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站起來看向碧溪,此刻碧溪低著頭,她看不清碧溪臉上的神情。


    “你是郡主,肩上擔負著興盛皇室的責任,怎麽能嫁給一個無權無勢的調香師?”皇後輕輕笑道。雖然國家興盛不能光靠皇親國戚,可是她既然選擇當這個郡主,就意味著命運與皇室興衰相連,那麽就必須要替皇室的統治拉攏人才,歐陽無權無勢,實在不是合格的郡馬人選。


    “迴稟娘娘,臣女此次換血壞了身子,隻怕日後也很難將養的好,若是郡馬一族勢大,新野郡就成了郡馬的領地,歐陽雖然無權無勢,但是醫術高明,可以照顧我的身體,不至於身子繼續敗壞,同樣的,他也不可能占領新野郡。”碧溪將早已準備好的辭吐露出來,隻希望皇後不要再折騰下去。


    皇後皺眉,她本想借著聯姻來拉攏權貴,沒想到碧溪竟然聯姻的對象如果太強,會代替獨孤家接管新野郡。若是如此,那獨孤家可是虧大了。


    本來她想讓碧溪和蕭品成婚,隻是蕭家確實過於強大,而且自己的次子已經娶了蕭家的女兒,已經有過一次聯姻,可是蕭品已經提了出來,她又不好迴絕。


    “娘娘,蕭家統治嶺南已久,政治、文化底蘊厚實,為文人學士所敬仰,雖然現在歸順我大隋,難免沒有東山再起之心。”碧溪在心裏冷笑,蕭品竟然借著蕭妃的關係,跑來找皇後告狀。那麽她就來個將計就計,讓皇後懷疑他想當郡馬是包藏禍心。


    “東山再起嗎?”皇後皺緊眉頭,誠如碧溪所言,蕭家管理的嶺南的確出了不少人才,雖然現在歸順了大隋,但是偏居嶺南,過著天高皇帝遠的逍遙日子,嶺南的錢幣甚至都沿用的大梁的錢幣。


    “正是,如同前朝宇文家所想,蕭家又何嚐不想光複大梁?”碧溪見皇後遲疑。連忙補上一句。宇文家想要光複大周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將蕭家比作宇文家,就算皇後原本不懷疑,想到宇文家,也要生出幾分疑慮。


    皇後想了片刻。喃喃道:“也有些道理。”。不等碧溪高興。又道:“那便與朝中大臣聯姻吧。”


    聯姻!又是聯姻!為什麽除了與權貴聯姻,就是與大臣聯姻?


    皇後想了想,驀然轉頭看向一旁的琴師。笑道:“陛下,您覺得與高宰相聯姻可行嗎?”


    碧溪愣了愣,看向那名身穿玄色羽毛紋衣裳的男子,他端坐著,膝蓋上放著三弦琴,一隻手扶著琴身,一隻手輕輕的撥弄,三弦琴的琴頭擋住了他的臉,碧溪竟然沒認出他是皇上。


    “臣女失禮,請皇上降罪!”碧溪連忙麵向皇上跪拜下去。皇上又撥弄了幾下琴弦,抬手讓碧溪起身。


    “高顈人不錯,子女也都乖巧懂事,可以。”皇上淡淡的道。他與皇後想法相同,覺得皇室子女的婚姻應該用來維係各方勢力,而不是憑借自己的喜好來決定嫁給誰。


    “正好他家還有個兒子一直沒成婚,也喜歡調香。”皇後笑的更加開心,仿佛此事已成定局。


    “哦,人稱雪月公子嘛,倒是聽高顈起過。”對於這個跟隨自己多年的老臣,皇上自然信任有加,倆人關係親密,高顈的家事他也知道一些。


    碧溪心如寒冰,沒想到事到臨頭,又出了這樣的岔子,若是歐陽知道此事會怎麽想,將來兒女知道此事,又會如何看待她?


    “迴稟皇上、娘娘,臣女如今身子已經不大好,恐怕不適合生育子女。”,她身子不好,大家都知道,至於不適合生育子女,是她瞎編的。


    皇上自然知道她是不大滿意這門婚事,想要迴絕,隻是她身為郡主,個人的榮辱事,國家的榮辱事大,如果她是個孝順的孩子,就該聽從他們的安排,為了皇室的利益,與人聯姻。如果她拒絕,明她不忠不孝,那麽這郡主的身份也不適合她。


    “些微事,以後在族中領養一個孩子便可。”皇上淡淡的著,本來對碧溪的反應有些不滿,想想她要嫁的人,是高顈的兒子,心裏又高興起來。


    “快傳高宰相入宮。”皇上跟宮女道,宮女行禮退下,跟外麵的太監與此事。


    皇命不可違背,碧溪也不能阻止皇上的決斷,隻是想到歐陽時,心裏有些酸澀。皇上下完命令便離開了,碧溪猜到他是迴了自己的宮殿,等待高宰相的到來。


    皇上離開,皇後讓人端來奶茶,讓她品嚐這兇奴人特製的奶品,碧溪輕抿了一口,意思一下,並未喝入口。倒不是她擔心皇後下毒,隻是心情不太好,不想喝這些奇怪的東西。


    “或許你有你的打算,覺得歐陽適合你。但是你要記住你的身份,你是郡主,歐陽是平民,無權無勢,他能給予你什麽幫助?高宰相可不同,他深得皇上信任,如果你與高宰相的兒子成婚,皇上必定高看你一眼,你這個郡主的地位也更加穩固。”


    碧溪動了動嘴唇,什麽話也不出來,既不能否認皇後的話,也不想認同。如果沒有歐陽,此刻她哪裏還有命站在這裏,早被諾瀾毒死了。


    “你的身份決定你不能兒女情長,這一不止你做不到,就連皇上和本宮都做不到。”皇上尚且不能隨意收納喜歡的女子做妾,何況是郡主,也唯有公主可以憑借寵愛,選擇自己喜歡的夫婿,楊家的倆個郡主還不是都走上了聯姻之路。


    “娘娘教訓的是。”碧溪也隻能安慰自己,畢竟郡主比郡馬官職高,沒有郡主的允許,郡馬不能出入郡主的房舍。


    “聯姻的好處你還不知道,以後你陷入困境才會知道。強大助力的重要性,至於你看重的人才,你大可以通過其它手段收入麾下,為你所用。”皇後像引領迷途羔羊一般,慢慢的開導碧溪,碧溪是聰明的,心智也足夠成熟,看樣子能夠擔當的起郡主的責任。隻是有些太過兒女情長,歐陽也沒什麽壞處,從他經商的手段可以看出他也是個聰明人。隻可惜他沒有一個當宰相的父親。


    其它手段。收入麾下,歐陽不是傻子,得不到她還能為她所用,他怎麽可能會做虧本買賣。


    皇後教了一會。便有宮女過來。是皇上邀請皇後一同去禦花園賞花。這個時節。禦花園裏也隻有些遲開的臘梅和早開的桃花。皇後乘著步輦,碧溪走在外麵,走了一會便到了禦花園。若她的處境艱難。此刻她的確覺得舉步維艱,一麵是許下承諾的歐陽,一麵是皇上的金口玉言,她內心裏自然是傾向自己選擇的歐陽,可是皇上的話便是聖旨,實在不好違背。


    來到禦花園門口,皇上同一高個男子並列站著,男子身穿官服,上麵繡著仙鶴駕雲的圖案,此人想必就是高宰相了,皇上此番禦花園同遊,目的便是讓高宰相相看她。


    因為碧溪如今尚未冊封,便行晚輩禮,高宰相笑眯眯的受了。


    “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呀?”高宰相一邊打量她的著裝,一邊輕聲問道。見她打扮的比較樸素淡雅,心裏十分滿意,覺得她雖然是門閥貴女,但是不嬌氣,是個節儉的女子。


    “女名喚若兒,今年二十。”碧溪低頭迴答道。


    高顈撫摸著胡子笑道:“你們這群孩子,這麽大了怎麽都不想著成家,我家雪月都二十三了,一心撲在調香上,都著魔了。”


    碧溪在心裏歎道:我可是已經成家了,與你家的癡兒不同。


    皇後在一旁笑道:“若兒也喜歡調香,恐怕這調香會影響人的感情,之前國舅夫人給她介紹了好些個青年才俊,她都迴絕了。”


    皇上也在一旁插話道:“不定他們倆個都在等著彼此呢。”,完三個人都笑了,隻有碧溪優雅的抿著嘴唇,看不出悲喜。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將倆個完全不相幹的人,硬生生的成天生一對,碧溪無力反駁,她隻是個晚輩,又沒冊封,完全沒話的餘地。


    幾人是禦花園裏走了一會,也沒什麽可賞的景色,便又折了迴來,皇上和高宰相去了禦書房,皇後迴了皇後宮,碧溪因為身體不適,皇後派馬車送她迴國舅府。


    迴到繡樓,正是午膳時分,碧溪脫下袍子外麵的灰色紗衣,躺在床榻上想著應對的辦法。


    巧的是歐陽一早便過來,此刻正陪著獨孤跋用膳。用過午膳,獨孤跋讓人傳碧溪到正廳議事,因為歐陽救了他的命,他默許歐陽不用迴避。


    碧溪穿著一身青煙色百鳥爭春圖樣的雲錦,領口袖口都裹著金邊,看上去華麗非凡,頭發上戴著一朵絹花,絹花旁邊斜插兩根碧玉簪,好似整個人都鑲嵌在春景中。


    “父親。”碧溪屈膝行禮,看了歐陽一眼,他正盯著她看,眼神太過熱切,甚至有灼人。


    “皇後宣你進宮所為何事?”通過一上午的弈棋,獨孤跋對歐陽更加欣賞,認為他心思縝密,有大將之才。


    “皇上皇後的意思,是要讓我聯姻。”此事,也是隱瞞不了的。


    獨孤跋皺著眉頭“哦?”了一聲。想了想又問道:“與誰家聯姻?”


    “高宰相家,雪月公子。”她將那人的名字記的很清楚,調香師,高雪月,想必同為調香師的歐陽認識此人。


    獨孤跋頭,高顈曾跟隨信公南征北戰,他們也算是相交多年了,當年皇上還是郡公時,高顈便投靠了他,楊堅稱帝時,他出了不少力,而且此人擅於權謀,朝堂上有不少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大臣。他的勢力可謂如日中天,隻是勢力太大總會引起皇上的忌憚,昔日獨孤家如此,它日高家也會遇到這樣的情況。


    “高宰相雖然身居高位,到底沒什麽底蘊,很容易垮台,與他聯姻,沒什麽好處。”而且獨孤跋不太喜歡高顈,他憑的不過是皇上的信任,權臣都有一個致命,功高蓋主之日,也就是魂入黃泉之時。他現在覺得歐陽挺不錯,雖然無權無勢,但是為人機靈,不是愚鈍之人,於他又有救命之恩,一心隻想求娶他的幹女兒,從來不管她是庶女還是郡主,這份誠心還是讓他挺感動的。


    “女兒並不想聯姻,隻是皇上皇後執意如此——”碧溪輕歎了一口氣,側過頭看了一眼歐陽,見他正在低頭沉思。想來他也是覺得頭痛不已吧。


    話間突然聞到一聲暴喝:“獨孤若,你給我出來!”,聲音之洪亮,非一般人能比。碧溪疑惑的看了一眼獨孤跋,想不出來是誰膽敢在國舅府大聲喧嘩,還指名道姓的讓她出去。


    仆人匆匆進來稟告,是良娣要求見獨孤跋,碧溪看了眼歐陽,他正抿嘴微笑看她,大約是覺得她目前的處境有些窘迫,讓人忍俊不禁。


    獨孤跋讓他們稍等,他出去看看是怎麽迴事,待獨孤跋離開,碧溪不悅的瞪著歐陽,問他為何此時還笑的出來。歐陽笑道:“郡主這個身份帶給你我的困擾太多,我在苦笑,隻怕以後都沒有安生日子可以過了。”,碧溪唿出一口氣,心裏想道:雖然此路兇險,可是為了攀上高峰,也隻有殺出一條血路來,自古至今,名利都是殺人的刀,就看她有沒有能力去控製這把刀,讓它不至於反噬她。


    “後悔嗎?”碧溪笑問。歐陽搖頭,他的感情,不能用生死來衡量,縱使身死,他的感情也不會改變。


    碧溪笑笑,心想:她的來路不正,諾瀾不服氣也是正常的。就算她真的是國舅府的庶女,同為獨孤家子孫,也是有很多人不服氣的,畢竟郡主的名額隻有一個,而獨孤家的子孫著實不少。


    歐陽不知道太子良娣是何人,但是他知道,此人曾給碧溪下毒,差害她發瘋,如此歹毒的女人,留著就是個隱患,遲早會再次將碧溪推入險境。


    國舅府如此兇險,歐陽實在不懂,她為何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他的求娶,一心想要留在這樣一個危險的地方。


    諾瀾的聲音漸漸變低,可她的聲音卻越來越近,不一會便見到她與獨孤跋一齊走入大廳,碧溪與歐陽向她行禮,諾瀾看了一眼歐陽,冷哼一聲。(未完待續。)


    ps:實在不懂,我寫朝、夕相對,日、日相對怎麽出來的都是星星呢,哭慘了。另外此處的兇奴就是匈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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