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


    孟遠峰沒法張嘴,他也不能說徐誌穹不是殺道。


    陶花媛也沒追問,知道徐誌穹的狀況不是因傷勢所致,心裏踏實了一些,長出一口氣道:“晉升是好事。”


    “是,好事……”孟遠峰說的很沒底氣。


    在判官道,五品晉升四品,成功率很低。


    按照概率來算,十名五品,可能隻有一個晉升成功,六個晉升失敗,剩下三個,直接死在了晉升的過程之中。


    如果在五品階段,打磨的時間夠長,體魄夠硬,晉升的成功率相對大一些。


    像徐誌穹這樣,剛升到五品上,就往四品衝,晉升成功的幾率微乎其微,送命的概率倒是很大,許是要超過九成。


    就算保住了性命,一旦晉升失敗,最好的結果就是一輩子留在五品,甚至可能掉到六品之下。


    看到孟遠峰神情凝重,陶花媛問道:“前輩,有什麽要我幫忙的地方?”


    孟遠峰搖搖頭道:“姑娘,你且守住門口,不要讓人進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陶花媛走到門外,心裏直犯滴咕。


    看來這賊小子應該不是殺道……


    “本來就不是殺道!”衣帶在耳邊喊了一聲,“你這妮子,平時任地聰明,怎麽在他麵前就那麽好騙!”


    看到孟遠峰願意幫忙,徐誌穹懸著的心,立刻放下了。


    當初從六品升到五品的時候,有白悅山相助,徐誌穹幾乎沒感受到痛苦。


    孟遠峰是獨斷塚宰,手段遠在白悅山之上,有他相助,晉升肯定順利。


    孟遠峰低聲道:“後生,莫怕,老夫幫你度過此劫。”


    說完,孟遠峰拿出算籌,仔細算了一卦,算了半個時辰,看過卦象,信心滿滿的點了點頭。


    “應該是死不了的。”


    徐誌穹一愣。


    就這?


    我大老遠來找你,你就給我算了一卦?


    “老前輩,幫,幫我……”


    “你放心,”孟遠峰重新擺好了算籌,“我再算一卦。”


    “老前輩,除了算卦,卻沒別的事情好做?”


    “我再借些運氣給你!”


    “全靠運氣麽?再沒別的手段了?”


    孟遠峰抿抿嘴道;“我當初,也是這麽熬過來的。”


    ……


    徐誌穹不辭而別,運州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置,何芳也沒有個能商量事情的人。


    她想去找李沙白商議,可李沙白卻把心思全都用在了疊念傀儡上。


    “這是一件利器!”李沙白讚歎道,“有了這些傀儡,他日來到戰場之上,當無往不勝,甚至能不戰而屈人之兵!”


    何芳點點頭道:“這卻要好生保管。”


    李沙白搓搓手:“可惜九具傀儡,終究少了一些。”


    何芳一笑,看出了李沙白的心思。


    除了畫道,他最癡迷的就是工法。


    麵對這失傳多年的工藝,李沙白肯定心癢難耐。


    何芳點點頭:“李畫師說的是,九具傀儡確實少了些,畫師為何不拿出一具傀儡,仔細研究一下工法,若是學會了這工藝,實為大功一件。”


    李沙白搖搖頭道:“我又不愛名利,卻爭什麽功勞?”


    何芳又道:“這卻不是為了功勞,這是為了戰場之上少添殺戮,實為一樁善舉!”


    這話,李沙白很是愛聽。


    “既為行善,這事情卻是應該做的,隻是……若想吃透工法,得把傀儡拆開,恐怕要毀卻一具傀儡。”


    何芳道:“毀卻一具,卻能換來千萬具,李畫師,這事情該做,也做的對!”


    李沙白滿心歡喜,抱著一具傀儡迴了營帳。


    看李沙白如此癡迷,何芳長歎一聲,眼下這些事情該找誰去商議?


    陶姐姐是個聰明人,看事情也清楚,她也不知去哪了。


    也罷,先把這些百姓安置了,再把運州的官署經營起來。


    何芳忙碌一整日,到了深夜,正要睡下,忽聽營帳之外,一聲巨響。


    轟隆!


    何芳大驚,趕緊出門查探。


    但見李沙白的營帳消失不見,地上多了長寬兩丈的深坑。


    “李畫師!”何芳唿喚兩聲,忽見身後飄來一幅畫卷,李沙白從畫卷裏走了出來。


    衣衫破碎不堪,滿身滾滾青煙,李沙白擦了擦一臉焦黑,從頭發上拿下來一截碎木頭。


    一具疊念傀儡,而今隻剩下了這麽一小塊。


    “它炸了。”李沙白神情茫然道,“我還沒看清傀儡之中的構造,它突然之間就炸了。”


    何芳長出一口氣:“莫管這傀儡了,快看看受沒受傷。”


    “它炸了……”李沙白拿著那塊碎木頭,神情甚是沮喪,委屈的快要流淚了。


    何芳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莫哭,莫哭……”


    李沙白抽泣一聲道:“我沒看清那處機關,但我知道那處機關肯定不尋常,我沒想到,它突然就炸了。”


    李沙白沒想到傀儡之中藏著自毀的機關,一旦傀儡被拆開,就會爆炸。


    “無妨,一具傀儡而已,不還有八具麽?”


    李沙白一怔:“不好!”


    他迅速衝向了收著傀儡營帳,剛鑽進營帳之中,隻聽得連聲巨響。


    衝天的火光之下,營帳被炸得粉碎,塵土四下飛濺,留下一片焦土。


    八具傀儡,都炸了!


    何芳傻了眼,四下尋覓畫卷。


    還好,時才飄來的畫卷還在地上,何芳正要將那畫卷撿起來,忽見一陣黑煙騰起,李沙白從畫卷裏鑽了出來。


    衣衫燒沒了,李沙白赤著身子。


    頭發上帶著火苗,李沙白沒做理會,他盯著夜空看了片刻,咬咬牙道:“傀儡之中,有能傳訊的機關!”


    爆炸的傀儡,利用某種機關,向其他傀儡傳訊,其他傀儡跟著一起炸了!


    何芳趕緊解下鬥篷,披在了李沙白的身上。


    李沙白問何芳要了條衣帶,把鬥篷捆在了身上。


    “這些傀儡之間能互相通訊,還有一個機關飛走了,應該是給主人報訊去了!”


    李沙白的眼睛裏閃爍著異樣的光,那是罕見的猙獰。


    他被激怒了!


    掉在地上的畫卷突然飄了起來,化作一片樹葉,在夜風中飛舞。


    “李畫師,不要意氣用事,小心中了敵人的奸計……”何芳話沒說完,李沙白突然消失不見。


    ……


    宅院之中,葉安生正在凋刻一匹木馬,凋工甚是精湛,木馬栩栩如生。


    一根一寸長短的鐵絲突然飛到近前,像蛇一樣扭曲了幾下身子,隨即失去了生息。


    葉安生一皺眉,立刻放下手裏的活計,進了臥房,迅速關閉了所有門窗。


    躺在床上的龍秀廉問道:“出了什麽事情,你這是要作甚?”


    葉安生不迴答,左手按住屋子裏的書案,右手將書案轉了三圈。


    臥房一陣抖動,地麵忽然塌陷,整張床掉進了地下。


    地板隨即複原,好像臥室之中從來沒有過這張床。


    床剛消失,院子裏突然飄進來一片樹葉。


    樹葉展開,變作一幅畫卷,李沙白從畫卷裏鑽了出來。


    他看了看地麵上的石板,石板粗糙堅硬,不可能留下腳印,可李沙白還是看到了通往臥室的痕跡。


    他跟著足印走了下去,避開了一路陷阱,到了臥房之中。


    他走到了原本放床的位置,默默站了片刻。


    這裏原本有一張床,李沙白能看得出來。


    他蹲在地上,輕輕敲打著地板。


    敲打兩下,他用力一擊,地板粉碎,露出了下方的洞穴。


    這洞穴通往何處?


    李沙白沒有急著下去,先從半空之中抓出一幅畫卷,丟進了洞穴之中。


    兵刃破空之聲響起,爆燃之聲響起,洞穴之中,滿布陷阱。


    過了許久,待風平浪靜之後,洞穴之中飛起一片紙屑。


    這證明洞穴之中暫時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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