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想法下,徐州以及周邊區域怎麽可能不群情湧動,不過,趙進和王兆靖對這件事幾乎是下了嚴令,進爺和三爺下令了,誰也不敢不聽。


    徐珍珍和木淑蘭帶著孩子去了雲龍山,那邊被大明的酸腐文人稱為是徐州“郿塢”,雲龍山以原來的雲山寺為中心,構建了極為嚴密的要塞工事體係。


    到這個程度,其實也沒辦法瞞住什麽人,大家都能猜到那邊有趙家軍很重要的東西,再進一步猜,也都能猜到趙家軍自起家以來,各種戰鬥和經商買賣積累的金銀或許積存在那裏,可能還有什麽為了艱難時候再起準備的物資。


    當年董卓建造這郿塢,號稱無人能夠攻破,裏麵積存著大批糧食和財寶,以及從東漢宮廷裏搜刮來的美女,要用這個做自己餘生幾十年的安樂窩,當然,結果世人都是知道,用這個比喻雲龍山所在,肯定是沒安什麽好心。


    另有種種評話戲文,說得是忠心大明的好漢,潛入這雲龍山盜寶,嚇得趙進不敢心生反意,什麽這雲龍山、雲山寺機關消息重重,又有什麽武功蓋世的大和尚鎮守,想要潛入當真困難無比。


    按說這等評話故事編出來之後應該很精彩,但說了幾段就沒多少人理睬,也就是四川和廣東一帶還頗受歡迎,因為凡是趙家軍能影響到的地方,誰不知道趙家軍的強大,這種太厲害的胡編實在無趣的很。


    不過徐珍珍和木淑蘭帶著子女過去,並不是要去躲避,因為趙進的第三房夫人孟子琪就在何家莊那邊主持,他們之所以過去,是因為趙振堂和何翠花老兩口要為趙進在佛前祈福。


    “你兒子這些年對佛寺下手可不少,早就把佛祖得罪慘了,要還能保佑,這得多寬的心思。”趙振堂倒是說得很刻薄,結果被何翠花好一頓埋怨。


    “小蘭信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讓她跟著來佛寺,這不是給咱家添堵嗎?趙振堂的這句話倒是讓何翠花有點擔憂,生怕讓兒媳婦多想什麽。


    倒是木淑蘭不怎麽在意,還讓趙麒跟著祖母一起去拜佛,為趙進北征祈福。


    木淑蘭依舊管著聞香教,聞香教的規模的確比徐鴻儒時候萎縮不說,但從組織嚴密程度和行動力來說比從前要勝過很多,而且教義也愈發完善。


    鄭全的孩子,尤振榮的孩子,在徐州五大學堂讀出來之後,並沒有如他們父輩期望那般去加入趙家軍或者雲山行,反而繼續為聞香教做事,這讓鄭全和尤振榮捶胸頓足,恨不得動手打罵,最後還是趙進發話才算了局。


    在這批年輕人加入之前,聞香教的盤子被內衛和情報局甚至雲山行有意無意的侵蝕,對這個勢頭,內外都默許,即便有所想法也都無可奈何。


    不過這些年輕人加入後,一切開始不同了,他們學來的知識來自兩處,一個是學堂內教授灌輸的趙進理念,一個是洋人傳教士的西方教會組織體係,然後再去粗存精篩選出聞香教和佛教可用的部分,自然和從前不同。


    對這樣的改變,內衛和情報局甚至提出了滅殺的意見,總算這些年輕人的理念和聞香教不同,他們很多人是見識過山東和天下各處的苦難和混亂,也見識過徐州的繁榮和安定,他們私下裏溝通聊天,逐漸產生了這麽一個念頭,趙進是真正意義上的天子和神子,是天派他來拯救這天下蒼生。


    他們所搭建的教義就是要天下人都意識到這一點,讓他們接受徐州的拯救,接受天子趙進,為了這個目標服從虔誠,如果不服從,那就是邪魔妖孽。


    這個宗旨一出,無論趙進和核心幾位,又或者內衛和情報局的老謀深算之輩,甚至算上王友山這些趙家軍一方的飽學鴻儒,都對這樣的聞香教表示讚同,就連最謹慎小心的也覺得最起碼幾十年內,這樣的聞香教對趙進是大有好處的。


    可以用來安撫人心,可以摧毀那些與趙家軍為敵,利益有衝突的佛寺道觀,可以掃除那些隱藏在民間,曆朝曆代都想著作亂造反的教門,甚至可以強化趙進的天命所在,雖說兵強馬壯者為天子,但有這一層天命神化,總歸大有好處。


    不過內衛和情報局,甚至其他相關各處,都先後向裏麵安插不少耳目,一方麵加強控製,但另一方麵也是加強了聞香教的行動力。


    “..進爺倒是不必太過擔心,這聞香新教看著生機勃勃,不過內裏牽製太多,很難擰成一股向心之力.。。”


    如惠對這件事有自己的看法,因為參加者聞香新教的,除了前聞香教徒的子弟,還有雲山寺的子弟,這些人出身不同,自然心思也不同,目前所想所做目標相同,但長久以往就不同了。


    真正一個團結的新興教門力量,這個是要提防的,但一個注定要分裂的教門,那麽分而治之,就可以掌握在手中發揮出更多的力量了。


    實際上,很多雲山寺核心子弟也就是在最近這半年來開始熱心,真正核心子弟,即便是如惠這一係的,對趙進和趙家軍也說不上發自內心的親近,盡管在趙進手下他們前途無限,可他們心裏也明白,如果沒有趙進,他們搞不好能拿到的榮華富貴更多,加上雲山寺相對封閉,對外界情況了解不多,更加深了他們的想法。


    也就是這半年來,他們才意識到,原來他們趕上了從龍這樣修幾世都修不來的大福氣,趕上這一撥,可不是雲山寺這種一州一府的土豪能比,而是偌大天下。


    可意識到這個的時候,他們已經晚了,他們在為趙家軍做事,但沒有用心刻苦,今後雖有富貴地位,卻比不上那些真正投入進去的同伴,有些人不甘於此,隻能去發掘新機會,這聞香新教就是機會了,不過做這些事的時候,難免內心慨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他們這麽暗地裏後悔,卻沒想到徐州、邳州以及淮安府、鳳陽府、歸德府和兗州府這些周圍府縣的人感慨更甚,原本以為這是個殺頭滅門的大風險,誰能想到是個光宗耀祖的大富貴。


    從前那些改朝換代,先亂再打,然後收歸一統,這從頭到尾多少年,要死多少人,即便跟隨了主家,也未必能活到最後,誰敢冒險去跟,而且這大明二百多年,還看不出什麽不對的樣子,從前幾次比現在還大的兇險,也這麽挺過來了,這趙進起事,十年才勉強拿到兩省地盤,將來還不知道多少變數。


    誰能想到這麽快就要改天換地,更讓人想不到的是,最小心的人去分析判斷也找不出這裏麵有什麽兇險。


    趙進的趙家軍無論武力還是財力都是有絕對優勢,從前那些風險他們都沒有,從前那些沒有的優勢趙家軍則是有的,這完全是十拿九穩的局麵,外人說什麽二爺陳昇在遼東還有風險,可內裏的人誰不知道,就算二爺那兵馬全都折損在遼地,進爺手裏的營頭也包打天下,誰能擋得住。


    外人都以為二爺的第一旅是強軍,可大夥都知道第二旅和第三旅不差,更知道最精銳的是親衛旅。


    從前錯過了,大家一邊痛悔得捶胸頓足,一邊要抓緊趕上,一時間去徐州學堂報名的人爆滿,武館那邊自不必說,就連最不被人看重的工務學堂和洋務學堂前麵都是擠滿了人,在山東和南直隸江北各處的雲山商行、雲山客棧那邊也都是人頭湧動,哪怕區區一個夥計的職位都有無數人在爭奪。


    更不要說各處的農墾田莊,很多人帶著妻兒投奔,甚至願意把自家的土地投獻,隻求在改朝換代之前求個資格。


    本來大征兵動員造成的暫時短缺瞬時緩解,按照內衛和情報局的說法,過來投奔,願意為趙家軍效力的各色人等中,很有些大明權貴的子弟,包括那些與國同休的勳貴爵爺們。


    當然,有權有勢的豪強富貴們,他們所作和其他人又是不同,無論是京師和山西河南的豪商,還是南直隸以及浙江的世家大族,又或者是閩粵出身的海商,他們對趙家軍表示親近的法子更直接了當,在徐州購置產業,然後在雲山商行倡議大家參與工商行業內投下重金。


    其中最出挑的就是閩粵海商,按照雲山行掌櫃們的描述,他們簡直是用船滿載著金銀入港,然後傾倒在港口上,參股所有可以參股的產業,買下大量的田地,然後順便買走適宜貿易的貨物。


    其次就是清江浦和江南的豪商,他們比海商們更知道重點何在,他們也比海商們更懂得討好攀結,這些豪商大族除了入股參股之外,還主動讓雲山行參股自己的產業,原本鐵桶一塊的鬆江府、蘇州府的布業行會開始向雲山行放開。


    這個放開也是不得不為了,因為蘇鬆兩府的棉花生產根本滿足不了這兩府織布工場的巨量耗費,而其餘的棉花產量都被趙家軍牢牢掐在手中,更不要提要麵對徐州布的兇猛競爭,打已經打不過,不如大家一起發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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