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想要遵從自己的內心。


    終於追上了賀蘭堯,蘇驚羽伸手抓住他的胳膊,“阿堯,解藥,你忘記給他解藥了。”


    賀蘭堯腳下的步子一頓,轉頭望著蘇驚羽,麵無表情,“毒發了?”


    “對,口鼻已經出血了,再不救,隻怕會七竅流血而死。”蘇驚羽抓著他手臂的力度收緊了一些,“這一次,就當是看在我的麵子上,放過他,若是像你說的,有一天他清醒了,想要找我們尋仇,屆時你想解決他,我決不阻攔。”


    “隻怕那時候想解決他就沒這麽簡單了。”賀蘭堯嗤笑一聲,從衣袖中拿出一個小瓶,遞給蘇驚羽。


    蘇驚羽接過了瓶子,賀蘭堯便又轉過身,繼續前行。


    蘇驚羽帶著解藥迴到連天的身邊,蹲下身,去掉了瓶塞,而後一隻手將連天的頭托起,將瓶中的藥水盡數倒入連天口中。


    連天飲下藥水,下意識地吞咽。


    蘇驚羽將整瓶藥水喂完了,這才站起身,觀測著連天的反應。


    連天睜著眼,唿吸已經平穩了,口鼻也不再繼續溢血。


    “驚羽姐姐,他應該沒事了。”一旁的烏啼道,“咱們就把他放在這兒就行了,對他也算是仁慈了。”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蘇驚羽淡淡道,“月落,你把他扛起來,丟在王府的附近,找個顯眼的地方,王府的下人自然會把他帶迴府中。”


    “好。”月落應下,俯下身,將連天扛起。


    蘇驚羽同烏啼自然是走迴梨園。


    煙霞湖畔距離梨園較近,二人隻步行了一盞茶的時間便到達了。


    迴到梨園,蘇驚羽自然是第一時間去找賀蘭堯。


    一路走向了他們二人的臥房,推開門,看見的便是賀蘭堯正站立在窗台邊,雙目望著窗外飄零的梨花。


    他聽見了有人推門而入的聲音,卻並不轉頭去看。


    蘇驚羽將門關了上,邁著輕緩的步子走到賀蘭堯的身後,伸手,環上了他的腰。


    “阿堯,別生我氣。”蘇驚羽將頭抵在他的背上,自覺認錯,“我明白,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但這一次情況有些特殊,你就再原諒我一次可好?”


    賀蘭堯聽著身後蘇驚羽的低喃,心中的氣消散了不少。


    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壞脾氣,可麵臨蘇驚羽的時候,他也不知自個兒的壞脾氣去哪了。


    “阿堯,別生氣可好……”蘇驚羽繼續柔聲細語地說著,右手從賀蘭堯的腰間緩緩往上遊移,遊移到了衣領處,將手探了進去,摩痧著他冰涼光滑的肌膚。


    想讓賀蘭堯消氣,簡單。


    吃他豆腐,占他便宜。


    而事情發展也果真如蘇驚羽預料的一樣,賀蘭堯倏然擒住她作怪的哪隻手,迅速轉身,另一隻手扣上她的纖腰,帶著她轉了一圈,站定的時候,已經將她壓在牆邊。


    蘇驚羽的背抵靠著牆,望著賀蘭堯,眉眼中浮現淡淡的笑意。


    被壁咚的感覺,其實也蠻不錯。


    “阿堯……”


    蘇驚羽才開了口,賀蘭堯卻俯下了頭,薄唇壓了下來堵住了她所有的話——


    下巴忽的一緊,被他冰涼的手扣住了,唇上的力度也有些重,他輾轉啃咬著她的唇瓣,將她的牙關撬開,進行更深一步的探索。


    這個吻,並不溫柔,像是懲戒似的,他輾轉著她的唇瓣,忽的就是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下,直到血腥味縈繞在兩個人口中,他才微微放鬆了力道。


    即便感覺到了疼,蘇驚羽也並不抗拒,反而欣然接受。


    被咬一下就能讓他消氣,何樂而不為?


    良久之後,賀蘭堯的唇撤離,唇瓣上還沾染著點點腥紅,為他清冷的容顏增添了一絲妖異,看上去竟很有誘惑力。


    蘇驚羽舔了舔唇,隻覺得腥甜的味道縈繞在舌尖。


    這家夥,下口還挺狠的。


    他一旦不高興的時候親人就喜歡咬,她也差不多習慣了。


    眼見賀蘭堯伸手要擦拭唇上的血絲,蘇驚羽伸手擒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


    賀蘭堯見此,鳳眸輕眯,似是有些疑惑。


    蘇驚羽淡淡一笑,伸手攀上了他的肩,踮起腳,湊了上去,將他唇上的血絲舔舐幹淨。


    賀蘭堯:“……”


    隻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能讓他心底所有的不悅都消散了。


    這就是蘇驚羽的能耐,會氣人,也很會安慰人。


    “高興點了麽?”蘇驚羽在他唇上香了一口,朝他笑道。


    賀蘭堯輕瞥了她一眼,“一點點吧。”


    “就一點點呐?”蘇驚羽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滑嫩的觸感讓她的指尖多停留了片刻。


    “怎麽,想讓我更高興?”賀蘭堯唇角挑起一絲淡淡的笑意,“那你想如何做?”


    蘇驚羽瞥了一眼外頭的天色,悠悠道:“夜幕降臨,良辰美景,咱們去泡澡。”


    賀蘭堯似笑非笑,“鴛鴦浴?”


    蘇驚羽:“……嗯。”


    ……


    是夜。


    梨園內一處溫泉石洞內,水霧繚繞,溫泉湖上冒著白色的氣泡,純白的水汽嫋嫋上升飛散開來。池邊怪石磷峋,樹木參差,遮住了大半個溫泉湖,四周一片靜謐。


    有兩道人影半浮在湖麵上,溫熱的湖水在二人身周微微蕩開。


    蘇驚羽望著身側的賀蘭堯,被水浸濕的烏發垂泄在背後,瘦削的肩頭露在水麵,白皙而光滑。


    從這個角度看,他的側顏弧度頗為賞心悅目,濃密的長睫卷翹若羽扇一般,真真稱得上——美如畫。


    蘇驚羽的手擱在賀蘭堯的肩上,輕點著,慢悠悠道:“看著你,我想起了一句詩詞。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


    賀蘭堯聞言,輕挑眉,“誰作的詩?”


    “喔,一個你不知道的朝代,一位著名詩人所作,誇讚的是當朝的一位絕色美女楊貴妃,紅顏禍水。”蘇驚羽說著,嘿嘿一笑,“我一直都想象不到那樣美麗的人物是個什麽樣子,直到遇見你,我想,即便是楊貴妃可能也不具備你這樣的美色。”


    “別拿我跟女人比。”賀蘭堯眼角幾不可見地一跳,“要比,就跟男子比。為何你眼中隻看得到我的美色?你就不能換點兒新鮮的詞來誇讚?”


    “因為你的美色是你最大的優點呐。”蘇驚羽挑眉,“其餘的優點,都不及長相來得明顯。”


    賀蘭堯:“……”


    “既然你不樂意跟女子比,那咱們就來跟男子比,在我上一世,曾聽人談及古時的十大美男,其中有一絕世美男,名喚衛玠。”蘇驚羽說到這兒,不禁笑出了聲,“我本不該笑,但是著實忍不住,這位美男在當時十分有名,一生隻活了二十七載。由於其風采奪人,相貌出眾而被處處圍觀,最終因心理壓力大而病死,人們說其是被看死。於是後人就將其編寫入冊,看殺衛玠的典故由此而來。”


    賀蘭堯聞言,也是一怔,“被看死的?”


    “是啊……被看死的!”蘇驚羽嘖嘖搖頭,“各種各樣的死法我都見識過,被看死,還真是十分奇葩的一種死法,所以,不僅是紅顏薄命,藍顏也易薄命,你說他得長得多好看才會被看死?!再說說阿堯你,同樣也是走到哪兒都引人注目,相比較他,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可是強多了。”


    “此男子太過柔弱了。”賀蘭堯不鹹不淡道,“若是我,不會有半點兒壓力。”


    “是是是,他太柔弱。”蘇驚羽嘀咕一聲,“這隻能說明人家臉皮太薄,哪像你……”


    話未說完,迎麵一陣水花朝著臉上潑來,夾雜著賀蘭堯清涼的聲音,“又悄悄說我什麽壞話了?以為我聽不見麽?”


    “你敢潑我水。”蘇驚羽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花,磨了磨牙,伸手掬起一捧水,朝著賀蘭堯潑迴去。


    賀蘭堯也被潑了一頭,不甘示弱,再度發起一波攻勢。


    好好的鴛鴦浴,這會兒成了打水仗。


    “你還潑我,還潑我!”蘇驚羽玩得不亦樂乎,倏然間腳下一滑,用力過猛,一頭栽進了水裏,激起陣陣水花。


    賀蘭堯見此,忙遊了上前,將蘇驚羽從水裏撈起來,抬手抹掉她臉上的水花,“你看你,還是這麽急躁……”


    然而,不等他的話說完,蘇驚羽趁勢撈起一把水,‘嘩’的一下全拍到他臉上。


    賀蘭堯:“……”


    蘇驚羽笑得愉悅,“讓你總潑我,不讓著我。”


    而就在她得意忘形之時,腰間倏然一緊,是賀蘭堯的手緊緊箍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往自己懷裏撈。


    二人在水中均是未著寸縷,如此肌膚相貼,自然是十分親密,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溫度。


    “小羽毛,你跟我使壞呢。”賀蘭堯摟著她,將她抵在浴池壁邊,讓她的背抵著浴池的邊緣,無處可躲,以一種絕對霸道的姿勢將她禁錮在懷中,隨即頭一傾,封住她的唇,輾轉不惜。


    片刻之後,結束了這一吻,他與她鼻尖相抵,“既然如此,那我也要使壞了。”


    說著,他俯下頭,一口咬在蘇驚羽脖頸上,力道不輕不重。


    蘇驚羽:“……”


    原本還平靜的心,因著賀蘭堯的動作而變得有些躁動。


    任由賀蘭堯的吻從脖頸上漸漸遊移著向下……


    一室旖旎。


    ……


    熱情褪去之後,賀蘭堯隨意地披了一件外衣,拿了條毯子將蘇驚羽一裹,打橫抱起,走迴了臥房。


    蘇驚羽懶洋洋地呆在他的臂彎中,打了個哈欠,隨即愜意地閉上了眼。


    賀蘭堯抱著她走到榻邊,而後將她放下,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想睡了?”


    “嗯。”蘇驚羽應了一聲,而後往床的裏側挪,給賀蘭堯空出了位置。


    賀蘭堯見此,無聲地笑了笑,掀開被子,躺了上去,將蘇驚羽撈進懷中,閉上了眼。


    ……


    這一頭二人睡得舒坦,另一邊的皇宮裏,卻是不得安寧。


    五王爺被匪徒挾持,大公主獨自一人前去煙霞湖畔營救,最終王府的下人在王府附近發現了昏迷的五王爺,將其帶迴府內,五王爺醒來之後記憶全是,而大公主則是生死未卜。


    這則消息很快便在皇宮之內傳開,宮內眾人一時嘩然。


    究竟發生了何事,使得大公主如今下落不明,五王爺記憶全失?


    裝潢華麗的宮殿之內,一道明黃色的身影佇立,袖口與腰帶處繡著的金鳳圖案象征著此人的身份。


    “王夫,侍衛們沿著整條煙霞湖畔找了好幾遍,依舊沒有發現大公主的身影,懸賞令也貼出去了,至今還沒有人提供消息。”一名侍衛單膝跪地,朝著麵前的男子道。


    被稱為王夫的男子身形頎長,麵容堅毅英挺,金冠束發,一雙墨眸中透著絲絲冷意,“繼續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另,將給五王爺診治的禦醫傳來。”


    “是。”侍衛應著,退了出去。


    不多時,一名年過花甲的太醫邁進殿內,朝著王夫行了禮。


    “五王爺的情形如何?”


    “迴王夫,五王爺受了較為嚴重的內傷,腦部也有創傷,極有可能是撞壞了腦子,這失憶,臣也不敢斷定是暫時的還是永久性的,隻能說,恢複記憶的可能性不大。”


    王夫聞言,沉聲道:“先將五王爺的傷調理好,莫要留下任何病根。”


    “這點臣定能做到,請王夫放心。”


    王夫淡淡地‘嗯’了一聲,將那老禦醫揮退。


    大殿之內一時寂靜,他抬起雙手擊了擊掌,發出清脆響聲。


    下一刻,一道黑影落在他身後,聽候差遣。


    “現在起,你去貼身保護五王爺,負責他的安危。還有,查一查五王爺被挾持之前,最後一次出現的地方是在哪兒,與什麽人在一起,我倒是要看看,誰的膽子那麽大,敢如此迫害他們姐弟二人。”


    若是被他逮到,定要讓那人痛不欲生。


    ……


    一夜轉瞬即逝。


    第二日,又是一個豔陽高照日。


    這一日的五王府裏,比平時熱鬧了不少,五王爺的皇姐皇妹們聽說了其腦子受創的事兒,紛紛前來探望。


    鸞鳳國的帝位一直以來便是傳給公主,因此,公主們拉幫結派,明裏暗裏鬥著,而她們對皇子大多沒有敵意,皇子們一出生,性別就決定了他們沒有爭儲的機會。


    此時此刻,連天的屋子內,便是聚集了一堆姊妹。


    “可憐的五弟,怎麽就碰上這等倒黴事兒了呢,看看他,虎口脫險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真叫人心疼。”


    “咱們五弟長得這麽水靈,誰忍心這麽殘酷地對待他呢,唉。”


    “五弟,還記得二姐麽?以後大姐姐不在了,無妨,二姐也會照顧著你的,你要是有什麽需要二姐幫你的,大可開口。”


    “二姐,你這話說的,是好聽還是難聽呢。”尹殤骨站在一旁,瞥了一眼身側穿杏色衣裙的女子,不鹹不淡道,“大姐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但也不能斷定她就已經不在了,二姐你說的話,我能否將它當成一個詛咒?”


    “你……”二公主轉頭望著尹殤骨,眉頭擰起,“你為何要挑我話語中的毛病?我想要表達的意思是,大姐如今不在,五弟成了這個模樣,我願意幫著照顧照顧,豈是詛咒她了?三妹你明知我不是那個意思,你這話是故意找茬麽?”


    “哦?”尹殤骨漫不經心道,“說錯話的人是你,怎麽就成了我故意找茬,隻能說,是你組織語言的能力太大,好好的話都不會說,無端地惹人笑話。”


    二公主臉色當即陰沉下來。


    一旁的其他公主們見此,麵上均是呈現出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你們……能不能安靜?”終究是連天開口打破了僵局,“你們太吵了,我要睡覺。”


    二公主聞言,心知是自己跟尹殤骨吵嘴引起了他的不滿,便輕咳一聲,道:“既然五弟想要休息,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改日再來看望你。”


    說著,她率先轉身離開,臨走之際還不忘了給尹殤骨一個白眼。


    尹殤骨笑而不語。


    公主們來得快,散得也快,到最後,僅剩下尹殤骨還未離開。


    連天望著她,麵上呈現疑惑,“你怎麽還不走?”


    尹殤骨並未迴答他,隻是抬步,走近了他。


    到了他的身前,她忽然毫無預警地出手,手中不知何時握了一把匕首,朝著連天的脖頸揮去。


    連天頓時愣了,等匕首架在脖子上的那一刻,他才迴過神,瑟縮了一下。


    尹殤骨望著他這遲鈍的反應,眯了眯眼,收迴了手。


    看來,是真的失憶。


    身體最本能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她沒有給連天任何考慮的時間就出手,而他表現出來的反應非常遲鈍,沒有半點兒要抵抗的意思,隻想躲避。


    尹殤骨將匕首收起,朝著連天笑了笑,“五弟別怕,三姐是嚇唬你玩的呢。”


    連天警惕地看著她,不說話。


    “別怕,真的隻是逗你玩的。”尹殤骨朝他莞爾一笑,“五弟,迴答三姐一個問題如何?你暈倒在王府之前的事,你還有印象麽?哪怕隻有一點點也好。”


    連天想了想,道:“有個男人,很兇。有個女人,很溫柔,救了我,很像……姐姐。”


    “像姐姐?”尹殤骨頓時有些疑惑了。


    尹清羅還沒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妖孽國師滾邊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笑無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笑無語並收藏妖孽國師滾邊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