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玉賢一拍燈盒,四十八盞紅燈立刻圍住了圖奴。


    李普安和楚禾帶著三名提燈郎,衝到了圖奴近前。


    楚禾揮起燈籠,先摘了一名圖奴使者的腦袋。


    鮮血在屍首的斷頸上噴湧,嚇得羅科夫坐在馬上,失去了行動能力。


    他不怕血,也不怕人頭,他剛剛砍下了知縣馬孝成的人頭,還用那顆人頭來戲耍逃命的百姓。


    但他真怕這些提著燈籠的人。


    他們的長相和千乘人差不多,可性情為什麽有這麽大差別……


    楚禾剖開了一名圖奴使者的胸腹,鮮血濺了羅科夫一臉。


    羅科夫清醒過來,催馬要逃,李普安繞到身旁,提著燈籠砍斷了戰馬一條前蹄。


    戰馬一頭栽倒,羅科夫隨之栽倒,臉先著地。


    待掙紮起身,羅科夫滿臉都是碎爛的皮肉,皮肉之中還鑲嵌著淤泥和石子。


    他雙手支撐著身子,掙紮著後退,身下留下了一片濕黏的黃痕。


    他對著李普安高聲唿喊:“你們不能殺我,我叔父是大圖努的大公,你們要是動了我,我叔父會殺了你們所有人,會讓你們千乘滅種……”


    李普安啐口唾沫道:“這毛刹特麽聽不懂人話,不跟你說了,我是宣人,你特麽總提千乘作甚?看你嘴裏噴糞,下邊噴屎,你說你多惡心!”


    看李普安舉起燈籠,羅科夫喊道:“叔父救我,救我……”


    李普安一刀砍了羅科夫的腦袋。


    沒人會來救他,柯德訓隻想著逃命。


    作為大公,他聽過不少傳聞,尤其是關於王子安洛楓的傳聞,他知道安洛楓在望安京慘死在了提燈郎手上。


    他知道這群叫提燈郎的人,不會憐惜任何一個圖努人,不管這個圖努人是何出身。


    楚禾眼看要追上柯德訓,一名圖努使者揮起長刀,和楚禾廝殺起來。


    這名圖努使者叫赫儲倫。


    楚禾有殺道七品修為,赫儲倫有熊神道五品修為,他修為占優勢。


    看他們廝殺之間,楚禾明顯不是赫儲倫的對手,柯德訓這才平靜下來。


    他高估了這群提燈郎,他們的戰力沒有想象中那麽高。


    柯德訓身邊帶了四名五品,五十多人的使者團之中,有三十多人有修為。


    他們有一戰的實力,可一聽說宣人來了,所有人都想著逃命,兩名五品一直在破壞彪魑鐵壁,一名五品一直守在柯德訓身邊,除了赫儲倫,根本沒有人想著廝殺。


    柯德訓見楚禾戰力不高,迴身喊道:“爾等莫慌,隻幾個尋常宣人罷了,爾等且看赫儲倫,將他們殺……”


    話沒說完,一盞燈籠扣在了赫儲倫的頭上。


    燈籠隨即著火,赫儲倫抱著腦袋,奮力把燈籠摘了下來。


    等燈籠摘下來了,楚禾的長刀也到了,一刀砍掉了赫儲倫半顆頭顱。


    赫儲倫栽倒在了地上。


    牛玉賢摸索著燈盒,繼續觀察著戰場的局麵。


    圖奴人數占優,修為也不俗,可這是掌燈衙門的公堂。


    燈陣之下,提燈郎進退攻守都有照應,占盡優勢,那兩名正在破壞彪魑鐵壁的五品修者,在戰法上是正確的


    可四十八盞紅燈的彪魑鐵壁異常堅固,操控者還是牛玉賢,兩名五品熊神見燈陣難以破壞,且各自拿著彎刀,衝向了楚禾。


    楚禾被兩名五品夾擊,處境有些艱難,李普安也陷入圍攻,正在周旋之中,無暇來救楚禾。


    熊神五品坎得涅用七品技催枯之力,一刀砍向了楚禾。


    楚禾用九品裂石之技招架。


    兵刃相接,楚禾後退兩步,險些栽倒,彎刀和長刀絞纏在一起,楚禾一時間難以掙脫,另一名熊神五品薩丁伍繞到楚禾身後,拿著彎刀,刺向了楚禾的脊背。


    “宣犬,受死!”


    噗!


    薩丁伍極盡全力捅了過去,但沒捅穿楚禾的鎧甲。


    不應該。


    五品熊神的力道,怎麽會捅不穿鎧甲?


    等他醒過神來,發現其中的原因。


    他手上沒刀。


    準確的說他連手都沒有。


    他斷腕上的骨頭捅了楚禾一下,這自然捅不穿鎧甲。


    薩丁伍捂著斷臂,怒喝一聲道:“卑鄙的宣犬,你竟然偷襲!”


    徐誌穹沒法理解毛刹的一些理念。


    他們對著手無寸鐵的百姓舉刀時,不會覺得自己卑鄙。


    他們兩個五品圍攻楚禾一個七品,也不會覺得自己卑鄙。


    徐誌穹用鴛鴦刃砍了薩丁伍一隻手,但薩丁伍覺得徐誌穹十分卑鄙。


    他深吸一口氣,想用聲震瓊宇嚎一聲。


    如果他知道徐誌穹的道門和修為,絕對不會做這種蠢事,徐誌穹怎麽可能讓他喊出聲音?


    他該做的是,用自己的一身蠻力,和徐誌穹拚命,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薩丁伍剛吸了半口氣,徐誌穹用鴛鴦刃剖了他肚子。


    薩丁伍想用這半口氣喊出一聲,徐誌穹抬手割了他脖子。


    和楚禾角力的坎得涅,見薩丁伍被徐誌穹給殺了,立刻陷入慌亂。


    他推開楚禾想要逃命,卻被身後兩盞紅燈攔住。


    正和紅燈周旋之間,楚禾攔腰將坎得涅砍成了兩段。


    五十多名圖奴,變成了一地屍首,當最後一名五品倒在了李普安的刀下,性情剛烈,脾氣暴躁的柯德訓,一咬牙,跪在了地上,連磕了幾個響頭。


    他很後悔,他沒想到會因為殺了幾個千乘人,賠上自己的性命和五十多個部下。


    假如他知道會遇到這群宣人,他應該多帶一些護衛,甚至會向圖努王索要兩名四品護衛。


    “饒我一條命吧,我是圖努王的使者,我代表圖努王誠懇的哀求你。”


    徐誌穹笑道:“我沒見過你們圖奴王,一個蠻子大王而已,我為什麽要給他麵子?”


    柯德訓繼續磕頭道:“我不進入神臨城,我不再和千乘國結盟,我這就迴圖努去,你饒我一命吧。”


    “你去哪和我無關,但你襲擊提燈郎,襲擊大宣使者,這就是死罪。”


    柯德訓看了看徐誌穹的腳。


    所謂襲擊,就是用知縣的人頭,砸了徐誌穹的腳一下。


    “我們死了五十多個人,難道還不夠抵償你麽?”柯德訓哭了,“我們,我們隻是砸了你的腳……”


    徐誌穹笑道:“你們毛刹命賤,比茅廁的蛆蟲還賤,五十條毛刹,都抵不上宣人一根腳趾頭。”


    在哭嚎聲中,楚禾砍了柯德訓的腦袋。


    有幾個膽子大的千乘人,躲在遠處,靜靜的觀望。


    他們不能理解,為什麽圖努人就這麽死了。


    幾乎所有千乘人都聽過圖努人的傳說。


    圖努人是北方的主宰,他們有鋼澆鐵鑄的體魄,有無與倫比的膽量,每個圖努人生下來就不懂得畏懼,一個圖努人能殺死一頭巨熊,十個圖努人能摧毀一座村莊,三十個圖努人能摧毀一座城市。


    而今五十個圖努人,被幾個宣人像殺雞一樣,殺了個幹淨。


    不可能被戰勝的圖努人,就這樣被宣人殺了個幹淨


    梁孝恩躲在暗處,低聲對洪振康道:“我跟你說過,一切都因徐誌穹而起,你現在若還不動手,卻不知道要被他壞去多少事情。”


    洪振康神情木然:“這次他惹下了彌天大禍,神君絕不會饒恕他,否則就等於徹底激怒了圖努。”


    梁孝恩長歎一聲:“錄王殿下,我看你是既不了解神君,也不了解圖努。”


    ……


    徐誌穹摘了一群圖努的罪業,率眾迴了玉瑤宮。


    得知徐誌穹血洗了圖努使者團,梁玉瑤大吃一驚道:“不是說給他們一個教訓麽?你怎麽把他們全殺了?”


    “我怕教訓留的不夠深,因此好好教訓了他們一頓。”


    按照徐誌穹最開始的計劃,他本要給柯德訓留一條活路,給圖努王送信去。


    可在柯德訓對平民舉刀的時候,這條活路已經斷了。


    梁玉瑤有些擔憂:“這樣一來,卻是逼著洪俊誠和咱們翻臉。”


    徐誌穹道:“要麽和圖奴翻臉,要麽和大宣翻臉,他必須選一個,


    騎牆的賤人最可恨,人人見了都要啐口唾沫,這種人不配做大宣的盟友。”


    梁玉瑤歎道:“玉陽也是這般說,罷了,且看洪俊誠是什麽反應。”


    天明時分,神正營營尉,帶領三千人馬,包圍了玉瑤宮。


    餘杉帶領一百多名武威軍,做好了迎戰準備。


    雖說武威軍身經百戰,但雙方兵力相差懸殊,餘杉準備退守正院,減少防守範圍,集中兵力和對方交戰。


    他剛要下令,忽聽耳畔傳來一名男子的聲音:“小兄弟,不要輕易退守,退守便是示弱,不僅落了士氣,還給了夜郎人衝鋒的時機,


    你陣法占了便宜,地勢占了便宜,戰力也占了便宜,且耐心等待良機,先殺他一員將領,便能嚇死這群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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