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三捺翻來覆去睡不著,在床上細數寒山寺的鍾聲,想起了劉欣的那首詩,不由得他分析劉欣為什麽會這樣做,難道是病,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以前也有想到,但是三捺不願相信這一閃而過的可怕想法,寧願相信劉欣所說的那些以前從未表露的個性想法是真實的。這樣雖然不理解,但隻要她過得好就好,自己畢業後負擔起照顧劉欣的重任,這些是後話了,但三捺還是銘思苦想,希望找到一條好的出路,他起來想去陽台吹吹風。就要迴去了,開學已迫在眉睫,劉欣卻沒有迴去的意向,可如何是好呀?劉欣的屋子還亮著燈,三捺奇怪,這麽晚了,劉欣還在做什麽?難道是忘了關燈,她倒有這個習慣,於是他 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劉欣在寫什麽東西,現在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三捺不自覺地想到了劉欣在教室裏昏倒那次,她也是趴在桌子上的。三捺輕輕取了劉欣手中的筆,悄悄地拿開了那筆記本。筆記本上是劉欣的病情記錄,因為醫生有這樣的要求,劉欣不得不照做。他們說這有利於醫學研究,還有劉欣與家鄉那個老醫師約好了的,他為她保守秘密,她就寫病情記錄,給他寄迴去。
三捺因受刺激而顫抖不已,桌上的藥瓶讓他想起了那晚當作口香糖空瓶扔掉的瓶子,所有的一切他都明白了,三捺無力而失魂,藥瓶與筆記本都脫手掉落,三捺也隨之癱坐於地。上天開了怎樣一個不該開的玩笑啊!
“啪,鐺”的聲響驚醒了劉欣。“三捺,你怎麽啦?”劉欣像小孩一樣揉著眼睛,待到她看見散地地上的筆記本與藥瓶時明白了。她無助,怎能在這個時候讓三捺知道真相。她蹲下來哀求:“不要這樣啊,三捺……”
“劉欣。”三捺恐慌地抱住劉欣慟哭。他不要劉欣死去,好半天後他才無助地說:“劉欣啊!怎麽——會——這樣,我……該怎麽辦才好,要我……怎樣……才能救你啊!”
“好了,沒什麽,真的!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很……好……不……騙……你……”劉欣想要很堅強地安慰三捺,語言卻那麽蒼白無力連語速也乏力哽咽。在外婆離去時三捺曾說,大家都在傷心時,有一個應該堅強地去安慰他人。可現在誰能堅強起來,說這話的三捺也是做不到的。
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一起痛哭。劉欣突然記起了什麽把頭從三捺的脖子上移開,望著他哀求:“三捺請為我保密,不要把我的事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我的病,絕對不能外泄。包括有關我爸爸的,請你一定做到。求求你答應我嗎?”劉欣泣不成聲,用哽咽的力量咬字。
三捺淚流滿麵,從來沒有這麽無助絕望:“求求你答應我不要死,你不能死啊!你還這麽年輕,我們還有好多事都沒有一起做呢?”
“我會活在你心中不是嗎?”劉欣流著淚對三捺笑笑表示她不會死,其實她也不想死啊,隻是麵對這樣的命運,人都束手無策。
兩個人再相擁,三捺把劉欣抱著很緊。之所以她逃離高考,之所以她離家出走,之所以她不與家裏人聯係,之所以她撒謊,之所以她不迴去上大學,之所以她不認父親,之所以她拒絕飛宇,之所以……一切一切就是因為這可怕的惡耗,劉欣一直都在獨自麵對,她忍受病痛的折磨,麵臨世人的不理解,被人追問,咽淚裝歡,還要想辦法生存,多不容易呀,她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淚,忍了多少痛啊。能怪她嗎?不能,孝順的她肯定不會因看病拖累家人的,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讓親人麵臨失去她的痛苦。是的,不能把這消息帶給劉家人,劉爺爺年齡大了,劉媽媽又體弱多病,一家人都把劉欣似為生命的,如果知道生命就要消失,一家人還怎麽活得下去呀!
以前劉奶奶生病時,劉欣去寺廟誠虔地祈禱。雖然迷信而無效,但三捺還是陪著劉欣去了,看著劉欣神聖地念叨,想挽留奶奶的努力,三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了。這是劉奶奶教會劉欣的,因為在劉欣中考時奶奶有去為劉欣祈禱。現在三捺也隻有這一個方法,把希望寄給神,請求他給予力量。跪在威嚴的神像前,雙手合拾,三捺祈求,甚至可以用自己的生命來交換。
握著劉欣送過來的笛子,看到那上麵的話語,體驗到那深深的父愛,想到自己的不知名姓的親生父母,經過深思熟慮,古月英最終決定答應做祝以倫的假女兒。得知這一消息,大家都很高興,去美容中心做了美人痣,碩成碩傑飛宇古月英一起去了青浦監獄看祝以倫。接到電話,劉欣由衷地高興,但拒絕一起去看望祝以倫,送去了問候與祝福,雖然很想念父親,但是劉欣知道與父親的緣分盡了,自己能做到的隻有這麽多了,剩下的讓上天來安排吧,好在父親與姐姐團圓了。能讓姐姐與媽媽團圓嗎?這也要讓神來作主了吧,劉欣突然覺得無能為力了,這是很矛盾的,可能會以病情暴光為代價,這是萬萬不可的。真是讓人為難呀,因為這個真相隻有自己知道,守著這個秘密不知所措讓人惶惶不可終日。心又開始冰凍的寒徹,這以來越來越厲害了,身體很冷,心很涼,到了讓人發吐的地步。每每蜷縮成一團,死命地抱緊自己像一個圓球,也得不到半點緩解,那種需要溫暖的渴望那麽強烈,每到這時會想到飛宇的胸膛,飛宇的溫柔,飛宇的體溫,這像一道靈驗的解藥,幫著劉欣渡過難關。看到劉欣那痛苦的模樣,三捺心碎了,她承受這鑽心的冰凍,還用不在服輸的信念地強撐。
“我想陪在你身邊,”三捺走過去抱住劉欣堅決如鐵地說,繼而又用請求的口氣繼續說,“不要拒絕我,讓我保護著你。”
“不要傻了!我是沒有未來的人,甚至連明天都沒有,這樣做不值得。”自己已經欠三捺很多了,不能再毀了他的未來,他還那麽小,還有長長的人生路。
“愛的付出沒有值不值得的說法,有幾個人的人生有青梅竹馬的朋友,人生又有幾個青梅竹馬的朋友。”三捺反問劉欣,想說服劉欣允許自己留下來。是的,這會使家裏人不理解與傷心,可是劉欣隻有那麽短的日子,以後都可能看不她了。
“不要如此魯莽。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希望在有生之年看著你好好生活。你答應過要幫助我報答我的家人的,你是我的希望,你要把我最後的希望與安心都打破嗎?你想讓我放心不下,遺憾地離開嗎?真正為了我,請照我的話去做吧!我會想辦法給家裏人一個交待,所以你什麽也不要說,我會安排好一切的,真的,你放心吧,不用為我擔心,你不是說劉欣是天底上最最堅強的人嗎?我不會辜負你這句話的。”
三捺木納地搖頭,他不要就這樣離開,留下劉欣一個人來麵對死神來過這種痛苦的生活。一個生病的人,就算她是堅強的,可她也不能沒有人照顧啊!
離別的時刻到了,縱然三捺再舍不得走也非走不可了,開學迫在眉睫了。 “對媽媽講女兒不孝,上大學實在會拖累他們,我不願意。把這張卡帶給他們,告訴他們我在這邊很好很好,讓他們不要擔心,我以後會常打電話的。”劉欣把那張醫院給的卡讓三捺帶迴去,那卡上會定期打進去錢,都是劉欣接受檢驗的酬金,因為數額大隻能像工資那樣有時間規定地發放,等於這是賣命的錢,報答媽媽隻有這個方式,想來劉欣慚愧。
三捺踏上火車的那刻落淚了:“不要忘了我們留在音樂洞中的筆記本與笛子。你要好好生活!…”
劉欣含著淚水點點頭:“你好好保重自己,不用擔心我。”迴憶起與三捺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想到這可能是最後的一麵,劉欣悲不能言,隻有淚水。迴鄉的列車開動了,但它沒有載上劉欣,劉欣沒有去追列車她知道追不上。她隻有朝列車遠去的方向無力地揮手,口中喃喃地說著再見,也許永遠不會再見了!多年的好朋友這一別,此生可能沒有機會再見麵。
迴來的路上,剩下了劉欣一個人,不由得就想起了三捺,想起與他在一起的幕幕,他教電腦,教騎自行車,唱歌,兩人在書店看書,在教室學習,在山上采風,在空無人的大街散步,小時候一起放牛,一起勞作,一起編織中國節,蕩秋千,他為自己拭淚,他在體育中心找自己,後退六步看到自己的喜悅,吃自己做的飯的幸福,在酒吧表演的帥氣,送外賣的快樂,去遊玩的興奮,想要陪自己的真切,一起賞星談天說地,一起打掃房間,一起買菜……
三捺已經來過,生活中留下了有關他的痕跡與氣息,讓人時時都會想到他。這像飛宇一樣,在自己的生命中以那麽美妙的姿態出現,還演繹了刻骨銘心的故事,讓人怎麽忘得了。看到飛宇的名片,那封寫給石盼的信,手機上的號碼,筆記本上用毛筆字寫成的他的名字,思念像一支黃花那麽瘋狂地生長。
劉欣沒有打一聲招唿就離開了,很徹底地消失在了蘇州。小屋裏沒有了她的身影,房間已落上一層蒙蒙的灰塵。所有她到過的地方她的氣息也淡了,她夠冰凍,做得有意絕情,心都涼了。她的學生證,名片,工作證(曾經的),曾經留的字條,相框裏的名字,擺成了一排,就不見主人。劉欣說過要來消息的,可是過了那麽久卻沒有半點消息,又不敢通過她身份證上的地址去打撓。想到在書店她自言自語,將來會不會有一本書叫《冰凍女孩》呢?怎麽飛宇都覺得這話不尋常,但又說不出來這感覺。與可愛劉欣相外的往事曆曆在目,飛宇是多麽懷念,如果那時知道了她就是石盼又該是怎樣?她堅強,逞強,又才華滿溢,開朗不失體統,陽光不燦爛,愁感與快樂相益,不自撓。在藝術節上飛宇看到蘇繡,又把劉欣石盼的名字用蘇繡給繡了下來,把它們也擺到了劉欣住過的房間,劉欣房間什麽都沒變,她的工作服,飛宇給她買的那套衣服,還是高掛在衣架上,包也在。看著它們飛宇有多思念劉欣,撫摸著衣服,把它們貼到臉上,似乎劉欣的氣息還存留在上麵,有著讓人陶醉的芬芳。音樂放著三捺唱的隻屬於自己跟劉欣的《十八歲的季節》,反複地迴蕩在整套房子裏。劉欣雖然不在身邊不在蘇州,但是飛宇還是像當初找失蹤的劉欣那樣把流星飛宇,生命迅若流星,真情恆如宇宙的話發布在了蘇州的各大信息亭的流動字幕中。希望她能感受到這份愛,因這份愛而開心快樂!
“劉欣還是沒來消息嗎?她答應要聯係我們也沒有,碩傑還多次向我要她的聯係方式。”古月英把祝碩成帶進了辦公室,今天碩成又要帶古月英去看父親,因為快到銷售旺季了,後麵古月英可能會很忙,所以她想抽空時間多去看看祝父。跟祝父可談得歡了,古月英找到了那種父親的感覺,一點她也不後悔,一點也不為難了,隻是對於父親與石盼相處的故事,她還不那麽知道,所以是小心翼翼地,盡量迴避或扯開這樣的話題,好在有碩成幫忙。古月英會把每一次去看祝父談的話發生的事都說給飛宇聽,是那麽溫馨。然而劉欣卻沒有這樣做過,什麽也不說,問死也不說,心扉關閉得那麽緊,沒有向自己打開過,讓人苦悶,古月英則不一樣,會很主動地讓你去了解她的喜怒哀樂,讓你有體會她的幸福,因為她信任,因為她愛,她就需要把生活的點滴與愛的人分享。
古月英拉拉碩成的衣袖,阻止碩成再說劉欣,碩成不解地看著她,刷地一下古月英臉紅了。多次安慰飛宇的古月英知道提到劉欣飛宇該多傷心,因為劉欣的絕情,辜負了飛宇的厚愛。她能給的隻有陪伴與安慰,說劉欣怕因為愛情影響學業,她還小不敢大膽地戀愛。這是不是在騙飛宇,古月英也不好說,劉欣不是一般的女孩,誰也把握不了她,如果她不是這麽有個性有故事,飛宇的愛也不會這麽輕易就產生。但是看到飛宇痛苦她真的於心不忍,想辦法用各總事情來分散飛宇的注意力,不讓他有閑暇的時光。
“代我向祝叔叔問好!”飛宇笑著說,看到古月英與碩成的關係又進了一步,他的心一下子變得很難受,古月英開始脫離自己,這到底是好是壞,不由得想起了劉欣說古月英的好話。想起了與古月英兩年多來創業的經曆,突然覺得她好象成了自己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在心情不好時是她安慰,在生病時是她照顧,在不想出差時有她代去……他也很想憐取眼前人,可是放不下劉欣,真的放不下,卻又舍不得古月英,飛宇想由此可見人是貪心的,不滿足的。
迴家,三捺花盡心思地編了一串又一串的謊言來騙家裏的人,來迴答他們的提問,跟劉欣串通好的那些話,不知能支撐多久,家人都是將信將疑。劉媽媽與爺爺怎麽也想不通劉欣有了通知書還不上大學,三捺的話讓人難以相信,真有那麽好嗎?那個公司會讓劉欣出國留學,這樣栽培她,雖然劉欣是很優秀的,可是這樣的好事總歸少見。說到細節處,三捺總是躲躲閃閃,在電話裏問到劉欣,她也是明顯地迴避。不知兩個人在搞什麽,真是叫人不放心。
“三捺,你老實說,是不是劉欣生了什麽病,所以才會這樣。”劉媽媽不相信,分析之下,劉欣有這樣的變化,隻有這個原因才能說得通,這是最近看到電視上報道得白血病小孩,讓劉媽媽想到了這個,真讓人後怕,女兒不是真有什麽病吧,所以她都不敢在爺爺麵前問三捺這個問題。
“劉媽媽,你怎麽能這麽想。劉欣好好的,你每個月看她工資卡的變化,就能知道她好好的,真的。這半年她在那個公司學了很多東西,比學校學的還多還用,再過半年,通過公司的測試,十有八九她就會被派去留學呢!這麽好的機會去哪裏找哦,也不知是劉欣幾輩人修來的神氣呀!這是劉欣的選擇,我們要尊重她支持她相信她。”三捺好容易安慰住了劉媽媽,心裏異常難過,不說,劉媽媽就永遠不麵對失去女兒的事實,能騙過一時能騙過一世嗎?也許有了錢就能治好劉欣的病也不定,會有奇跡的,先穩住走一步算一步了。好不容易說服的劉媽媽,三捺略微放了心地上學去了。
時間如流水,很快三捺適應了大學生活,安排好學校的學業與事務,他開始接受電台,電視,報紙,網站的所有活動。依然劉欣的相片學生證呀,隨身攜帶,不時地總會拿出來看看,想想此刻的劉欣在幹什麽。對於家人的不解,認為他也變了,三捺無話可說,但會支持走下去。隻要能盡快地掙很多很多的錢,抓緊時間給劉欣治病,一切都無所謂。
劉欣在寫什麽東西,現在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三捺不自覺地想到了劉欣在教室裏昏倒那次,她也是趴在桌子上的。三捺輕輕取了劉欣手中的筆,悄悄地拿開了那筆記本。筆記本上是劉欣的病情記錄,因為醫生有這樣的要求,劉欣不得不照做。他們說這有利於醫學研究,還有劉欣與家鄉那個老醫師約好了的,他為她保守秘密,她就寫病情記錄,給他寄迴去。
三捺因受刺激而顫抖不已,桌上的藥瓶讓他想起了那晚當作口香糖空瓶扔掉的瓶子,所有的一切他都明白了,三捺無力而失魂,藥瓶與筆記本都脫手掉落,三捺也隨之癱坐於地。上天開了怎樣一個不該開的玩笑啊!
“啪,鐺”的聲響驚醒了劉欣。“三捺,你怎麽啦?”劉欣像小孩一樣揉著眼睛,待到她看見散地地上的筆記本與藥瓶時明白了。她無助,怎能在這個時候讓三捺知道真相。她蹲下來哀求:“不要這樣啊,三捺……”
“劉欣。”三捺恐慌地抱住劉欣慟哭。他不要劉欣死去,好半天後他才無助地說:“劉欣啊!怎麽——會——這樣,我……該怎麽辦才好,要我……怎樣……才能救你啊!”
“好了,沒什麽,真的!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很……好……不……騙……你……”劉欣想要很堅強地安慰三捺,語言卻那麽蒼白無力連語速也乏力哽咽。在外婆離去時三捺曾說,大家都在傷心時,有一個應該堅強地去安慰他人。可現在誰能堅強起來,說這話的三捺也是做不到的。
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一起痛哭。劉欣突然記起了什麽把頭從三捺的脖子上移開,望著他哀求:“三捺請為我保密,不要把我的事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我的病,絕對不能外泄。包括有關我爸爸的,請你一定做到。求求你答應我嗎?”劉欣泣不成聲,用哽咽的力量咬字。
三捺淚流滿麵,從來沒有這麽無助絕望:“求求你答應我不要死,你不能死啊!你還這麽年輕,我們還有好多事都沒有一起做呢?”
“我會活在你心中不是嗎?”劉欣流著淚對三捺笑笑表示她不會死,其實她也不想死啊,隻是麵對這樣的命運,人都束手無策。
兩個人再相擁,三捺把劉欣抱著很緊。之所以她逃離高考,之所以她離家出走,之所以她不與家裏人聯係,之所以她撒謊,之所以她不迴去上大學,之所以她不認父親,之所以她拒絕飛宇,之所以……一切一切就是因為這可怕的惡耗,劉欣一直都在獨自麵對,她忍受病痛的折磨,麵臨世人的不理解,被人追問,咽淚裝歡,還要想辦法生存,多不容易呀,她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淚,忍了多少痛啊。能怪她嗎?不能,孝順的她肯定不會因看病拖累家人的,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讓親人麵臨失去她的痛苦。是的,不能把這消息帶給劉家人,劉爺爺年齡大了,劉媽媽又體弱多病,一家人都把劉欣似為生命的,如果知道生命就要消失,一家人還怎麽活得下去呀!
以前劉奶奶生病時,劉欣去寺廟誠虔地祈禱。雖然迷信而無效,但三捺還是陪著劉欣去了,看著劉欣神聖地念叨,想挽留奶奶的努力,三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了。這是劉奶奶教會劉欣的,因為在劉欣中考時奶奶有去為劉欣祈禱。現在三捺也隻有這一個方法,把希望寄給神,請求他給予力量。跪在威嚴的神像前,雙手合拾,三捺祈求,甚至可以用自己的生命來交換。
握著劉欣送過來的笛子,看到那上麵的話語,體驗到那深深的父愛,想到自己的不知名姓的親生父母,經過深思熟慮,古月英最終決定答應做祝以倫的假女兒。得知這一消息,大家都很高興,去美容中心做了美人痣,碩成碩傑飛宇古月英一起去了青浦監獄看祝以倫。接到電話,劉欣由衷地高興,但拒絕一起去看望祝以倫,送去了問候與祝福,雖然很想念父親,但是劉欣知道與父親的緣分盡了,自己能做到的隻有這麽多了,剩下的讓上天來安排吧,好在父親與姐姐團圓了。能讓姐姐與媽媽團圓嗎?這也要讓神來作主了吧,劉欣突然覺得無能為力了,這是很矛盾的,可能會以病情暴光為代價,這是萬萬不可的。真是讓人為難呀,因為這個真相隻有自己知道,守著這個秘密不知所措讓人惶惶不可終日。心又開始冰凍的寒徹,這以來越來越厲害了,身體很冷,心很涼,到了讓人發吐的地步。每每蜷縮成一團,死命地抱緊自己像一個圓球,也得不到半點緩解,那種需要溫暖的渴望那麽強烈,每到這時會想到飛宇的胸膛,飛宇的溫柔,飛宇的體溫,這像一道靈驗的解藥,幫著劉欣渡過難關。看到劉欣那痛苦的模樣,三捺心碎了,她承受這鑽心的冰凍,還用不在服輸的信念地強撐。
“我想陪在你身邊,”三捺走過去抱住劉欣堅決如鐵地說,繼而又用請求的口氣繼續說,“不要拒絕我,讓我保護著你。”
“不要傻了!我是沒有未來的人,甚至連明天都沒有,這樣做不值得。”自己已經欠三捺很多了,不能再毀了他的未來,他還那麽小,還有長長的人生路。
“愛的付出沒有值不值得的說法,有幾個人的人生有青梅竹馬的朋友,人生又有幾個青梅竹馬的朋友。”三捺反問劉欣,想說服劉欣允許自己留下來。是的,這會使家裏人不理解與傷心,可是劉欣隻有那麽短的日子,以後都可能看不她了。
“不要如此魯莽。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希望在有生之年看著你好好生活。你答應過要幫助我報答我的家人的,你是我的希望,你要把我最後的希望與安心都打破嗎?你想讓我放心不下,遺憾地離開嗎?真正為了我,請照我的話去做吧!我會想辦法給家裏人一個交待,所以你什麽也不要說,我會安排好一切的,真的,你放心吧,不用為我擔心,你不是說劉欣是天底上最最堅強的人嗎?我不會辜負你這句話的。”
三捺木納地搖頭,他不要就這樣離開,留下劉欣一個人來麵對死神來過這種痛苦的生活。一個生病的人,就算她是堅強的,可她也不能沒有人照顧啊!
離別的時刻到了,縱然三捺再舍不得走也非走不可了,開學迫在眉睫了。 “對媽媽講女兒不孝,上大學實在會拖累他們,我不願意。把這張卡帶給他們,告訴他們我在這邊很好很好,讓他們不要擔心,我以後會常打電話的。”劉欣把那張醫院給的卡讓三捺帶迴去,那卡上會定期打進去錢,都是劉欣接受檢驗的酬金,因為數額大隻能像工資那樣有時間規定地發放,等於這是賣命的錢,報答媽媽隻有這個方式,想來劉欣慚愧。
三捺踏上火車的那刻落淚了:“不要忘了我們留在音樂洞中的筆記本與笛子。你要好好生活!…”
劉欣含著淚水點點頭:“你好好保重自己,不用擔心我。”迴憶起與三捺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想到這可能是最後的一麵,劉欣悲不能言,隻有淚水。迴鄉的列車開動了,但它沒有載上劉欣,劉欣沒有去追列車她知道追不上。她隻有朝列車遠去的方向無力地揮手,口中喃喃地說著再見,也許永遠不會再見了!多年的好朋友這一別,此生可能沒有機會再見麵。
迴來的路上,剩下了劉欣一個人,不由得就想起了三捺,想起與他在一起的幕幕,他教電腦,教騎自行車,唱歌,兩人在書店看書,在教室學習,在山上采風,在空無人的大街散步,小時候一起放牛,一起勞作,一起編織中國節,蕩秋千,他為自己拭淚,他在體育中心找自己,後退六步看到自己的喜悅,吃自己做的飯的幸福,在酒吧表演的帥氣,送外賣的快樂,去遊玩的興奮,想要陪自己的真切,一起賞星談天說地,一起打掃房間,一起買菜……
三捺已經來過,生活中留下了有關他的痕跡與氣息,讓人時時都會想到他。這像飛宇一樣,在自己的生命中以那麽美妙的姿態出現,還演繹了刻骨銘心的故事,讓人怎麽忘得了。看到飛宇的名片,那封寫給石盼的信,手機上的號碼,筆記本上用毛筆字寫成的他的名字,思念像一支黃花那麽瘋狂地生長。
劉欣沒有打一聲招唿就離開了,很徹底地消失在了蘇州。小屋裏沒有了她的身影,房間已落上一層蒙蒙的灰塵。所有她到過的地方她的氣息也淡了,她夠冰凍,做得有意絕情,心都涼了。她的學生證,名片,工作證(曾經的),曾經留的字條,相框裏的名字,擺成了一排,就不見主人。劉欣說過要來消息的,可是過了那麽久卻沒有半點消息,又不敢通過她身份證上的地址去打撓。想到在書店她自言自語,將來會不會有一本書叫《冰凍女孩》呢?怎麽飛宇都覺得這話不尋常,但又說不出來這感覺。與可愛劉欣相外的往事曆曆在目,飛宇是多麽懷念,如果那時知道了她就是石盼又該是怎樣?她堅強,逞強,又才華滿溢,開朗不失體統,陽光不燦爛,愁感與快樂相益,不自撓。在藝術節上飛宇看到蘇繡,又把劉欣石盼的名字用蘇繡給繡了下來,把它們也擺到了劉欣住過的房間,劉欣房間什麽都沒變,她的工作服,飛宇給她買的那套衣服,還是高掛在衣架上,包也在。看著它們飛宇有多思念劉欣,撫摸著衣服,把它們貼到臉上,似乎劉欣的氣息還存留在上麵,有著讓人陶醉的芬芳。音樂放著三捺唱的隻屬於自己跟劉欣的《十八歲的季節》,反複地迴蕩在整套房子裏。劉欣雖然不在身邊不在蘇州,但是飛宇還是像當初找失蹤的劉欣那樣把流星飛宇,生命迅若流星,真情恆如宇宙的話發布在了蘇州的各大信息亭的流動字幕中。希望她能感受到這份愛,因這份愛而開心快樂!
“劉欣還是沒來消息嗎?她答應要聯係我們也沒有,碩傑還多次向我要她的聯係方式。”古月英把祝碩成帶進了辦公室,今天碩成又要帶古月英去看父親,因為快到銷售旺季了,後麵古月英可能會很忙,所以她想抽空時間多去看看祝父。跟祝父可談得歡了,古月英找到了那種父親的感覺,一點她也不後悔,一點也不為難了,隻是對於父親與石盼相處的故事,她還不那麽知道,所以是小心翼翼地,盡量迴避或扯開這樣的話題,好在有碩成幫忙。古月英會把每一次去看祝父談的話發生的事都說給飛宇聽,是那麽溫馨。然而劉欣卻沒有這樣做過,什麽也不說,問死也不說,心扉關閉得那麽緊,沒有向自己打開過,讓人苦悶,古月英則不一樣,會很主動地讓你去了解她的喜怒哀樂,讓你有體會她的幸福,因為她信任,因為她愛,她就需要把生活的點滴與愛的人分享。
古月英拉拉碩成的衣袖,阻止碩成再說劉欣,碩成不解地看著她,刷地一下古月英臉紅了。多次安慰飛宇的古月英知道提到劉欣飛宇該多傷心,因為劉欣的絕情,辜負了飛宇的厚愛。她能給的隻有陪伴與安慰,說劉欣怕因為愛情影響學業,她還小不敢大膽地戀愛。這是不是在騙飛宇,古月英也不好說,劉欣不是一般的女孩,誰也把握不了她,如果她不是這麽有個性有故事,飛宇的愛也不會這麽輕易就產生。但是看到飛宇痛苦她真的於心不忍,想辦法用各總事情來分散飛宇的注意力,不讓他有閑暇的時光。
“代我向祝叔叔問好!”飛宇笑著說,看到古月英與碩成的關係又進了一步,他的心一下子變得很難受,古月英開始脫離自己,這到底是好是壞,不由得想起了劉欣說古月英的好話。想起了與古月英兩年多來創業的經曆,突然覺得她好象成了自己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在心情不好時是她安慰,在生病時是她照顧,在不想出差時有她代去……他也很想憐取眼前人,可是放不下劉欣,真的放不下,卻又舍不得古月英,飛宇想由此可見人是貪心的,不滿足的。
迴家,三捺花盡心思地編了一串又一串的謊言來騙家裏的人,來迴答他們的提問,跟劉欣串通好的那些話,不知能支撐多久,家人都是將信將疑。劉媽媽與爺爺怎麽也想不通劉欣有了通知書還不上大學,三捺的話讓人難以相信,真有那麽好嗎?那個公司會讓劉欣出國留學,這樣栽培她,雖然劉欣是很優秀的,可是這樣的好事總歸少見。說到細節處,三捺總是躲躲閃閃,在電話裏問到劉欣,她也是明顯地迴避。不知兩個人在搞什麽,真是叫人不放心。
“三捺,你老實說,是不是劉欣生了什麽病,所以才會這樣。”劉媽媽不相信,分析之下,劉欣有這樣的變化,隻有這個原因才能說得通,這是最近看到電視上報道得白血病小孩,讓劉媽媽想到了這個,真讓人後怕,女兒不是真有什麽病吧,所以她都不敢在爺爺麵前問三捺這個問題。
“劉媽媽,你怎麽能這麽想。劉欣好好的,你每個月看她工資卡的變化,就能知道她好好的,真的。這半年她在那個公司學了很多東西,比學校學的還多還用,再過半年,通過公司的測試,十有八九她就會被派去留學呢!這麽好的機會去哪裏找哦,也不知是劉欣幾輩人修來的神氣呀!這是劉欣的選擇,我們要尊重她支持她相信她。”三捺好容易安慰住了劉媽媽,心裏異常難過,不說,劉媽媽就永遠不麵對失去女兒的事實,能騙過一時能騙過一世嗎?也許有了錢就能治好劉欣的病也不定,會有奇跡的,先穩住走一步算一步了。好不容易說服的劉媽媽,三捺略微放了心地上學去了。
時間如流水,很快三捺適應了大學生活,安排好學校的學業與事務,他開始接受電台,電視,報紙,網站的所有活動。依然劉欣的相片學生證呀,隨身攜帶,不時地總會拿出來看看,想想此刻的劉欣在幹什麽。對於家人的不解,認為他也變了,三捺無話可說,但會支持走下去。隻要能盡快地掙很多很多的錢,抓緊時間給劉欣治病,一切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