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頃刻反應過來。


    眼看著蔣馳期不正經地就要往那事上聯想,尤簌立即從他身上跳下來,她小心翼翼地磨了磨牙,瞪他。


    “……你閉嘴。”


    然後做賊一樣看向一旁撿落葉的秦琳和贏天揚兩人。


    “我沒說那種話,就單純問問也不行啊?”


    他輕笑,聲線出奇得幹淨清朗。


    “……”


    你昨天說得還少。


    喉腔像含了塊蜂糖,粘膩地難受。她重新清了清嗓子,才在蔣馳期直勾勾的目光下,猶豫著抬起保溫杯。


    仰頭——


    還沒來得及喝的瞬間,


    秦琳撿了兩塊清涼石頭匆匆路過,閑閑道,“呦,脖子挺紅啊。”


    !!!


    感冒藥差點灌到脖子裏。


    蔣馳期徹底崩不住了,瞧著她那副懵神的樣子笑到抖。


    尤簌踉踉蹌蹌又退迴到男人身邊,借著他的高大身型擋住自己,拿手機的黑屏倒映著仔細查看。


    背被貼得麻。


    男人壞心思地轉身,欠欠開口,“我給看看?”


    “你離我遠點!”


    含羞帶怒的語氣氳著水汽,構不成絲毫殺傷力。


    一路遮著脖頸小跑到附近的民宿,尤簌才在洗手間看見自己現在的樣子。


    頭發被蹭得泛靜電,幹燥地頂在腦袋上,有幾根頭發直直地戳向天靈蓋,像接收信號的天線,脖頸細看下來並沒有太深的痕.跡,她早上起床的時候特意用了遮瑕修過。


    ……秦琳是故意打趣她。


    尤簌氣衝衝地咬牙,整理了一下頭發,佯裝坦然地走出去。


    四人的機票或高鐵票都是下午,所以早上還能磨蹭一會。


    環繞的青山,植被茂盛得像未經人類踏足過。


    尤簌來迴探路一樣,鄭重地走了很多遍附近熟悉的小路,有次遇見陌生遊客,還主動給人指了路。


    她的病似乎真的快好全了。


    眼眸微眨。尤簌忽然發覺,她曾經許下的左擁右抱計劃,已經指日可待……


    眼前的吊橋晃晃悠悠,女生徘徊片刻又坐迴巨樹下的石磚,她靜悄悄地聽風吹鎖鏈的金屬清靈聲。


    蔣馳期不知道從哪偷來個暖水袋,彎腰塞到她懷裏,輕笑著給她揉手。


    “還酸麽?”


    尤簌耳尖紅了紅,不理他,照舊盯著那架橋看。


    男人順著她的灼熱的視線,看向前麵驚險刺激的鎖鏈吊橋,嗓音低醇。


    “想上去試試?”


    女生杏眼睖睜,立即死命搖頭。


    ……


    臨行前,租借的毯子和投影儀需要一並歸還到民宿前台。


    前台小姐姐很溫柔,抬了抬黑色框架眼鏡,讓他們稍等一會,她去找登記簿,退還押金。


    尤簌被秦琳纏住,女生抱著她胳膊,一臉戀戀不舍。


    “大學跟高中真的不一樣,大學我是真不想放假……簌簌走了我和誰玩去啊。”


    贏天揚拿起櫃台上的老花鏡,作怪地透過鏡片看她,沒皮沒臉道,“我啊。”


    “那我還不如在家跟狗玩。”


    “……”


    秦琳這麽一說,尤簌心裏也染上幾分離別的惆悵來。


    其實之前她很期待放寒假的,過年那段時間她家少有的和睦閑適,一家人總是坐在沙發上,故意找爛片,邊看邊吐槽。


    她家裏沒有品行太糟的親戚,鄰裏間一些噓寒問暖的話術也很好擋。


    對她而言,寒假代表著團圓,但今年……


    雙瞳剪水,她偷偷往靠著前台立櫃的落拓男人那看了眼,就忽地撞進他投來的視線中。


    蔣馳期眼皮很薄,眼型略長,不動聲色的時候總顯得冷。


    若有若無地,尤簌總覺得探查到了他的情緒。


    她垂頭悶了口氣,低下頭,募地聽見手機震動一瞬。


    女生下意識朝前看去,


    蔣馳期剛把手機放迴口袋,小臂隨意地搭在前台桌麵,倚得懶散。


    手機屏幕上冒出簡短的一行字。


    [寒假記著給你男朋友發信息。]


    ……他也不想放假嗎?


    尤簌蹭了蹭鼻尖,目光投在“發信息”這三個字上,心情總算有了些安慰。


    腳尖有一搭沒一搭地點地,女生思維頓轉。


    她忽然換了個方向想,這豈不是能恢複她的老本行了!


    還是被允許的騷擾,口嗨完甚至不需要產生負罪感,蔣馳期在家也逮不到她。


    女生眼睛剛亮一些,就看見前台小姐姐遞了幾張現金過來,“您好,這是您的押金,請您收好。”


    蔣馳期接了,隨後趁著挎她的動作,隨手把錢塞到她兜裏。


    “過年的買糖錢。”


    贏天揚:“呦呦,買糖……”


    秦琳:“嘖嘖,買糖哦~”


    尤簌心跳慢了一拍,但麵上仍繃直表情,強裝聲勢把兩人的打趣瞧迴去。


    退押金的任務完成,四人勾肩搭背地正要離開,又聽見背後一聲輕喚。


    “請等一下——”


    前台小姐姐手忙腳亂地掏出一張調查表,“你們用過投影儀是嗎?能幫忙投一下你們最喜歡的電影嗎?我們好給之後的遊客做參考。”


    “暴斃的那個,”尤簌脫口而出。


    “……太喜歡了。”


    蔣馳期勾唇,在前台小姐姐詭異的目光下,睨了她一眼,也順著跟腔道,“出|軌,約戰小樹林的那個也不錯。”


    尤簌轉過頭,肯定讚揚地看向他。


    前台小姐姐:“……”


    -


    蔣馳期臨走灌了半杯咖啡才敢開車,四人的行李把後備箱堆得滿滿的,雖然一會就要分開,但車裏的氣氛卻比來時歡快許多。


    尤簌坐在後排,和秦琳贏天揚兩人一起打牌,輸得臉上被貼了五六張白條。


    她頂著滿臉白條,下意識看向前排的後視鏡,鏡中男人扶在方向盤上的腕骨微凸嶙峋,有一搭沒一搭地握得鬆弛。


    尤簌臉熱,又想起什麽,喉嚨微幹,別過臉匆匆收迴視線。


    道路漸漸平坦。


    贏天揚和秦琳到高鐵站就下車了,尤簌和秦琳擁抱道別後,贏天揚也吵著要和他好兄弟抱一抱。


    蔣馳期瞥他一眼,分外無情地開口道,“又不是迴去就死了,別矯情。”


    最後,失落小狗·贏天揚,伴著秦琳嘲笑的眼神,含淚走進高鐵站。


    飛機場和高鐵站路程不過半小時,尤簌的機票在三小時後,蔣馳期的還要更晚一點。


    車子在到達站堪堪停下,尤簌抬步剛要去後備箱拿自己的行李,就見蔣馳期已經利落地幫她拎了下來。


    順手揉了一把她頭發後,男人提步越過她,目光向後掃。


    不遠處小跑來一位30多歲的商務男,他接過蔣馳期扔去的車鑰匙,畢恭畢敬得有些諂媚,“是蔣少爺對嗎?”


    蔣……少爺。


    尤簌唇微張,她上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聽到“少爺”這兩個字,還是在那個劉波劉海留疤的著名小品中。


    蔣馳期顯然也不太受用這個稱唿,簡單寒暄一句,就讓他把車開走了。


    “他是……?”


    尤簌還彎腰探著,好奇地看車的蹤影。


    “我爸朋友,來幫我還車。”


    蔣馳期隨口答完,低頭推著一左一右兩個箱子,往入口走去,“走了。”


    等安檢時隨便吃了點東西,又消磨了一陣時間。尤簌坐在銀白色的候機椅上,默不作聲地捏緊自己的登機牌。


    不知道是不是和他在一塊,時間就會變快的原因,


    還差10分鍾就要登機了。


    機場來人來往,安檢處已經有零星人流在排隊,尤簌躊躇地看了蔣馳期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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