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記住,凡塵之上,不入神棄,尤以判官為甚,說直白些,就是二品或二品之上的判官,千萬不能踏入千乘國一步,


    其他道門凡塵之上的修者,若沒有千乘種血,也不可輕易進入千乘國,位階越高,越是兇險,稍有不慎,就會招來萬劫不複的禍患。”


    凡塵之上都不能踏進千乘國?


    洪俊誠有龍之身,算不算凡塵之上?


    或許他隻是接近二品的凡人。


    “李沙白來過千乘國。”


    師父搖頭道:“李沙白修為與二品相當,但尚未脫離凡塵。”


    “洪華霄有怎麽算?”


    “洪華霄有千乘種血,屬於特例,我因此敢讓他來幫你。”


    還有人來過。


    殘柔星宿來過。


    徐誌穹仔細迴憶了一下,梁玉瑤被洪振康的封竅之技害了,事後聽李沙白說,是殘柔星宿救了她。


    殘柔星宿來過不止一次,她還教了常德才特殊的茶藝。


    徐誌穹剛要發問,忽覺額頭一陣抽痛。


    師父用手掌按住徐誌穹的額頭,慢慢平複了他的痛楚。


    “公輸班告訴過你一些事情,這些事情,你本不應該知曉,你的體魄無法承擔,為師要說的事情,你更承擔不了,個中緣由不要深究,記得為師的話就是。”


    師父什麽意思?


    他要說的事情,難道和公輸班所說的有關?


    換句話說,他要說的事情,難道跟混沌有關?


    師父接著說道:“第二件事情,有件東西千萬不能離開千乘國,陰司與陽世交疊,把那東西送去陰司倒也無妨,但判官地界在兩界州,若是……”


    師父話沒說完,徐誌穹疼的直翻白眼。


    師父趕緊按住徐誌穹的額頭,緊鎖雙眉道:“我不能把那東西告訴你,你遲早會遇到它,到時候,你要想方設法將它留在千乘國,


    第三件事,你在千乘陰司救了無數亡魂,這是大善舉,也是大功績,你晉升在即,這些日子盡量不要與人交手,實在避無可避,千萬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徐誌穹點頭道:“弟子記下了。”


    師父又道:“為師本想送你件東西,為師的麵具能提升意象之力,可惜自為師上次昏睡,麵具便丟了。”


    “師父再好好找找,或許還在星宿廊裏。”徐誌穹下意識的碰了碰腰間的麵具。


    師父一直看著徐誌穹,眼神十分複雜。


    有些期待,又有些不舍。


    他給徐誌穹倒了一杯酒:“多吃些,多喝些,多在思過房裏錘煉,還有什麽事情要問為師?”


    徐誌穹指了指自己的臉道:“師父,我是罰惡長史了,是體麵人,這一臉桃花,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


    師父長歎一聲道:“洗是洗不掉了,你好生思過,來思過房一次,桃花就會少一朵。”


    “一天能來幾次?”


    “一天至多一次。”


    “一萬天?那豈不是要三十年!”


    “三十年長麽?”師父一笑,“一會吃飽了,跟我在星宿廊裏走走。”


    師徒兩個吃飽喝足,走出了正殿,在長廊之中悠閑踱步。


    走出大概一裏多遠,師父一揮手,一扇門留下了三個字——馬尚峰。


    “以後,你在這裏思過。”


    徐誌穹看了看那扇大門:“這裏有什麽特別之處?”


    “等你去了便知。”


    “那我現在就去試試。”


    “不可!”師父攔住徐誌穹,“我看你今日有些疲憊,且待養足精神再來,一次不要貪多,堅持半個時辰,便算你好本事。”


    徐誌穹垂下眼角道:“師父,你若是放了頭熊在裏邊,可得事先告訴我。”


    “熊……”師父想起熊神道,臉上又有幾分憂慮。


    “若是放了個美女在裏邊,也要事先告訴我。”


    師父沉下臉道:“你當這是什麽地方?”


    徐誌穹臉頰一顫:“若是放了個美男在裏邊,你且告訴他,不要假扮成美女來騙我。”


    兩人又在長廊走了許久,徐誌穹始終沒有看到長廊的盡頭。


    “師父,這星宿廊有多長?”


    師父思索片刻,笑一聲道:“為師不記得了。”


    這還能不記得?


    “星宿廊有多少間房子,總該記得吧?”


    師父還是搖頭:“也不記得了。”


    徐誌穹詫道:“那我們什麽時候能走到盡頭?”


    “怎麽走,就像現在這麽走?”


    徐誌穹點點頭。


    師父仔細想了想:“若是走上個百十來年,差不多能走完一半,或許就能看到盡頭了。”


    徐誌穹眨眨眼睛:“師父,你又說笑。”


    “為師沒有說笑,”師父活動了一下筋骨,“為師要去趟西域,你自己多加小心,正殿書案上有些紙張,遇到難處,且留書給我。”


    第742章 千乘國的酒肆


    徐誌穹找了一塊黑紗,剪了兩個窟窿,隻露出一雙眼睛,跑到城外宅院,去找洪華霄。


    洪華霄這些日子不斷錘煉弟子,手下二百多名巫道修者,戰力越發精進。


    “前些日子,生泉縣知縣加征捐賦,百姓活不下去了,我帶著部下殺了那知縣,拾掇了些衙差和錦繡筆吏,


    這事情本來該跟你商量一下,可到處找不見你,我也就擅自做主了,你可別生氣。”


    徐誌穹語氣嚴肅道:“逞兇除惡倒也應該,千萬不可濫殺無辜。”


    “這你放心,我是千乘人,我知道什麽人該殺。”洪華霄喝了口茶水。


    徐誌穹緩緩摘下麵紗:“我此番來找你……”


    “噗哈哈哈!”一口熱茶噴在了徐誌穹臉上,燙的萬朵桃花泛紅。


    洪華霄捂著肚子笑道:“你這臉上是怎地了?快讓我好好看看,


    這是桃花麽?誰的手藝這麽巧!你天天追著姑娘的桃子,這迴滿臉都是桃花,說來也是一場福報!”


    徐誌穹擦去茶水道:“勞煩你找些脂粉,幫我遮掩下。”


    洪華霄給徐誌穹配了些脂粉,勉強遮住了臉上的桃花。


    徐誌穹離開了宅院,迴了罰惡司,從沈書良身上吸取了些氣機。


    吸足了氣機,徐誌穹去了洪振基給他置備的侯爵府。


    偌大的府邸之中,有三處密室,徐誌穹進了後院密室,解除了法陣,掀開了地上一塊青石,戴上蛇皮,拿出了一枚木盒。


    打開木盒,裏邊放著那隻石眼。


    平時,徐誌穹都是把石眼放在銅蓮花裏隨身攜帶。


    但今夜他去了星宿廊,想起那天六枚銅錢的大兇之兆,徐誌穹把石眼藏在了侯爵府裏。


    石眼靜靜躺在木盒之中,毫無生氣。


    師父說的那件絕對不能離開千乘國的東西,難道就是它?


    當初徐誌穹想把它送到小黑屋,卦象大兇。


    送去罰惡司,依舊大兇。


    送去兩界州找太卜,大兇。


    送去大宣,還是大兇。


    送去陰司,四陰兩陽,送去陰司是可以的,隻是當時徐誌穹剛殺了周恭賢,陰司局麵尚不穩定,難免會有意外,所以卦象為兇兆。


    這正好符合師父的說法,陰司與陽世交疊,把那東西送去陰司倒也無妨。


    但最好的選擇是隨身帶著,隨身帶著,便是大吉。


    再想起十八年前那場生意,很多事情就能說得通了。


    千乘閻君讓周恭賢把一隻石眼交給他的族兄——鬱顯鬼帝尤世強。


    之所以隻能拿走一隻眼睛,是因為有一隻眼睛不能離開千乘國。


    焦烈威也隻從周恭賢手裏拿走了一隻眼睛,他並不是被周恭賢騙了,也不是不知道眼睛的數量。


    而是他知道自己隻能拿走其中一隻。


    這眼睛到底什麽來曆?


    讓它離開千乘國又會如何?


    要不要試一試?


    徐誌穹自嘲一笑,當我瘋了怎地?


    明知作死的事情還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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