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的宴會地點在北京城最富有神秘色彩的郊外莊園舉行,平常這莊子裏頭,一般的人就是有錢也沒資格進入。

    可是章家卻能用它來舉辦私人宴會,這足以看出章家如今在北京權貴圈裏的份量。

    下午三點開始,莊園四周五裏內,就開始封鎖了道路,各個路口都駐守著交通警察設卡,杜絕一些人靠近和誤闖。

    所有來賓除了要出示章家的請貼之外,還要登記身份,戒備達到了最嚴密等級。

    餘暉殘留在天空,有一種炫目之美,夏天的夕陽也似乎格外的美麗。

    一輛又一輛的名車通過了關卡如接力賽一樣開了進來,整座莊園華燈明亮,耀眼奪目。

    ……

    夜幕降臨,清坊女子養身會所。

    一輛雍容高貴的黑色勞斯萊斯房車停在了路邊。

    梁泊在清姐等人的恭送下,身後跟著一群人走出了會所,看著停放在路邊的車子,臉色一喜,腳步不自覺的加快,她今天一整天心情都是忐忑不安的,現在終於要見到小昭,她想要和小昭商量,聽聽小昭的意見。

    跟隨她身後的安十一、安十二看了一眼車子,兩人神色微肅,她們知道車子裏麵坐著的不是兩位小少爺,而是她們的主子。

    安壹平靜的眸中微微一閃,很快的垂下眼沒有再看,神態舉止很是恭謹的拉開車門:“小姐,請上車。”

    “小……”昭字還沒有從梁泊嘴裏發出來就梗在了喉嚨裏。

    裏麵哪裏有小陽小昭的身影?坐在裏麵的人是她最不想接觸的人。

    安少看著她臉上頓然收住的笑容和喜悅,眉眼微微一揚,用一種令梁泊忍不住想就此化為雲煙消失的目光從頭到腳下掃視了一遍,語氣淡然中透出不容拒絕的命令:“上車。”

    梁泊不動,雙手拎著裙擺的手不自覺的用力:“小陽和小昭呢?”

    安壹微低著頭,迴答道:“大少爺和二少爺已經先去了會場。”

    梁泊一愣,小陽和小昭為什麽不等她?而且為什麽是他來接她?

    眼前的人白襯衣搭配白色西裝,優雅的黑色蝴蝶結跳躍出純白以外的顏色,淡化了他身上的強勢危險的氣勢,悄然蔓延著學者君子般的溫文爾雅。

    梁泊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冷淡下來,無論眼前的人是如何的絕世風華,她首先想到的隻有他完美表皮下那令叵洪水猛獸一樣的

    危險和無情。

    拒絕的念頭從她腦子一閃而過又快速的沉了下去,她得為小陽和不昭著想,安十二說了,今天是小陽和小昭第一次在正式在社交場合以安家小少爺的身份露麵。

    雖然這裏是北京,不是英國,但意義同樣非凡,她自然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世人麵前。

    梁泊沉默了上了車,選擇了在對麵坐了下來,安十二坐在她的身旁,安壹也上了車坐在了他旁邊的位置,車子悄無聲息的前行。

    梁泊極力想要忽視對麵坐著的男人,相對車子而言,她現在坐的這輛車的空間絕對不能稱之為狹窄,如一個小型的移動客廳,黑色的真皮沙發椅,在這輛寬敞的空間裏,散發著它獨特的氣勢。

    讓她有一種不像是坐車,很穩,很平,很靜,如同置身於客廳一樣的舒適。

    前提是這個空間裏沒有對麵坐著的人。

    梁泊垂下眼,看著自己寬鬆的裙擺有一縷落在了他黑色的皮鞋上,莫名的,她的心暗緊了一下,她實在是無法接受這樣的近距離。

    小心翼翼的掃了一眼,他正在低頭看著手裏的文件,梁泊一喜,拎著裙擺的手不動聲色的收力,試圖把散落在他鞋麵上那縷布料收迴到安全地。

    卻——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安少沒有抬頭,隻是他端坐著的姿勢似是不經意的動了動,承載著她裙擺的腳微微的移動了一下,在梁泊睜大的眼睛下,那隻黑的鋥亮的鞋子剛好踩在了她的裙子上麵,另一隻長腿疊在上了踩著她裙子的那隻腿上,坐姿內斂而霸氣。

    梁泊盯著那隻踩在她裙擺上的鞋子,扯裙子的動作一僵,眼角餘光飛快的偷瞄了一眼,見他依舊低著頭他筆正在飛快的簽著字。

    心裏的驚疑被她自己否定。

    他一定不是因為看見了她的動作,一定是湊巧,對,一定是湊巧!

    坐在她旁邊的安十二和坐在安少旁邊的安壹兩人雖然都垂眉斂目,卻都沒有錯過她臉上的表情。

    安十二不動聲色的移開了目光,盯著窗外。

    安壹垂著的眼瞼則是垂的更深了。

    除了偶爾紙頁翻動的聲音和沙沙的的簽名聲,車內再也沒有了任何的聲音。

    梁泊的不安也慢慢的平靜了下來,看著窗外,怔怔出神。

    安少把手上最後一份文件審核批示完畢後遞給了安壹,玩把著手中專用的簽名筆,目光不動聲色

    的落在怔然出神的梁泊身上。

    她談不上美麗,更談不上年輕,卻有一種獨一無二的氣韻,而且——偏偏她卻遇上了他。

    她的眼睛裏麵有一種舒然的滿足,這讓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讓人舒心的柔和,讓人自然而然的放鬆,再放鬆。

    他承認,他想染指她眼中那一抹舒然和純粹。

    是挑戰,也是想要應證。

    骨子裏他不相信這世上有純粹無所求的女人,隻要是人,無論男女老少就會有七情六欲,而貪,癡、欲更是是人的本性。

    如果她絲毫沒有情,沒有欲,六根清淨,四大皆空,不食人間煙火,沒有兒女情長,沒有悲歡離合,或許他反而不這樣感興趣,這樣的人在他眼裏,就是死人。

    可是她還有人的氣息,有喜,有情,有憂,有思,有驚,有懼。

    注憑她的獨特,就憑她為他生下兩個讓他很滿意的繼承人,論資格,她很夠格,所以他不介意花上些許的心思放在她身上。

    就如同安子昭所願,讓她成為人上人,享盡這世間的福中福,榮華富貴,喚風唿雨。

    但願這個挑戰不會結束的太早。

    權勢富貴,是毒,一旦沾染,就再也離不開舍不下。

    她也是人,是一個女人,也絕不會例外!

    ……

    月圓之月,清冷的月華皎潔無暇,散發著柔和的光暉,卻不及那諾大的露天開放式的宴會場來的令人囑目。

    璀璨的燈光,不再隻是單一照明的作用,華燈下,美而奢豔,亮而豐澤,完全覆蓋了天上的月華。

    這是一種盛大華麗卻又不死板中規中矩的時尚宴會,一如這宴會的場地的裝飾,無處不透出一投年輕時尚的氣息。

    場中執著高級水晶杯穿梭的人群並不單一。

    既有保得宜的的標準貴婦和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成熟男人,也有渾身散發著青春氣息的年輕小姐和青年才俊們。

    鮮花,美食,燈光,音樂,一切都是那樣相得益彰。

    花園偏僻一角的藤椅上,二少眉頭如終沒有舒展過,渾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目光時不時的盯著手腕上的電子表,心裏暗自焦急她怎麽還沒有到?

    他不知道安玦琝究竟是有什麽企圖?

    自從到了北京後,他和安子陽的課程安排嚴密的讓他連和她相處的時間都沒有。

    他很不想多想,但他再不多心,就枉活兩世了。

    現在,他可以確定,安玦琝對她有企圖,就是不知道是男人的純然興趣還是……征服欲?

    他想,答案可能是後者,畢竟正是有可能是因為她對他的漠視才會激起男人的劣根性。

    “你在等誰?”有些平板的女聲在二少身旁響起。

    二少頭也不抬:“滾開。”

    餘眉看著坐在長椅上的小男孩,對他的戾氣視若未聞,反而灑脫的提起了身上有些累贅的長裙,然後就著地上的草坪坐了下來,抬頭看著天空。

    “月亮看似很美,實際上,它之所以美,是因為它的光來源於太陽,如果沒有太陽,誰會認為它美。”

    二少盯著手表的眸子緩緩的抬起,落在了坐在草地上的人。

    很年輕的女孩,身著一襲白色長裙,以一看戲的姿態笑看著前麵不遠處的熱鬧繁華宴會場,似笑非笑,似嘲似諷。

    二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挑高一連眉,肯定的出聲:“你就是今晚的主角,章堯的私生女,餘眉。”

    餘眉也學他挑高一邊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後,來而有往的道:“你就是今晚的第二觀賞的稀有品種,安家兩位小少爺其中之一。”

    二少笑了:“第二被觀賞的稀有品種,你這個說法很有意思。”

    餘眉聳聳肩:“今天晚上有五個被觀賞對象,整個北京城都轟動了,所以才才會有這樣熱鬧的宴會。”

    二少眼一閃:“五個……”這五人是誰,他心知肚明。

    餘眉點點頭,完全不顧自己身上的華麗的白色長裙,身子往後一倒,整個人都躺在了草地上,愜意而肆無忌憚的欣賞著天上的圓月。

    “我叫餘眉,從小是在英國長大的,說起來,我和姓安的緣分不淺。”她媽為了養大她,把一生都賣給了安家那個吸血鬼一樣的剝削家,更別提章家和安家的關係了。

    二少聽著靠近的腳步聲,淡道:“看來你欣賞月亮的雅興不能再繼續了。”

    餘眉拍拍屁股直起身,剛好看到了引起騷動的地方,微微一笑:“安小少爺,你焦急等待的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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