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首《牧羊曲》被司永剛唱個稀碎,偏偏還沒有人敢不給麵子的表現出來,有很多人跟李燕一樣憋得那是相當痛苦。少數人借著下一次表演者這樣那樣的小動作大笑兩聲,舒發下剛才被悶壞了的情緒。

    直把那位同學弄的情緒低落,他表演的是詩朗誦,還是屬於悲壯豪邁那種,接連被笑了之後,接下的部分再也誦不下去了,漲紅了臉站在那裏不足所措。

    最後還是司永剛給他解了圍,朝著那幾個同學輕斥了句道:“你們別笑了,孫清宏他朗誦的特好的,繼續——”

    他這一出麵,也就沒人再敢笑了。

    隻是從此以後,班上同學全都知道司永剛五音不全,偏他自我感覺良好,每有班級活動總會獻歌一首,時間一長,所有人就把它當成小品來看,聽著那完全不在調上的歌詞特別的招笑。直到畢業那年的歡送會上,才有人坦白了此事,司永剛笑罵著他們:“你們這幫學生,是不是看老師出醜特高興啊?”所有同學大笑。

    所有同學差不多都表演過了,勒小東是最後一個上場,頗有那麽點兒壓軸的意思。別看他平時牛氣哄哄,真沒想到他還有笑星的天份。佝僂著腰,彎著腿,嘴唇包裹著牙齒,眯縫著起眼睛裝老太太,表演起了某笑星的代表片段。

    “……上班兒的走了,上學的也走了?家庭通熟搖滾迪克斯演唱會現在開始。報幕員演唱員都由本老太婆一人擔任謝謝——首先為大家演唱一宿(首)小草——什麽一宿,一宿可幹不起,一首——(清嗓)沒有花香啊沒有樹高我是一棵無人知道的小嗷嗷——草——”

    這滑稽的表演把所有人都給笑翻了,有的甚至敲著桌子都樂彪了。李燕笑的都快岔氣兒了,捂著肚子直哎喲。再看身旁邊的田莉都笑出眼淚兒了,拿手背直抹呢。其他女生的情況也差不了多少,平日裏一些性格靦腆的這時候也都毫不例外,一個個都被逗的開懷大笑。

    在這樣的笑聲裏,這次的元旦晚會正式落下了帷幕。說是晚會,並沒有太晚,考慮到安全問題,不到六點鍾的時候就結束了。在確定每個學生都有同伴一起走後,司永剛才宣布散場。

    其他年級也差不多在這個時間,所以迴去的路上碌續有人並不算冷清。整個學校就算周家堡子這片學生人數最少,李燕事先跟小三兒商量好了一起迴去。三班早二班結束,十分鍾前小三兒就在外麵等上了。

    本來崔玉鳳知道今天她會晚些迴家還打算讓李大中開車過去接,被

    李燕給拒絕了。她並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能低調最好低調。加上她知道各班結束的時間差前差後,不用太擔心這一路上沒人,又和小三兒搭伴兒,這才說服了她媽。

    兩人隨著碌續的人流走出學校門口時,迎麵就被人叫住:“李燕,你等下——”

    李燕猛抬眼,就看見前麵站著勒小東,正朝著他招手:“你過來,我讓我二叔送你迴家。”

    “啊——?”李燕都愣了,她是真沒想到勒小東急衝衝的先出來就是為了弄車好送她。

    “愣著幹嗎,還不趕快上車啊?”她沒照著吩咐作,勒小東立時就甩了臉子。

    “哦,不用了,我跟羅茜一起走,謝謝啊!”李燕拽過小三兒的胳膊婉拒道。

    路燈下,勒小東的臉色看不出怎麽樣,兩隻眼睛卻透出冷光,朝著李燕‘嗖嗖’的放小刀子,扭頭瞅著小三兒的時候都快成冷冰庫了,當場就能把人給凍冰坨兒了。

    小三兒隻要一看他這表情就頭皮發麻,怵的小心肝兒直顫悠。事實證明,她的這種直覺極其靠譜,沒過多長時間,她就又挨了頓揍。他爸的理由是糧店過節給表現好的個別人發獎金,她這當閨女的知道消息還不趕緊的告訴,沒事兒人一樣,害他險些沒拿到這二十塊錢。

    小三兒是哭著喊著冤枉,可是愣沒人相信。她媽不拉著也就算了,還在旁邊一個勁兒的加家崗兒(火上澆油):“你還不承認,勒老板他兒子都說告訴你了,人家還能拿這事兒撒謊嗎?”

    她這才知道背後又是勒小東搗的鬼,眼淚兒摔地上跌成八瓣兒,嚎得那叫個響。明知道自已遭了陷害,又沒辦法證明。又疼又氣,打那以後隻要是見著勒小東那是有多遠躲多遠。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隻說這會兒,眼瞅著勒小東就要翻臉發飆,李燕暗自歎了口氣,妥協道:“那——我們就不客氣,謝謝你了勒小東。”跟開車的勒小東堂叔點頭打了聲招唿,拉著小三兒飛快的坐上了車。再磨蹭下去,看見的人會更多,不想招惹議論就得順著他的意思趕緊走。

    勒小東這才稍緩了口氣,道:“那行,你們走吧。”衝著他二叔道:“叔,慢點開——”

    小汽車開上了道兒,一溜煙兒跑的沒了蹤影。

    頭一迴坐小汽車的小三兒瞅著哪裏都覺的新奇,兩隻眼睛都不夠使喚。壓根兒就沒注意坐在旁邊的李燕打從上車就一腦門子官司,低頭不語。

    這次的元旦晚會上後,四

    年二班有兩個人的人氣爆漲。一個是女生郝文靜,一個是男生勒小東。雖然劉剛和張廣誌也比之前人緣好了不少,可在他們倆個麵前那完全不夠看。

    怎麽形容呢,舉個例子來說明吧,平常下課的時候,通常都是關係較好的湊到一起,不管是聊天也好玩遊戲也罷,總之是分成數十個小分隊行動。可是,在元旦的第二天,這種情形就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下課的鈴聲一響,就像是約好了一樣,幾乎所有的男生全部湧到郝文靜身邊,不是問她這就是問她那,大部分都會圍繞著唱歌方麵的問題。而女生們則會跑到勒小東周圍,不是看著他捂著嘴笑,就是磨著他再學說一段‘小草’。兩人受歡迎的熱烈程度完全不亞於偶像明星。

    男生通常比女生要大膽一些,對於郝文靜的喜歡催生出幾個不怕扣上早戀頭銜的張大膽兒李大膽兒,互相攀比著獻殷勤。送送小禮物、買買糖果,就巴望著她能點頭。

    郝文靜對誰都挺好,又對誰都不鬆口,小孩兒們都沒有什麽長性,時間稍長也就慢慢失去了耐性,隻是又都覺得心裏不甘。於是,這些人就聯合起來開始鼓動勒小東,有的說他是全班最後的希望,隻要他出馬,一定能追到郝文靜。也有的用激將法,打賭說郝文靜看著文靜,其實最傲了,根本誰都看不上。

    勒小東被忽悠的就上了套,有天就找了個機會跟郝文靜說要她處朋友,為此還特意買了頭花送給她。

    郝文靜其實也挺喜歡勒小東,可是又不願意跟別的女生一樣,倒追這種事她覺得丟麵子。這會兒有這樣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隻是想到了這裏麵還有問題需要解決下,就跟他說:“勒小東,我們交朋友也行,那你得先跟李燕分手才行,這你能做到嗎?”

    勒小東其實完全是因為打了這個賭才跟她開口,隻要郝文靜點下頭他就算是贏了,可以在男生麵前展揚一把。壓根兒就沒尋思李燕的事兒。被這麽突然一問,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迴應了。

    郝文靜把嘴一撅:“勒小東,你是不是跟我鬧著玩兒呢?要不就是你害怕李燕,她是副班長,你不敢得罪她,對不對?”

    “誰說我怕她了?”勒小東直覺的反駁迴去,道:“不就是分手嗎,太簡單了,你等著。”

    這會兒正是下課時間,李燕跟田莉在教室門前拋皮球翻骨仔兒(注),兩人蹲在地上正玩兒的起勁兒,就覺得頭頂上陰影罩了下來。直覺的抬頭,就看見勒小東背光站著,居高臨下的道:“李燕,我告訴你

    一聲,我們倆分手了。”說完,也不等李燕有所反應,抹身就進了教室。

    他的這聲並不算太大,可是教室門前本來地方就不寬,到花壇統共才三米多寬,聚焦了差不多十多個同學,這還不算旁邊一班的學生,這密度是可想而知了。

    周圍數道視線投了過來,李燕蹲在牆根兒底下,隻愣了兩秒鍾就麵不改色的跟田莉道:“我輸了,到你了——”心說,這也就是她吧,老皮老臉的也不知道害臊,要是換了這群祖國的小花朵們,放在哪個小女生身生都得弄個大紅臉,不當場哭鼻子都算好的,肯定恨不得就地挖個地洞鑽下去。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勒小東這小子也真是夠缺德,就算要分手也別當著第三者在場的情況下說啊,更何況現在都十幾倍的第三者了,這場麵也未免大了點兒。

    “李燕,你沒事兒吧?”田莉哪還有心思玩兒,手裏握著皮球直後悔剛才沒丟到勒小東身上。

    李燕搖搖頭:“我沒事兒,咱們繼續玩兒。”

    田莉根本不相信她的話,歪著腦袋打量著看了好幾眼,在終於確定對方低垂的眼睛裏是真的沒有半滴眼淚兒,這才稍稍放心的問她:“你不生氣嗎?”

    “那生什麽氣,分就分唄,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如果可能的話,李燕還真想跟人說,這迴終於算是解放了!這可是他自

    已說的,根她半點兒關係也沒有。當然,究竟怎麽會這樣,隻有她自已清楚。

    事實的真像就是她有意無意的向郝文靜示了兩次威,不外乎就是晃晃手腕上的電子表,表現出展揚的一麵,提意她也去買一塊之類的話。另外再不著痕跡的把男生的注意力轉移到勒小東身上,煽風點火的敲點旁邊鼓。這些小手段實在是太尋常不過了,要是換成大人未必會見效,可她對付的是群十一二歲的小毛頭們,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跟小她一半兒歲數的小花朵兒們耍心計,李燕不無鄙視了下自已。不管怎麽說,她的目地算是達到了。在不得罪勒小東的情況下,成功的被分手了。

    兩人分手的消息沒用上兩分鍾,全班就都知道了。作為被分的一方,李燕收到安慰可憐目光數十、興災樂禍目光十數、冷嘲熱諷幾句。做為失戀盟友,謝苗苗同學適時的送來了問候,隻是關心的問題出現了偏差。

    “李燕,這下可怎麽辦啊,郝文靜她真的把勒小東給搶走了?你說我要不要跟她競爭啊?”

    在謝苗苗看來,李

    燕跟勒小東分手那就是意料中的事,本來她還挺高興,以為郝小東會迴過頭來找她,沒想到很快就有人說他在跟郝文靜交朋友。還送了頭花、發夾,還有好多的彩色皮套兒,都是她沒見過的。當她聽到這件事,都氣的兩天沒喝汽水,真想找人揍郝文靜一頓。

    李燕卸下自己身上的包袱,正輕鬆加愉悅,也就不跟她計較沒有眼力見兒掀傷疤這件事了。

    “苗苗,反正你自已看著辦吧,我和勒小東是哥們兒,誰跟他交朋友都一樣,我和劉剛他們都能對她好。”那言外之意就是不插手,競不競爭你自已說的算。

    謝苗苗同學陷入了深深的憂慮中,不競爭吧就這麽白白讓郝文靜得了便宜,她還有些不甘心。要是競爭吧又所勒小東會煩。真是挺鬧心!

    郝文靜一看勒小東當真聽話的跟李燕分了手,再接再勵的趕在中午吃飯迴來的那段休息時間裏又提出了新的要求:“勒小東,我特別喜歡李燕戴的那塊手表,你能把它要給我嗎?”

    勒小東皺著眉沒出聲,可能是覺得送人的東西往迴要會丟麵子。

    正好這話落在了李燕耳朵裏,當下就做起了朵解語花,解開手腕上的電子表走到郝文靜跟著:“喏,給你吧。”轉頭朝著勒小東遞了個眼神,那意思是看我多夠意思,沒讓你為難吧?

    她的這種特意討好行徑沒換來勒小東半點感謝不說,反倒是招來了他狠瞪一眼,直把李燕嘴邊的那抹笑給瞪沒了。

    郝文靜心意得逞的接過手表,道了聲‘謝謝’就戴在了手腕上,臭美的直轉著翻看:“勒小東,跟你交朋友真好,還有這麽漂亮的手表戴。”言外之意她已經算是答應了。

    勒小東一句話也沒說,臭著張臉就走迴到自已的座位靜坐悶氣。

    李燕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瞅瞅郝文靜那邊也是一頭霧水,直往這邊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本著少說少錯,不說不錯的態度,她幹脆假裝沒看見,拿著張大白紙畫好了方格,叫來了田莉兩人玩兒上了五子棋。

    兩人這邊兒玩兒的正來勁兒,旁邊的某人突然把書包從課桌裏拽出來,重重的摔在上麵,招來好奇的目光數道。就見他打開書包,從裏麵一陣捯飭,跟著掏出了好幾張賀年卡,拿在手裏就開始撒扯。

    這些賀年卡有的是純紙磨砂麵兒的很容易就撕碎了,有的表麵帶著塑料膜的用手根本撕不開,就算這樣他仍然不斷使勁兒的硬撕,直把手指頭都勒得發白也不肯停下來。

    田莉手裏握著鉛筆,帶著橡皮的那頭直戳李燕,小聲道:“哎,那些賀年卡都是你送他的吧?”

    “噓——別說話。”李燕衝她使了個眼色兒。心裏頭卻在腹誹,這真是有了新人忘舊人啊,就算為了討好對方也不用這麽賣力氣吧,不就是幾張賀年卡嗎,偷偷扔掉就得了,這麽明麵兒的擺著撕是鬧哪樣兒啊?是想讓她明白他想分手的決心嗎?既然是這樣,那她何不幹脆順手推舟一把,也好讓他徹底放心,對於那邊眼巴巴瞅著的新人也好有個正式的交待。

    李燕默默的低頭從課桌裏抽出那兩張名信片,輕輕的推到了勒小東麵前“……還給你——”也用不著多作解釋,她送的賀年卡都已經被他狠狠虐待了,他送的名信片再留著也不太好,還是還迴去比較妥當。

    勒小東先是愣了下,等看清楚是什麽東西後,立時暴怒,猛的站起身抓起名信片當著她的麵幾把就扯巴個稀碎,用力的甩到地上。不解恨似的拿腳上去狠狠的跺了兩下:“死燕子,臭燕子,我拔你的毛,抽你的筋,喝你的血,折你的骨——”

    要不要這麽幼稚啊?

    李燕都蒙了,眨巴了好幾下眼睛才緩過神兒來:“…勒小東同學,好像說分手的人是你都吧?”她可什麽都沒說,直接就點了頭,已經夠爽快了,難道還不如他的意?小不點兒個毛孩子,性格卻是陰晴不定,真是夠難懂。

    張廣誌和劉剛打完了籃球走了進來,就看見勒小東漲紅了臉,氣到不行的正狠狠瞪著李燕,“怎麽了這是?小東,你跟誰發火呢?”

    劉剛抹了把鼻尖兒上滲出來的細密汗珠,道:“李燕,你跟小東打架了?”

    李燕感慨頗多的歎了口氣:“打不打的也不是我說了算,你們問他吧?”

    “小東,你——”

    劉剛張口剛想問,勒小東兩手一分推:“閃開——”從兩人中間就衝了出去。

    注:一種小時候玩兒過的遊戲,通常在女孩子間比較流行。材料是一個皮球、四塊豬後肘和蹄子間的關節骨。玩兒的時候,把皮球丟上去,趁著落地彈起前把四塊骨仔翻成要求的花樣。有的也可以是魚骨仔,取幾節大魚的脊骨,兩麵染上不同的顏色,也可以進行同樣的玩兒法。不過前者較普遍,後者較少,主要是大部分人吃不到太大的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迴到1986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色並收藏重生迴到1986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