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正如他所說,隻是順道來問巫孽之事。


    與劉景談完,又與杏仙請教了血蠱,很快帶著幾個鬼差隨從離去。


    餘下的牛頭馬麵,幾個鬼差,包括為劉景引路的兩位,才是歸於杏仙管理的陰差。


    隨後,劉景沒有坐到杏仙旁邊的座位,而是來自一眾陰差中間,無視那彌漫的陰森鬼氣,滿麵笑容的與每一位鬼神交談,結識。


    “娘娘人不壞,就是任性了點,主持莫要心存芥蒂。”


    牛頭馬麵偷偷為杏仙說好話,結果話落,杏仙冷眼瞥過堂上陰差,直接趕人:


    “見完麵了吧,還不迴去當值?”


    鬼差們麵麵相覷,那牛頭陰差抱怨道:


    “娘娘,如今是白日,兄弟們夜晚當差,現在是休息時間吧。”


    杏仙一瞪眼:“你們這些小鬼好不知羞,無常大人都在勤勉做事,你們一個個的盡會偷懶。”


    馬麵小聲的反駁道:“我們哪裏偷懶,這不是在迎接新任主持嘛,是公事。”


    “公事完了,趕緊滾迴去做事。沒見巫孽都鬧成血河了,還快不去巡察神域,搜索血蠱。”


    杏仙毫不客氣的一頓批,陰差們唉聲歎氣著灰頭土臉的離開。


    方才為杏仙說好話的牛頭馬麵,偷偷朝劉景眨眼,指著杏仙悄聲道:


    “任性過頭了!”


    “嗯?”


    杏仙冷哼,倆陰差慌忙逃離。


    陰差在時,滿屋鬼氣,但也熱鬧,此時紛紛離去,堂中頓時冷清。


    “你們也出去。”


    又揮手驅離侍奉的丫鬟,杏仙扭頭,似笑非笑的瞅向劉景。


    劉景灑然一笑,從陰差席上起身,來到杏仙身旁的空座,隨口道:


    “道友為何非難為在下?”


    拎起桌上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隻見酒液金黃剔透,漂著些果凍似的細碎顆粒。


    一口飲下,冰冷入喉,吐出的氣息都帶著寒氣,等待酒液滑入腹中,隨即化作灼熱。


    神魂宛若泡進溫泉,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好酒,”劉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舉著酒杯,繼續道:


    “蠻族的問題茲事體大,我一個九品道神,不能,也不願做出出格的行為。”


    而且,劉景有些話沒說,但他與杏仙都心知肚明。


    此事,杏仙必定與前任的主持,即那位左旗軍侯談過。


    軍侯都沒做,劉景剛剛上任,還是從陵光府外調來的“外人”,更不想冒然挑戰規矩。


    “說完了?”


    杏仙懶懶的靠在屏風下,斜眼瞥著劉景:


    “籙生遊徼的時候,就敢奏請南嶽帝府,險中求富貴,如今位階高了,實力強了,怎麽反而成了縮頭烏龜。”


    劉景捏著酒杯輕笑:“道友既然打探了我的信息,就該知曉,在下那時的一切出發點,僅僅是要除掉一個敵人罷了。”


    “我求的是平安,並非富貴。”


    杏仙追問:“那你從滄江府奔到這裏,又是為何?”


    劉景坦然道:“為了博個大道前程。”


    “現在就有一個機遇擺在你麵前!”


    杏仙撫了下披散青絲,正麵劉景,認真道:


    “陵光府,或者天庭,肯定要向巫蠻群山大舉進軍。


    你先一步接納蠻族,收攏民心,便能為神仙道建個前哨之地,大功一件。”


    劉景再飲一杯,神魂暖洋洋,滿臉愜意中,冷不丁道:


    “遁入南麵群山的蠻族,都是巫教的忠誠信徒,若是接引了些蠻族亡魂,便能收攏他們的心,他們也不會是‘巫蠻,早歸順為‘山蠻’了。”


    “道友的話,未免當我是三歲小孩。”


    真這麽簡單,根本輪不到杏仙在這蠱惑劉景,神仙道早就徹底收服巫蠻。


    另外這件事,若是翼宿都尉說,乃至孔修那樣的前旗神衛說,劉景都會認為他們確實出自立功心切。


    但是出自蠻族出身的杏仙之口,劉景隻會提高警惕,疑慮重重。


    杏仙咬咬牙,想要放縱脾氣大罵一頓劉景,不過念及自己的目的,還是沒有爆發。


    可是看看油鹽不進的劉景,杏仙又頭疼不已。


    有一點,劉景錯怪了杏仙。


    那就是,杏仙並未和前任軍侯談過這事,甚至在這之前,沒和任何一位道神談過此事。


    因為這個念頭,不是杏仙一直就有的。


    而是近期剛剛產生,準確的說,是經曆了巫亂,又被幾件事觸動,方才有此想法。


    杏仙正在猶豫如何實現這驚人的想法,突然發現即將到任的劉景,似乎是個適合的人。


    根據劉景的行事、經曆,比如巫亂攫功,來陵光府博機遇等,她推測,劉景該是個追逐功績的熱血少年。


    昨夜初見,小小的試探後,劉景表現出的獨特想法,讓她很是驚喜。


    可惜,劉景看著年輕,卻非常的機警敏銳,實在不好忽悠,


    昨晚抓住她的缺陷,諷得她下不來台,此刻又一語點破關鍵,使得她心虛,有氣發不出來。


    顯然,她不拿出足夠的誠意,絕對無法說服劉景。


    杏仙皺著小月眉沉思,劉景也不打擾,自顧自的飲酒。


    “陰土之物,果然對神魂有益。”


    一壺黃酒下去大半,神魂周圍的氣焰,似乎又強了幾分。


    杏仙終於下定決心,抬頭一見劉景怡然自得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暗罵:


    “我在這滿心的糾葛,難受,你倒是喝我的酒,喝的挺自在?”


    “等著吧,要是不讓姑奶奶滿意,我今天受的委屈,遲早讓你加倍還迴來。”


    深吸一口氣平複了心情,杏仙冷聲道:


    “我想讓你接納的,就是我的族人,所以,我當然有把握!”


    劉景當即放下酒杯,愣愣的看向杏仙:


    “道友的族人,竟是巫蠻?”


    杏仙冷哼道:


    “神仙道侵入我們南蠻祖地之前,哪有什麽巫蠻,山蠻?”


    “還有,‘蠻族’,亦是你們對我們的蔑稱,我們有自己的族,自己的國,自己的傳承。”


    杏仙臉上出現哀傷:


    “洪寧盆地是我們禹喬族世代生存的祖地,若非百年前我犯下大錯,我的族人根本不會逃亡到南麵群山,淪為巫教奴仆。”


    百年前的大錯?


    劉景想到民間流傳的杏仙傳說中,那位離不開的“征南將軍”,暗自揣測,可能又是一段愛恨糾葛。


    這種事不好開口,劉景也不是很在意,他更關心杏仙口中的另一個關鍵點——


    “巫教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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