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跋神秘一笑道:“這是波斯人新研製出來的花樣,波斯商人求我辦事,就將心頭愛送給了我,我也穿不了,就給你做成了衣裳,又擔心這衣裳太招眼,就在外麵加了煙羅衫。”本來他想在外麵加百花曳地紗裙,可是覺得招眼,便改成煙羅衫,有煙羅衫在外麵遮擋,衣裳減色不少,不過好在外人能不能看出它的華貴並不重要,隻要穿的人知道便可。


    尹氏歡喜異常,倒不是因為衣裳的珍貴,她喜歡的是獨孤跋的心意,他有好東西,首先便想到給她做成衣裳,這份心意比任何禮物都珍貴。


    “老爺——”尹氏放下衣裳嬌柔的喚了一聲,緩步來到他身邊蹲下,伸手為他捋了捋頭發。


    獨孤跋笑笑,溫柔的看著尹氏,嘴裏輕柔的道:“諾瀾下毒害連月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尹氏臉色瞬間白了下去,她隻知道諾瀾編謊話騙她,太子看中了碧溪的容貌,怎麽會——諾瀾是良娣,是連月的姐姐,怎麽會去害連月?不可能,她的女兒隻是有些大姐脾氣,本質並不壞,怎麽可能去害人性命?


    見尹氏不住的搖頭,獨孤跋歎了口氣道:“我又何嚐不希望是自己弄錯了。”,他派人混進太子府,本來是想讓手下暗中保護諾瀾和連月,沒想到外人沒來害他女兒,倆個孩子倒先自相殘殺起來。


    尹氏經受不住打擊,坐倒在地。怎麽會這樣。諾瀾才嫁入太子府,怎麽會生出這樣的心思,怎麽會對自己的妹妹動手?


    “老爺,一定是有人從中挑唆,不然諾瀾怎麽會做出這種事?”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會下毒害連月,她們平時隻是鬥鬥嘴而已,沒有多大恩怨,何至於下毒殺害對方?


    獨孤跋喃喃道:“是不是別人挑唆了,又有什麽區別。她已經做了。總有事發的一天,何況連親人都下的去手,再縱著她,隻怕是養虎為患。”。到時候反咬他們一口。他們又如何承受的起。


    尹氏嚇的渾身哆嗦。腦子怎麽也轉不過來,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為何諾瀾要害連月。她們共同生活十幾年,哪怕是草木也生出感情,倆人應該聯手對抗太子府的其她女人,怎麽可能她們倆人先自相殘殺起來?


    “為了獨孤一族子孫後代有個遮蔭之所,我已經向皇後請封,讓她封若兒為郡主。”,他感恩碧溪救他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也覺得碧溪不懼生死的性格適合去做這件事,獨孤家這一輩的孩子沒吃過苦,享樂慣了,也該磨練磨練,朝廷不給他們封地,不讓他們接觸朝廷機要部門,他們就算有才華也無處施展。若是有個封地,他們可以跟著去學習管理封地,沒有朝廷的管束,他們大可以盡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若兒?尹氏愣了愣,疑惑道:“可她不是——”她不是獨孤家的人,不是他們的女兒啊——,“老爺,她連族譜都沒入——”,怎麽可以冊封她呢,她是外人啊,郡主冊封範圍隻能是於國家有功的皇親國戚,她才來府裏多久?憑什麽讓她摘得獨孤家的碩果?


    “是與不是又有什麽關係,親生骨肉又如何,聽到要為我換血,還不是躲在一旁,如今我身體裏還流著她的血,給她一個好的身份有何不可?至於族譜,你快去辦妥,給她一個合理的身份。”他是真的心寒了,旁人也就罷了,月英竟然也在逃避,他一向認為月英最是公正不阿,最懂禮法,沒想到關鍵時刻,他不尊孝道,不給自己換血,甚至為了逃避,在他剛剛醒來的時候就領著馮氏離開了國舅府。


    都富貴人家人情淡薄,以前他不覺得,也不懂為何尹家會出現兄弟爭產的情況。如今他身體出了狀況才看出來,富貴之家的人情果然淡薄,不但長子如此,諾瀾更是連國舅府都沒迴,裝作不知道他中毒的樣子。他想道,今日如果他死了,這國舅府也就四分五裂了,不定還會和尹家一般,出現幾房人爭產的情況。


    “若兒是女子,能管的住封地的人嗎?”,尹氏雖然心裏難受,卻不想在獨孤跋麵前表現的太過明顯。自己生養的子女居然不如收養幾個月的養女孝順,隻怕無論哪個父母也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你身邊的管事婆子還在馬廄裏關著呢,是若兒讓人將她們關進馬廄的。”在國舅府裏,還沒人敢動這倆婆子,就連尹氏自己也不會動她們,所以她們一向囂張,獨孤跋也是看在尹氏的麵子上不跟她們計較,沒想到她們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惹怒月英和馮氏,碧溪為了安撫他們,將倆個婆子關進了馬廄裏,這事自然是做對了,仆人就是仆人,奴大欺主的事情不能在國舅府裏發生,碧溪將她們關進馬廄等候發落還是輕的,不過換做旁人,未必敢這樣處置倆個婆子,不定隻會將她們關進空置的房屋,暫時不讓她們出來晃蕩,畢竟她們是跟隨了尹氏幾十年的老人了,打狗也要看主人的。


    尹氏一醒來便來找獨孤跋,倒是沒留意那倆個婆子的去向,聽獨孤跋這樣,才知道倆個婆子已經被碧溪罰去了馬廄,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既心疼那倆個婆子,又恨她們在這個節骨眼上鬧事。


    癟癟嘴,勉強道:“罰就罰了吧。”,她曾將府裏仆人的生死大權交到碧溪手上,倆個婆子被罰隻是事,她總不能因為心疼倆個婆子,去找碧溪問罪吧,畢竟碧溪救了獨孤跋,她不可能這個時候分不清主次。


    這倆丫鬟可是從陪伴在她身邊的人,幾歲就被買入府裏陪她玩耍,在一起的時間比跟獨孤跋在一起的時間都長,別人拿她們當仆人看,她卻是拿她們當姐妹看的。如今卻被罰進馬廄,讓她如何不傷心難過。


    獨孤跋歎息,他知道尹氏就是這麽個軟性子,明明心裏不舍,嘴裏卻不肯出來。


    “想放就去放了,知道你們感情深。”


    尹氏卻是扭頭道:“也該讓她們吃苦頭,不然咱們的郡主如何立威。”,她這便是在賭氣了,獨孤跋讓她放人,她偏不放。


    獨孤跋笑笑,知道尹氏心軟,現在不放,等會肯定忍不住要放了她們,便也不話,靜靜的躺著休息。


    尹氏見他不話,站起來倒了杯水,試了試溫度,端到獨孤跋嘴邊,看樣子是想喂獨孤跋喝水。獨孤跋如今還不能起身,自然無法坐起來飲水。尹氏想了想,將茶杯放到一邊,拿起厚實的紙張卷成細細的管子,一頭放進獨孤跋嘴裏,一頭斜插進水杯裏。獨孤跋笑著飲了幾口水,連聲誇獎她聰慧過人。尹氏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時候經常拿竹筒在水裏吹著玩,所以才想起來用紙卷起來喂你喝水。”


    時候——多麽遙遠的記憶,他記憶中的時候,每日都在學習弓馬騎射,父親對他們的管的很嚴,即使再忙,也要檢查他們的功課,若是武藝和功課上沒有精進,他就不讓他們吃飯,糧食是給努力的人吃的,不努力的人吃了就是浪費糧食,那時候大家努力學習騎射,真的隻是為了能夠填飽肚子。


    等他有了孩子,他便想著不能再讓孩子受這樣的苦,於是他放任孩子們自由成長,讓他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如今卻覺得自己做錯了。父親對他們雖然嚴厲,卻是將他們都培養出來了,兄弟姐妹十四人,個個都身手不凡,身體強壯,禮儀品德更是為一般人所仰望。是的,信公威望極高,他們是信公的子女,品德怎麽可能差到哪裏去。可是他的子女呢,到了這一代,不知是他們沒教好,還是環境導致的,子女都不是很出色,清風以那樣惡毒的方式,設計了青樓女子,諾瀾更是殘害自己的妹妹。這到底是怎麽了,他鬧不明白,明明衣食無憂,可他們的品德卻是越來越差了。


    “怎麽了?”尹氏見他麵色不好,兩眼瞪著屋出神,有些擔心的問道。


    獨孤跋想了一會,才沉聲道:“獨孤家已經富貴了幾代。”,民間有一種法,富貴不過三代,第一代打江山,第二代守江山,第三代敗江山,如今看來,他們家的情況正好相似,到了第三代,子孫已經失去了進取心,整日就想著吃喝玩樂——


    尹氏不明白他的意思,隻當他是為家族的繁榮感到高興,接著話茬道:“是啊,你好好養身子,還有富貴等著你享受呢。”,獨孤跋眼珠動了動,慢慢垂下眼瞼。


    天漸漸黑了,尹氏讓人熬好稀飯,待稀飯涼了,將獨孤跋的枕頭墊高了,一勺一勺的喂給他吃,另一邊,碧溪還昏迷著,縱然喝了歐陽熬煮的藥,她還是沒有醒來,歐陽擔心碧溪的身體,並沒有離去,而是是獨孤嵐的院子裏睡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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