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宣開國之後沒多久,太祖皇帝和怒夫之祖爆發了一場惡戰,太祖皇帝有蒼龍、白虎、朱雀、玄武四位真神相助,怒祖則有窮奇、饕餮、檮杌、混沌四兇相助。”


    這應該是真話,和《怒祖錄》記述一致。


    龍秀廉接著說道:“最終太祖戰勝怒祖,怒祖下落不明,但依然活在世上,四位真神擊潰了四兇,將其封印在了陰司之中,由玄武真神看管,


    冥道閻君杜春澤,不知用什麽手段,從陰司之中竊取出了饕餮一縷殘魂,


    他仗著和我有些交情,想要把這一縷殘魂賣到人間,我答應他,從中轉了一手,賣給了怒夫教大司馬隋智,隋智轉手賣給了昭興皇帝。”


    原來這就說他們所說的那筆大生意。


    對於判官道和冥道,這簡直無法洗刷的罪行和恥辱!


    不過有一點,徐誌穹很是好奇。


    “你所謂的從中轉一手,是指杜春澤把饕餮殘魂賣給了你,你又把殘魂賣給了隋智?”


    龍秀廉稱是。


    “你拿什麽買?你能給杜春澤什麽?你可千萬別說是銀子!”


    龍秀廉道:“我給了他兩萬功勳?”


    功勳?


    冥道也是功勳體係,這點徐誌穹也有過推測。


    可他們的功勳應該和判官道不一樣啊!


    “你從哪弄來的冥道功勳?”


    “冥道功勳?”龍秀廉一怔,“哪來的什麽冥道功勳?冥道的功勳就是金豆子,和咱們道門的功勳一模一樣。”


    “和咱們道門的功勳一模樣?”徐誌穹腦門一陣陣抽痛,“我們和冥道用同樣的功勳,難道說判官道依附於冥道存在?”


    又或者說,判官道隻是冥道的旁支?


    龍秀廉更加詫異:“你說甚來?誰依附於誰?”


    徐誌穹道:“我們都是從陰司換功勳,難道不是依附於冥道?”


    “你何時從冥道換過功勳?判官隻從冥道換憑票,功勳是從賞勳樓來的,


    陰司是給咱們幹活的!冥道懲戒罪囚,判官道賞他們功勳,冥道一直依附於判官道,你既得了祖師眷顧,卻連這件事都不知曉?”


    徐誌穹確實不知曉,師父告訴他的事情實在太少了。


    “可冥道背後有玄武真神,判官道難道還有比神更高的存在?”


    龍秀廉道:“這我就不知曉了,我連咱們的道門的星君都沒見過,若不是因為白悅山,我這輩子恐怕都見不到予奪星宿。”


    徐誌穹揉揉腦殼道:“緩一緩,讓我緩緩先。”


    龍秀廉沒作聲。


    你慢慢緩著,等我攢足了力氣……


    “不行,光想這些就覺得累人。”徐誌穹一摸龍秀廉的腦門,把他身上氣力吸得幹幹淨淨。


    龍秀廉看了徐誌穹一眼,半響無語。


    徐誌穹腦子清醒了一些,又問道:“你把殘魂賣給了隋智,他又給了你什麽好處?難道他也給了你功勳?”


    龍秀廉道:“他有什麽功勳?他隻是給了我一條道門,檮杌兇道的道門,我在兇道頗有天資,再得他些指點,幾年之間便修到了四品。”


    “到底用了幾年時間?”


    “我不記得了,隻記得有了這份修為,我成了怒夫教的大司徒,


    不成想,這件事情被祖師發現之後,便將我困在了星宿廊之中。”


    龍秀廉把饕餮殘魂帶到了人間!


    師父居然沒殺他?


    這其中恐怕另有隱情。


    “你為什麽要修煉檮杌兇道?”


    “因為我想脫離凡塵,得長生之福。”


    “你在判官道已經修煉到了三品,豈不離星官更近?為何要舍近求遠,從檮杌兇道從頭修行?”


    龍秀廉苦笑一聲:“你剛才也聽到了,予奪星宿,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


    我的修為遠在白悅山之上,可他先讓白悅山進了星宿廊,我還是靠著白悅山的引薦,才有幸能見他一麵。”


    “見不見他能怎地?你自好生修行就是了。”


    “修行?”龍秀廉抬頭看著徐誌穹,“五品之下賺功勳,到了五品煉化功勳,四品靠賞善修行,三品靠什麽修行?你知道麽?”


    徐誌穹詫道:“我又不是三品判官,我怎麽會知曉?”


    龍秀廉搖頭道:“我也不知曉,到現在我都不知曉,我的修為已經到了三品上,我依然不知曉,我懷疑,咱們道門根本沒給我脫離凡塵的機會,


    馬師弟,不是誰都有你這份好運道,我在怒夫教至少能看到出路。”


    徐誌穹思索片刻,又問:“白大夫為什會把你放出來?千萬別說是看在師徒情誼。”


    “他對我還真有些情誼,得知我被困在星宿廊時,他偷偷來看我,還說要想辦法放我出去,


    他有些手段,能從門縫裏給我送進來些東西吃,那時候我天天盼著他來,可有一天他突然質問我,質問我生意上的事情,我沒有承認,但他卻翻臉了,


    他罵我死有餘辜,我騙他,想盡辦法騙他,我說我受了祖師的指使,才把饕餮殘魂賣給了怒夫教,


    他害怕了,他以為這是真的,趁著他心懷恐懼,我給他種了悚息,過了些時日,他成了我的傀儡,我讓他把我從星宿廊裏放了出去。”


    聽到此處,徐誌穹微微攥了攥拳頭,轉而又放開了:“他已經放了你?你為什麽不能放了他?為什麽還在茶坊裏羞辱他?”


    龍秀廉道:“為了把一些人引出來,你、陸延友、錢立牧、卓靈兒,還有柴州、平洲的罰惡長史,這些人都和我做對,偏偏他們和白悅山很要好。”


    徐誌穹點點頭:“好,第一件事情問完了,再問你第二件事情,大司空是誰?”


    龍秀廉剛要迴答,話到嘴邊卻想了很久。


    他的記憶有些模糊。


    “大司空,是公孫文。”


    徐誌穹一怔。


    到了這個時候,還用這麽拙劣的謊言騙我,這鳥廝嘴裏到底有沒有實話?


    徐誌穹笑了笑:“好,第二件事情也算問完了。”


    龍秀廉察覺情勢不對:“馬師弟,我對白悅山的所作所為,或許惹怒了你,但你要知曉,他救我,不是本意,我也沒有殺他,一直留著他性命,


    出了星宿廊之後,他不再聽從我的命令,每天隻知道彈琴,我取出悚息查驗了一番,發現他的魂中仍有殘念,悚息應該沒有吃光他那一魂,


    我懂得合魂之術,他丟的那一魂還能重生,隻要你言而有信放了我,或許我還能把他救迴來。”


    “當真麽?”


    “當真!”


    徐誌穹點點頭:“我信你,我再問你第三件事,你迴答過,我便饒了你!”


    龍秀廉道:“一言為定!”


    徐誌穹站起身來,默然片刻,突然在龍秀廉翩翩起舞。


    龍秀廉一怔:“你這是要做甚?”


    徐誌穹邊跳邊道:“且看我舞姿,你能說得出曲牌麽?”


    龍秀廉訝然半響。


    他不通音律,不可能看得出曲牌。


    “馬師弟,我是大宣的判官之主,你殺了我,會受道門嚴懲!”


    徐誌穹笑道:“我問你看不看得出曲牌?”


    “馬師弟,”龍秀廉的聲音顫抖了,“我罪業不足兩寸,你不能殺我!”


    “我問你能不能看出曲牌?”


    “我告訴你,就連予奪星宿都不敢殺我!你敢麽?”


    “龍秀廉,你知罪?”徐誌穹舉起了鐵戟。


    龍秀廉嘶聲喊道:“你殺了我,道門絕不饒你!”


    “判官道,主公道,主正道,生殺裁決,全憑善惡天理,無論威逼利誘,哪怕刀山火海,此心永生不改,此誌至死不渝!”徐誌穹咬牙道,“我信得過道門,因為我信得過天理!”


    “留我,留我性命!”龍秀廉一聲慘叫!


    徐誌穹揮起鐵戟,把他的腦殼拍了個粉碎。


    第562章 我當真聽不膩


    乞兒寨裏,陳順才正在給自己包紮傷口。


    常德才見他一個人很是吃力,且上前幫他包紮,嘴裏數落一句:“笨手笨腳,也不像是宮裏出來的。”


    陳順才一怔,皺眉道:“我在宮裏當了半輩子內侍!”


    常德才嗤笑一聲道:“猴崽子,年頭長一點能怎地?咱家比你輩分高的多!”


    楊武一愣,常德才很少自稱咱家了。


    這是要撕比麽?


    一聽對方自稱咱家,陳順才眼角一垂:“你是內侍?你有幾品修為?”


    常德才道:“你管我幾品修為,先叫一聲前輩再說!”


    看著常德才的模樣,絕對是傾國之姿,除了殘柔星,這世上恐怕也沒有比她更美的人。


    陳順才推測出了她的身份,估計這就是祖師說過的,人見人愛的俏妮子。


    “你有福了。”陳順才對常德才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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