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不少平常百姓,被異怪殺了,也成了異怪,他們的罪業不夠兩寸,不該讓他們受苦,也不能兌換功勳,可斬殺異怪的判官出過力,也拚過命,他們的功勳找誰要?”


    初代異怪有罪業,二代異怪的罪業普遍不足,這事徐誌穹也是親身經曆過的。


    夏琥又道:“而且怒夫教那幫人變成異怪的時候已經死了,也不知道他們死了多久,有些人的罪業沒有及時采摘,都消散了,這些功勳要是補償下來,也得好幾萬,咱們上哪弄這麽多功勳?”


    徐誌穹抿抿嘴唇:“這事情不能單獨按懲惡來算,這是善舉,白大夫管賞善的,讓他出一些!”


    夏琥搖頭道:“白大夫也拿不出這多功勳來,不夠的功勳,隻能拿銀子補,官人,咱們手頭的銀子當真扛不住了。”


    “娘子說笑了吧,”徐誌穹看了看賬目,“咱們還有六十多萬銀子,這也不是個小數目。”


    “數目是不小,可開銷也很大,要養活整個千乘罰惡司,還得養活洪華霄手底下兩百多個女子,


    你還別忘了還有千乘陰司,你當初答應給他們找了辦法,能讓他們種地,種樹,挖礦,現在辦法你沒想出來,吃喝用度全算在了咱們頭上。”


    徐誌穹揉揉額頭道:“娘子,我當真尿急,容我出去解個手。”


    “官人,讓你出去解手,怕是你就不迴來了,”夏琥當真拿出個夜壺,“來吧官人,奴家伺候著。”


    “這,這卻不羞煞人……”


    “官人何時怕羞過,來吧,奴家手把手伺候著。”


    夏琥樣樣都好,就是對錢的事情太認真,今天不把賬目說清楚,徐誌穹斷然走不出中郎館。


    徐誌穹當即寫了字據,一月之內弄來一百萬銀子,否則夏琥就把洪華霄和陰司的銀錢都給斷了。


    銀子的事情暫告一段落,徐誌穹讓夏琥收拾出一間客房,他要專門審訊袁成鋒。


    這個人的魂魄相當重要,徐誌穹叮囑夏琥道:“娘子,他說的事情,要一五一十記下來,日後我若是忘了,千萬提醒我一聲。”


    夏琥準備好了紙筆,徐誌穹去星宿廊把罪業拿了下來。


    四尺三寸,往夏琥麵前一擺。


    “這根,真長!”夏琥抿了抿嘴唇,喉頭也蠕動了兩下。


    徐誌穹給夏琥遞了個手帕:“娘子,矜持些,我這還有更長的。”


    夏琥一臉驚喜道:“還有比這根更長的麽?要是比這個更長,加在一起,能換一千功勳了。”


    徐誌穹心下慨歎,娘子這心裏,除了銀子就是功勳。


    他把袁成鋒的魂魄從罪業裏放了出來,放出來的前一刻,徐誌穹拉開架勢,做好了戰鬥準備。


    夏琥嗤笑一聲:“你這是作甚?一個亡魂而已,還敢和你動手怎地?”


    “他敢,他當真敢,你卻不知這廝執念有多深。”


    魂魄從罪業裏鑽了出來,徐誌穹本打算抄家夥,卻發現袁成鋒十分安分。


    “運侯,真沒想到還能見到你。”


    徐誌穹笑道:“怎地?不想見我麽?”


    “怎會不想,以你今日之修為,還願見一個罪囚,也算袁某福分了,客套的話不必多說,你是有事情要問我吧?”


    徐誌穹點點頭道:“你願意迴答麽?”


    袁成鋒笑道:“運侯肯賞臉,哪有不答的道理?”


    “是怕拷打,還是真給我麵子?”


    “拷打不怕,到了地府還有數不清的拷打,我是怕運侯一怒之下,送我個灰飛煙滅。”


    “與其在地府熬刑,灰飛煙滅得個痛快,不也是件好事?”


    袁成鋒搖頭道:“能有下輩子,就有盼頭,不管煎熬多少年,終究能等到轉生的一天。”


    徐誌穹沉下臉道:“若是讓你永不超生呢?”


    袁成鋒笑道:“那就看運侯是不是秉公執法了,能說的我都說,不能說的,不是我不願說,是我說不出來,緣由你也知曉。”


    他所謂不能說的,應該指的是和混沌相關的秘辛,他活著時,這些事情都未必能說出來,而今隻剩下魂魄,若是說了隻怕要灰飛煙滅。


    徐誌穹先問了第一個問題:“霸道出凡塵,元神能離魂,這話你聽說過麽?”


    說話間,徐誌穹悄然開啟了真言訣。


    袁成鋒點頭道:“不止聽說過,還見過,折威星官粱孝恩曾死在你手上,但他的元神逃出來了。”


    這印證了徐誌穹的第一個推測,粱孝恩為什麽能死而複生。


    “是你破解了粱功平的血樹,複原了粱功平的魂魄,讓粱孝恩的元神寄生了進去?”


    “不隻是魂魄,還有體魄,粱功平的魂魄和體魄都被粱孝恩奪走了,而今的粱孝恩到底有多高的修為,我也說不清。”


    粱孝恩的實際修為是四品,但很可能利用粱功平的魂魄恢複到了三品。


    徐誌穹又問:“粱功平的元神還在麽?”


    “粱功平的元神還在,但受了粱孝恩的壓製,應該在魂魄之中沉眠了,能不能醒的過來,要看粱孝恩的狀況,


    若是與魂魄契合之前,粱孝恩的元神突然虛弱了,粱功平或許真能醒過來,若是梁孝恩的元神完全契合,粱功平的元神何去何從,我也不知曉。”


    在真言訣的驅使下,袁成鋒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這些也和徐誌穹的推測基本相符。


    “你們當初為何要不遠萬裏,跑去大宣淵州,尋覓粱功平的魂魄?卻沒有別人的魂魄能代替麽?”


    袁成鋒道:“粱孝恩本身有四品修為,巔峰之時,曾有一品修為,其元神甚是強悍,四品以下的魂魄無法承載,四品之上的魂魄又無處尋覓。”


    原來元神的品秩很高,對魂魄的要求也很高。


    可洪俊誠為什麽看上了粱玉瑤的魂魄?粱玉瑤還沒到四品。


    這事袁成鋒知情麽?


    “你對洪俊誠知曉多少?他為何有霸道修為?”


    袁成鋒連連搖頭:“這世上,最讓我看不透的人就是洪俊誠,我知道他身懷修為,甚至在我之上,但我真沒想到他是蒼龍霸道修者,


    霸道修者必須要有梁家的種血,洪俊誠的種血從何而來,我也不知。”


    這也正是困擾徐誌穹的重要謎題。


    “洪俊誠是怒夫教的人麽?”


    袁成鋒再次搖頭:“洪俊誠極其厭惡怒夫教,壯年之時,曾幾度派出神機司予以剿滅,比及晚年,似乎寬仁了一些。”


    “你在怒夫教中,是什麽身份。”


    袁成鋒道:“我是怒夫五司之一,大司士。”


    “你是大司士?”徐誌穹愣住了。


    那何水靈是誰?


    第768章 那石眼是何來曆


    袁成鋒說他是大司士,徐誌穹立刻懷疑起了袁成鋒的價值。


    他是不是被篡改過記憶?


    大司馬、大司士、大司寇、大司徒、大司空,這五位是怒夫教的核心人物,每個人已經有了對應的位置。


    大司馬是隋智。


    大司士是何水靈。


    大司寇是公孫文。


    大司徒是龍秀廉。


    大司空是葉安生。


    袁成鋒說他自己是大司士,卻把何水靈擺在了什麽位置?


    他的記憶該不是被葉安生篡改了記憶吧?


    不過轉念一想,作為怒夫教的頂尖任務,何水靈隻有混沌五品修為,與其他幾位人物的實力似乎差了一點。


    兩個人都是無常道修者,袁成鋒是三品,論及整體實力,他是徐誌穹見過的所有三品之中最強的一個,很明顯,他更配得上大司士的位置。


    但這隻是徐誌穹的推斷,不排除袁成鋒有被篡改記憶的可能。


    與其揣測,徐誌穹幹脆直接詢問:“你認得何水靈麽?”


    “認得,”袁成鋒點點頭,“神機司當年唯一的女將軍。”


    “等等!”徐誌穹皺起眉頭道,“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或許多了些,我說的這位何水靈,是宣人,是大宣的皇太後。”


    袁成鋒思索片刻道:“或許真是同名同姓,我認識的何水靈,是千乘人,是我弟子,入神機司後,隨我入了無常道,我道門,修行的方法不能明說,隻能靠她自己領悟,她還真有天資,三年便學到了七品,


    後來我和公孫文決裂,在擂台上打了一場,公孫文慘敗逃到了宣國,沒想到,何水靈也跟著他一並去了。”


    徐誌穹半響無語。


    先要確定一件事,袁成鋒口中的何水靈和徐誌穹提及的何水靈是同一個人。


    僅從公孫文這一個線索入手,就能確定這是同一個何水靈,因為徐誌穹早就知道公孫文和何水靈的關係非比尋常。


    但這和徐誌穹當年在寶慈殿裏問出來的經過完全不同。


    何水靈說她是一個無辜少女,被昭興帝強要了身子,進了宮,在大甕裏頭泡藥水,才入了混沌無常道。


    徐誌穹當初覺得挺離奇的,在大甕裏泡藥水,就能升到五品,這混沌無常道也挺好修煉的。


    可袁成鋒說何水靈是他弟子,他們誰說的是真的?


    明顯袁成鋒的話更合理。


    “你說你和公孫文決裂,也就是說此前關係還算要好?”


    袁成鋒笑道:“豈止要好,是他引我入的怒夫教,是他帶我結識的圖努王,我當時有四品修為,他便舉薦我做了大司士,我還給他送了份厚禮,讓他提攜何水靈做小司士,


    當初他答應的很勉強,而今想來可能沒那麽勉強,他和何水靈的關係,想必比我更近一些,何水靈也比我更得怒祖器重,想必現在已經取代我,成了大司士了。”


    如果袁成鋒沒有被篡改記憶,從整個過程來看,明顯他的講述更加合理,有可能他和何水靈都是大司士。


    何水靈是千乘人,跟袁成鋒學藝之後,入了混沌道,跟隨公孫文來到大宣,又通過怒夫教的安排進了皇宮,所謂苦出身、泡藥水,一係列講述都是謊言。


    可袁成鋒到底有沒有被篡改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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