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taxi快要到市區時,我接到溫可原的電話,他說他忙完了,問我吃飯了沒有,我這才想起來一天沒吃了,都是那個精神病院害的,然後我們約好在一家餐廳見麵。

    當溫可原看到我付了一百塊錢給司機時,他驚訝的看著我,他說:“天!你這是剛從火星上來嗎?”

    我笑了笑隨他走進餐廳,精神病院的那一幕真的就象個神經病一樣在我腦海中翻騰,我越克製自己不去想,那女人的臉卻越清晰的印在我的眼前,我也快得神經病了。我要了兩瓶啤酒,這讓溫可原大吃一驚:“七月,你這是怎麽了?”

    “沒事,放心吧,我酒量好著呢。”

    “我就是放心,所以才奇怪,你喝不完的,可以告訴我你遇到了什麽嗎?”

    我不置可否的說:“白發魔女。”

    他愕然:“什麽?”

    我沒迴答他的話,自己喝了一杯酒,我需要用酒精來麻醉一下自己,我的大腦不受控製,我不知道還會不會做出什麽事情來,下午貿然的去精神病院本來就是不理智的,如果讓安依雲知道了怎麽辦?她都以近似植物人的狀態來對待身邊的人,可想而知,這是她多大的一個隱私,有些隱私是隻能放在心裏的,一生一世,直到死去。就象我在臥嶺村寺廟的密室發生的事一樣。

    不知怎的,我一下子想到了杜枚發給啟凡的信息,我喝了整整一瓶酒,第二瓶剛喝了一杯,我的頭又開始暈了,舌頭也不聽使喚,溫可原沒說錯,兩瓶酒我不可能喝得完的,他扶著我軟綿綿的身體,外麵天已經完全黑了,我迷迷糊糊的跟著他進了一間酒店,進電梯的時候,他攔腰將我抱了起來,我貼在他懷裏裝睡,聽著他有節奏的心跳,這種感覺真好。

    他開了門,反鎖,然後將我放在床上,脫掉我的鞋子和外套,幫我蓋好被子。我隻覺得天旋地轉,胃裏麵翻江倒海,我立刻坐起來,俯下身去,一口穢物吐進了垃圾簍,溫可原輕輕拍我的後背,心疼的埋怨著:“怎麽要喝這麽多呢?酒量明明不行,又喜歡逞強,難受的還不是自己?”

    終於吐完了,他端水給我漱口,又用毛巾幫我擦臉,那種頭暈的感覺似乎好了一點,我掙紮著起身去洗澡,我渾身都是一股酒味,難受得要命。

    溫可原要來扶我,我揮揮手說我自己行,我光著腳,朦朦朧朧的走進了衛生間,我一邊把頭發綁起來一邊打開淋浴器的開關。我對著鏡子搖搖晃晃的把衣服一件一件脫下來掛在門後,鏡子裏的臉因為酒精的緣故泛起一片紅潮,我自戀的對著鏡子裏的臉甜甜的笑了一下,衛生間裏很快迷漫上一層霧氣,我伸出手去水龍頭下試水溫。

    這一試不要緊,我“啊”地一聲被水燙得尖叫起來。腦袋也立刻清醒過來,我習慣性的把那隻被燙得生痛的手放在耳朵上麵,我怎麽沒開冷水呢?

    “怎麽了?七月?”門口站著一臉慌張的溫可原。

    “我忘了開冷水。”我委屈的咕噥著,放在耳朵上的手火辣辣的痛。

    溫可原站在那裏盯著我一動不動,他的一隻手還放在門的把手上。我這才意識到我忘了反鎖,正赤身裸體的麵對他,我一時楞在那裏不知所措。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隻有熱水在嘩嘩的流著。我聽見喉嚨裏艱難的吞唾液的聲音。

    他突然衝上來一把抱住我,隨即堵住了我滾燙的唇,他順手關掉了水龍頭,而邊隻有他粗重的喘息。

    他瘋狂的吮吸著我的舌頭,耳垂,脖子,手象蛇一樣在我身上遊走,我喃喃的叫他,似有若無的反抗,他不管我,吻著我身體上最敏感的部位,象匹脫僵的野馬,讓我喘不過氣來。

    終於泛濫的情欲以不可抵擋的力量將我緊緊包圍,我完全舒展開來,熱烈的配合著他的動作。

    在某一個瞬間,我清醒的意識到,我竟是如此期待這一刻的到來。

    他一邊吻住我一邊將我抱起來,走進房間,放在床上,耳邊是他充滿磁性略帶顫抖的聲音:“可以嗎?”

    我用親吻代替迴答,所有的激情在這一刻從體內完全擴散,我象找不到窩的鳥兒一樣張開雙臂,迎接著一場即將爆發的狂風暴雨。

    當他進入我身體的那一瞬間,我發現,我的身體跟他的配合竟是如此默契,我們象本來就是一對生死相依的戀人,隻是分開了很久很久,再次重逢將彼此的身體溶入到自己的靈魂裏去。

    欲望淹沒了一切。

    “我們前生就認識,而且很相愛,你相信嗎?”

    “相信!”我毫不懷疑的迴答他。我安靜的躺在他的懷裏,象貓一樣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我真的相信冥冥之中我們很早就認識,否則我怎會如此沉溺於他帶給我的激情。

    “跟我走好嗎?我帶你離開這兒,去一個原本屬於我們自己的地方,七月,你不屬於這裏,你知道嗎?”他的問題使我不由得想到了啟凡,可是很奇怪,我並沒有覺得對不起啟凡,相反,我跟溫可原發生這樣的事好象是理所當然的。這一刻,我被自己完全陌生的一麵給嚇住了。

    “給我一點時間,我……”

    “好,我等你。”

    電話鈴聲驟然響起,是啟凡打過來的,已經快十一點。2

    如果一個人太貪心了,上帝會不會懲罰他?我一路想著這個問題,忐忑不安的迴到了家,我不知道要以一種怎樣平和的心態去麵對啟凡,七年了,如果沒有他,我今天不知道會在哪裏,我們之間一直都很好,偶爾出現些不愉快,也沒至於到分開的地步,如今,溫可原的出現把原有的一切全攪亂了,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我從來沒想過要離開啟凡,這樣的念頭從來沒在我的腦中閃過,我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助象荊棘一樣層層將我裹住。是的,我相信這是上帝對我的一種懲罰,否則我的心怎會如此的痛?

    我剛上樓梯就被一雙有力的胳膊圈住,我本來就心不在焉,加上突然被人在黑暗中抱住,我的魂魄都差點嚇掉了,啟凡的聲音在黑暗中溫柔如水,但是夾雜了少許的落寞:“是我,七月。”

    我拍拍胸口,緩了一口氣:“嚇死我了,我以為撞鬼了,這麽黑你也不怕抱錯人?”

    “你是我老婆,我不會抱錯人的,你去哪了?我在這等了你半個小時。”

    “你為什麽不在家等我,跑這來等?”

    他摟住我的腰:“這麽黑,我擔心你害怕,嗯?你喝酒了?為什麽跑去喝酒啊?”

    我在黑暗中隱藏自己的尷尬,卻隱藏不了自己的心虛:“我……”

    他打斷我:“我就知道你會心情不好,我一看見垃圾簍裏的蠟燭就馬上給你打電話,可你不用一個人跑出去喝酒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啟凡……”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感覺出來了什麽,我總覺得哪兒不對勁,而且上樓了以後,他一直站在門口跟我說話,沒有要進屋的意思。

    他把我摟在懷裏,嘴唇貼在我的額頭上,他柔聲說著:“好了,沒事就好,以後別再一個人跑出去喝酒了,有什麽事就跟我說,我是你老公,我們還有兩個月就訂婚了,不是嗎?”

    也許是我心裏有鬼,我總覺得他話裏有話,我說:“我知道了,我們進去吧,佇在門口,一會兒有人來該嚇到了。”

    他沉默了一下:“依雲迴來了。”

    “啊,她不是在秦安那裏嗎?怎麽迴來了?”我渾身打了個機靈,我對安依雲有著一種莫名的懼怕。

    “是啊,秦安要出差,下午把依雲送到診所去的。”他說這話時,打開了房門。

    我走過去輕輕的推開臥室的門,安依雲已經睡著了,她的嘴角微微向上傾斜著,我不知道她夢到了什麽,沒敢驚動她,我拉上門走了出來。

    “七月,你來看。”

    “什麽?”我接過啟凡手裏的紙,上麵是些打印出來的電話號碼。

    “你上次不是讓我去查話費清單的嗎?我今天剛好有空就去了,前三個月的,都在這了。”

    我按照自己迴憶的日期認真的看著,並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號碼,隻有兩三個陌生的號碼,我照著上麵打過去,不是沒人接就是公用電話。就在我感到困惑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號碼,時間顯示是上個月六號的晚上1點37分,那個時候我在臥嶺村。我感覺心髒被某種尖利的東西重重地刺了一下,我點了一根煙深吸了一口,裝作若無其事的問他:“杜枚給你打電話打到家裏來了?”

    “嗯?有嗎?”

    “沒有嗎?”我反問他。

    他想了一下,說:“哦……,是有那麽一次,我關機了,她就打到家裏來了,說我朋友在她那喝醉了,問我要不要……”

    “行了!”我隻覺得一股沒由來的怒火直衝向頭頂,我大聲的打斷他:“別再說了!”

    他顯然被我突然爆發的脾氣嚇了一跳,他摟住我的肩膀:“你怎麽了?”

    “別碰我!”心裏一痛,眼淚奪眶而出。

    他開始手足無措:“怎麽了?七月?你不是懷疑我跟杜枚吧?天,你怎麽可以懷疑我呢?我有多愛你,你比誰都清楚的,七月,你別哭,你一哭我就六神無主,哦,七月,我求你,你先別哭,我跟杜枚什麽都沒有,我發誓,相信我,好嗎?”

    我趴在他的懷裏泣不成聲:“對不起,啟……凡,我隻是……心裏難過,我真的好難過,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啟凡……”

    他把我摟在懷裏,摟得那樣緊,惟恐一鬆手我就會不見了一樣,他在我耳邊溫溫存存的說:“七月,沒事了,沒事了,七月。”

    我哭著,不停的哭,然後,我抬起淚痕遍布的臉來,望著他,透過淚霧,他的眼睛那樣柔和,那樣心疼。他拿出一張紙巾,擦去我的眼淚,萬般柔情的說:“我知道,乖七月,你心裏有好多的難過,你在你媽家一定經曆了常人不能承受的事情,然後又是你爸爸的意外,還有一些無聊的人來嚇唬你。”他吻吻我的眼淚,低柔的繼續說:“我也不好,隻顧著忙自己的事情,沒有好好想過你的感受,也沒好好安慰你一句,你原諒我好嗎?七月。”

    我又哭了起來,倒在他的懷裏,哭得悲悲切切。他擁緊了我,反反複複的說:“都是我不好,別再哭了,我的七月,以後我再也不會不顧你的感受讓你一個人跑出去喝酒,都是我不好,我說過要讓你幸福的,我還是把你弄難過了,我發誓再也不讓你受任何傷害了,相信我,七月……”

    在這樣親切的安慰下,在這樣溫存的軟語裏,還有這樣溫暖結實的懷抱裏,我還有什麽不可以放棄。

    “好點了嗎?七月?”

    我點點頭,躺下去緊緊的偎著他。

    “睡吧,寶貝,睡一覺醒來所有的痛苦都會消失的,上天不會把苦難給你的,如果有,那也是我的不小心,沒有好好保護到你,七月,你是我的所有,乖乖,讓老公抱著你好好睡,什麽都別想。”

    我閉著眼睛,在啟凡近似於催眠的聲音裏,安靜的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被全國的警察通緝,他們說我犯了不可饒恕的罪,要執行槍決,我不知道我具體犯了什麽罪,但當他們要來抓我的時候,我自己也覺得應該是犯了很大的罪。於是我連夜逃走,啟凡說他有很多工作要忙,不能陪我一起逃走,我生氣的罵了他一句“混蛋!”,這時,隻聽見門外劇烈敲門的聲音,我知道是警察來抓我了,可是又沒地方躲,情急之下,啟凡推開窗戶叫我跳下去,我叫起來:“三樓啊!跳下去會死的!”

    “來不及了,快跳,七月!”

    就在警察把門撞開的那一刻,我奮不顧身的跳了下去,幸好一點事也沒有,我抬起頭看窗戶,正巧跟一個警察對上眼,他大叫著:“她跳樓了,快追!”

    “王八蛋,見鬼去吧!”我咕噥的罵著,來不及多想,爬起來就跑,身後是腳步聲,呐喊聲,警笛聲,亂成一片,我沒命的跑,我覺得自己跑了好久,跑著跑著,怎麽就跑到了精神病院,我顧不了那麽多,推開一間房門就躲了進去,一進去就跟一個人撞了個滿懷,我忍不住尖叫起來。

    “別叫!”是個女人的聲音。

    我睜開眼睛看,一眼就認出她了,她就是那天我看見在蕩秋千的女人,我驚得說不出話。

    她小聲的說:“他們在追你,你別出聲,他們找不到你的。”

    我驚鄂:“你怎麽知道他們是在追我?”

    她神神秘秘的說:“我會算的。”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你是誰?你認識安依雲嗎?你跟她是什麽關係?”我心裏有太多的疑問,這會兒一股腦全問了出來。

    她沒說話,半響突然抬頭看我,沒頭沒腦的問:“你會打牌嗎?”

    我看著她手裏不知從哪弄來的撲克牌,不禁啞然。

    一會兒,我聽見許多的腳步聲,說話聲,我緊張得大氣不敢出,隻聽他們打開每一間房子搜,卻惟獨沒有找這一間,我屏住唿吸聽他們腳步聲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終於徹底消失。我疲憊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者牆壁深深的鬆了一口氣,等我明白自己暫時不會有危險時,那個女人早已不知去向何處。

    我打開門來,外麵天已經亮了,我坐在門口的石階上想著自己該去哪裏,從沒象現在這樣孤獨過,我圈住手臂,不由自主的傷心起來。

    我遠遠的看見一個人影慌慌張張的向這邊跑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杜枚已經上氣不接下氣的站在了我的麵前:“七月,我可找著你了,走,跟我走。”

    我緊張的問她:“去哪?外麵到處都在抓我,風聲很緊,我不走。”

    “哎呀,抓什麽呀,走啦,啟發還在等你呢。”

    “等我?在哪?”

    她說:“你們不是今天結婚嗎?當然是在教堂等你啊。”

    “結婚?教堂?”

    “走啦。”她不由分說,拉著我就跑。

    教堂裏來了好多人,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擠滿了人,人山人海,啟凡站在那裏向我微笑,我慢慢的向他走過去。

    當我的視線落在牧師的臉上時,我頓時傻眼了,那個頭上頂著白色卷毛不象牧師倒更象電視裏麵看到的香港律師的人,居然是我的父親!父親也看到了我,立刻大聲喊著:“七月,你千萬別把我不是牧師的事說出去啊。”

    我連連點頭,心想著父親是不是瘋了?這麽大聲不是不打自招嗎?

    啟凡湊過來吻了我一下,然後我們一起麵對父親,父親很嚴肅的用我聽不懂的話嘰裏咕嚕說了一大堆,最後問我:“你願意嗎?”

    我傻傻的站在那裏,我根本聽不懂父親前麵說的是什麽,但是啟凡好象聽懂了,他深情的望著我,轉頭對父親說:“我願意。”

    我忍不住問啟凡:“你聽懂了我爸爸在說什麽?”

    “不,沒有。”他搖搖頭,一臉的幸福,接著往下說:“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結婚了,不是嗎?”

    我握緊了他的手,心裏好感動,是啊,跟啟凡結婚了,其他又有什麽重要的。我聽見父親莊嚴的說:“接下來我代表神父、神母、神子的名義宣布他們成為合法夫妻。”停頓了一下,父親突然補上一句:“請問,有沒有人反對?”

    父親話音剛落,一個底氣十足的聲音震動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我反對!”

    我轉過身去,門口站著一臉兇神惡煞的溫可原,他望著我,眼睛象要噴出火來。我驚唿一聲:“你怎麽來了?”

    父親問他:“你是誰?”

    他脫下一隻鞋子朝父親臉上砸去:“你他娘的管我是誰!”說完又抽出一把刀來指著啟凡:“安啟凡,你今天娶了她我就殺了你。”

    啟凡平靜的說:“那你殺吧,我今天娶定她了。”

    溫可原真的衝了上來,我慌忙檔在啟凡身前:“不要!可原!”

    “七月,你讓開,這是我跟他的事。”

    “不!我不讓!”

    他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你真的願意為了他去死?”

    我嘴唇顫抖,直視著他的目光:“是!”

    他突然大叫一聲,一把推開我,隻見刀光一閃,那把刀已經刺進了啟凡的胸口。

    我失魂落魄的尖叫:“不!不!啟凡!啟凡……”

    “七月,七月,你醒醒。”

    我從夢中醒來,我一下鑽進了啟凡的懷裏,緊緊勾住他的脖子,眼前是溫可原帶著殺氣的臉,以及那把刺進啟凡胸口的刀:“啟凡,你別離開我,你別出事,你一定不能出事。”

    他用手撫摸我的頭發:“別怕,別怕,我不會有事,你瞧,我不是好端端的在這裏嗎?而且我不會離開你,我永遠不離開你,沒有人能夠把我們分開。”

    我鬆開他,深深的看著他:“啟凡,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會原諒我嗎?”問這話的時候,我在心裏做了一個最大的決定,徹底忘掉溫可原,也徹底忘掉那份糾纏不清的感情。

    “會,不管你做了什麽,我都能夠理解,我相信你。”他抓住我的一隻手放在唇邊輕輕吻著,低聲的說:“七月,我這麽愛你!”

    我望著他說不出話,眼眶發熱,我抬起頭去吻他,他立刻攬緊了我,這一吻,我吻進了我所有的歉疚、懺悔、深情和縶愛。

    3

    我一夜沒睡,啟凡很早就起來了,他以為我還在熟睡,他小心的從沙發上起身穿衣服,我聽見他去刷牙洗臉,然後走過來俯下身輕輕吻了吻我的臉,又去臥室看了看安依雲就出去了。

    我躺在沙發上,感覺心被揪起來的痛,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溫可原,我真的不知道。我隻知道要放掉他了,永遠。可是,我為什麽會這麽難過?

    耳邊響起臨分開時溫可原對我說的話:“七月,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我相信你不會忍心讓我等太久的,你不會忍心丟下我一個人承受痛苦的,那麽,讓我帶你走吧。”

    然而,我現在無法去承載他那麽重的感情,我拿起手機,卻沒有勇氣撥他的號碼,我深抽了一口氣,把手機放在胸前,我想起母親曾經對我說,什麽事情要學會自己去衡量,去選擇。是的,我必須給他打這個電話!他還在等我的答複。

    從未如此怯懦,從未如此瑟縮。我再深唿吸了一下,努力的調勻自己的唿吸,然後,我翻出他的號碼迅速的撥了過去。

    他幾乎是鈴聲剛響就接起了電話,我聽到他急促略帶沙啞的聲音:“七月,你終於打電話來了,是你嗎?七月?”

    我閉了閉眼睛,再抽了口氣:“是的,是我。”

    “你知道嗎?七月,我一個晚上都沒睡,我害怕睡著了你打電話來我聽不到,我從來沒有這樣害怕失去一個人,七月,你想好了嗎?你決定了跟我走,對嗎?我昨晚一直想給你打電話,又怕給你壓力,我相信你能處理好的,七月,你說話,你想好了離開他嗎?”

    我咬緊嘴唇:“可原……”

    “怎麽了?七月?”他焦灼的喊:“是你沒想好還是他不同意?你在哭嗎?七月,是不是我太急了?逼你了?”

    “沒有。”我拭去了眼角的淚。

    “七月,你別哭,是不是你跟他談了?他不讓你離開他?他難為你了?”

    “不,不,沒有,不關他的事,他沒有。”想起昨晚的夢,我心驚肉跳。

    “那是……你……”

    我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說:“可原,對不起,我試著說服自己離開啟凡跟你走,可是我失敗了,我做不到,忘了我吧,可原,也請你原諒我。”

    說完這句話,我不再等他開口,就掛了電話,關機。我覺得渾身劇痛,我把被子拉起來蒙住臉,低低的、無聲的、沉痛的啜泣起來。

    4

    終於決定給杜枚打電話是在半個月後的一個下午,我實在忍受不了夏小宇在電話裏帶給我的困擾,我無法理解夏小宇為什麽總要在三更半夜打電話來嚇唬我,我隻能找杜枚,我想從她那裏了解一些夏小宇的事情,我給她打電話的時候是五點,聽到我的聲音,她很意外:“七月?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找我有事麽?”

    她那邊很吵,我聽見有男聲在鬼哭鬼叫的唱歌,還有人在猜拳的聲音,我說:“也沒什麽事,好久沒跟你聯係了,你還好嗎?”

    她開心的笑起來:“我呀,沒什麽好不好的,老樣子,你呢?”

    “我也是。我想……跟你談談,你有時間嗎?”

    她忙不迭的說:“有啊有啊,不過我現在在陪客人吃飯,我想辦法先跑,完了我立馬給你打電話好嗎?”

    掛完電話以後,我坐在窗前抽煙,安依雲在客廳看電視。這半個月以來,我哪裏都沒去,手機也一直沒開,怕溫可原會找我,偶爾上網,在信箱裏收到很多溫可原寫來的信,我不敢點開看,直接刪除,怕自己看了又會忍不住,也怕自己這半個月來辛苦的克製因為他的一句話全部瓦解。

    這段日子安依雲沒有失蹤過,何秦安出差迴來過一次,但他這段很忙,總跑外地,所以把安依雲還是放在這裏,他迴來了就會到家裏來看她,還買了菜,留在家裏吃飯。

    啟凡仍在查那間精神病院,不過終於被他查出來了一點眉目,在35年前,那間精神病院因為一次意外的失火,燒死了一個病人,兩個病人跟一個醫生燒成重傷,其他的依然一無所知。

    我坐在窗前一直沒有移動,天色漸漸的陰暗了下來,我就這樣坐著,象沉睡在一個昏昏沉沉的夢裏,四周都是寒風,吹著我,卷著我,砭骨浸肌,直吹到我的靈魂深處。

    電話響起來,我的身體條件反射的抽動了一下,我轉過頭去看床頭櫃上的座機。

    “七月,怎麽這麽久才接?我以為你出去了。”

    我虛弱的說:“沒,我以為……沒事。”

    啟凡關心的說:“怎麽了?你聲音聽起來有點不對,是不是生病了?”

    “沒。”

    “沒事你可以出去走走,別老悶在家裏,對了,我今天可能要晚點迴來,我正在查那個在35年前被燒成重傷的醫生的資料。”

    “嗯,好的。”

    接到杜枚打來的電話是在七點四十,她抱歉的說一直陪客人吃飯陪到現在,我笑笑說沒事,問她在哪,她說有一間新開業的酒吧聽說還不錯,問我要不要去,我說好,問了她酒吧的地址就掛了電話。

    我本來不想帶手機出門的,可是啟凡還沒迴來,安依雲一個人在家,我安慰了她幾句就出門了,隻期望溫可原不要給我打電話,半個月我一直關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走出了這段感情。

    遠遠的我就看見了站在酒吧門口東張西望的杜枚,她穿一件咖啡色的外套,頭發在後麵很隨意的綁了個馬尾,臉上化著淡淡的妝。

    我從taxi裏下來,叫她:“杜枚!”

    她迴頭看見我,臉上充滿了笑容,她跳過來挽著我的胳膊,一邊往酒吧裏麵走一邊向我解釋:“真對不起啊,七月,你不知道那桌客人有多討厭,一直不讓我走,從三點鍾就開始了,到現在還沒走呢,認識的,又不好意思得罪他們,我真搞不懂那些客人,吃飯也能吃那麽久,對不起啊,七月,讓你等這麽久。”

    我連連說著沒事,杜枚的過分客氣反倒讓我有些不自在。我們穿過一條不算很長的通道,兩邊是紫色的日光燈,兩邊的牆壁是黑色的底,給人一種很詭異的氣氛,牆壁上畫著亂七八糟的東西,有骷髏,有帶血的劍,流著白色液體的英文字母,還畫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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