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楊流雲生了,還又生個兒子,孫氏幾個的臉色都不好看起來。楊流雲兩胎生兒子,隻怕她再哭著求情啥的,韓氏就該心軟了!


    因為楊流雲生了並不像別人家代表著家裏多了孩子,該是喜慶的事兒。楊流雲本該流放三千裏到西北苦寒的邊關去的,結果懷孕韓氏留了她下來。說好是等楊流雲生了孩子再流放。養胎的十個月算是楊流雲的緩刑期,現在孩子落地,楊流雲也該滾蛋了!


    蔡花看著孫氏幾個的臉色就知道孫氏在擔心啥,眸光幽轉了下。楊流雲說啥都不能留的!就算韓氏再求情也不能答應的!


    “天都這晚了,就我和娘帶鄭墨辰過去,爹你領幾個長工也過去,守在村子外麵就行,天黑就迴來。”囑咐了下蔡東林,蔡花就和孫氏又上了馬車,讓鄭墨辰趕車過去,隨著張前進一塊往區莊來。


    因為張前進是一聽到準信兒就趕緊的過來了,她們趕到的時候,家裏的產婆才剛走,張二妗子正在燒水拾掇廚房裏的東西。


    孫凱文已經會紮把紮把的走了,站在一旁看著。


    孫國建在一旁抱著孩子,聽外麵喊著蔡花和孫氏過來了,往炕上看了一眼楊流雲,眼裏幽沉掙紮。


    楊流雲隻剩下一隻眼,見孫國建的樣子,眼神期哀起來。


    孫國建眸光黯然了下,低頭看看懷裏的繈褓,孩子還在哭著,小臉通紅,因為養的不好,孩子很是瘦弱,看著像養不活的樣子。孫國建眼神閃了下,仰起頭,咧嘴笑,


    “三姐來的可真快!娘快先抱著孩子,我出去接三姐!大嫂子快接接人!”自己說著把繈褓遞給韓氏抱著,催促著張大妗子出來接孫氏和蔡花。


    馬車已經到了家門口了,張大妗子幾個就都迎了出來。張二舅牽著馬,去放馬車。


    韓氏接了孩子,看著瘦瘦小小養不活的樣子,就皺了下眉毛。要是不吃奶水,隻怕養不活呢!這麽想著,聽到大門口張大妗子的大嗓門和孫氏說話,也抬腳迎了出來。隻是剛走到堂屋門裏麵一點,腳下踩了啥東西,像圓溜溜的石子一樣,兩個腳一滑,身子不穩,就趔趄著朝前麵栽倒。手裏的繈褓一鬆,看著就撞上門框了,她急忙摟緊了,另一個手急忙去抓,卻是身子堪堪的錯開門框,手抓了一把,從門框上滑下來,撲通一聲兩個人都摔在門乾子上。


    “啊……”


    眾人看著的都驚了,驚叫一聲,急忙就向前跑過去。


    蔡花眼神一冷,已經一個箭步衝上前。鄭墨辰練了快一年,度本來就比蔡花快,轉眼已經到了韓氏跟前,急忙扶起韓氏。


    韓氏嚇的臉色煞白,一臉的驚慌,剛被鄭墨辰扶起來,急忙就看懷裏的孩子。孩子剛才還在哭著,這會已經不哭了。


    蔡花心裏咯噔一聲,腳步頓住,臉色就慎重了起來。韓氏要是抱著孩子摔了,韓氏沒事兒,孩子卻出了個啥事兒,隻怕韓氏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楊流雲的事兒也會生變!


    韓氏是驚嚇著了!孩子真的要有個啥事兒,她就可以到地下去見他爺了!伸手去掀繈褓的手抖的跟啥一樣,抿著的嘴也跟著抖動起來。


    “娘!?孩子咋樣了!?”孫國建一愣,白著臉衝過來問。


    韓氏掀繈褓的手像有千斤重一樣,腦子已經嗡嗡的不知道想啥了。


    蔡花想伸手接了孩子過來,楊流雲下了炕衝過來,一把搶過孩子,當即就哭嚎起來,


    “我的兒啊!你死的好慘啊!你才剛生下一個時辰不到,咋就被人害死了!是娘對不住你啊!我可憐的兒啊!還沒吃一口娘的奶水你就被人害死了啊!”一口一個孩子被害死了。


    蔡花眸光一閃,當即就冷了臉,喝楊流雲,


    “他還沒死,你嚎個啥!?你咋知道他死了!?”


    楊流雲緊緊的抱著繈褓正嚎著,忽然聽蔡花冷聲喝問,立馬愣了,當下就有些轉不過彎一樣,


    “啥……”張嘴想說啥,忙抿了嘴沒吭聲,眼神閃了下,又哭起來,


    “啥沒死啊!剛剛還哭的響亮著,這摔的那狠,連腔都沒了,還不是被摔死了是咋著啊!我苦命的兒啊!是因為娘害死了你啊!”


    “把孩子抱過來!”蔡花冷著臉叫人抱了孩子起來。


    張大妗子就上去把孩子從楊流雲手裏搶過來,也有些不敢掀繈褓去看。看看蔡花冷沉的臉色,又看看韓氏煞白的臉,看看孫氏幾個,伸著的手也有些抖起來。


    蔡花上去伸手掀開繈褓。


    眾人都上前兩步去看孩子。


    繈褓裏的孩子臉色紅,睜著眼,眼神空洞,一片死氣。鼻子都壓塌了,正緩緩的冒著血。


    嗚哇——


    楊流雲頓時哭嚎的更大聲了,跪著爬到韓氏跟前抱著韓氏的大腿,


    “…娘啊!你要是有恨你照著我來啊!你為啥要摔死了孩子啊!?他是你孫子啊!才剛出生一個時辰都沒的孫子啊!你為啥不拿著刀照著我來,要去摔死了孩子啊!你現在摔死了他當初為啥還留著我們娘倆啊!?我是做了對不住您老人家的事兒,你要打要罵要殺的都衝我來,孩子他是無辜的啊!”一邊哭一邊質問著韓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韓氏還愣滯著有些反應不過來,剛出生的孩子是無辜的!可那孩子卻被她摔著死了!這是她的罪過啊!她又造了孽啊!等她清楚的意識到這個問題,喉嚨一動,一股子腥甜逼上來,


    “噗——”一口鮮血吐出來,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娘!”孫氏一震,急忙扶著腰倒下去的韓氏。


    “快叫大夫!”蔡花喊了一句,那邊張前進已經跑出去找郎中來。


    眾人頓時亂成了一片,拉開楊流雲的拉開楊流雲,扶著韓氏的扶了往炕上去,忙活著打水的打水,拿東西的拿東西。孫氏聽蔡花說了一句,上去給韓氏掐人中。


    張大妗子抱著繈褓臉皺著,看著忙成了一片,準備在孩子鼻子下麵試試還有沒有氣,伸出手卻看到滿手的血跡,頓時驚了下,再往繈褓上看,整個繈褓下麵都被鮮血染紅浸濕了,孩子頭下麵的繈褓一點點的擴散開一片鮮紅。她心裏徹底沉下來。孩子是死定了!


    一片亂忙活,張郎中過來救醒了韓氏,隻看了眼孩子,就歎息著搖搖頭走了。


    晉貝貝和晉偉兄妹幾個也都過來了,還有孫盼一家子。


    楊流雲一直沒有斷哭,卻趁著眾人都手忙腳亂的時候,把地上的兩個磨的圓溜溜的石子踢到了西間裏的立櫃下麵。見來的人越來越多,就扯著嗓子哭的更兇了。


    楊流雲以為沒有人看到她的動作,卻不想都被在一旁站著小小的孫凱文看見了。


    不過孫凱文才不過一個生(一歲),剛剛學會叫人,還叫不清楚,也沒人教他叫娘,隻會叫奶啥的,對楊流雲也隻是有些像旁的認識的人一樣。看看楊流雲,又看看躺在炕上的韓氏,咧嘴就哭了起來。


    楊流雲這邊見孫凱文哭起來,又沒人帶著他,就爬著上去抱了孫凱文哭,


    “我們娘幾個都死了算啊!都死了就稱心了啊!”


    韓氏剛醒過來,聽著楊流雲這樣抱著孫凱文哭,孫凱文也在哭,眼前一黑,差點又昏過去,顫抖著手,


    “孩子咋樣了!?”


    “晚上找個木匣子埋了去……”張大妗子已經把孩子放下,洗了手過來,聽韓氏問孩子,遲疑了下,還是告訴了韓氏。


    “是我造孽了啊!”韓氏捶著心口,懊悔的不行。


    “姥!咋能是你造孽啥的,那孩子又不是你生的!”蔡花上去攔住韓氏,說著看了眼楊流雲。說是楊流雲造孽,報應到了孩子身上。


    孫氏和張二妗子幾個都勸韓氏,韓氏卻始終都認為是她害死了孩子。


    蔡花沉著臉,眼神犀利的看了眼楊流雲。心裏閃過啥,冷著臉上去,


    “孩子剛摔著的時候,還沒誰看一眼你就肯定的喊著孩子死了,被我姥她摔死的!你事先不知道,咋肯定孩子已經死了!?”


    眾人一震,不敢置信的看著楊流雲,如果楊流雲事先知道孩子已經死了,那這說明啥!?韓氏就是因為孩子才求情讓楊流雲在家裏待了十個月,絕對不可能會對孩子有啥動作!不然也不會讓楊流雲把孩子生下來了!


    “你是說我害死了孩子!?蔡花你沒懷過孩子,沒生過孩子,你憑啥說我把自己懷胎十月生的孩子給害死了!?你要是想害死了我,不用歪理那個,你們直接過來殺了我吧!連我剩下的兒子一塊殺!殺了我們娘倆,就去了你們的眼中釘肉中刺!稱了你們的心!來殺我們娘倆吧!”楊流雲嘶吼著,抱緊孫凱文哭的淒慘。


    “娘!孩子已經摔死了,咱把事兒了了,啥都不提,一家人好好過日子吧!”孫國建哭著給韓氏跪下,求韓氏放了楊流雲,一家人一塊過日子。說的是求的話,卻是在拿孩子的事兒威脅韓氏。讓韓氏更加懊悔自責,為楊流雲說話求情,留楊流雲下來。


    “是我害死了孩子,我去坐牢,我去給他賠命!”韓氏掙紮著要起來。


    孫氏幾個忙上去把韓氏抱住,蔡花陰冷的眼神看著孫國建,從孫國建身上掃到楊流雲身上。眸光閃了下,抿嘴道,


    “現在想著好好過日子了!?當初咋不想著好好過日子,去害死了姥爺!?”


    提到被害死的蔡花姥爺,眾人的臉色又變了變。


    “開始你們也不承認害死了姥爺,到了縣衙裏就啥話都招了,要不咱這迴還去縣衙裏坐坐!?”蔡花看著楊流雲和孫國建眼神變了,冷笑一聲。


    “誰不知道你們家和縣太爺家關係好,你們啥話都別說了,直接殺了我們娘倆幹淨!”楊流雲哭著要死要活。


    “既然這想死,給他們根繩子!”蔡花勾起嘴角,給鄭墨辰使眼色。


    鄭墨辰轉身再迴來,一根麻繩扔在楊流雲身上。


    楊流雲有些傻眼,扯著嗓子嚎哭,拿著繩子要勒死孫凱文,再勒死自己。


    孫國建急忙爬過去,奪了麻繩出來,扭頭就給韓氏猛磕頭,


    “娘!求求你了娘!咱以後啥話都不說,好好過日子!兒子一定孝順您!我保證流雲和凱文也一定孝順娘!求求娘了!”哭著磕頭,頭上立馬就浸血了。


    孫氏幾個就看向了蔡花,蔡花看著哭的小臉漲紅,把楊流雲往外推的孫凱文,眼裏閃過一抹異光,抿嘴笑起來,


    “好啊!你們要是真改了,好好孝順姥,咱啥話都好說!”楊流雲願意留下那就讓她留下。她會讓楊流雲後悔留下!時間長著呢!慢慢熬!


    聽著蔡花鬆了口,眾人都不說話。孫國建眼裏就帶了希冀。他知道蔡花說話的分量。晉貝貝幾個都聽蔡花的話,孫盼一家是說話沒人聽,孫小季現在坐月子,就算知道了想鬧,也沒法過來。


    楊流雲也暗暗鬆了口氣,不過抱著孫凱文還哭著,那眼淚是真的突突往外冒。


    最後幾個人商量定,留下楊流雲,和孫國建一樣,天天十大板子在街口打,要天天給韓氏早晚磕頭,給蔡花姥爺上墳燒紙磕頭。


    隻是楊流雲流放在官府備了檔,這事兒還得到縣衙去活動。


    讓楊流雲按了手印,簽了文書,天已經擦黑了。張二妗子和張大妗子拾掇著去做飯。


    韓氏吃不下,精神有些恍惚的端了麵糊糊喂孫凱文。


    楊流雲在西間裏一直沒停了哭,孫國建端進去的飯也沒有吃。


    晚上張二舅已經趕著做了一個木匣子出來,正好把孩子裝進去,蓋上。家裏有現成的紙錢,孫氏和張二妗子,張大妗子一塊。由張二舅和孫國建搬著,埋到了亂葬崗上。


    韓氏本來是想埋在蔡花姥爺墳地旁邊的,蔡花不同意。姥爺那塊墓地雖然不是啥風水寶地,但也不能被別人給壞了!


    晚上眾人勸著韓氏睡下,都沒有走,商量著等送喜飯的時候再告訴孫小季。到時候少不得楊流雲要被打一頓。


    第二天起來,孫氏和晉貝貝幾個做了飯,楊流雲一臉憔悴的起來上茅房。孫凱文也早早的起來了,不知道在哪撿了幾個小石子在玩兒。見楊流雲走過來,伸手把小石子扔在了楊流雲腳底下。


    “啊——”楊流雲不注意,一腳踩上去,驚叫一聲,撲通摔了狗啃屎。頓時疼的全身過骨了一樣。


    蔡花幾個聽到聲響出來看,楊流雲摔的臉都變綠了,孫國建出來扶楊流雲。孫凱文坐在地上笑嗬嗬的拍著手,


    “好…好…”


    楊流雲氣的吐血,卻不敢說啥。兒子是自己生的,現在朝她扔了石子摔了,她能說個啥!?


    蔡花眼神卻轉了下,和晉貝貝對視一眼,都看向孫凱文和楊流雲。


    楊流雲被孫國建扶著站起來,啥話也沒有說,忍著疼,拍拍身上的土,又往茅房去。


    吃了早飯,蔡花就坐馬車迴家,拿了一千兩銀子,五壇子的蜜桃罐頭,數了一百個變蛋到縣裏去,擺平楊流雲的事兒。晉偉怕蔡花有難處,也跟著過來了,拿了晉昌的名帖。


    本來楊流雲是死不承認害了蔡花姥爺,隻是牽扯到不孝不敬,蔡花幾個緊打不放,判了流放三千裏。聽蔡花是來銷案的,還一下子拿了一千兩銀子過來,劉程為難了,


    “這個事兒…不好辦呐!”這是明確的貪汙受賄!


    “劉大人以後要是有啥是我們父子幫的上忙的,盡管開口!”晉偉再給劉程行禮。


    隻是劉程等的卻是蔡花的這句話。他知道要是得了蔡花這麽大的人情,對他官途隻會越來越順當!


    “劉大人還能信不過我!?有啥事兒劉大人一句話,隻要能幫得上的!”蔡花知道她不說這句話,劉程不會鬆口。笑著也站起來給劉程見禮。


    劉程這才勉強答應了,留了蔡花和晉偉在家裏吃飯,他為了避嫌卻沒有陪著,讓劉文陪著吃了。


    劉文還想問問蔡花具體情況,晉偉催著蔡花迴去,就沒有問到啥。


    蔡花和晉偉到街上買了些東西迴去,直奔區莊來。


    晉偉說蔡花使了一千兩銀子,孫盼在一旁立馬就縮了脖子,小聲不滿的嘀咕,


    “我們家可沒說同意留下人,你們願意的,這錢就和我們家沒關係!”上迴坑了七兩銀子,就已經快坑死他們家了。這個一千兩的天數,也就隻有蔡花家才能拿得出!讓她再出錢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蔡花也沒想讓誰出,這個人情是她欠下的,她自己會還!攔下晉偉說要給蔡花銀子的話,掏出提前寫好的欠條,遞給孫國建和楊流雲,


    “這個一千兩救命錢我可以暫時給你們墊上,卻沒有那好的心幫你們還!這是欠條,簽字畫押吧!”說明這錢以後要還,還得孫國建和楊流雲還。


    倆人當時就愣了。一千兩銀子隻靠他們倆,一輩子都還不完。孫國建想說啥,看著蔡花挑著眉毛,勾起嘴角笑的慎人的樣子,抿嘴沒說話,按了手印畫押。


    楊流雲也不敢說啥,隨著按了手印畫押。


    孫氏就說要接韓氏迴家住,馬上要掰玉米了,韓氏要是留在家裏,指定會去地裏幹活。楊流雲坐月子啥的,那多少鄉下女人生了孩子第二天都還下地幹活呢!沒人同情可憐!


    當下孫國建和楊流雲又給韓氏磕了頭,到外麵街口一人挨了十大板子。孫氏和晉貝貝拾掇了韓氏的衣裳啥,直接扶著韓氏上了馬車,連著孫凱文抱上去。


    和張二舅一眾打了招唿,晉偉和晉貝貝跟著蔡花到了蔡家莊,看著安置了韓氏才迴去。


    大力娘知道,端了一碗雞蛋韭菜盒子過來,還有一碗肉盒子,和韓氏說話勸解她。


    蔡花見韓氏心裏過不去坎兒,就把孫凱文抱上炕放在韓氏旁邊,就問韓氏,


    “姥!那地平平整整的,別人走都沒事兒,咋你走了兩步就摔倒了!?還正好當著那多人的麵兒!?”


    “…腳底下踩了石子。”韓氏想著當時她踩著石子才摔倒的,隻是前麵人過去都沒事兒,到她就摔了。


    “今兒個早上我和表姐做飯的時候,凱文在院子裏坐著玩兒,我們幾個拿東西來迴過了幾趟。等到妗子過的時候,凱文把手裏拿著玩的幾個小石子扔到她腳底下,她立馬就摔了!”蔡花深深的看了眼韓氏,見她臉上愣起來,就低頭問孫凱文,


    “摔的好不好啊!?”


    “好!好!”孫凱文一聽又拍著小手,笑嗬嗬的叫著好。


    韓氏的臉色就難看起來。雖然知道有可能是別人害她的,卻還是過不了自己心裏的坎兒。因為孩子是從她手裏摔下去死的!


    蔡花也知道韓氏隻能慢慢勸,說了會話,都洗澡睡下了。因為再過兩天就是八月十五了。


    孫氏本來準備自己家包月餅的,隻是還要提前做月餅模子,一堆的事兒忙的都沒有時間擺弄月餅了,隻要在縣裏訂了。


    家裏的長工一人一斤月餅,一條魚,一斤肉,兩包點心。點心是麻團和綠豆糕,桂花糕。都是自己家蒸的。


    十五前一天,周存良和晉貝貝晉偉晉帥都過來了,拿了一堆東西,月餅。雞魚鴨肉,幹果水果啥的,還有尺頭,放了一滿炕。


    孫盼本來也想跟著過來的,隻是晉貝貝來的時候說了不讓她們自己過來找著讓打臉。想盡孝,啥時候都行!要不就算算韓氏吃藥花的銀子,幾家人分分了。


    一聽要對錢,孫盼立馬轉身迴家去了,也不敢過來了。


    周存良聽到楊流雲的事兒,說了幾句狠話,卻也沒敢咋著。因為楊流雲畢竟是孫小季兄弟媳婦兒,就算真的要打,卻也是孫小季的事兒。不過話卻不能不說。


    吃了飯,都囑咐先別告訴孫小季,要是問起了,就說楊流雲還沒生。周存良應著,說不會泄底,趕著車迴家了。


    把人都送走,孫氏把吃的東西都拾掇了,能分的分了,吃的都拿著吃了。


    十五這天,見蔡東林臉色不咋地好,孫氏拎著一塊肉問蔡東林要不要給大院送過去,蔡東林想了下,扭頭冷著臉說不送。


    孫氏還是把肉塞給蔡東林讓送去。韓氏在家裏過十五,她就是怕到時候顧氏再鬧的韓氏心裏不得勁兒。又給他拎了一斤月餅。


    蔡東林拎著東西送過去,那塊肉少說也有三四斤,顧氏還是不滿意,說啥要吃羊肉,也想牛肉了。


    蔡東林聽也沒聽,放下東西,指著桌子上老二和老三家送的東西,


    “東西已經不少了!你要是想吃啥,讓我爹給你買去!你不還放了不少銀子!?”說完轉身就走。


    顧氏氣的罵著又要摔東西,蔡有才攔著她,拿了錢到胡狗二那裏買了一斤羊肉迴來。胡狗二買了羊肉在村子裏賣,隻是不敢買多,提前給蔡花家打了招唿,蔡花家卻啥都沒有買他的。


    倒是雜貨鋪的月餅買的快。


    不過蔡花家的月餅漲的也快。因為連著親戚關係的,近鄰啥的都給蔡花家送了月餅。有的人家送了一斤,過的緊吧的也送了一塊。


    這個月餅都是大月餅,口酥的,一塊就是半斤。蔡花家沒有迴一樣的月餅,而是迴了小月餅。那小月餅要貴得多,但在點心鋪子賣的特別快。


    也不是送了月餅就收到蔡花家小月餅迴的,也有迴了大月餅的。收到小月餅迴的都放在家裏舍不得吃。


    楚熙卻是不咋的喜歡那小月餅,拿著大月餅掰開,遞給蔡花一半,


    “吃不完。”


    蔡花看著手上的一半口酥月餅,眉毛皺了下,她喜歡吃這個口酥月餅的邊子,卻不喜歡吃裏麵的bing糖和青紅絲。


    “把月餅心給我!那好吃的東西!”鄭墨辰伸手拿過來,把月餅心掰掉,連著自己的月餅邊子都還用紙包著遞給蔡花。


    “掰的像……”蔡花想說像狗啃,一想她還要吃,嘴角抽了下,沒有再說啥,拿起一塊吃了。


    鄭墨辰看著就笑著,就知道蔡花對於自己吃的東西那是不會說啥的!不然她就吃不下了!


    楚熙眸光閃了下,撇了眼鄭墨辰,他已經把大半的月餅心掰到他這一半來了。要是用手一塊一塊的掰月餅邊兒,他的修養……皺著眉毛,見蔡花吃的歡快,猶豫了下,也下手把自己月餅上的邊兒掰下來放在蔡花麵前的油紙包上。


    “吃不完了。”蔡花剛才就吃了不少東西,孫氏蒸的花生糕好吃,她還多吃了一塊。


    “我不喜歡吃月餅邊子。”楚熙看了她一眼,手下沒停。


    清晨抱著一個月餅啃著,見楚熙手裏的月餅被掰的像狗啃一樣,忍不住嘴角抽了下,低頭啃自己的月餅。


    “丫丫別吃多了積食兒,喝碗酸棗茶。”孫氏端了小碗酸棗茶遞過來。


    “我也要喝!娘!”蔡結實吃著月餅,伸手也要茶。


    孫氏迴頭又端了幾碗過來,楚熙和鄭墨辰,蔡結實,王栓子,王柱子幾個一人一碗。


    齊掌櫃那邊,芳紅也給每個人倒了酸棗茶喝。


    眾人說說笑笑,很晚才歇下。


    次一天起來,蔡東林帶著倆長工到地裏找還嫩的玉米棒子,都是些小的。還有後來補種的豆子,砍了青毛豆迴來。


    蔡結實幾個要吃煮玉米和煮五香毛豆。蔡花剝了一盆子的青毛豆,讓炒肉吃了。


    王柱子問蔡花啥時候能開鋪子,要做的幾個模型先把圖紙給他,


    “…我晚上下了工,迴家做。到時候也不會太趕。”


    “那好!我這幾天先畫了圖紙出來,你迴頭看著做。”蔡花應著,就算著楚熙家的工地年底能完工,那她就先歇歇,過完年開春再說開鋪子的事兒。而且買下來的那個酒樓租給人家,要到過年之前,這個也要提前跟人家再說說。讓人家重新找地方。


    王柱子應著,十六下晌就和齊掌櫃並麵館裏的廚娘,王家嬸子幾個都迴了縣裏,麵館重新開張。


    這個時候天卻陰了下來,眼看著幾個月沒下雨,是想下一場大雨。


    “快拿著麻袋都到棉花地裏,把剛開口的棉花桃子拽迴來!”孫氏急慌慌的迴來和周嬸子,蔡大嬸一塊拾掇麻袋,一人一個帽子戴上,叫上家裏的人都下地了。


    大力娘一家子也都過來,


    “快點先把棉花桃子拽迴來,下了雨就漚爛地裏了!”


    棉花桃子才剛開,精心侍弄了幾個月,就指望這倆月能拾棉花家裏使呢!


    蔡花也跟著去了,綠兒急忙拿了兩把傘給蔡花打著,芳紅又給她披上個褂子。


    眾人到地裏一人把一趟子開始拽下麵開嘴的棉花桃子,不過沒多大會,天就下起了小細雨。


    都知道棉花桃子漚爛扔的就是錢,手腳麻利的往麻袋裏裝。


    孫氏拾了一趟子到地頭,見蔡花站在地頭,喊著讓她迴去,


    “快迴家去!別迴頭又淋病了!”


    “一會就迴去!”蔡花這邊說著,卻沒有動地方。直到看著眾人把棉花桃子都拾了迴來,裝了車急忙往家推。大雨嘩嘩的就下來了。


    拾迴家的棉花桃子當下就被倒出來,放在工房那邊的地方晾著,幾個人圍著剝棉花出來。不及時剝開,等不了兩天就漚爛了。不過這樣還沒有開的棉花剝出來的遠遠比不上自己開的。


    “幸好隻下雨沒刮風,不然玉米要是倒了就壞事兒了!”一邊剝著棉花桃子,幾個人一邊慶幸的說這話。


    不過下了雨,掰玉米就得往後推個幾天了。


    剝好的棉花瓣子都還濕濕的,就攤在席上晾著,一出太陽,立馬就支了架子是,曬在了日頭底下。


    不知道誰從豆子上弄了個豆蟲,手指頭粗,青綠色的大豆蟲剛拿過來,孫凱文就嚇哭了。


    “沒出息!哭啥!?它還能吃了你!?”蔡花喊唬了一句。


    孫凱文立馬憋擠憋擠的不敢再哭了。


    蔡花也對那一碰就像蛇一樣卷起來的豆蟲有些心怯,讓蔡結實趕緊拿走喂雞去。


    下過雨一直晴的好,不過比往年晚了幾天。蔡東林天天急得不行,到地裏看。


    見有恨活計的人已經拾掇了東西下地掰玉米了,迴來商量也趕緊的掰。招唿了一眾長工趕車幾兩大板車就下地了。


    孫氏幾個在家裏就把西院裏的菜都拔掉,蔡結實趕著牛拉著石滾把場地碾平整了。因為要曬玉米,雖然不用像打麥場碾的那樣,也是要碾平整光滑的才行曬玉米。


    蔡結實和王栓子倆人一個趕著牛,一個牽著牛,倒是也像模像樣的。


    孫氏說倆人是念書的,不讓幹重活了,蔡花卻說倆人都得幹,不能學的像蔡錢通一樣,啥活不會,隻會賣弄那兩本書。孫氏立馬不說啥話了,讓倆人小心著點。


    因為剛下過雨沒幾天,地上的土很鬆軟,還帶著點濕氣,很容易就碾瓷實了。


    等到所有的玉米棒子和蜀黍,豆子,芝麻,花生啥的都拉迴來,蔡花讓家裏有地的長工都迴家幹活了,誰家人少沒有牛的還讓借牛和馬迴去使。


    大家平時在一塊好的都幾家放一塊幹,幹完這家的再去另一家。度倒是很快。不過幾天就都把莊稼收迴家了。


    蔡東林又和鄭墨辰帶倆長工到區莊幫了一天,幫蔡有才家拉了一天棒子和蜀黍。


    蔡花家的玉米棒子全部被剝了光獨,放在地裏曬著,等著曬幹就裝麻袋打,脫了籽再放場裏曬幹收倉。


    韓氏倒是一直沒有說迴家的事兒,天天帶著孫凱文在家裏拾掇東西,攤玉米,剝豆子啥的。


    孫凱文調皮的很,一個盆子裝點豆子,你轉個身再迴來,他就給你踢翻了。被蔡花喊唬了幾迴,看見蔡花就怕怕的。不過因為吃的好,他又是個好吃手,啥好吃的都吃,倒是胖了不少。除了天天在外麵跑著玩兒,曬黑了。


    掰完棒子,孫國建和楊流雲過來,先給韓氏磕了這幾天漏下的頭,拿著幾個鵝蛋送來,說是來接韓氏和孫凱文迴家的。


    楊流雲以前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媳婦,現在瞎了一隻眼,身上的衣裳也都洗的白了。臉色黑黃黑黃的,很是瘦了一圈。


    蔡花看著十幾個鵝蛋,就知道楊流雲和孫國建自己沒敢咋吃,都送過來了。


    “大姐喜歡吃醃好的鵝蛋,家裏醃好的那十來個都給大姐送去了!”孫國建見蔡花看那鵝蛋,就解釋了一句。他以前長的算是畢竟白的,這段時間也黑了,人也憔悴了不少。


    楊流雲一直看著孫凱文,想跟他說話,孫凱文卻自己抱個木船玩的很開心,根本不理會楊流雲。孫凱文還一句娘都沒叫過,楊流雲多希望孫凱文能叫一聲娘她聽。


    不過八月十五都在這過的,孫氏和蔡花的意思都是讓韓氏繼續住下。


    “馬上天涼了,家裏要做衣裳,套被子啥的,都得要娘幫忙呢!”


    孫國建就不說啥了,隻說讓韓氏和孫凱文繼續住,給孫氏家添麻煩了啥啥的。其實他們這迴過來也不全是接韓氏迴去的。而是來要種麥的銀子。家裏的錢都被花個差不多了,就蔡花這裏還放著點。


    蔡花也猜到了孫國建的意思,轉身拿了二兩銀子給他。韓氏家有十七八畝地,二兩銀子足夠還有餘的。


    孫國建還以為蔡花會為難一下,給個一兩就不錯了,見到二兩銀子,愣了下。


    孫氏就留了兩口子吃飯。


    楊流雲見孫凱文坐在桌上專挑肉吃,喂菜也吃,蔡花家人吃啥,孫凱文就跟著吃啥,就放了不少心。


    送走了孫國建兩口子,孫氏把前麵下雨天拽迴來棉花桃子剝的花瓣子曬幹都收迴來。和韓氏鋪了個大單子,花瓣子倒在上麵,拿著棒槌開始打。


    那些花瓣子有的曬散開了,有的卻還沒有開大了,得用棒槌打散開才能使。


    “就這一點,摻到好花裏麵一塊賣吧!”周嬸子看著,出主意。這棉花自然沒有開了拾迴來的棉花好,但摻到裏麵也看不出來。


    “隻能這樣了!先挑好的打了棉花出來,把被子都套起來。住在家裏的長工可都得一床新被子才成!”孫氏點頭應著。


    家裏的長工都是自己拿被子過來的,不過夏天裏熱,他們都是拿了鋪的,墊個涼席就直接睡了。


    周嬸子一聽孫氏說一個人一床新被褥,頓時高興起來。


    蔡東林和幾個長工把地裏的玉米杆砍掉,開始拉著牛馬犁地鈀地。


    孫氏收拾了棉花,就和周嬸子蔡大嬸淘換麥種。


    賣地換地的請了王寶官和村子裏幾個莊稼大把式當公證人,把地調換了。這樣蔡花家的兩百畝地就連到了一塊。除了那個四畝的山地。蔡花說是留著種菜或者雜物啥的。今年種的芝麻和穀子花生就在這四畝地裏。現在還有一塊紅薯沒有扒,等著扒了紅薯就種白菜,大蔥,和蘿卜,撇勒(賣的鹹菜條就是這個東西)啥的。


    等著家裏把地都犁好,鈀好,棉花也拾了幾茬,蔡花就和孫氏幾個一塊,把棉花彈了,棉籽人家讓榨油,蔡花直接搖頭,帶迴了家。要榨油自然到蔡玉梅家去。沒有虛頭,也能照顧一下自己家親戚的生意。


    幾個人逛遊了大半天,買了幾十套價格不等的被麵被裏迴來,準備開始套被子。又買了幾匹布,給自家人做衣裳的,給長工做衣裳的,給韓氏做衣裳的。


    去的時候裝了一大車,迴來的時候裝了一大車都沒有裝完,馬車裏塞了不少東西。


    去年沒有買到好布給楚熙做衣裳,今年過年來的時候楚熙拿的布匹都被孫氏放在箱子裏,有一匹月白刻絲的,正好拿出來給楚熙做一身衣裳。


    “我好像肥了不少,你來量量尺寸吧!”楚熙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讓蔡花給他量尺寸。


    “讓清晨給你量,我計數。”蔡花撇了他一眼,轉身拿了一張紙過來,把軟尺扔給清晨。


    清晨就看了下楚熙,說自己不會量尺寸,怕量錯了。


    “我來給你量!”鄭墨辰看著伸手拿了軟尺要給楚熙量。


    楚熙還沒來得及說不讓,那邊說話晉偉和晉貝貝來了。


    “…我們迴來的急,她正好懷了身子,頭三月怕有個啥,就讓住過了頭三月我再去接她迴來伺候娘!”晉偉媳婦因為懷孕怕趕路出了閃失,沒跟著迴來。


    這個蔡花和孫氏之前就知道的,看著晉貝貝笑著,蔡花就知道有啥好事兒。


    “爹傳信迴來,朱姨娘暴斃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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