還沒有條件障礙物,這可能是他們的戰術,要把體力留到最難的吧。


    他現在屬於陪跑狀態,我是拿著望遠鏡看啊,一條賽道下來,到處都是人,有障礙物的地方尤其多。


    到了第三個障礙物的時候,基本上車子已經開不過去了。


    我們隻能跟那些負責拍照的工作人員,或者是要搶頭條的記者朋友,直接爬到山上往下看。


    但是,發現節奏跟不上之後,又隻能下來,跟著人群一路慢慢地開車跟過去。


    我說:“他從小就玩這個,家裏人都不讓他玩,他自己就偷偷的玩,高一那年還因為比賽把腿給摔斷了,這都沒有打消他的熱情,看來是真愛啊。”


    大趙先生表示他家的弟弟也是這個德行,當然,孩子有愛好,是件好事兒,但是這也太危險了。


    聽著廣播裏聽見誰誰受傷,我就覺得迴家之後要把小彧吊起來打一頓,太讓人操心了。


    他們一個隊伍是七個人,兩個替補,替補是可以在旁邊的非比賽賽道陪跑的,假設有隊員摔倒受傷不能繼續比賽就立馬補上。


    如果一個隊員在賽道上的人低於七個人,那麽這個隊伍就失去比賽資格了。


    所以大概到了第四個障礙物賽道的時候,賽道上的人已經少了很多了。


    就在這個過三十米連環獨行木的障礙上,小彧他們隊員有一個受傷了。


    平衡沒找準,摔了下來,立刻就離開賽道了,替補補上,然後比賽繼續。


    醫護人員把人抬到了一邊,我們急忙趕了過去,幸好他沒有多大的事兒,就是左腳腳腕給扭著了。


    他說:“這個地方,我們的技巧是最薄弱的,因為沒有做過類似的訓練,木頭上不好滑……”


    沒幾分鍾又摔了一個,這個嚴重一點,醫生說,這得送到醫院去,估計手肘給撐破了。


    我的心就感覺放在油鍋裏煎熬一樣,這幸好是沒得心髒病,不然我早就嚇死了。


    大趙先生跟著救護車去把這兩個孩子送到醫院裏去,我跟著張天寶繼續跟著。


    到了第五個障礙物的時候,好像在場上的隊伍已經不足十個了,比賽幾乎進入了白熱化狀態。


    這次的障礙物是長達七十米的高空滑坡,角度在我看來都是直角了,就是要穿著滑輪鞋從這上麵飛過去。


    前麵還是有幾個厲害的選手,刷的一下就飛過去了,那滑輪鞋的輪子在坡麵上擦出火花了。


    現場是一陣陣的尖叫與掌聲,解說員也解說得激動得不得了,說用什麽技巧,怎麽飛過去的,動作怎樣?完美不完美?


    這一關他們安排的是小彧挑戰,我的心就感覺提到嗓子眼了,都不敢看,但是又不能不看。


    熊孩子,愛什麽不好,偏偏愛這個,真是讓人操碎心啊?


    小彧現行起跑了一段路,帶出了一些慣性,然後一個漂亮的跳躍,雙腿曲著,滑輪鞋擦過坡麵。


    在我看來他的身子跟整個坡麵幾乎是一個直角,距離有點遠,我也隻能看到一個物體在上麵嗖嗖而過。


    解說員說這是任用了什麽三百六度螺旋滑輪法,使身體與坡麵維持平衡,整個過程也就十來秒的樣子,但是對於我而言簡直每一秒都是煎熬啊。


    慶幸,他滑過去了,安全落到了賽道上,我鬆了一口氣。


    張天寶說:“不錯不錯,這是最難的障礙物,前麵兩個不算難,沒問題……”


    我也想最難的都過了,前麵肯定沒問題了,有沒有名次無所謂的,平平安安地跑完全程就好了。


    然而,就在此時,突然就有個人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非故意的,就這麽摔在了小彧的前麵。


    小彧的速度已經夠快了,這突然有個人倒在前麵,不得緊急刹車嘛,為了不傷到他,自然就要避讓啊,結果,在這個過程中,他把自己給弄摔倒了。


    幾乎是整個身子都在空中滾了兩圈,然後摔倒在地上,而且還是臉著地。


    等著他一抬起頭來,滿臉的血,我頓時就嚇哭,喊道:“小彧、小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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