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誌穹剛把心放下來,立刻又懸到了喉嚨。


    許日舒來了。


    徐誌穹剛和他交過手,還咬掉了他一截尾巴。


    這廝這麽快就來尋仇了?


    徐誌穹額角跳個不停,韓笛問了一句:“師兄,見是不見,且給句話。”


    我自是不想見他。


    可我不想見他有用麽?


    這扇大門攔得住他麽?


    妹伶走進了屋子,對徐誌穹道:“見他一麵吧,他既是來了,躲是躲不過的,畢竟以他的身份,還得守凡間的規矩。”


    他會守規矩麽?


    今天剛剛遇到個不守規矩的冥道星宿。


    不過妹伶說的有道理,這事情躲不過。


    按師父描述,妹伶的來曆也相當不俗,如果在府邸中和許日舒廝殺起來,也未必沒有還手之力。


    徐誌穹親自迎到了門口,見了許日舒,抱拳施禮道:“前日晚輩多有冒犯,許老前輩可是問罪來的?”


    許日舒提起禮盒道:“我帶了兩瓶好酒,兩斤好茶葉,你看這架勢,像是來問罪的麽?”


    徐誌穹聞言詫道:“既不是來問罪,前輩有何貴幹?”


    許日舒咂咂嘴唇:“天寒地凍,我大老遠來一趟,卻不能討杯熱茶喝?”


    徐誌穹趕緊把許日舒請進了正廳,吩咐常德才烹茶煮酒。


    韓笛見了許日舒,並沒有什麽特殊反應。


    楊武從許日舒身邊經過,稍微有些不適。


    常德才修為最高,見了許日舒後,身體不時抽搐,腳下陣陣麻軟,連酒壺都端不穩。


    妹伶上前扶住常德才:“妹子,怎地了,染了風寒了?”


    常德才揉揉額頭道:“沒什麽大礙,就覺得身上有點使不出力氣。”


    “且先迴房歇息去,這裏我支應著。”


    常德才連連擺手道:“這可怎麽使得,連我們主子都得叫您一聲前輩。”


    妹伶笑道:“什麽前輩後輩,我最厭煩這些,我真心喜歡你這妮子,以後你就叫我姐姐。”


    常德才羞怯的點點頭。


    妹伶道:“姐姐說話你要聽,這位客人是你克星,你趕緊迴房歇息,這裏交給我就是。”


    常德才聽了妹伶的話,扯著楊武和韓笛趕緊迴房了。


    不多時,熱酒端了上來,兩人對飲幾杯,許日舒笑道:“我若是沒看錯,你是道爺的徒弟。”


    道爺。


    這個稱唿在大宣不多見。


    師父總是自稱貧道,許日舒這句話指的就是師父。


    這個時候不能隱藏師父的身份,亮出來,還能震懾對方一下。


    徐誌穹道:“前輩猜的沒錯,晚輩是予奪星宿的弟子。”


    許日舒慨歎道:“道爺好眼光,收了你這麽個好門生,可惜我道門晚輩,卻沒一個中用!”


    這廂正說話,躲在西院的鍾劍雪打了個噴嚏,哆嗦了許久。


    許日舒接著說道:“說起來,咱們還有些緣分,你能在老鼠身上分魂,而我出身便是老鼠,見你第一眼,便覺得頗為親切。”


    當真親切麽?


    老鼠洞裏,我可是險些送命。


    “今天找你來,是想和你做件生意。”兜了一大圈,許日舒說起了正題。


    一聽做生意,徐誌穹緊張了起來。


    判官和冥道的生意,一般來說,都不太幹淨。


    許日舒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口袋,口袋不大,看個頭,能裝兩斤糖炒栗子。


    許日舒打開口袋,裏邊金光閃爍,甚是耀眼,許日舒將布袋翻了過來倒出了一地金豆子。


    “這是三千功勳,算是這樁生意的定錢,”許日舒一揮手,三千多顆金豆子,重新迴到了口袋裏,“待事成之後,另有一萬功勳奉上!”


    徐誌穹皺眉道:“前輩,你來找我做什麽生意?”


    難不成你也想來賣四兇魂魄?


    既是出來賣,為什麽給我豆子?


    許日舒道:“想必那天晚上你也聽見了,我讓太卜去殺焦烈威,那老東西不中用,失手了不說,卻還嚇破了膽。”


    徐誌穹皺眉道:“難不成前輩讓我殺了焦烈威?”


    許日舒搖頭:“以你今日修為,讓你殺焦烈威,實在太難,況且殺焦烈威也不是這個價錢,一萬多功勳,隻夠買杜春澤的命。”


    徐誌穹詫道:“杜春澤的命也沒這麽便宜吧?那可是一地閻君!”


    許日舒笑道:“價錢還可以再商量。”


    徐誌穹笑道:“前輩誤解我了,晚輩不缺功勳。”


    許日舒點頭道:“我見過望安殿的簿冊,你的確是個會賺功勳的人,而且從修為來看,你也過了吞功勳晉升的日子,


    但這功勳放在手上,心裏終究踏實,就算自己用不著,留給別人也有大用處,


    而且我看你修為是五品,可手段又比五品高明些,五品晉升且靠功勳煉化,四品晉升要靠賞善,殺了杜春澤這敗類,對你修為百利而無一害!”


    許日舒很會談生意,可徐誌穹當前關注的不是價錢問題。


    “許老前輩,你為什麽要殺了杜春澤?”


    “有些事情,鍾劍雪應該告訴過你,他把四兇殘魂賣到了人世,這等道門敗類,我如何能容得下他?”


    徐誌穹又問:“既是把他當做敗類,老前輩為什麽不親手除掉他?”


    “星宿不能在凡間殺人,無論陽世還是陰間。”


    這也說的過去。


    許日舒接著說道:“實不相瞞,我給太卜的價碼,比這要高了太多,可這件事不光為我道門除害,也是為你自家道門爭一條正路,


    大宣的判官去中土陰司兌換憑票,天經地義,如今去一趟陰司,卻要提心吊膽,咱們兩家道門都沒有這樣的道理!”


    徐誌穹道:“殺了一個杜閻君能有多少用處?杜春澤上邊不還是有焦烈威?


    焦烈威隻要出手,我根本沒有辦法殺了杜春澤,即便僥幸殺了他,中土陰司依舊是焦烈威的地界,大宣的判官去陰司依舊提心吊膽。”


    許日舒道:“焦烈威不敢出手,也不能出手,上次的事情,讓他受了重傷,也讓他嚇破了膽,


    趁此良機,我們先奪迴望安京閻羅殿,其他各殿閻君,必將在正邪兩道之間做出抉擇。”


    徐誌穹皺起眉頭道:“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許日舒不打算全部隱瞞,他決定透露一些消息給徐誌穹:“星宿牛金牛,背叛了真神,勾結邪道,重傷了真神。”


    徐誌穹問道:“隻有牛金牛一位星宿背叛了玄武真神?”


    “非也,”許日舒搖頭道,“有些星宿的名字我沒法說出來,有些星宿的立場連我也不知曉,但我能保證,冥道星宿絕不會向你出手,這點最起碼的規矩他們還能守得住。”


    又胡扯。


    徐誌穹剛被牛宿偷襲了,還說什麽規矩。


    “許前輩,你也想利用鍾劍雪,把杜春澤引到凡間,然後除掉他?”


    杜春澤搖頭道:“自焦烈威受傷之後,杜春澤如驚弓之鳥,再也沒來過凡間一次,引是引不出來的。”


    “你莫非想讓我去陰間殺了他?”


    “我知道這絕非易事,你想要什麽樣的兵刃或是法器,隻管說來,能辦到的我一定辦到。”


    徐誌穹看了看許日舒手裏的布袋子:“我需要功勳。”


    許日舒思索片刻道:“你想用功勳,在判官之中招募幫手?”


    徐誌穹搖頭:“不止,我還想要一位閻君!”


    第596章 荷月八戟,是誰所創?


    徐誌穹和許日舒談好了生意,兩人一並來到了西院。


    鍾劍雪看到許日舒的第一眼,並沒覺得有什麽特別。


    等許日舒稍微釋放了一些氣機,鍾劍雪原地跳起,立刻拔出了長劍。


    許日舒笑一聲道:“好兒郎,你怕我?”


    鍾劍雪聽過許日舒的聲音。


    許日舒上前按住了鍾劍雪的劍柄:“在外漂泊整三年,且在生死一線煎熬了三年,後生,你受苦了!”


    威壓襲來,並不猛烈,卻讓鍾劍雪感到了久違的溫暖。


    眼眶濕潤之間,鍾劍雪低下了頭,後退兩步,施禮道:“前輩……”


    徐誌穹搖搖頭:“你不該叫前輩,這是你道門星宿。”


    鍾劍雪一怔,許日舒笑道:“相熟之人都喜歡叫我耗子,你也可以這麽叫我。”


    耗子?


    老鼠?


    虛日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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