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誌穹從腰間解下繩索,把康光四捆好,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點著了,開始燒康光棍的左腳。


    房子裏騰起陣陣焦煙,康光四想喊,卻喊不出聲音,隻能在喉嚨裏哼哼兩聲。


    徐誌穹又點了一根柴火,開始燒康光棍的右腳,一陣陣焦煙再度騰起。


    一轉眼燒了六根柴火,滿身焦糊的康光四快昏過去了。


    徐誌穹把他嘴裏的破布扯了出來,問道:“你想要個痛快麽?”


    康光棍點了點頭。


    徐誌穹把他褲腰帶扯了下來,掛在了房梁上,打了個結。


    “來,自己把頭鑽進去,站穩了,我讓你站穩了,你聽不見麽?


    差點忘了,你腳疼是吧,沒事,一會就不疼了,你踢凳子,對使勁,踢,踢呀,快點,你看你把我給急的……”


    誰說不能殺人,就不能賺功勳?


    我沒殺他,是他自己死的!


    這沒有什麽難度,就是有點麻煩而已!


    徐誌穹正催著康光棍踢凳子,道長忽然出現在了麵前,指著徐誌穹喝道:“賊丕,這能作數麽?”


    道長知道徐誌穹肯定有特別的想法,一直在暗中觀察著徐誌穹。


    徐誌穹也不認慫,挺起胸膛道:“怎就不能作數?”


    “我叫你不準殺人,你這麽做,和親手殺了他有什麽分別?”


    “話卻不是這麽說!”徐誌穹舉起一根柴火棍,點著了,看著康光四,“你說,你是不是自己想死?”


    康光四點了點頭。


    徐誌穹道:“師父,您看,是他自己想死,我沒動手,與我無關!”


    第93章 夜探修為


    徐誌穹覺得自己是個很講道理的人。


    這個叫康光四的痞子確實是自己想死,是他自己鑽了繩套,是他自己踢的凳子,和徐誌穹無關。


    徐誌穹舉著柴火道:“你說是不是與我無關?”


    康光四見了火光閃閃的柴火棍,趕緊把頭鑽進了繩套,剛要踢凳子,卻被道長從繩套上摘了下來。


    徐誌穹費解:“師父, 您救他作甚?難道這人不該死麽?”


    “這人的確該死,但他若是這麽死了,你卻要受懲戒。”說完,道長隨手一扭,把康光四的脖子扭斷,丟在了一旁。


    徐誌穹不高興了:“師父, 您說八品不能殺人,我不殺人就是了,這是按著您的規矩來的, 怎麽就說不作數?”


    道長哼一聲:“明天你拿把刀把人殺了,卻說是刀殺的人,不是你殺的人,這也能作數麽?”


    徐誌穹眼睛一亮:“當真能作數麽?”


    “呸!”道長啐了一口,“你用這種手段,逼著惡人自盡,卻和親手殺人無二,違背了我道門本意,八品判官,引路主簿,你得把惡人引到死路上,借他人之手,將其除掉。”


    借他人之手?


    徐誌穹眼睛又是一亮:“我時才故意把他引到死路上,借師父之手, 將他除掉!”


    “呸!”師父又啐一口, “拾便宜,卻拾到我頭上來!你還是不曉得引路主簿的分寸, 這樣吧, 我找個人指點你一下,你且去朱骷髏茶坊,尋他家掌櫃的朱俊良,將一件信物交給他,說你是來學藝的,他自會指點你道門。”


    朱骷髏茶坊,這地方倒是耳熟。


    孟世貞團隊的成員,幾乎都去過朱骷髏茶坊,但徐誌穹確實沒去過,他是個正直的人,不喜歡去畫茶坊那種地方。


    “師父,信物呢?”


    道長從地上撿起了一根柴火棍,交給了徐誌穹:“拿上吧。”


    徐誌穹接過柴火棍:“我拿著這個,去找朱骷髏茶坊的掌櫃?”


    “有何不妥?”


    “師父,您能不能給我一件體麵些的信物?”


    “你還挑揀上了,此物卻不好用麽?痛打馮靜安的時候,卻不趁手麽?”


    “打他是趁手, 可我這次不是打人去了……”


    “恁地羅唕,就這個了!”道長看了看康光四的屍體, 指了指頭上的犄角, “把罪業摘了吧,雖然這次不作數,但功勳還是留給你。”


    道長不需要功勳麽?


    這根犄角不短,有三寸二三,可道長既然在四品以上,想必也看不上這點功勳。


    摘了犄角,道長走了,徐誌穹也迴家了。


    他不急著去朱骷髏茶坊,去了就要學藝,學藝就要搞事情,他也不知道一個八品判官會用什麽方式搞事情。


    搞個小事情倒也無妨,像殺了康光四這樣的地痞,徐誌穹連屍首都懶得處理,就扔在了乞兒寨中。


    但如果要搞大事情,最好得等到梁玉明的案子塵埃落定,至少要迴衙門打探一下消息。


    接下來兩天,徐誌穹在勾欄裏仔細領悟晉升之後的修為變化,恰好祁信安也在,針對修行過程中,到底是圓潤一些的好,還是輕盈一些的問題,兩人做了一番深入交流。


    等休沐結束,徐誌穹迴了衙門。


    他預料到有人會詢問案件的情況,甚至不是詢問,而是審問。


    徐誌穹做了充分的準備,他仔細構想了對方的問題,也準備好了相應的答案,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徐誌穹都有萬全的準備。


    可衙門裏卻異常平靜,沒有人提起和案件相關的事情。


    正廳裏擺著易旭樓等十一個陣亡者的靈位,王振南提醒道:“誌穹,給諸位兄長上柱香。”


    徐誌穹給每一個靈位都上了香,他本想去明燈軒問問情況,卻被告知武栩隨鍾參去了皇宮,一日未曾迴來。


    因孟世貞有傷在身,當晚還是王振南帶隊巡夜,楚禾也受了些傷,但傷得不重,殺道體魄好,恢複快,楚禾也隻纏了些繃帶而已。


    今晚人員來的齊整,馬廣利、李普安、陸寅鵬全都到了,卻唯獨不見了楊武。


    楚禾低聲對徐誌穹道:“楊武被關在小舍裏,已經關了三天,這是千戶的命令,他爹想見一麵都不行,誌穹,你給想想辦法……”


    “想什麽辦法?”楚禾的話被王振南聽到了,“誌穹,這事你少管,也管不了,關在小舍算便宜他了,這廝應該下大牢!”


    楊武的所作所為,看來沒有逃過武栩的眼睛。


    他會怎麽處置楊武呢?


    恐怕真如王振南所說,這事徐誌穹管不了。


    今晚人手多,巡夜也快,點完了所有的守夜燈,徐誌穹本想去桃花棚,向楚禾詢問一下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沒想到王振南召集眾人,一並去了朱骷髏茶坊。


    “你們二人立了大功,哥哥今晚我做東,去朱窟窿茶坊給你們慶功去。”


    這麽巧?要去朱骷髏茶坊?


    徐誌穹還不想見那位朱掌櫃,現在還不知道案件進展到什麽地步。


    但王振南指名要為兩人慶功,徐誌穹也不好折了他的麵子。


    朱骷髏茶坊是一座三層茶樓,王振南在二層要了一個大間,兄弟們圍坐一團,不多時,便有幾個茶博士過來點茶。


    茶博士,是專門負責煎茶、點茶的師傅,在朱骷髏茶坊,指的是點茶娘子。


    點茶娘子和普通的風月佳人不同,她們都有一身精湛的茶藝。


    大宣崇尚茶藝,能在衝茶的過程形成各式圖案,這在點茶娘子身上,算是基本功。


    一位輕盈俊秀的點茶娘子,正在為王振南衝茶,白色的茶湯在茶杯裏翻滾,圖案漸漸浮現出來。


    眾人伸長了脖子看著,馬廣利驚唿一聲:“是彪魑,她點出了彪魑!”


    這位娘子很懂事理,知道他們都是提燈郎,故意點出了彪魑的圖案。


    眾人交口稱讚,李普安想趁機在娘子的身上摸一把,卻被王振南一眼瞪了迴去。


    王振南是斯文人,得先從小手開始摸。


    “姑娘這茶藝不一般呀!”


    茶博士略顯羞澀道:“青燈爺謬讚了。”


    一連吃了三杯茶,王振南各個部位都摸過了,不禁慨歎一聲:“誌穹、楚禾,你們兩個運氣好,得了千戶寵信,卻立下了這麽大一場功勞。”


    徐誌穹心頭一凜,這種事情怎麽能在這種場合提起?


    可看眾人神色輕鬆,好像並不太在意,難道說案子已經塵埃落定了?


    楚禾憨憨笑道:“王青燈不也立功了麽?”


    王振南苦笑道:“我那算個什麽功?你們上陣殺敵,我帶人去鶯歌院抓閣主,說出去都讓人覺得寒磣!”


    馬廣利在旁道:“不寒磣,不寒磣,鶯歌院是好地方,我都沒去過,這次可是借了王青燈的光了。”


    眾人放聲大笑,王振南沒笑。


    “看你們這點出息!”錯過了這場戰鬥,王振南是真覺得遺憾,“誌穹,你嘴也真嚴,一個字都沒跟哥哥說起!”


    徐誌穹憨憨道:“我,我都是聽千戶的吩咐。”


    “千戶!”王振南再度長歎,“以後恐怕也不是咱們千戶了。”


    這話什麽意思?


    武栩要被革職了?


    立了這麽大功,居然要被革職?


    徐誌穹吃驚的看著王振南,李普安在旁道:“你還沒聽說吧,咱們千戶要升官了,梁大官家親自發話,之前慶王的事情既往不咎,武千戶要升副指揮使!”


    梁大官家,是大宣京城的俗語,因為大宣皇帝姓梁,所以梁大官家指的就是昭興皇帝。


    和武栩料想的一樣,他果真升官了。


    這算好事麽?


    徐誌穹正在思索,表情跟進的不及時,看到徐誌穹一點都不吃驚,王振南問道:“誌穹,難道你早就知道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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