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亦晚笑意微斂,“明府的廚子手藝就很好,哪裏需要我獻醜。”


    穆子越長歎一聲,用玩笑的口吻道:“到底我這個生死之交的分量不夠啊。”


    薛亦晚瞪了他一眼,“胡攪蠻纏,不就桂花糖麽,我做好了埋下去,三個月後你若還記得就歸你。”


    穆子越立刻眉開眼笑,“多謝明大小姐賞賜!小的感恩戴德!”


    薛亦晚餘光看到秦溱來了,她笑道:“我還要去藥廬一趟。”


    “亦晚!怎麽走了?”秦溱狐疑地望了過來。


    薛亦晚笑了笑,“還有些正事,秦姑娘自便吧,晚些去我那裏喝茶。”


    秦溱點點頭,笑著看向了穆子越,“越哥哥,我明日要迴去了,送我走吧。”


    穆子越倚著橋上的欄杆,不羈地跨坐在欄杆上,一條腿晃悠著,“小丫頭片子,還知道迴去?”


    秦溱撇著嘴角,故意哀歎道:“再不走可就惹人嫌了,還是距離保持美。”


    穆子越看著河道邊的小船,笑意盈盈。


    秦溱又湊上前一步,“我父親送來的消息,越哥哥在淮州的產業全被查封了,連我父親都不知道這事情是怎麽一迴事。”


    穆子越笑意斂起,目光也凜冽起來,他知道,穆君毅醒了,自然會從他查起。


    秦溱見他不說話,追問道:“越哥哥,你的寧王府恐怕也不保了,你真的什麽都不要了?”


    穆子越瞥了她一眼,“寧王府、還有那些產業,有何意義?”


    秦溱哼了一聲,“你早這麽豁達多好,送給我也好過被人查抄地好。”


    穆子越輕輕一笑,“這些產業自然還有用處。”


    秦溱眼睛一亮,纏著問道:“越哥哥又做了什麽?快告訴我呀!”


    穆子越笑而不語。


    很快,穆子越各個州縣的產業分別得到了不同的消息,可穆子越的下落卻像是遍布在東南西北各個地方,根本難以確定。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穆君毅正站在縣主的上房正院內,他臉色陰沉。


    “皇上,恐怕再這麽搜下去,線索會越來越多,可這些線索全都是大相徑庭,簡直就是南轅北轍,讓人摸不清思路啊!”


    穆君毅如何還能不明白,這是穆子越早就安排好的,他想要帶走晚兒,他想要躲起來!


    為了帶走晚兒甚至他連這個寧王都不做了,他之前的部署和所有都不要了,他就這樣走了!


    穆君毅心裏不僅僅是盛怒,還有對自己的痛楚和失望,他心中酸澀卻無法掙脫。


    他想要放下一切去尋找她,可是他坐上了這個位置,這個曾經他積蓄一切、隱忍至深才苦苦爬上的位置。


    曾經他以為坐上了這個位置他可以為自己而活,現在他卻發現自己是那麽的無力。


    他可以在天下麵前清冷若霜,無欲無求,可是他的心裏是殘缺的,傷口在滴著血,比劇毒複發的痛楚還要厲害百倍。


    他逃不開,就像此刻身處縣主府。


    當初為了給她一個屬於她的家,他動在京都選址到布局到裝飾,甚至正廳裏擺放著的屏風都要過問。


    這縣主府是他為她而造,可現在,人去樓空。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寂寞和空虛占滿。


    一地的雜草瘋狂的生長著,就像他心裏的思想,漫山遍野地傾瀉出來。


    走進了她曾經住過的屋子,清香似乎還在鼻尖纏繞,而是,人已經不在了。


    他輕撫著窗沿,觸摸著梳妝台前的玉梳,還有妝匣內的每一支曾經見過的簪子。


    縣主府已經荒廢了許久,可是這屋子他卻舍不得荒掉,時不時總要派人維持著原樣。


    就像是她隻要迴來就會發現,一切都沒有變,她的屋子沒有變,她的衣物也在櫃中,她的一應首飾都在。


    就連他,也在……


    一張紅木小幾上擺著一本《傷寒錄》,是最一般的醫書,可是擺放在了床邊的小幾上,意味著書的主人在夜裏睡不著的時候總會翻閱。


    穆君毅拿起了這本醫書,可沒想到裏頭掉落了一張紙箋。


    他眼眸深邃地望了過去,伸手撿起了這張質地古樸的紙箋。


    上麵隻有穆君毅這三個字,一筆一劃都是棱角分明而又透著俊逸風流。


    穆君毅撫摸著自己的名字,唇角微微彎起一個弧度,隨後他將這張紙箋放進了袖帶中,轉身離開了。


    出了屋子,秦升已經候在外麵了,“皇上,即刻迴宮還是?”


    “備車,去一趟玄武大營。”


    現在李赫已經被秘密調迴了京都,就駐紮在京郊玄武大營的南側,實則穆君毅已經把玄武大營交給了李赫。


    現在也要開始探討北伐的事宜了,更被說這次北伐穆君毅心意已決,他要禦駕親征。


    秦升猶豫了一瞬,“皇上,還是先把送來的藥喝了。”


    穆君毅英氣好看的眉擰了擰,到底還是咽下了其他話,“拿來吧。”


    秦升鬆了一口氣,隻要皇上願意喝藥,一切都好。


    這時候,遠在千萬裏之外的西嶽,封玉起和赫連辰一人一馬緩緩地騎行著。


    封玉起衝他眨了眨眼睛。


    赫連辰會意,使了個眼色。


    封玉起腦子裏解讀了半天,還是沒懂,她搖了搖頭。急聲道:“什麽?”


    赫連辰不怒反笑,腿一蹬已經縱身從自己的馬上跳到了封玉起的背後,成了兩人共騎一馬的姿勢。


    封玉起紅著臉,“後麵還有探子呢,你做什麽?”


    “探子的麵前,本皇子不應該做一些應該做的事麽?否則,豈不是要將你我的關係暴露了?”


    赫連辰的話很是正義凜然,封玉起點了點頭,“也對,接下來怎麽辦?要不要甩了他們?”


    “不用,將他們引起另一頭。”


    封玉起大驚,“你不是和我說了,那一邊是三皇子的地盤?”


    赫連辰穿過她的腰,將手放在了她的小手上,正好包裹得嚴實,他唇角微揚,將下巴都擱在了封玉起的肩窩處。


    封玉起隻想著皇子間的爭奪,一時把自己身後的男人都給忘了個幹淨。


    赫連辰在她耳畔低聲道:“太子向來疑心三哥,這次就讓他們鷸蚌相爭。”


    “那誰是漁夫?”封玉起眼眸亮了起來。


    赫連辰一夾馬腹,突然的疾馳讓封玉起沒有坐穩,猛地摔在他懷裏。


    “阿起的騎術倒是生疏了不少。”


    赫連辰半是戲謔半是玩笑的話讓封玉起的臉紅到了耳朵根,“胡說什麽,分明是你陰本小姐!”


    封玉起隨後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赫連辰猛地一扯韁繩。


    封玉起壞笑道:“怎麽?還和我嗆麽?”


    赫連辰緩過神來,笑意不變,一甩韁繩朝著前路疾馳起來。


    封玉起沒想到他會不停反快,嚇得尖叫起來,“停下!快停下!”


    赫連辰根本不聽。


    封玉起最後是真的軟倒在了他懷裏。


    赫連辰這才心滿意足地放慢了速度,低著頭道:“下一次,可千萬別讓著我。”


    封玉起被方才一陣子整得完全沒力氣再動手了,她驚魂未定地緊緊拉著赫連辰。


    雖然如此,還是撩了句狠話,“赫連辰你等著!”


    這時候,已經到了三皇子的地盤,赫連辰隨意找了個借口就大搖大擺地進去了。


    後麵的探子立刻將消息報了迴去。


    沒一會兒赫連辰和封玉起就出來了。


    赫連辰攬著封玉起的肩,“皇子妃娘娘現在想做什麽去?”


    封玉起嘴角一揚,“既然今日已經大功告成,不用美食來供養一下本皇子妃的胃,實在是罪孽!”


    赫連辰眸中映出寵溺的樣子,“烤全羊如何?”


    “太多了吧?”封玉起摸著下巴。


    “吃不完打包,給你當夜宵。”


    封玉起眼眸一亮,“好主意!”


    一路走著,封玉起終於是想到了南陵的事情,“我哥哥還沒有消息?”


    赫連辰開口道:“就算急行軍,也得再過兩日。”


    封玉起點點頭,“馬上皇上的棺木得入皇陵了。”


    西嶽的國君去的太倉促了,太後揚言並無遺詔,各個皇子哪裏願意服氣,早已經是明槍暗箭地戳向了太子,隻想著拉下太子。


    太子也是腹背受敵,一時難以支撐。


    幾個皇子雖然聯手抗擊太子,可內部又哪能一致對外,幾個皇子哪個沒資格爭儲的?誰願意為他人做嫁衣?


    反倒是赫連辰這個最不受寵的不引人矚目,身邊有幾個探子圍著轉已經是夠重視他的了。


    這樣的環境倒也讓他們行事方便了不少。


    加上南陵暗中的幫扶和封家的鼎力相助,赫連辰的路順暢的多,封玉起也是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準皇子妃的待遇,一言不合就端著架子教訓人,總之有後台,無所謂。


    但現在,皇帝駕崩,西嶽成了一個岌岌可危的爛攤子,如果太子亦或是三皇子登位,西嶽和南陵的平衡就將打破,太子和三皇子也容不得親近南陵的人有好日子。


    首當其衝地就是前陣子剛剛大肆宣揚地定下和封家婚約的赫連辰。


    封玉起拉住了赫連辰,“選了我,萬一你失敗了,連苟延殘喘的機會也沒有了。”


    赫連辰捏起了她的下巴,“你要不要試試再溫柔點,用溫柔鄉溺死我,興許就算是失敗了我也心甘情願呢?”


    封玉起大力地拍開了他的手,“流氓!”


    雖然罵了,可一轉頭還是臉紅了。


    她小跑著走在前頭,迴眸做了個鬼臉,開口道:“你若是失敗了,我可以毀了婚約,到時候我就找個這樣子的草原,一輩子自由自在。”


    赫連辰看著她,心裏的陰鬱也消散了,“本皇子的人,做鬼也得跟著本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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