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年輕的時候因為家裏條件好,爹又是當村長的,自己長的高挑秀麗,性格傲慢的很,在同村裏的閨女裏常常瞧不起別人,認為別人都得圍著她轉,都得奉承著她才行。


    對於找相公這事兒,顧氏是覺得自己是十裏八村最好的,那就也得挑個最好的不行。本來說了一家縣裏的人家,顧氏也願意的很,不過後來那戶人家跟顧氏定了親第二年公公就死了,人家說是顧氏克家,說啥都不願意再娶顧氏迴家,把親事給退了。


    顧氏心裏氣恨,卻也沒有辦法,不過終究不甘心,過去找那家的公子,結果就被縣裏的惡霸調戲,碰到了蔡有才兄弟和蔡有誌到縣裏賣玉米,幾個人上去把顧氏救了下來,卻被人好打了一頓。最後還是蔡有誌叫來了衙役,說蔡有才是蔡家莊的村長,那些人才走了。


    顧氏當下看著一身麻布衣裳,穿著寒酸,卻麵皮細發,濃眉大眼,笑起來兩個酒窩隱隱,愣是帶著一股溫和的儒雅之氣,心裏就有點喜歡了。


    蔡家莊和大顧寨離的有些遠,不過蔡有才幾個怕顧氏一個閨女家的迴去再碰上啥壞人不安全,就說送顧氏迴家。


    蔡有才當時都三十多了,一直念書考功名,祖上留下來的一點財產都花的差不多了,過日子更是緊吧緊吧的,兄弟幾個的親事也就都耽誤了下來。蔡有才是有功名在身上了,一心想著中舉就能升官發財,一家人過上好日子。找媳婦低的看不上,他看上的人家看不上他,不上不下的就耽誤了。看到顧氏高挑大方,貴氣秀麗,心裏就喜歡上了。


    他剛被選上村長,顧氏爹也是村長,兩家正好門當戶對。見顧氏點頭讓送迴家,就高興的把玉米賣了,還買了兩包吃的給顧氏。


    蔡有才大哥蔡有祥看著蔡有才殷勤的樣子,就知道蔡有才這是動了心思,和蔡有誌商量著多給倆人製造機會。把顧氏送迴了大顧寨家裏。


    顧氏迴家把事兒跟家裏一說,顧氏爹娘就請了仨人留下吃飯。說著說著就說到了幾個人的終身上。蔡有祥和蔡有誌有心幫蔡有才,話都圍著蔡有才說。蔡有才也有心表現,顧氏爹見蔡有才彬彬有禮,雖然歲數大點,但家底還算過得去,自己閨女又出了那事兒,話傳開又不好再找多好的人家,蔡有才又是蔡家莊的村長,也算過得去的。一頓飯倒是吃的賓主盡歡。


    誰知道顧氏迴頭就把看上蔡有誌的事兒告訴了她娘,讓幫著撮合這事兒。


    結果家裏的人一打聽,這才知道蔡有誌已經定親了,因為家裏窮,攢了幾年的錢,正準備年底成親。成的閨女也不是別人,正是在村子裏跟顧氏不和的大力娘。


    大力娘長的又高又白,說話幹活啥的都爽利的,除了性子有些厲害,蔡有誌娘想的卻是顧氏家大哥厲害,顧氏也性子厲害,人又有本事,她就蔡有誌一個兒子,娶這樣的媳婦迴來,也能多撐撐門戶。兒子是個軟的,找個強點的,倆人正好搭調。蔡有誌性子軟,卻偏偏還看上了大力娘,兩家都覺得好,就把親事兒定下來了。大力娘人爽利,聽說要等上個幾年再成親,家裏要攢銀子,怕太寒酸了讓大力娘受委屈的,當下就同意了。等了四五年,都十九的老閨女了,這才把銀子攢夠,準備辦事兒。


    顧氏聽見就受不了了,村子裏的閨女家除了大力娘敢不買她的賬,對她一點不客氣,處處跟她作對,現在又搶了她看上的男人,過去就找大力娘勒令她退親,把蔡有誌讓給她。


    大力娘彪悍。她等了幾年,倆人這眼看著就要成親了,顧氏竟然敢過來壞事兒,二話不說,上去抓著顧氏打了一頓。倆人就結仇了。


    顧氏偷偷過去找蔡有誌,蔡有誌說啥都不願意退親,還拿著禮過去給大力娘賠禮,說是盡快成親,看了日子,一個月不到就成親了。


    顧氏心裏恨,這時候蔡有祥正好帶著蔡有才過來提親,顧氏爹和顧氏娘一商量,問了顧氏的意思,當下就同意了。


    家裏本來過的緊吧,蔡有祥是當大哥的,就想趕緊的讓蔡有才和蔡有根倆兄弟娶了媳婦,他也對爹有個交代,再想自己的事兒,卻不知道,幫著蔡有才娶顧氏的時候,他就注定想不了自己的事兒,要搭上一輩子了!


    顧氏心裏氣不忿,定了親也沒拖,催著盡快成親。蔡有才也正是這意思,不然過年光送的禮啥的都受不了,年前要是成了親,那就能直接過日子了!也想盡快把顧氏娶過門,怕再生了啥岔子。沒仨月倆人就成親了。


    顧氏和大力娘嫁了同村堂兄弟這事兒還引起過轟動,說是倆仇人嫁到了一門子裏,堂妯娌指定三天一小架,兩天一大架了。詭異的事兒卻是顧氏嫁過來竟然沒有找大力娘的麻煩,倆人倒是相安無事的過去了。


    都說倆人終究是一家人,知道親了啥啥的,其實是顧氏沒有時間精力去管大力娘的事兒了。


    她嫁過來就發現家裏的婆婆特別偏心眼兒,還喜歡磋磨兒媳婦,脾氣怪異的很。不管她是不是村長的閨女,是不是村長夫人,家裏的大小活計都指使著她去幹。最讓她受不了的就是掏糞。


    “騷老婆子!竟然叫我掏糞!?不知道我是啥身份!不知道我是誰啊!?你們家求的跟啥一樣把我求過來就是給你們家當牛做馬的啊?!這日子沒法過了!”憤怒的罵著,扔了掏糞的揚插,迴屋就哭去了。


    蔡有才從地裏迴來,聽見顧氏在哭,忙到屋裏看她哭的梨花帶雨,可憐的很,頓時心疼的不得了,摟著哄了一迴,跟他娘崔氏說是以後家裏的重活都不讓顧氏幹。


    崔氏哪裏肯願意。她中途死了男人,一個人把仨兒子拉車大太不容易,受了多少苦楚,還要守著家裏的家業,又多年的媳婦熬成了婆,對顧氏的態度很是不滿,當下指著蔡有才的鼻子罵他娶了媳婦忘了娘啥的。


    蔡有祥就在中間調和,希望家裏平和的過日子,也著急給蔡有根找一個媳婦。蔡有根長的跟蔡有祥很像,雖然不像蔡有才個頭矮,長了個大個子,卻麵相沒有蔡有才好看,還有點扇牙,性子也不是能說能笑的那種討喜性子,有不像蔡有才有功名在身上,二十多了,所以比蔡有才更難找。


    蔡有祥到處托人打聽,不知道給媒人送了多少東西,就是找不到合心的。直到同村胡老悶的媳婦嫁過來,她是區莊的,也就想找個同村的也嫁過來一塊有個伴兒,就把張氏說來了。


    張氏除了臉牌還好看,就是上的太矮了,顧氏頭一迴看見就嘲笑的不行,張氏心裏就記恨上了。


    倒是這倆妯娌天天拌嘴,經常不斷的就吵架,有時候還能打起來。


    崔氏看這倆人都不喜歡,不過兒子好歹娶了媳婦,家裏的也就隻能這樣了,天天可勁兒的磋磨顧氏和張氏。


    顧氏性子自傲,又潑辣的很,連崔氏都敢罵,罵的還難聽。又有蔡有才撐腰,娘家又是大顧寨的村長,她拿不了顧氏咋樣,就磋磨張氏。


    張氏長的嬌小,性子卻一點不含糊,不會正麵對著跟崔氏幹,就來陰的。完了還把事兒都推到顧氏身上。


    本來就對顧氏不滿的崔氏更加看不慣顧氏,一來二去的,婆媳倆聯手對付顧氏。顧氏心裏憤恨,看到大力娘婆婆對大力娘要好的樣子,她更是恨的不行,又一迴跟崔氏吵架,直接上手就打了。


    蔡有祥迴來聽著打起來了,忙把人拉開,勸了好一通,最後都沒有勸通。


    “有她沒我,有我沒她!今兒個不把這個老婆子給我攆出去,我就不活了!”顧氏威脅蔡有才幾個兄弟,哭著要上吊,要迴娘家的。


    蔡有才沒法子,一直又都依著她來的,跟蔡有祥商量要不分家。


    崔氏見二兒子不跟自己一條心,心裏氣惱也沒辦法,開始還準備平分的家產,心裏就偏了。大兒子為了倆兄弟,一點不講自己的事兒,現在人都耽誤了,再想找好人家的閨女也找不到了!就想多在家產上補貼點,這樣也能憑著手裏的銀子咋著找個媳婦迴來過日子。


    這事兒不知道咋著被張氏知道了,張氏扭頭跟顧氏掐架的時候就說漏了嘴,顧氏就大鬧了起來。結果她越是鬧,崔氏越是堅定心裏的想法。


    家裏的地和宅院銀子咋分都分化好了。老二家和老三家分一半一人一份,剩下的大頭給大兒子,她就跟著大兒子過。不管老二和老三家了。


    顧氏迴了一趟娘家,迴來就喊著不願意分家了!


    “老三家才嫁過來多久這就分家,還不讓人家說咱們老蔡家媳婦都不孝,媳婦蹬鼻子上臉鬧分家,到時候咱們的名聲可不好!”


    蔡有才一聽有道理啊!他現在是村長,管著一個村的事兒,這名聲要是壞了,那還有誰信服他!?找蔡有祥一說,兄弟就去找崔氏把話說了。


    崔氏是打定了心思,就算一年不分家,那過了一年也是要分家的!而且要盡快給老大找個媳婦!


    顧氏見崔氏不改心思,心裏恨的牙根癢癢,家裏的銀子地啥的要是分一半給老大,剩下的一半還得和張氏那個賤人平分,她咋能接受!?結果冬天裏老大蔡有祥和老三蔡有根出去幹活掙錢,顧氏又跟崔氏打起來了。罵崔氏不守婦道啥啥的,是個老*,老賤人!


    崔氏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罵她不守婦道!她守了大半輩子,沒有改嫁,拉扯到仨孩子都不知道受了多少罪,現在更是要受這個氣,氣的當下就昏死了過去。在屋裏躺著不吃不喝的生氣。


    蔡有才知道崔氏最在乎名聲,為了避嫌,家裏的活計從來不找別人幫忙,都是自己死撐著幹完的。對顧氏也有點生氣了,讓顧氏去給崔氏賠禮道歉。


    顧氏也去了,不過不是賠禮道歉的,而是過去又說了一通崔氏跟同村的誰誰誰有啥不幹淨的關係,跟哪個哪個有一腿,崔氏氣的腦子發昏,直接拿著炕桌砸了過來。


    顧氏被打了一通,直接就裝昏了。蔡有才看著她頭上被砸的冒血,嚇的臉色都發白了,張氏怕攤上事兒,忙迴了娘家。


    蔡有才忙村子裏蓋祠堂的事兒,又要照顧崔氏和顧氏,顧氏好了之後就說會照顧崔氏啥的。蔡有才以為她改過了,很是高興,結果不到幾天,他在家裏吃飯,顧氏說天天忙著家裏的活計,頭昏的不行,實在撐不住的。他去給崔氏送飯,發現崔氏已經死了。


    顧氏比誰都嚇的很,嚎著哭,臉色發白,哭昏死了幾迴。蔡有祥和蔡有根迴來奔喪,把崔氏埋了。


    顧氏哭的趴在墳頭不走,任誰拉都不鬆手,說對不起崔氏啥啥的,子欲養而親不待啥的。哭到昏死過去,請了郎中一看,有了身孕。


    蔡有才又悲慟又高興,蔡有祥這時候卻說出去幹活掙錢,不急著找媳婦的事兒,得為崔氏守孝。過了七期,拾掇了行禮就出去了。


    一走就是大半年,還是顧氏生蔡玉芝的時候迴來的。他幹活踏實,因為認幾個字,手又勤快麻利,對人也好,在外麵當了掌櫃,過的節省,大半年倒是也掙了不少銀子。


    這時候張氏也懷上了,大力娘卻沒有還沒有懷上。


    顧氏卻看著蔡有祥掙的那多銀子起了心思。


    這時候外麵卻有一個跟蔡有祥一塊幹活的老掌櫃過來,說要把閨女嫁給蔡有祥。因為閨女有羊羔瘋,嚴重的時候十天半月都要犯上一迴,拖到二十多一直也沒有找到人家願意,蔡有祥這情況,也正好。


    蔡有祥見過那閨女,長的秀氣,人也溫柔,笑起來的羞羞的,心裏也有些願意的。他這麽老了,家裏有這個樣,人家閨女長的好,又識字,對人也好,就是有點病,也不礙啥大事兒。能娶迴家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我娘剛過世才一年,這……”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個沒事兒的,要廟裏看香,問問菩薩,要是菩薩說讓守孝等夠三年,那我們也跟著守孝再等你兩年也沒啥的!要是菩薩認同了,那還是早早的把事兒辦了!我相信親家母也是願意看到你早點成家立業的!”


    人家都這麽說了,蔡有祥心裏也歡喜,找了倆兄弟商量了,決定上墳給崔氏燒香,問問崔氏的意思,再到廟裏問問菩薩咋說。


    顧氏聽著就著急了,崔氏之前說要分家,把家裏的財產分一半給蔡有祥也告訴了村子裏幾個老人兒,那幾個老家夥都知道,蔡有祥要是娶了媳婦,這指定過不久就要分家了!


    等她見了那個羊羔瘋的閨女心裏更是憤恨起來。那閨女看著柔柔的,心機一點都不少。張氏又往上貼的很,啥事兒都告訴了她,那閨女看她的眼神都不對勁兒,還試探她,她就知道這事兒絕對不能成!那些看著潑辣的人,都是草包,隻要她使一點小手段立馬就歇了,根本不是她的對手!這個看著柔柔的卻是最有心機,最不好對付的!張氏又跟這個賤人聯手,到時候她指定會被踩下去的!


    蔡玉芝抱著懷裏剛出生一個多月的閨女,眼神陰狠的轉了轉,


    “我懷玉芝的時候就夢到觀世音童女下凡塵,結果就生了閨女,這要到廟裏燒香,我也是指定要去燒上一迴,求菩薩保佑我們玉芝平平安安的長大,以後過上好日子!不要像她娘一樣沒本事,總是在家裏的受氣的!”


    蔡有才又高興又有些尷尬,顧氏都這樣說了,又給她使眼色,一向寵媳婦的他立馬就應了。


    張氏懷著幾個月的身孕,聽顧氏要去燒香,也說要去燒香,


    “我啊!做夢夢到這胎懷的是閨女,那夢都是反著來的,指定懷的是兒子!”想去燒香求菩薩讓她生個兒子!要是能在顧氏前頭生下兒子,看顧氏這賤人還敢在她跟前當老大不當!


    顧氏聽著這話心裏氣恨,她本來想著頭一胎懷的比張氏早,大力娘那個賤人更是沒有懷,她指定一口氣生個兒子的,結果卻生了個閨女!晚上睡覺的時候,拉著蔡有才就哭訴沒有生了兒子,對不起老蔡家的列祖列宗啥的,沒臉活著了。


    蔡有才心疼她剛生完孩子沒多久就哭,摟著很是哄了一通,又那麽久沒有親熱,顧氏生了蔡玉芝,自己喂孩子,胸前更是豐滿,人也比以前圓潤有氣韻,在她身上摸了一通,熱血澎湃,翻身把人壓下狠狠親熱了一通。


    次一天起來,顧氏嘴一撅,一個撒嬌,蔡有才暈暈乎乎的,啥話都答應了。催著趕緊的到廟裏燒香。


    一家人拾掇了就去了附近香火最旺盛的寺廟,燒香拜佛求菩薩。顧氏一臉虔誠的跪在菩薩前求了一通。求菩薩讓她再一舉懷上男胎,生幾個兒子傍身!求著讓張氏生閨女,生閨女!再生還是閨女!生不出兒子!求著那羊羔瘋閨女出門就被馬車壓死,被驢踢死!老蔡家的家產都是她的!


    等到蔡有祥去求菩薩看香的時候湊過去看結果。


    結果卻是讓蔡有祥守孝三年期滿了再講娶妻生子的事兒,顧氏當下心裏就得意了起來。


    蔡有祥臉色有些不好,那閨女聽說就犯病了,老掌櫃急忙帶了閨女去治病,奔波了幾天,不顧自己的身子,結果把家裏積攢的銀子花了個半,閨女好了,他病倒了。沒撐多久就病死了。


    那閨女覺得自己是個不祥的人,先是克死了親娘,又克死了親爹。蔡有祥又不能當下就娶她,菩薩都不願意,心裏一個想不開,把家裏剩下的銀子偷偷送去給蔡有祥,迴來就投河死了。


    顧氏聽著消息一個一個傳過來,覺得她求菩薩的事兒靈驗了,在家裏笑的不行。摟著蔡玉芝說是她的福星!自從有了閨女,她的事兒都順當了!心裏也順當了!歸功到閨女身上。


    蔡有祥卻一個月內老了好幾歲,拿著一包的銀子,自己在屋裏哭的傷心。


    蔡有才和蔡有根打了酒,讓做了飯,弄了幾個下酒菜,陪著蔡有祥喝一盅。


    顧氏卻打上了那一包銀子的主意。老蔡家也就是個院子,兩個小宅院,還是空地,沒有起屋子的,地也就那麽幾十畝,交了田稅都不夠賣了花銀子的!這以後有了孩子,她要是再懷上,家裏花銀子的地方就更多了!反正蔡有祥名字叫有祥,那才是真正不祥的人!沾邊兒就黴氣的!銀子也花不出去,給她使是應該的!


    隻是蔡有祥把銀子藏起來,她偷著找了幾迴,愣是沒有找到。心裏惱憤,卻不知道該使啥招兒了。聽蔡有才讓弄幾個下酒菜,立馬眼神就亮了。拉著蔡有才說了她的打算,蔡有才一臉為難,


    “這事兒怕是不行的!那是人家給大哥的銀子,咱們咋能拿過來使呢!?再說家裏的不是還有銀子,都在你那裏的嗎!?有吃有喝又花不了多少,不夠使了咱再賣點糧食也就夠花的了!”


    “我又沒說白要!不是就說借過來使點嗎!?你大哥你大哥!你心裏就隻有你大哥!沒有我們娘倆!是不是看我生了閨女,人家瞧不起我,你也跟著瞧不起我了!?我在家裏從來沒有幹過活,受過委屈,來到你們老蔡家,啥醃臢活計沒幹!?啥氣沒受!?你們一個一個的瞧不起我,連你也這樣,我就知道我當初就不該嫁給你!我是瞎了眼過來跟著你過苦日子還受氣!我還不如抱著玉芝死了算了!我們娘倆都死了你就逞心如意了!”顧氏扭身抱著蔡玉芝哭了起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也沒有瞧不起你!你這又…哎!你快別哭了,你這哭的我心窩子都疼的不行!你看閨女也跟著哭了,你讓我咋辦好啊!?”顧氏一哭,蔡有才立馬就沒轍兒。手忙腳亂的拿著帕子要給她擦眼淚。


    “我們娘倆都死了就逞你心了!”顧氏不讓擦,跟蔡玉芝一聲高一聲低的哭著。


    “……我答應你還不成嗎!?”蔡有才最後實在哄不好,咬咬牙答應了顧氏。反正大哥為人好,又對他好的很,這兩年是不能辦事兒了,把銀子借過來使使,到時候等大哥用著再還迴去也就是了。


    顧氏這才吸著鼻子,紅著眼看他。


    “好了!好了!快別哭了!看把眼給哭壞了!我一會就去給大哥說這個事兒,你趕緊哄了閨女睡覺,去弄幾個下酒菜來哈!”蔡有才輕柔的給她擦了眼淚,哄著她去弄下酒菜來。


    “那你哄閨女睡覺,我去給你們弄菜!”顧氏抿嘴笑了下,把蔡玉芝遞給蔡有才抱。


    蔡有才伸手接了孩子,一邊哄著,一邊催她快去。


    顧氏洗了臉,洗了手,叫了張氏給她燒鍋,把肉切了,炒了個肉菜,又調了個豬臉肉,調了個豬肝,又炒了倆青菜。端到堂屋裏讓幾個人吃著。


    張氏向來嘴好吃,聞著肉香味兒,早饞的不行了,顧氏是從小吃肉長大,嫁過來蔡有才也經常不斷的買肉迴來,不過都是一點一點的,炒菜放上幾筷子,雞蛋啥的也都是顧氏吃的多,就這蔡有才出門帶了醬豬蹄,雞腿啥的迴來補貼顧氏,每次都是偷偷的吃,她隻能聞個味兒,這迴見顧氏鏟菜的時候鏟了大半碗的肉菜,又扒拉了調的豬臉肉,臉色就有些不好了,


    “二嫂子!這咋著說咱們都是一家人,就算你再是大的,也不能這樣吧!?我還懷著孩子,天天吃不飽飯就不說了,弄一迴好的都是你霸的多,我連肉星子都吃不上的,婆婆要是知道你這麽虐待她大孫子,說不準迴來找你算賬呢!”


    顧氏眼裏閃過一抹害怕,接著就是恨意,看著張氏拉著的臉,想著她的事兒,扯著嘴笑,


    “你可想錯二嫂子了!這碗肉菜是給你夾的!你懷著兒子辛苦,就多吃點!趕緊的吃完去睡覺,可別累著老蔡家的大孫子了!”端著碗遞給張氏。心裏卻在狠狠的罵。看你個賤人到時候能生個啥東西出來!一天到晚的喊著孫子孫子,到時候生個丫頭片子出來看你個賤人還得意!


    張氏詫異了下,急忙接過碗笑起來。認為顧氏生了閨女心虛,腰杆子沒有以前硬了,也有怕崔氏的念頭在裏麵。畢竟崔氏是被顧氏氣死的!拿著饃端了碗就坐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顧氏把剩下的一點菜扒到自己碗裏,端了白麵糊糊,拿著慢悠悠的吃著。等著堂屋裏的結果。


    蔡有祥心裏難受,倆兄弟又貼心,弄了下酒菜打了酒迴來陪他喝酒,又欣慰的很,啥話不說,喝了酒盅裏的酒,又跟蔡有才和蔡有根碰了一個,繼續倒了喝。


    蔡有才勸著吃菜,喝酒。仨兄弟就喝上了。


    這一喝仨人就都喝高了,蔡有祥在外麵當掌櫃陪酒陪了不少,平常家裏的門頭差事也多是他去的,酒量比蔡有才和蔡有根好不少。蔡有才和蔡有根都喝爬下去不行了,他也喝醉了,一個人還在喝著。


    張氏都困的睜不開眼了,顧氏一直精神著,算計著那一包銀子都多少,咋花啥的。見仨人都喝多了,蔡有才和蔡有根都倒下了,讓張氏把蔡有根弄走,她費勁兒把蔡有才弄到了炕上。


    張氏把蔡有根弄到炕上,就實在累的不行了,顧氏說她拾掇剩下的攤子,躺下就睡了。


    顧氏看著蔡有祥醉的也有些不省人事的,看看炕上的蔡有才,又費勁把蔡有祥弄到他自己屋裏炕上。


    蔡有祥卻一把摟著顧氏不撒手了,


    “秀芹!秀芹!是我對不住你們啊!是我對不住你,還拿了你的銀子,我就是混蛋啊!”又是哭又喊的。


    “誰是你的秀芹!快送來手!”顧氏一直瞧不起的蔡有祥的,蔡有祥是三兄弟裏麵長的最白的一個,卻是最瘦最難看的一個,臉上還起了麻子。聞著他一臉酒氣的往她臉上噴,立馬就厭棄的不行。死命的往外推。


    “秀芹別走!秀芹!我想你啊!秀芹!”顧氏越推,蔡有祥越是不撒手,摟的更緊了。


    “那你快說銀子放哪了!?”顧氏心裏一動,想到了那一包銀子,強忍著酒氣惡心,問他銀子在哪。


    “銀子!?銀子!秀芹我不該拿你的銀子啊!我是個混蛋!我對不住你!是我害了你啊!”蔡有祥聽到銀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那銀子在哪!?”顧氏聽著就急了,抓著他的衣裳問。


    “銀子!嗬嗬嗬嗬…銀子!我個混蛋拿了秀芹的銀子!我竟然沒有想到秀芹有了死心!是我害死了秀芹!是我混蛋!”蔡有祥一邊罵著自己,一邊朝自己臉上唿耳巴子,


    “我混蛋!我該死!該死的是我啊!”


    顧氏心裏不耐煩,舀了半瓢涼水潑在了蔡有祥臉上,


    “我問你銀子在哪!?”


    這時候大力娘正睡不著,心裏憋屈著,翻個身又怕耽誤蔡有誌睡覺,明兒個還得起來幹重活兒,抹了把眼淚,就穿了衣裳起來,順著到水塘這邊涼快。


    她都嫁過來一年多了,顧氏晚嫁了仨個月,現在都已經生了閨女下來,張氏也懷上了,同一時的不是生了就是已經懷了快生了,就隻有她沒有一點動靜。


    白天裏到娘家又被問肚子,被顧氏娘冷嘲熱諷一通,迴來婆婆也沒有給她個好臉色,說她又把家裏的好東西頂到娘家去了,指著她罵了一通,說她不下蛋。再潑辣厲害,她心裏也難受的不行。


    白天壓著不敢吭聲,晚上實在受不了,本來吹吹風,緩解緩解的,走到了顧氏家屋後頭就聽見了顧氏問的話,她心裏奇怪,又煩著不想管這事兒,就又聽見蔡有祥哭著叫秀芹,說不該拿了銀子的事兒,聽了一會,她忍不住皺起眉毛,貼到牆邊去聽咋迴事兒。


    顧氏問不出來銀子在哪,看著蔡有祥要死要活的樣子,眼珠子轉了轉,當下輕聲叫了蔡有祥的名字,說她是秀芹,把自己的衣裳給解開。


    蔡有祥腦子都不當家了,聽顧氏說是秀芹,還解開衣裳,露著胸前白花花的一片,當下摟著她不停的叫著秀芹,親了上去。


    本來就喝了那麽多酒,親著親著,全身燥熱的,伸手就扯了顧氏的衣裳,拔掉自己的衣裳,把人壓在了炕上。他雖然沒有娶媳婦,沒有經曆人事,不過那檔子事兒還是都清楚的。有壓抑了這些年,揉著身下的顧氏,聽著她嬌吟出聲,頓時血脈噴張,一邊叫著秀芹,一邊奮力的動作著。


    在外麵聽著的大力娘驚愕了起來。顧氏竟然趁著蔡有祥喝醉,為了銀子,裝著是秀芹,勾引了蔡有祥!隻是這時候倆人已經搞上了,她就是再說啥已經晚了!心裏對顧氏不恥,冷哼一聲,轉身直接迴了家。


    天明起來,蔡有才和蔡有根直接睡的死,張氏不想做飯,晚上睡的又晚,也沒有起來。


    不過蔡有祥卻是多少年形成的習慣,還是早早的就醒了。睜開眼就看見懷裏躺著光溜溜的顧氏,身上都是被掐的印子,眼圈黑著,還沒醒,他腦子轟的一聲就懵了。他竟然喝醉了酒,強上了兄弟媳婦!?


    驚臉色都發白了,慌忙的起來,到地上拉了自己的衣裳往身上套。


    他這一動,顧氏也醒了。當下悶吭一聲,皺著臉,一臉痛苦的睜開眼,看著蔡有祥手忙腳亂的往身上套衣裳,頓時驚的張嘴叫一聲,死死的捂著嘴,眼淚啪嗒啪嗒的就掉下來了。


    蔡有祥臉色難看的很,看著顧氏的樣子就知道他喝醉強上了顧氏,心裏頓時恨死了自己。對不起秀芹,還對不起兄弟兩口子!當下穿上衣裳,


    “你…”不知道說啥好。


    “我沒臉活了!”顧氏哭的跟淚人兒一樣,衣裳也不往身上穿,直接跳下炕就朝門框上撞。


    蔡有祥一看顧氏要死,頓時嚇的不行,伸手去攔著她,


    “玉芝娘!你千萬別想不開!是我混蛋對不起你!該死的是我!”


    “你放開我!你已經讓我沒臉活了,還想再強上我一迴!?”顧氏氣的渾身發抖,恨恨的看著蔡有祥。


    蔡有祥一震,果然是他喝醉強上了顧氏,忙鬆開手。


    顧氏立馬就又朝門檻上撞,


    “我要是不死,連菩薩都饒不了我了!”


    她一撞,蔡有祥又急忙把她拉住,不過還是撞了上去,雖然撞的不狠,不過還是見血了。


    蔡有祥看她一心要死,咬咬牙把人抱起來拿著她的衣裳要給她穿上,那衣裳卻被她撕扯爛了幾個地方,心裏更是恨自己。


    顧氏被撞的迷糊迷糊,嘴裏還喊著出這事兒她是再也不能活了!


    蔡有祥把顧氏的衣裳給她穿上,胡亂的拉好,


    “這事兒怨我!我就是個不祥的人,該死的不是你,是我才對!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說完拿著斧子就出門上山了。


    見蔡有祥出門,顧氏擦幹淨眼淚,冷哼一聲,把衣裳拉好,聞著屋裏都是*的味兒,心裏惡心的不行,把窗戶和門都打開,隨便拾掇了下就出門迴堂屋裏睡去了。


    直到晌午蔡有祥都沒有迴來,顧氏就懷疑蔡有祥拿著銀子跑了。心裏不停的咒罵了一下午。


    到傍晚的時候,蔡有祥拎著兩隻野兔子,扛著兩捆柴火迴來,把柴火扔下,兔子放廚房裏,沒有吃飯,拎著斧子背著竹筐又出去了。


    蔡有才以為他心裏還難受,拉著不讓他去。


    蔡有根也拉著勸他。


    顧氏說扶蔡有才上炕,扶不動磕著頭,躺在炕上喊疼,一天都沒有出門,沒有下炕。蔡有才就去做了飯端給顧氏,又端給蔡有祥。


    蔡有祥看著蔡有才心裏的愧疚和恨意更深了。愧疚蔡有才,恨自己。不過倆人拉著他,也就沒有再出門,沒有吃飯,直接迴屋躺在炕上。


    炕上還有沒有消散完的味兒,他抓著被單聞了下,更惱恨起來。


    夜裏顧氏起來坐在廚房裏哭,他沒有睡著,自然聽的清楚,恨的坐起來照著自己臉上連著唿,知道唿的嘴出血,一拳打在炕上,恨自己恨的咬牙切齒。一直到快天明的時候才躺下迷迷糊糊的睡著。


    說是睡著也不算,他是見到了秀芹,對著他不停的哭。他伸手想去夠,卻咋追都夠不著,最後追到河邊,就見秀芹在河裏死命的掙紮,他卻想去救人,動不了身子,在岸邊哭喊著秀芹,眼睜睜的看著秀芹沉進了河裏。


    醒來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裏更是鬱憤惱恨,直接用井水衝了一遍,拎著斧子又上山砍了一天柴火,天擦黑的時候才迴來。


    半夜裏又聽顧氏再哭,他摸出自己攢的幾兩銀子,還有秀芹給他的一包銀子,過來塞給顧氏,


    “是我該死!是我對不住你們!你別哭了,拿著銀子好好過日子!把老蔡家撐起來!”


    顧氏愣愣的看著手裏滿滿一包的銀子,看看蔡有祥。


    蔡有祥見她眼紅腫紅腫的,握握拳頭,轉身出門了。


    顧氏拿著銀子還有些不真實的,打開看了看,一百多兩,頓時心裏激動了起來。不過看蔡有祥走了,皺皺眉毛跟著過去。


    蔡有祥走到村東頭河邊的歪脖子停下來,看著河裏黑漆漆的水,


    “秀芹!等我一塊走!”拿了麻繩綁在歪脖子樹上,直接套進去,吊死在了河邊。


    顧氏看著嚇了一跳,卻沒有上去攔著,咽了下口水,抓緊了手裏的銀子,轉身跑迴了家。


    大力娘睡到半夜裏醒來,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還惦記著顧氏的事兒,起來過來看。


    結果剛走到大街上,就看到大月亮底下下,顧氏慌慌張張的從村頭跑迴來。


    顧氏見識大力娘,嚇的臉色刷的就白了。


    “你幹啥了!?”大力娘指著她問。


    “我啥都沒幹!”顧氏喝了一聲,撒腿就往家跑。


    大力娘看看顧氏,又看看村頭,就跑過去,遠遠的就看見河邊的歪脖子樹上吊死了個人。跑過去一看,正是蔡有祥。


    ------題外話------


    想著後麵再咋說都沒有迴憶一段來的清楚明白~有代入感~所以這一章算插敘~(^_^)~讓親愛的們體驗一把顧氏的發家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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