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惶感到身體內的力量隨著毒藥的消解又恢複過來,他站起身來,對著葉不凡說道:“想來用不了多久,我們掌門就會前來,希望你能做好準備,並且盡量別死,等我迴去練好以後,找你再一較高低。”


    葉不凡木然地看著他,並沒有迴答他。


    唐惶轉身就走,朱雀說道:“慢著!”


    唐惶轉過身來問道:“怎麽?”心道難道他又後悔了不成?他又做出了防備的姿態,全身繃緊,打算朱雀要是出手,自己就盡量發出幾枚暗器,能殺一個是一個。


    哪知朱雀卻說道:“你受傷不輕,騎馬迴去吧。”唐惶臉上一紅,這才知道又誤會了他。


    常滿丁雖然不情不願,但還是著人牽來一匹馬遞給了他,想起他曾將自己家中的二十匹好馬毒死,真希望這馬半途中將他顛下來摔死!


    唐惶接過馬韁,艱難地爬上馬,迴望朱雀的眼中,終於流露出一絲感激之意,但多謝二字終於沒有說出口,他左手一振馬韁,縱馬而去。


    霸王刀孫思遠忽然提著他的斷手說道:“你的手不要了麽?”


    唐惶的馬兒並沒有停下,可是人人都看出了他身子抖了一下,然後打馬加快了速度離去。


    孫思遠搖了搖頭,將斷手又扔了下來,他伸腳想踩,但終究沒有踩下去。


    看著唐惶遠去的背影,常滿丁呸了一聲,說道:“當真是茅廁裏的石頭,又臭又硬,又是一條喂不熟的野狗,你不管對他多好,他都不知感激,我說朱雀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心軟?對待這種人也是……也是關懷備至。”


    朱雀也看著唐惶離去的方向,他說道:“我問你,咱們把他殺死了,對你們常家有什麽好處?他手斷了,是我做的,此後尋仇,第一個來找的是我朱雀,不是你常家,若是此時將他宰了,恐怕唐門會為了給他報仇傾巢而出,難道你常滿丁就能接得住?”


    常滿丁說不出話來,原來朱雀還是為了他好,而他顯然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他無話可說,看到了葉不凡,隻好轉移話題:“隻是難為了葉不凡,白白挨了他兩下淬毒暗器,這個仇,唉,這個仇,算了,還是以後再算吧。”


    朱雀說道:“他要練會斷手之前的功夫,恐怕沒有十年八年都做不到,就算左手練得和右手想同厲害,也還是不是葉不凡的對手,怎會輕易出來尋仇?而等他再多練幾年,定然會想到,這十幾年下來,葉不凡也在不斷進步,也就是說他永遠都不是葉不凡的對手了,想通了此點,恐怕他失望之餘,反而會將此仇看淡擱下。”


    常滿丁說道:“你這人,就會往好的方向想,怎麽不想他會率領唐門徒眾前來尋仇呢?”


    朱雀說道:“以他的傲慢,又怎會做這種事?你忘了他剛來的時候那股得意洋洋的勁兒,他受了這一挫折,對他來說未嚐不是好事,讓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常滿丁說道:“可是你沒聽他說麽?他此次铩羽而歸,他們掌門就要出手啦!”


    朱雀看著葉不凡,說道:“你放心吧,天塌下來,首先是個高的人頂著。”


    見到唐門的高手受到這麽一個大挫折,前來給常家助威的江湖中人,紛紛向常家人告辭。


    常家人自然不許,要他們怎都要在洛陽住幾日,讓他們盡了地主之誼才能放他們走。


    這些人和常家人熱熱鬧鬧地討論著今天的這一場說不上驚天動地,但也是驚心動魄的一戰,都說已經不虛此行。


    朱雀和常滿丁準備邀葉不凡一起,先迴常府再說。


    葉不凡此時身上的毒雖然解了,但還是有些虛弱,他說道:“先別走,讓他們把這附近的有毒暗器全部撿起來毀掉再走,否則,誤入此處的人說不定會有性命之憂。”


    朱雀誇將了他幾句,人多好辦事,很快他們就將地上能夠找到的暗器都找了出來,然後掘個極深的坑埋好。


    當晚,常家大擺筵席,慶祝今日之事,葉不凡自然成了頭等功臣,而二等功臣朱雀卻不想聽這些人的吹捧,和伊雪兩人在客房中簡單得吃了一頓安靜的晚飯。


    伊雪聽他說起了日間的經過,也覺得朱雀說得沒錯,這唐惶一時半會是不會來了,可是那唐主,卻怎都不會坐視不理。


    朱雀說道:“所以我才為之苦惱。”


    伊雪訝然問道:“你不會在擔心唐主吧,盡管以他唐門掌門的威風,恐怕也不敢傷了你這俠義名播天下的大俠吧?”


    朱雀搖了搖頭:“連你都在取笑我,我自然不擔心唐主,我煩惱的是……”


    伊雪說道:“葉不凡?”


    朱雀再次搖了搖頭:“所以說你不懂為夫的心意,我苦惱的是恐怕要在這再耽擱一段時日,而和你一起遊山玩水,迴家享受夫妻間樂趣的大計就要推遲了。”


    伊雪聞言開心起來:“有你這句話就行了,我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緩急,何況我們的日子不還長著麽?”


    朱雀拉過她的手:“我就知道找你沒有找錯人……”


    兩人正你情我濃的時候,他們的客房門突然被人推開,若非朱雀陷在想和伊雪親熱一番的旖旎情景裏,以他的功力,也不會聽不到有人來到附近而不覺察,他和伊雪嚇了一跳鬆開了手,朱雀心中大怒,想看看是誰這麽沒有禮貌,連門都不敲,打斷了他的好事。


    等他迴過頭來,憤怒的臉色變成了笑臉:“原來是葉小兄弟,不知是什麽事,來得這麽急?”


    來人正是葉不凡,他支吾地說道:“廳上眾人非要拉你前去喝酒,他們本要常滿丁過來喊你的,可是他就是不願意過來,隻好讓我……”


    朱雀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們是怕自己沒有這麽大的麵子請得動自己,若是來了,自己卻不去,他們就失了麵子,因此便讓葉不凡這不動規矩的人來當這個冤大頭。而自己現在在常家裏,隻有對著他才不會生氣,何況他今天還受了傷,他為難地說道:“我在這還要陪……”


    伊雪推了推他:“去吧,這麽多朋友在這裏,你不露麵也說不過去,恐怕別人還會說你重色輕友呢。”


    朱雀故作憤然道:“你我乃是拜過堂的夫妻,算什麽重色?而他們有幾個是我朋友?輕友又從何提起?”


    雖然這麽說,他最終還是乖乖地陪著葉不凡去了。


    第二天這些江湖中人就紛紛告辭離去,常家的幾名兄弟各有要事的,也先去處理,常家府邸中也恢複了清靜。


    在其後的一段時間,朱雀又教了葉不凡一些內功運行的法門,葉不凡照著勤加苦練,絲毫不敢放鬆,而朱雀也並非一直待在常府不出門,洛陽乃是十三朝古都,名勝古跡數不勝數,他往往在早上教了葉不凡一些練功的技巧,便和伊雪出去遊玩,任葉不凡自己去練,每每到了傍晚迴來的時候,葉不凡還在苦練。


    既有名師,又是勤奮的學生,葉不凡的內力進境也是一日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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