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高堂之上的長公主忽然開口打斷了駙馬的話,“大家各有道理。事已至此,僅剩下一種方法能證明阿央與洛姑娘的真正身份了……”


    聞言,在場幾乎所有人都朝長公主看去,便聽她慢條斯理地吐出四個字,“滴血認親。”


    此話一出,在座其他幾人還沒什麽反應,駙馬卻立刻出聲反對,“不可!”


    “為何不可?”長公主好整以暇道。


    “現在的證據還不夠明顯嗎?芙兒擺明了是我與你的女兒,顧央則是那赤腳郎中的孫女,為何還要滴血認親?”駙馬神色焦急。


    見他這副模樣,洛央忽然福至心靈,難道……


    “皇家血脈不容混淆,本公主不信證據,隻信滴血認親。滴了血相融了我就認她是我李綰的女兒,否則一概不認。”長公主站起身來。


    “還是說洛姑娘你來上門認親,連這點自信也沒有?”長公主轉頭看向一側的顧芙。


    見長公主這一臉淡然的模樣,洛央並沒有開口解釋即便不是親人,兩人的血液也有可能相融的事實,因為她察覺到她這個名義上的母親似是另有打算。


    “芙兒你就是我的女兒,根本勿需滴血認親……”駙馬的話剛說到這裏,顧芙就直接站了出來。


    “不,我願意滴血認親。”


    顧芙神情堅定,“我知道,長公主您或許是舍不得顧央這個承歡膝下十六年的女兒才非要我滴血認親,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血緣關係是斬不斷的。我真的是您懷胎十月生下的親生女兒,這是不可磨滅的事實。”


    聽見顧芙這樣的話,駙馬的臉色愈發難看了。


    洛央卻輕挑了下眉。


    好大的口氣。


    作者有話說:


    發紅包啊,今天太晚了,我也不規定我每天什麽時候更新了,反正就是會更新,嗚嗚嗚。


    第24章 千金女醫(四)


    ◎滴血認親。◎


    “好。”


    顧芙的話讓長公主微眯了眯眼, 抬手便在一側雕了玉芙蓉的黃花梨茶桌上輕拍了一下,雙目看向正院,聲線利落, “來人,給本公主取四盞玉碗上來……”


    “稍等。”長公主話音未落,立於一旁的駙馬顧紹急忙出聲打斷,隨後一臉懇切地望向正堂之上的長公主李綰, 語氣溫和, “公主, 依為夫之見, 取兩盞玉碗便夠了。公主你到底是千金之軀, 前不久聞太醫給你把過平安脈,說你情誌不暢,肝氣鬱結,讓你茹素半月。身體不適還讓你滴血認親,為夫於心何忍啊?反正你我二人夫妻一體, 不若滴血認親之事,就讓為夫一人代勞如何?隻要芙兒的血與我的相融到一起,那她必定就是你我二人的親生之女。”


    說的越多駙馬的神色就越是坦蕩,說話時, 男子的眼神自始至終都沒離開郭堂上長公主的臉龐,端的是一副為她思慮周全的模樣。


    這架勢誰瞧了不讚一句情深意濃。這不, 連長公主都麵露動容之色。


    或許是見到妻子有些被他說服了, 駙馬立刻高聲命人取兩盞玉碗過來,對於他的自作主張, 長公主隻淡淡地看著, 並沒有開口阻攔的意思。


    見狀, 駙馬高高提起的心立刻落迴到了原處,甚至還有心思安慰起一旁的顧芙來。


    “芙兒放心,爹爹一見你就覺得心裏親近,咱們二人的血液不可能不會相融的,你定是我的女兒,不會錯的……”


    駙馬看向顧芙的眼神,是原主從未體驗過的和藹溫情。


    聞言,顧芙滿臉感動地用力點了下頭,洛央的表情卻沒有一點變化。


    可能換作原主,此時此刻心早就碎成一片一片的,但現在站在這裏的是穿越者洛央。她對駙馬顧紹從沒投入過半分心思,傷心又從何談起呢?對於駙馬這種急於將洛央排除在外的小動作,她隻會覺得好笑。


    眾人僅等了半盞茶的功夫,公主府的下人就已經將兩盞玉碗並三枚金針取了過來。


    洛央,顧芙,駙馬一人接過一枚金針,對著盛滿清水的玉碗便紮破了自己的手指。


    幾乎剛紮完,除了長公主,在場所有人都圍了上來。


    不一會兒,駙馬激動難抑的聲音立刻響了起來,“融了,融了……”


    “公主你快來看,芙兒與我的血液融到一起了,她才是我們真正的女兒!”駙馬指著玉碗,連眼眶都紅了一圈。


    而此時的顧芙看見了兩個碗裏血珠相融的情況,也狠狠鬆了一口氣。很快,便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洛央,眼底自得快意之色一閃即逝,轉頭又與身旁的慕縉相視一笑。


    “恭喜。”慕縉笑著對她這麽說。


    “也要謝謝你今天陪我來這一趟,否則我孤身一人,恐怕還會膽怯……”顧芙滿臉感激。


    與這邊的溫情脈脈不同,顧洹的眼神似是有些失望。實在是比起顧央這個膽小鬼妹妹,他更煩某些心機深沉之輩。現在確認了那個什麽小神醫是公主府的千金,顧洹總覺得以後怕是要家無寧日了。


    想到這裏,顧洹下意識偏頭看了身旁的洛央,卻見對方都已經被證明與公主府並無血緣關係,麵上卻絲毫不見沮喪悲傷之色,反而若有所思地看著兩個玉碗,神情淡淡。


    見狀,顧洹心中再度升起一絲好奇,隻是不待他開口詢問,一旁的駙馬就已經嚷了起來,“芙兒,這幾年你流落在外受苦了。明日我便會與公主上書陛下,公告天下你的翁主身份。你放心,以後有爹爹在,保管不會叫任何人欺負你了去,爹爹說到做到。”


    駙馬看向顧芙一臉寵溺,仿佛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兒一下子激發了他平寂了近十六年的慈父之心,現如今他隻想將這世上最好的一切全都捧到顧芙麵前,任她挑選。


    “爹爹……”駙馬的語氣過於真摯,就連顧芙都有些被他感動了,淚珠一下溢滿了眼眶,很快順著光潔的臉龐便滾落了下來。


    “莫哭,芙兒莫哭,這是喜事,哭什麽。你哭得爹爹的心都跟著難受了。”駙馬伸手揩去了顧芙臉上的淚,語氣也有些哽咽。


    聞言,顧芙的心裏更酸了,沒有人知道她上輩子到底受過什麽樣的苦,遭了什麽樣的罪,現在的她總算是苦盡甘來了。她要自己永遠不會再像上輩子一樣,被人鄙夷看不起,站在爛泥坑裏抬頭仰望高高在上的顧央。


    想到這裏,她不著痕跡地瞥了一側的洛央一眼,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就聽到正堂之上的長公主慢條斯理地吩咐了一句,“張嬤嬤,再取兩盞幹淨的玉碗來。”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朝正堂的長公主看去。


    “公……公主,這是何意啊?滴血認親不是都已經結束了嗎?為何又要讓張嬤嬤取來兩盞玉碗?”駙馬率先開口問道,麵上滿是不解。


    不僅他不解,慕縉與顧芙也俱都皺緊了眉,顧洹眼神詫異,唯有洛央像是早就料到有這一出似的,表情並無任何變化。


    聽了駙馬的詢問,端坐在正堂之上的長公主,一手托著下巴,另一隻手曲起指骨,在身旁的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神色淡淡,“你確實滴過血了,可本公主還沒滴血呢。”


    “這……”駙馬急了,“這不是多此一舉嗎?芙兒是我的孩子,怎麽可能不是公主你的孩子呢?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聞言,長公主輕笑了聲,“連抱錯孩子這種荒誕的事情都能發生,還有什麽事不能發生?還是查驗個清楚比較好,畢竟之前本公主就說過了,皇家血脈不容混淆。”


    這番話說得在場幾乎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顧芙的心中也莫名升起一抹疑慮,但她想破腦袋還是想不出長公主此舉何意。


    慕縉的視線下意識落在一旁的駙馬身上,見對方額頭甚至有晶瑩的汗珠滲出,男人心中一沉。


    顧洹也徑直看向自己的父親,似是想到了什麽,眼神驟然冷了下來。


    “公主你是否過於敏感了,芙兒都已經與我滴血相融了,我實在想不到她還要與你滴血認親的理由啊。唉,看來聞太醫說的不錯,你近些日子會稍微有些不講道理。嘶,你是不是舍不得顧央?舍不得也人之常情,畢竟對方長在你膝下整整十六年。不如這樣,我們認迴芙兒後,便將阿央認作養女,以後就當我們有兩個女兒,豈不兩全其美?”駙馬語氣溫和地建議道。


    說話間,他轉頭看向身側的顧央,“阿央你快說兩句話寬慰寬慰你母親,她向來疼你,如今這般,看來是真的舍不得你離開公主府。”


    聞言,洛央還沒開口說話,直接信了駙馬話的顧芙猛地轉過頭來,眼中憤怒一掠而過。


    難道真的是因為顧央,長公主才這樣百般刁難?憑什麽,明明是對方占了她整整十六年的富貴日子,現在自己認迴來了,對方竟然還不挪窩?她不甘心!


    顧芙用力捏緊拳頭,心中怨毒。


    “阿央,這裏沒你的事,你不用開口。張嬤嬤,下去取碗。”長公主聲音冷冽。


    “張嬤嬤且慢。”駙馬再度開口阻止,隨即抬頭看向正前方的長公主,一臉無奈,“行了,公主我知道你可能一時無法接受自己疼愛了這麽多年的女兒,並非親生,也有些不能接受芙兒的存在。這樣,我讓阿央待在公主府裏陪你,我帶芙兒迴我的寧安侯府。等你什麽時候想開了,我們再好好談談如何。你這樣有點嚇到兩個女兒了……”


    說完,駙馬顧紹拉起顧芙的手臂,就要把她往外帶去,顧芙心裏的不甘都要從臉上溢出來了。


    孰料就在這時,正堂之上的長公主猛地將桌上的紫砂茶具拂落在地,劈裏啪啦,響聲一片。


    下一瞬,院子裏便立刻衝出一群身著黑色盔甲的私衛軍,將出口給堵了個水泄不通。


    “今日本公主看誰敢離開公主府,我說滴血認親,今天這個血是滴也得滴,不滴也得滴。駙馬,你聽明白了嗎?”長公主語氣森冷。


    聞言,駙馬顧紹的臉上頓時慘白一片。而被他拉住手臂的顧芙也終於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心中惶恐不安,總覺得事情好像衝著無法預料的方向發展了。


    見狀,慕縉猛地轉過身,衝著長公主拱了拱手,“長公主……”


    “慕小侯爺,現在處理的是混淆皇室血脈的要事,你確定你要摻和進來?”另一旁的顧洹麵露威脅之色。


    此話一出,慕縉再想要說些什麽也有些不合適了。


    便是這時,領了命令下去的張嬤嬤直接捧著兩個裝了清水的玉碗迴來了,並且對方又備上了三根金針。


    見狀,長公主直接走到桌前,刺破手指,對著兩碗清水滴下了自己的血。她退至一旁後,洛央便在那位張嬤嬤的牽引下,站在左側的玉碗前,麵無表情地再次紮破自己的手,將血滴了進去。


    看完這兩人的動作,不知怎麽的,顧芙心內的惶恐更甚,如果不是所有人都盯著她,顧芙甚至都有些想轉身逃開。她總覺得,這滴血如果真的滴下去了,她重生後一直堅持的執念恐怕會成為一場笑話。


    可逃是逃不了的,外頭那麽多士兵把守,長公主也不會給她逃跑的機會。


    因此,顧芙隻能在心裏不停地自我安慰,她肯定是長公主的親生女兒,上輩子那人跟她說的一清二楚,當年她和顧央就是抱錯了,再說她都和駙馬的血珠相融了,如果她不是長公主的女兒,還能是誰的女兒呢。


    秉持著這樣的念頭,顧芙緩步走至玉碗前,同樣紮破了自己的手指。


    等了好一會兒,認真觀察兩個玉碗的張嬤嬤,跪倒在長公主麵前,“啟稟公主,兩個碗裏的血珠均不相融。”


    聽到這樣的話,駙馬腳下一軟,直接癱倒在地。顧芙也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臉色微微發白。


    慕縉皺緊了眉頭,顧洹看向駙馬與顧芙的眼神像是看向兩坨爛泥,洛央的眼中則掠過一絲了然之色。


    “啪啪。”


    便是這時,長公主卻笑意盈盈地拍了兩下掌,“有趣有趣真有趣,這洛姑娘的血珠與顧紹你相融,卻與本公主並不相融。換言之,她洛芙是你顧紹的親生女兒,卻與本公主毫無關係。有意思,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長公主走至臉色蒼白的駙馬麵前,俯身勾唇望著他,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顧侯爺,這事你是不是該向我解釋一下?”


    聞言,駙馬顧紹的嘴唇抖動了兩下,卻始終沒能吐出一個字來。


    見他這樣,長公主手指一甩,駙馬顧紹的臉立刻偏向一旁。隨後長公主從張嬤嬤的手中接過一張帕子,擦了擦手指,隨意地丟在了男人的麵前。


    “你不說,那不如由我來說?”


    於是眾人便從長公主的口中聽說了一個極為狗血荒誕的故事。


    原來駙馬爺顧紹還曾是位探花郎,當年打馬遊街驚豔一眾京中貴女,包括還未定親的長公主李綰。公主之尊這世上什麽東西得不到,剛剛及笄的李綰隻是跟自己的皇兄撒兩句嬌,皇上便要給兩人賜婚。但皇帝也不是昏君,賜婚前他有特意詢問過自己的探花郎,是否已有婚配,得了個否的答案後,他開開心心地給兩人賜了婚。很快,顧紹便尚了公主,甚至還被賜了個寧安侯的爵位,可謂是一步登天。


    不曾想當時的顧紹雖然沒有婚約在身,卻早已有了心上人,對方還是與他青梅竹馬的表妹。為了榮華富貴,顧紹直接舍去了自己的表妹,選擇了長公主李綰。


    但沒想這位表妹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幾乎一得知心愛的表哥在京城尚了公主,就立刻趕來了京城,表示不介意與公主兩女侍一夫,誰讓她是真的愛她的表哥顧紹。


    一開始顧紹是不敢的,陛下有令,身為駙馬是沒資格納妾的。但自己心愛的表妹日日以淚洗麵不說,還尋了兩迴死,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表妹,顧紹舍不得了,於是便背著長公主養起了外室。


    一養就是幾年,而那幾年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顧家表妹雖然也懷過兩次身孕,可最後還是小產了,直到顧洹六年那年,她才又有了身孕。


    巧合的是,長公主與她幾乎是同時懷上了孩子。


    隻可惜在懷這一胎的時候,皇宮裏頭突然發生了一件大事,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突然被扯進了巫蠱一事當中,為了自證清白,於坤寧宮內投繯自縊了,聰明睿智的太子殿下也一夜之間意外失蹤了。皇上震怒,後聽聞太子在淮南道上出現過,立刻就派人趕過去了。


    長公主李綰向來與皇後交好,擔心有人會對太子不利,身懷六甲的她顧不上其他,找借口外出散心也趕了過去,卻不想在青山縣上意外產子。


    因為憂思深重,外加上連日奔波,李綰當日在青山縣的洛家醫館,誕下了一名死嬰。


    偏偏這時顧紹的外室表妹因為曾經小產過兩次,不放心在京城養胎,迴鄉途中意外途徑青山縣,於同日生下一名女嬰,隨後便血崩而亡了。


    一邊是死嬰,一邊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悲傷難抑的顧紹一下就動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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