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爺三個字一出,蘇驚羽心下一驚。


    九王爺……邵年?


    這小子竟然深藏不露。


    她難以想象,那個她在迷霧山遇到的壞脾氣小子,是如何搖身一變,成為鸞鳳國的九王爺。


    蘇驚羽垂下眼,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片段——


    還記得當初君聽決定要跟邵年在一起時,君清夜極力反對,笑話邵年一窮二白,隻是個占山為王的野人,出不起聘禮,甚至連做君家上門女婿的資格都沒有。


    君清夜出生富豪之家,一向眼光挑剔,如邵年那樣類似山大王的身份,他自然是看不上,也不願意認這個妹夫。


    而邵年當時給過一個很張狂的迴答:他說自己並非隻有一個山頭,也不是一窮二白,他所擁有的東西大夥兒是想不到的,目前還不能說出,但他總有一日會證明,君清夜是有眼無珠。


    君清夜當時不以為然,隻是嗤笑一聲——


    “除了那個破山頭,你擁有什麽玩意是我想不到的?有多了不起呐?莫非你還有寶藏金庫什麽的?那你要出多少聘禮給小聽呢?你以為你是說書先生口中那流落民間的皇子,若幹年之後能登上帝位,然後牛氣衝天地吼一句‘我有江山為聘’?要真是這樣,我把腦袋擰下來給你當凳子!”


    之後邵年似乎沒有再反駁了。


    但她卻是記下了他們爭吵的這個片段。


    當時她自然是猜不到邵年的身份,也沒太拿他的話當迴事,隻以為是他年少輕狂,心中有什麽雄心壯誌。


    現在看來,這小子還是有資本當君家女婿的。


    鸞鳳國的王爺……太讓人意料不到了。


    那麽他為何會在異國占山為王?想必是個曲折的過程。


    就在蘇驚羽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走廊那頭的邵年又說話了。


    “多謝君樓主願意相助,如今你可是我最大的助力了。”邵年朝著君祁攸笑道,“原本小聽是我最感謝的人,現在,多了一個你。”


    “話先別說得太好聽了。”君祁攸漫不經心道,“你如今才認祖歸宗,還沒有自己的勢力,這往後的日子還長,擺在你麵前的障礙太多,你的迴歸,勢必會讓王夫膈應,看在小聽的麵子上我會讓人保護你們,但你想要的東西,還得你自己去爭取,等你的羽翼夠豐滿了,我自然會助你一臂之力,可若是你隻能停留在原地,那我可不會幫你出力。”


    “我明白君樓主的意思。”邵年麵上的笑意未散,“基礎自然要自己打好,隻是有些時候可能要仰仗樓主你。”


    “小事的話都好說,別給我扔燙手山芋就好。你那些個公主姐姐大多不是省油的燈,目前你還沒有與她們對著幹的資本,凡事不可張揚,還有,記住你自己的承諾,別讓小聽受委屈。”君祁攸說著,終於轉過了身,正視邵年。


    而這麽一迴頭,也正好瞥見了不遠處靠著牆偷聽的蘇驚羽。


    不,不應該說是偷聽,她那麽悠閑的模樣,分明是正大光明地在聽。


    君祁攸眼角微微一跳。


    她是何時來的,他竟沒能注意到……


    而君祁攸的怪異神色,落在邵年眼中,邵年自然疑惑,下意識轉過了身,一抬眼,正對上笑眯眯的蘇驚羽。


    邵年:“……”


    她是何時來的?聽了多少對話?


    而就在他如此想著的時候,蘇驚羽已經走上前來,笑道:“邵年,真是好久不見了。或者,我應該說,民女見過九王爺?”


    聽著她狀若開玩笑的口吻,邵年輕咳了一聲,隨即道:“你……都聽見了?”


    “也沒有聽到很多。”蘇驚羽道,“從君樓主叫你九王爺那會兒開始聽的。”


    邵年:“……”


    這還叫沒有很多?


    “誰能想到,那個在迷霧山上飛揚跋扈的熊孩子,會是鸞鳳國的九王爺,難怪當初君清夜笑話你一窮二白時,你那麽不甘。”蘇驚羽笑了笑,“事實證明,你果然不凡,其實你犯不著對我們隱藏身份,一來我們不會阻攔你迴國,二來,我們不會將你的秘密泄露,你藏著掖著不說,想必是因為你從來不曾真正信任過我們……”


    “並不是。”邵年打斷她的話,“至少我是相信堯哥的,或許是因為都是我們都是異瞳,與世人格格不入,彼此便覺得有些親切,我一直不曾將他排外,之所以不說,是因為沒有必要。我是一個落魄的皇子,沒有一絲勢力,甚至連認祖歸宗都那麽困難,因此,在我沒有打算迴歸尹家之前,我並不打算告訴任何人我的身世,包括小聽。”


    蘇驚羽聞言,不再說笑,斂起了唇角的笑意,一本正經道:“鸞鳳國的皇子,為何流落他國當起了山大王?”


    “因為父親被當時的王夫迫害,為了生存,不得不帶著我離開。”邵年道,“有件事兒你或許會覺得很不可思議,那便是已經翹辮子的大公主尹清羅,根本不是女帝與何王夫的孩子。”


    “嗯?還有這事兒?”蘇驚羽頓時有些不可思議,“孩子難道不是女帝自己生的麽?王夫即便是紅杏出牆,也不可能把外麵的孩子帶迴來吧,除非……”


    鸞鳳國現有的皇子公主們,都應是女帝本人所生,據悉,鸞鳳國皇室百年以來有一種秘藥,有利於女子懷孕安胎,幾代人服用此藥,使得之後的後代都有了這種體質,於是乎,尹氏皇族的女子生育能力都極好,生十個八個孩子並不困難。


    按理說女帝的孩子都應該是她的親生骨血才對,除非……孩子被調換過。


    “你這麽聰明,應該猜到了吧。”邵年悠然開口,“孩子生下來之後被掉包,而女帝本人並不知情,一直在幫別人養孩子。”


    蘇驚羽好奇之下,繼續追問,“那尹清羅到底是哪兒冒出來的?”


    “何王夫與女帝的妹妹,昔陽長公主所生。”邵年麵無表情,“昔陽長公主與女帝在差不多的時間同時懷孕,臨盆的時日相差不過三天,而且,時隔一個月之後,昔陽長公主的女兒畫菱郡主在一場傷寒中夭折了。”


    邵年說到這兒,唇角勾起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據說畫菱郡主一直很健康,忽然說夭折就夭折,眾人都很是驚奇呢,”


    “臥槽。”蘇驚羽當即反應過來,“長公主拿親女兒尹清羅調換了本該是女帝所生的畫菱郡主,並且把才滿月的小郡主弄死了?長公主想必很痛恨女帝,她不想撫養女帝的孩子,怕養久了會有感情,於是乎直接弄死?”


    邵年點了點頭,“女帝所生的第一個公主,通常最具有繼承權,真正的大公主,本該是畫菱才對。”


    蘇驚羽:“……”


    好狠的長公主。


    想將自己的女兒送去做女帝,指望她君臨天下,有這等野心也就罷了,為何就不能存點兒良知,撫養女帝的孩子?


    將孩子養大,可以永遠不告訴她真相,就當是養自己的女兒,又有什麽不好。


    才滿月的小女孩,就那麽弄死了。


    本該最具有繼承權的一位公主,卻是以這樣的悲劇收場。


    所幸尹清羅這個雀占鳩巢的家夥也沒什麽好下場,長公主多年的願望最終還是落空,當真惡有惡報。


    “這件事兒他們做得極其隱秘,可是很不巧,還是讓我的父親無意得知了。”邵年的聲音再次傳入耳膜,“不過,我父親明明知道,卻也不能告訴女帝,因為父親也有把柄在王夫手中,何王夫原本打算利用父親的把柄要挾他為自己做事,卻沒想到被撞見這樣的天大機密,於是乎,二人想要不惹麻煩,隻能互相保守對方的秘密。”


    “可何王夫終究還是不放心,想要將你父親滅口,以免夜長夢多。”蘇驚羽接過話,“對嗎?”


    邵年點頭,“正是如此,女帝政務繁忙,無暇管兒女,都是由皇子公主們的父親自個兒管教,我雖是女帝親生,可我與她卻不親近,她那麽多孩子,並非個個都喜愛,尤其我天生綠瞳,異於常人,這讓她更不開心,她喜愛尹清羅這個‘長女’遠勝於喜愛我,何王夫與尹清羅兩父女可謂是女帝的掌中寶。”


    說到這兒,邵年目光漸冷,“因著女帝的縱容,何王夫在宮中一手遮天,想要打壓我與父親不算難事了,在一次宮外狩獵他便想對我與父親下手,而那一次,父親正好欲帶我離開,他對宮廷不再留戀,想去過平凡日子,可何王夫不依不饒,非要置我們於死地,他的手下,從鸞鳳國一路追殺我們到赤南國。”


    “都說女子蛇蠍心,可男人狠毒起來,還真是不遑多讓。”蘇驚羽嘖嘖稱奇,“你好歹是女帝十月懷胎所生,她自個兒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就算長了一雙怪異的綠眼,也不應該遭嫌棄才對……你與你父親失蹤,她的反應如何?”


    “似乎隻是扼腕歎息,並沒有多難過……”邵年垂下眼眸,“是她親生又如何,她就是不喜歡我這雙眼,隻有父親,從來不介意,還誇我這雙眼睛長得好看。被王夫一路追殺到赤南國,父親帶著我躲上了迷霧山,也就是在那時,碰上了隱居在迷霧山上的野珄族族人們。”


    “初見族人們,我與父親都嚇了一跳,他們實在是太醜陋了,正是因為醜得不似正常人,無法在繁華的世間生存,他們才與世隔絕,當時的族人們大多骨瘦如柴,有的甚至病懨懨,見到我與父親,一開始是不歡迎的。”


    “或許是上天看我與父親太倒黴了,野珄族的族長病倒在我們麵前,父親是個大夫,精通醫術,將族長治好了,還幫許多族人們看病,漸漸地,族人們對我們不再有偏見,能夠和睦相處,父親還在山頭發現了成片的碧血七葉花,他當時可高興了呢,讓族人們都去吃那些七葉花,於是,時間一長,族人們個個人高馬大,魁梧強壯,皮糙肉厚,能徒手劈柴,生啃樹皮。”


    蘇驚羽聽到這兒,唇角抽了一抽。


    碧血七葉花,在民間貴得要死,有錢都買不到的,卻在迷霧山成片成片地生長,並且被野人們吃光……


    拿七葉花當飯吃,能不長得威武雄壯嗎?有的甚至個子都突破兩米,長成巨人了都。


    她就晚去了那麽幾天,找了整個山頭,隻搜刮到一朵。


    對麵,邵年繼續講述著,“族長年紀太大了,吃七葉花也沒能撐過幾年,他去世之前,將族長的位子傳給了父親,有一日父親出門采藥,一去不迴,我找遍整座山都沒能找到他,我一直在等他迴來,可是這麽多年,他都沒迴來……沒有人知道他在哪兒,我一直呆在迷霧山上,父親不在了,我就成為了族人們的信仰,偶爾會下山,但不敢久留,因為人們看見我的眼睛就罵我是怪物,直到你與堯哥一行人到來,將我帶下了迷霧山。”


    “原來是這麽一迴事,複雜又曲折。”蘇驚羽聽著邵年講述來龍去脈,不禁歎息一聲,伸手拍了拍他的頭,“這麽說來,你這次迴歸尹家,是來複仇的了?有什麽打算。”


    “何王夫我是一定要殺的。”邵年目光森冷,“至於其他人……倘若所有的公主都死光了,鸞鳳國女子稱帝的時代,是不是就該結束了?”


    ------題外話------


    可怕的台風,俺們福建仙遊沒能避過……值得慶幸的是,俺們家大水隻淹到了門檻……沒灌進來……


    妹紙們家鄉還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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