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藥櫃台子上的草藥都被放到櫃子裏,他一個個地拉開抽屜看裏麵的藥材,一邊迴道:“憑著我們兩人毫無頭緒地找,不如報官。”


    屋內安靜了下來,薑時鏡沒有再管寧戚,而是在藥櫃裏一點點地察看所有藥材。


    “好,那等我休息一會兒,下午我們一起去省城報官。”


    少年頓時停下動作,抬眼看向她,桃花眼眯起:“你確定?”


    寧戚應道:“嗯,我昨夜想了一晚上。”她低下頭雙手攪在一起,語氣輕了半分,局促不安道,“我知道你和你妹妹是江湖人,肯定會武功。”


    “我其實不會什麽醫術,隻是認識一些草藥而已,讓你們進屋也抱有私心,對不起,但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這三年來不是沒有人報官,可出了村後沒有一個人迴來。”


    她抬起頭,眼眶紅了一片,聲音漸漸起了哭腔:“對不起,我隻是……”


    薑時鏡直起身,冷漠道:“我以為你還會再多忍幾天。”


    從一開始,他就發現寧戚說話隻說一半,像是故意想要引誘他們做些什麽,比如……燃火。


    寧戚怔住,含著淚水的眼裏露出詫異的表情:“你早就知道了?”


    少年垂下頭繼續翻看起藥櫃裏的藥草,沒有迴她的話,反而問道:“你父親是最開始消失的那一批人,是嗎?”


    寧戚抽噎了一下,不敢再有欺瞞:“是,那一天消失了整整二十七個人,他是其中之一。”


    薑時鏡把藥櫃裏看著不超過三年村裏無法采摘到的藥材全部挑了出來,繼續問:“從未迴來過?”


    寧戚覺得很奇怪,這個問題他問了不止一次。


    她甚至開始懷疑這三年她爹是不是迴來過,隻是自己錯過了。


    她沉吟道:“我白日的時候一直在家,夜晚不是在采草藥就在忙農活,確實從未見過到過我爹。”


    薑時鏡翻完了所有的藥櫃,看著滿滿一台麵的藥材眉心一跳。


    若是這些藥草放在三年前,他不會有一絲的懷疑,畢竟山上不缺,但現在……


    “你這三年上過山嗎?”


    寧戚已經放棄了迴屋子的想法,走到藥櫃前分外不解:“沒有,天黑了不好上山。”


    起初她以為薑時鏡隻是對藥草好奇,翻著看,但沒想到他挑了這麽多出來:“你把這些藥草全部拿出來做什麽?你生病了?”


    薑時鏡沉思了片刻,突然道:“這些草藥看起來挺值錢的,去省城把它們都賣了吧。”


    寧戚:“?”


    “這些都是我在村裏挖的,值不了幾個錢。”


    寧戚醫術確實很差,連藥草都沒認全,桑枝能在喝完那碗藥後退燒全靠免疫力奮勇作戰。


    薑時鏡沒點破,囑咐道:“拿個布袋裝起來。”


    說著他打了個哈欠,走到小榻上躺下,神色困倦道:“我有些乏了,你也趕緊睡吧,下午去報官。”


    寧戚滿頭的霧水,全然不明白他這麽做的目的,想問但看著少年已經閉起來的眼睛,歎了口氣。


    把藥草打包好後,迴了屋內補眠。


    人離開後,薑時鏡的眼瞬間睜開,他坐起身看向緊閉的大門想了一會兒,而後輕功上了橫梁,屈起一條腿平躺在上麵,這才閉目養神。


    一直到下午,寧戚推開房門,發現大門敞開著,哪裏還有少年的身影。


    她慌張地跑到屋外,看見薑時鏡正蹲在地上扒拉曬在地上的那堆藥草,鬆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你也消失了。”


    沒發現想要的,薑時鏡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站起身:“從這裏走到縣城需要一天,明早我們差不多就到了。”


    寧戚僵了一下,遲疑地看向了拴在門口的馬:“我們……不騎馬?”


    薑時鏡淡淡道:“我的馬吃壞肚子,跑不了。”


    寧戚:“?”


    看著精神格外足,還在吃草的馬,她被困惑占據。


    把門上鎖後,兩人便往省城的方向走,一路上相顧無言,寧戚走得氣喘籲籲,為了跟上薑時鏡的腳步走走跑跑。


    一直到傍晚她實在跟不上了,雙手撐著膝蓋道:“薑公子,等等,我實在走不動了。”


    薑時鏡並未停下腳步,連頭也沒迴,道:“再往前走兩公裏休息。”


    寧戚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深吸了一口氣,再次跟了上去,兩人之間一直保持著一大段的距離。


    直到薑時鏡突然停下腳步,他環顧了一圈周圍的景色,大片的樹木包圍著中間的小道,再往前走一段有一道岔路口,一邊是上山的路,還有一邊則通往省城。


    寧戚喘得感覺喉嚨都快冒煙了,見薑時鏡終於不再悶頭往前走,她鬆了一口氣,筋疲力盡地往旁邊的大樹下坐。


    拿出攜帶的水囊喝了一口,緩了許久才朝著站在路中間一動不動的少年道:“薑公子,休息一會兒吧,還有一大段路要走呢。”


    第23章 白日失蹤23


    ◎“我哥哥來贖我了?”◎


    薑時鏡望著夕陽西下的太陽,再過半個時辰,天會徹底黑下來。


    從村莊走到山腳下確實需要半日的時間。


    他走到寧戚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我要上山一趟,你繼續往前走進城。”


    寧戚還在喝水,聞言不由得嗆到,她驚異道:“可到省城還有一大段的路,若是被它們發現……”


    她能有膽子大搖大擺地出門,大部分原因是覺得薑時鏡會武功,即使被那些東西發現也不會有性命之憂,但若是她一個人趕路……


    “這不行的。”


    薑時鏡語氣冷淡:“你會平安到省城,也會平安地從省城迴到家。”


    他視線挪向放在地上的布袋,裏麵裝著他特意挑出來的藥草。


    “記得找家藥鋪把這些藥材賣掉。”


    他的語氣太過肯定,寧戚微怔了下,依舊不放心道:“若是我消失了,公子可否救我?”


    薑時鏡已經轉身打算往山上的方向走,聽到她的話,腳步頓了下,冷漠道:“你不會消失。”


    寧戚坐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少年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上山的道路上。


    另一邊,桑枝迷迷糊糊地睡了醒,醒了睡,全然不知道她進來多少天,隻能勉強靠著先前旁邊那人說的用蠟燭來辨別時間。


    但時間一長,她就算不清到底過了多少個時辰。


    手腳都被綁著坐在地上,導致她屁股疼得厲害,腿時不時就會麻一下,要不停地變換姿勢才能讓身體不那麽難受。


    上頓飯被留下的六個人直到現在都還沒迴來。


    她被抓走時,特意把小蜘蛛留在屋子裏,也不知道薑時鏡發現後會不會直接碾死,自己去襄州了。


    靠男人救自己,還不如小飛魚,一口一個壞人。


    她歎了口氣,看向對麵同樣也睡不著的姑娘,跟第一天相比那姑娘的臉上多了些血色,大抵是先前吃的包子起了作用。


    一臉真誠地突然說:“你覺得下頓飯我們吃什麽?”


    那姑娘愣了下,認真思考了一會:“可能是饅頭。”


    桑枝:“?”


    真一頓不如一頓。


    見她不解,姑娘緩緩地解釋:“我剛進來的時候,還吃的是葷素的飯菜,一天大約會給我們吃兩頓。”


    “後來慢慢就變成了一些簡易的食物,一天兩頓變成一頓,再到現在大概都快兩天一頓了。”


    一旦開始交談,其他人也忍不住相繼出聲。


    “那給的飯都是實的,跟外頭那些米粥可不一樣。”


    “是啊,可惜我進來得晚,隻吃到過一次,我自己家裏都舍不得放那麽多米,每次都隻敢煮一點稀粥,他們竟然會給我們吃實實在在的米飯。”


    “就說上次那頓每人三四個雞腿,我這輩子加起來都沒那一天吃得多。”


    “他們也就是放點血,若是每天都能讓我吃那麽好,也不虧。”


    “但現在一頓不如一頓,唉。”


    桑枝聽得目瞪口呆,她先前的想法被證實了,這些人真的被喂出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了。


    可她剛進來的時候他們分明對這裏很是厭惡,覺得自己像一隻被圈養起來的畜生。


    她不理解到底是何種心態才能說出這種話,遲疑著問道:“你們不想逃出去嗎?”


    立刻有人反駁:“怎麽不想,但要是被他們發現,我們這裏所有人都得餓著,沒有飯吃。”


    另一人盯著桑枝:“你想逃出去?”


    桑枝被盯得毛骨悚然,趕忙搖了搖頭:“不敢。”


    “你要逃了牽連的是我們,除非你能一己之力把我們所有人都帶走。”


    “他們雖然作惡多端,但至少在吃上麵沒有虧待過我們,你如果能早一段時間進來,也能享口福。”


    桑枝一言難盡地看著說話的這些人,小部分沉默著一句話都沒有說,個別想說的但又礙於害怕不敢開口。


    連帶責任,讓被關的村民變成了……看守。


    自我勸解和欺騙,才是最可怕的。


    桑枝沉默了許久,想起對麵的姑娘說下一頓可能是饅頭,一頓比一頓差,且先前她提出用錢贖身時,也沒有遭到拒絕。


    大抵是長期的吃喝,幕後團夥已經養不起村民了。


    看著村民們日漸麻木不自知,她無奈地仰起頭,靠在牆壁上歎氣。


    耳邊是他們的交談,許久後,隔壁傳來混雜的腳步聲,還有輕細的吃東西聲音。


    有人說:“他們迴來了,又是一頓大餐。”


    “唉,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下頓的開飯時間,我都餓了。”


    “我到現在還記得上次那碗羊湯和羊肉,是真的好喝……”


    門被推開,村民們頓時閉上嘴一句都不敢再說,桑枝仰頭望過去,是上次拿鞭子的人,隻見他環顧了一圈,與桑枝對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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