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驚羽聽著連天的話,頓時驚呆。


    他要將整個店裏的月事布全買了送她……


    恐怕等那些月事布過期她都用不完……


    這家夥若不是腦子壞掉,打死他也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的吧。


    她聽過不少男子大手筆給女子送禮品的,有承包所有衣裳的,承包所有首飾的,承包月事布,還真是頭一迴見識,簡直要讓人哭笑不得。


    同樣驚呆的不僅是蘇驚羽,還有她身後的侍女。


    承包所有的月事布……長這麽大還是頭一迴見到這樣的奇事。有錢人家的公子送姑娘的要麽就是漂亮衣裳,要麽就是貴重飾品,哪有人拿月事布當成禮物送姑娘的!


    “謝謝,我不需要。”蘇驚羽朝著連天嗬嗬一笑,“後會有期。”


    說著,她伸手拽著賀蘭堯就要離開。


    “為什麽不需要?我看見你買了,你明明就需要的。”連天不依不饒,“你應當是喜歡的,對嗎?”


    “誰會喜歡這玩意兒!”蘇驚羽磨了磨牙,“說了不要,別再送了!”


    蘇驚羽的身側,賀蘭堯望著連天,唇角浮現一絲陰冷的笑意,開口的聲線清涼,“你想買多少,就買多少,但我家夫人不需要了,你可以留著自個兒用。”


    蘇驚羽:“噗嗤!”


    萬萬沒想到賀蘭堯會蹦出一句這樣的話。


    跟在連天身後的護衛自然是明白這話中的譏誚之意,不由擰了擰眉頭,望向賀蘭堯的視線有些不善,“住口,你可知我家主子是什麽身份?”


    “不想知道,但我要提醒你,身份愈大,愈可笑。”賀蘭堯低笑一聲,“你家這位主子,還真是缺乏常識呢,你看看他要買什麽送我夫人?你若是想拿他的身份來壓我,隻怕會先被這店鋪裏的人笑話一遍。”


    堂堂王爺要買下整個鋪子的月事布送姑娘,說出去豈不惹人笑話?


    護衛聽聞此話,頓時被噎了一下。


    賀蘭堯冷眼瞥了他一眼,攜著蘇驚羽走出店鋪。


    連天望著二人離開的身影,麵上浮現些許的茫然之色。


    那個姐姐好像不太喜歡與自己交流?


    為什麽呢。


    他送她東西,莫非還有錯?


    想到這兒,連天問身後的護衛,“是我做錯了麽?”


    護衛道:“您當然沒有錯。”


    “那為什麽她不高興?而且不理我?”


    “這……是那女子沒有眼光,錯的是她,不是您。”


    “……”


    “阿堯,你也看到了,他現在連基本的常識都不懂,壓根不需要與他一般見識。”走在街道上,蘇驚羽瞥了一眼賀蘭堯的神色,悠悠歎息一聲,“他之所以記得我,乃是因他快毒發身亡那會兒我給他吃了解藥,於是這家夥腦海中多半將我當成救命恩人,自然而然地對我有了好印象。”


    “看得出來,印象是很不錯。”賀蘭堯不鹹不淡道,“連月事布都想幫你買了,可見他的感激之心呢。”


    “這……他明顯不懂那是什麽東西,你又何必耿耿於懷?”蘇驚羽抽了抽唇角,“再說了,我也沒收。”


    “我覺得自己犯了一個錯誤。”賀蘭堯道,“連天失憶之前便對你有意思,如今他什麽都不記得,卻還是對你有好感,這是否說明,無論記憶在不在,對一個人的感覺都不會變?”


    “你想多了。”蘇驚羽撇嘴,“連天兩次對我的好感,應該都來源於我對他的幫助,一次,是他在玉樹閣做小倌被我贖身出來,雖然那是他刻意偽裝成小倌,但我救他的行為卻是真誠的,他想必有點兒感動,這一次,他瀕臨死亡,我拿解藥救他一命,他心存感激,便又對我有好感。這一次應該隻是感恩,不算喜歡吧?”


    “所以,怪就怪在你救他。”賀蘭堯麵無表情,“倘若你從一開始就不理會他,多好。這後麵亂七八糟的事兒也就沒了。”


    蘇驚羽聞言,白了他一眼,“你又要與我爭辯這個問題了,我拒絕討論。”


    她發現了一個事兒。


    每迴賀蘭堯發現有情敵出現,總愛……責怪她。


    當初古月東楊在他麵前晃悠,他怪她:要是最初不借錢給那個尖嘴猴腮,之後也就不會有那麽多來往,那麽多牽扯。


    現在連天在他麵前晃悠,他又怪她:要是最初連天扮演小倌的時候,她不多管閑事給他贖身,也就不會有後麵這麽多煩心事。


    甚至她的親兄長蘇折菊也曾被他當成假想敵,他也怪她:在玄軼司的時候跟那個冰塊臉走得太近,應該保持距離!


    好像他有情敵,全是她的錯……


    而她想反駁,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說法。


    因為愛慕賀蘭堯的女子幾乎都是自己貼上來的,多數都是衝著他的美色去的,且,他從沒招惹過一個,甚至不曾搭理過。


    於是乎,他現在責怪她底氣很足。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有了你,可以做到不理會這世間所有的女子,而你有了我,卻無法做到不理會這世間所有的男子,bb……


    真是讓她哭笑不得。


    而就在蘇驚羽這麽想著的時候,耳畔響起賀蘭堯的話,“下一迴再碰見那個腦殘,別理會他。”


    蘇驚羽輕挑眉頭,“腦殘?你是說連天?”


    “廢話。”賀蘭堯瞥了她一眼,“他腦子摔壞了,不就是腦子有病,我罵他腦殘,有錯麽?”


    “沒錯沒錯,罵得對。”蘇驚羽自然不與賀蘭堯唱反調,附和著他。


    “倘若再讓我看見你理會他,可別怪我心黑手毒,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賀蘭堯笑得一派溫和,卻不帶暖意,“看在你的麵子上我已經饒他一條性命,我不想再看見你與他有來往。”


    “誰稀罕跟他有來往。”蘇驚羽伸手拍打賀蘭堯的肩,“這話說得好像我紅杏出牆!你以為我愛搭理他?麵對著一張跟我弟弟神似的臉,還是個招你討厭的人,你以為我就不糟心?我也不樂意看見他,可人家要出現我能如何?宰了他不成?做人和平點可好?說一兩句話也不會死,你怎麽酸勁兒這麽大?再跟我鬧,我晚上做菜就不放鹽了!反正你體內自帶陳年老醋,再加鹽還得了?”


    賀蘭堯:“……”


    晚上做菜不放鹽……因為他體內自帶陳年老醋?


    他不覺得愛吃醋是件壞事。


    “因為在乎,才會吃醋,若是不在乎,自然不吃醋。”賀蘭堯悠悠道,“那麽你覺得,是在乎好,還是不在乎好?”


    “在乎好,但也別醋勁太過。”蘇驚羽斜睨著他,“我若是與某個男子稍微有點兒親近,你吃醋,那是很正常的,可我若是跟人家隻說了三兩句話,你還醋,那有問題的就是你了,在我們家鄉,你這樣是會被甩了的。”


    莫名其妙來了醋勁,姑娘們會相當排斥,甚至萌生出——此人多半有病的想法。


    “被甩?”賀蘭堯眯了眯眼兒,“怎麽,聽我說話不耐煩了,想甩了我?”


    “我覺得你的理解能力有問題。”蘇驚羽伸手掐他的臉頰,“我是要告訴你,我本人是有分寸的人,不需要你總是來提醒我。”


    “那好,我不提醒。”賀蘭堯衝她淡淡一笑,“懂得掌握分寸最好,可莫要再惹我生氣。”


    蘇驚羽望著他那笑容,隻覺得陰森森的,後腦勺不禁有些發涼,“惹你生氣,你會打我麽?”


    “我會對他人采取暴力行為,但對你,不會。”賀蘭堯不溫不火道,“你也知道,我不舍得動你一根寒毛,最多就是不理你,當你不存在,放心,我不打你。”


    蘇驚羽:“……”


    不理她,當她不存在。


    這何嚐不是一種暴力。


    冷暴力有時比真暴力更加令人無法接受。


    二人行走之間,蘇驚羽忽覺得有些餓,便扯了扯賀蘭堯的衣袖,“阿堯,找個地方吃點兒東西再迴去。”


    “好。”賀蘭堯應了一聲,視線隨意一掃,掃到了一家魚館,招牌上書‘沸騰魚鄉’四個大字。


    “你不是挺喜歡吃魚的麽,咱麽去那兒。”賀蘭堯說著,拽上她的手便朝那魚館而去。


    一進店便是一陣香氣撲鼻而來,二人點了個雅間,要了幾道招牌菜,辣與不辣更占一半。


    “夥計,記住,辣的那幾道,多放點兒辣椒。”蘇驚羽朝著上來招唿的夥計道。


    “好勒!”夥計應下,退了出去。


    “小羽毛,你好像忘了一件事。”賀蘭堯忽然出聲,聲線慢條斯理,“你才來月事,不準吃辛辣食物,也不可多油膩,剛才那幾道菜,全不要辣,要少油,清蒸,或是煮湯,多放點兒薑。”


    “呀,你不說我都忘了。”蘇驚羽伸手拍了拍腦門,“你看我這記性……還有,你怎的不早說呢?人夥計都走了。”


    “我也是才想起來,你怎能怪我提醒太遲。”賀蘭堯淡淡道,“又不是我來月事,你身為女子,難道自個兒不知道忌口?還得我在邊上提醒著你,看來,我得寸步不離地跟著你,誰讓你傻來著。”


    這話語中雖含著一點兒責怪,可最後那半句話卻莫名有些寵溺的味道。


    蘇驚羽張了張口,想反駁,卻詞窮了。


    “要記住,忌冷,忌辛辣,忌激烈運動。辛辣食物易上火,寒涼食物易宮寒,激烈運動易腹痛。月事期間失血,就要多吃些補品補血,迴去後給你燉個紅棗蓮子羹吃,這幾日就吃清淡點的,聽話。”賀蘭堯道,“總之,無論你要吃什麽,先問過我,我同意了,你再吃。”


    蘇驚羽:“……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特別像一個婦科醫生。”


    賀蘭堯:“嗯?”


    “哦,沒什麽,阿堯,你知道的真多,真博學。”蘇驚羽嗬嗬一笑,“有你在我身邊時時提醒著我,我的體格必定越來越健壯。”


    “那最好。”賀蘭堯點頭,“健壯一些,這樣咱們在榻上翻滾的時間也能長一些,我一直都覺得你有些無能,每迴我還精神著你就喊累,這一點,你得改改。”


    蘇驚羽:“……”


    她發現她說不過他。


    忽然覺得有點渴了,她伸手便去拿桌子中央的酒壺,然而,手還沒碰到,一旁的賀蘭堯便拿筷子去打她的手背。


    蘇驚羽吃痛,收迴了手,“你作甚拿筷子打我手?”


    “我方才遺漏了一個注意事項,不能飲酒,你怎麽自個兒就想不起來?”賀蘭堯又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額頭,“什麽都要我說,在認識我之前,你是不是都不忌口,在每個月那重要的幾天,都胡吃亂喝?”


    蘇驚羽反駁,“沒有!我一向不海吃海喝,方才也隻是一時沒想起來。”


    “喝點兒熱茶,不準喝酒。”賀蘭堯說著,倒了杯熱茶擱在了蘇驚羽麵前,“多喝點兒熱水,別總是我提醒你成不成?看你這蠢樣子,我真恨不得代替你來月事。”


    蘇驚羽伸手扶額,做懺悔狀。


    是呢,來月事的是她,又不是他,可他卻能把注意事項記得深刻,在她耳畔提醒著她什麽該吃什麽不該吃。


    生理期的姑娘們,多得是不忌口的,有些任性就喜歡照著喜好胡吃海喝,這麽做的後果往往是鬧肚子,或者……日積月累,在未來形成生理上的傷害。


    二人說著話,便都忘了一件事兒。


    忘了喊夥計來把辣的幾道菜取消。


    於是乎,當夥計上菜的時候,二人才反應過來,忘了把辣椒除去。


    “誒,這怎麽迴事!”蘇驚羽望著眼前一疊麻辣魚片,有些驚詫。


    眼前擺著的哪是麻辣魚片,簡直是一整盤的辣椒!辣椒下覆蓋著的興許是魚片。


    “哦,姑娘,這是您的朋友要求這麽做的,他知道您喜歡辣椒,便說要買下我們整個店裏的辣椒呢,您這位朋友可真風趣啊,不過我們想著,這麽多您也吃不下,便給您放了約莫三倍的辣椒,姑娘,你可真是我見過口味最重的客人了。”


    蘇驚羽:“……”


    ------題外話------


    這兩天有些忙,更的少的點兒,親們見諒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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