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梅坤的連番追問,劉景並不膽怯。


    “屍體啊,怕驚擾到民眾,處理掉了。”


    梅坤臉上露出一絲譏諷:


    “道友的處理手段夠利落,一點痕跡都沒留,恐怕灃水河府有史以來,沒有比道友更會處理屍體的了。”


    “你想學,不如拿來換吧。”


    說罷,劉景晃晃燈籠,挑釁的掃過梅坤臉龐,不耐煩的道:


    “道友大半夜來此所為何事,天色很晚,就別廢話了。”


    梅坤突然笑了,上前一步,盯著劉景道:


    “其實我此番等候,隻為向道友打聽個人?”


    “誰?”


    “飛龍河府的韓道友!”


    梅坤的話讓劉景心頭閃過不好的預感。


    “韓道友在前次的四方聯合搜捕行動中,突然失蹤不見人影。


    不幸的是,昨天在山中發現了韓道友的屍體,推測是被飛劍所殺,死於賊人之手。”


    “不知道友可知道這人?”


    梅坤說罷,死死盯著劉景的表情。


    什麽韓道友,肯定就是那個在山窪裏趁劉景傷重,想要搶他的符劍錦囊,結果被反殺的馬臉道人了。


    劉景麵上滴水不漏,淡定的搖頭道:


    “我初來乍到,結識不多。”


    梅坤立即跟上:


    “道友想不起來,我可以幫你迴憶,韓道友身上既有飛龍河府的護身符籙,還有與東鳴山府交換的一瓶玄黃玉液丹。”


    “雖說韓道友名聲不太好,可也不能死的不明不白,辛苦積蓄落於他手,對吧?”


    劉景突然點頭應和道:


    “確實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不知那韓道友的陰魂轉世沒有。


    若還在地府,不如道友就去請奏地府判官追查一番?”


    劉景早就想明白,不怕調查了。


    一來那馬臉道人修為不深,陰魂即使還未轉世,也是渾濁不堪,沒有意識的,追查起來很費勁。


    二來,劉景是反擊,官司打到閻王那,他也不怕。


    梅坤肯定以為他是主動殺人奪寶,所以來威脅。


    劉景若擔心,怎麽可能展示馬臉道人的戰利品,還是向早就心有忌憚的梅坤。


    見到劉景一副坦然無畏的模樣,梅坤沉默了,猜到自己的估算可能有偏差。


    “道友若無其他事,便不要對月亂想,迴去休息吧。”


    劉景說著,打算提著燈籠越過梅坤,直接離去。


    “道友真是急性子,且聽我說。”


    梅坤伸手攔住他,換了個輕鬆表情,笑道:


    “其實我和道友確實是偶遇。


    在下晚上打坐時突有感悟,心生喜悅才外出賞月。


    換句話說,我可能突破在即。


    所以既然相遇,便想請道友莫要耽擱了,盡快前去臥澤峰幫在下取魂燈吧。”


    劉景嗬嗬一笑,立即化被動為主動:


    “我考慮了下,還是覺得風險太大,抱歉。”


    梅坤不禁皺眉。


    他來此截獲劉景,一是試探城內的妖怪之事。


    其二,便是以為抓住劉景的把柄,準備借此威脅劉景立即替他去取魂燈。


    現在兩個目的全都沒達成,令他頭疼起來。


    梅坤終於發覺,福山村的成功算計,讓他低估了劉景。


    其實這個年輕的籙生弟子,並不容易對付。


    就此放棄?


    梅坤猶豫了下,終究不忍心放棄多年的心血,幹脆問道:


    “道友直說吧,如何才能答應?”


    劉景笑道:


    “其實我隻有三個條件:


    第一,把先給我,第二,城隍廟內藏有的藥草,我要各要一份......”


    梅坤猛然揮手,急躁的打斷:


    “第二個不可能,城隍廟內的許多靈草,不比魂燈的價值低!”


    劉景很是認真的想了想,猶豫不決好大一會兒,才勉為其難道:


    “既然如此,我不要靈草,隻要普通藥草,但必須每樣雙份。”


    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梅坤額上的皺紋擠作一團,看著劉景驚疑道:


    “普通的草藥,你要來有什麽?”


    劉景歪頭示意了下右肩傷勢,迴答道:


    “我打算自學醫術。”


    梅坤嗤笑出聲:


    “既然是修士,你該學煉丹之法。”


    劉景認同的點點頭:


    “道友說的沒錯,學醫也是為了給煉丹打基礎。”


    梅坤頓時被噎了一下,煩躁道:


    “第三個條件呢?”


    “其實第三個條件,對你我都有好處。”


    劉景頓了下,接著道:


    “你我二人要立下道誓,並寫下書麵協議,你先給我法訣和草藥,我為你取魂燈。


    這樣你不用擔心我拿了東西食言,我到時被抓,也能有個證人。”


    梅坤冷笑道:


    “你要什麽證人?”


    劉景迴道:


    “當然是證明我隻是去取東西,並非無視規矩,挑釁妖府。”


    梅坤諷刺道:


    “天真,你進了妖府,就是違規!”


    劉景直接迴了句:


    “那我不去了。”


    “你!”


    梅坤被劉景的無賴語氣氣的夠嗆。


    “道友要不迴去考慮考慮,不過盡快給我答複。”


    劉景用白日梅坤的話,原句奉還。


    梅坤冷靜下來後,忽然問道:


    “難道道友能忍受那般老牛拉車的煉氣速度,舍得?”


    劉景狀似無奈的歎氣道:


    “前途要緊,日後再尋其他煉氣法不遲。”


    “嗬嗬。”


    梅坤一陣冷笑,隨即道:


    “道友是言不由衷,趁火打劫啊,其實我可以找別人的,比如周成華道友。


    我相信送上桃花釀與桃花散,周道友絕對願意為在下走一趟,而且他比你修為更深,更有把握。”


    說罷,梅坤盯著劉景,觀察,試探。


    劉景是穿越而來,因為要應付原身的親友,最先學會的便是隱藏真實性情,已經熟練的很。


    用在此處,表現的便是城府極深,任由梅坤死盯,始終不動聲色。


    反而淡然迴道:


    “那道友何不去請周道友,說不定,他還能和妖府妖王把酒言歡呢。”


    良久,風更加涼,一片烏雲飄過兩人頭頂,遮住了月光。


    梅坤的麵容輪廓登時晦暗一片,然後就聽他冷哼道:


    “我答應了,明日城隍廟見。”


    烏雲漂過,也帶走了梅坤的身影。


    劉景提著燈籠,望著遠去的背影。


    不知怎的,心中並無想象中那麽激動,反而纏繞一個疑問:


    剛才,梅坤的表情到底是什麽?


    直到返迴聽竹齋,劉景還在想著那個問題。


    “梅坤真的隻是為了那盞魂燈?”


    已經是半夜,劉景沒驚動李伯夫妻,悄然進了莊子。


    剛到內院,呱一聲,紅蛙從水裏跳出,蹲在荷葉上好奇問道:


    “道友,你把那醜魚妖怎麽樣了?”


    “物盡其用。”


    劉景的四個字,聽得蛙妖一臉懵逼,半天後,突然驚唿道:


    “道友你把那魚妖吃了?”


    “對,很難吃。”


    劉景本就身體虛的不行,又和梅坤耍半天心眼,吹那麽久涼風,實在疲憊的不行。


    蛙妖還在那咋唿什麽“那麽醜,肯定難吃”,劉景悶頭爬上二樓臥室,倒頭便睡。


    李伯不知劉景夜裏迴來了,第二天早上就沒來叫他用早膳。


    劉景一覺睡到晌午,才被來打掃閣樓的李伯驚醒。


    “對,今日要去城隍廟取法訣和藥草。”


    睡意朦朧中想起昨夜約定,就要爬起。


    忽然察覺經過一夜恢複,加上固元丹的藥力,身體的精力恢複許多。


    就見劉景猛地一個激靈,瞪大了眼望向窗外陽光,脫口道:


    “新異能!”


    “哎呀,老爺您昨夜迴來啦?”


    李伯聽見樓上動靜,但礙於劉景的規定,不能上二樓,隻好在樓下高聲唿喊。


    “李伯,我要修行,您先出去吧,順便讓楊嬸準備一頓豐盛大餐。”


    李伯知道劉景非普通人,隻要聽到修行,便代表不得打擾。


    於是應聲出去,還把院門關緊。


    再無他人,劉景來到池塘的小棧橋,叫了兩聲蛙妖,沒人答應。


    “看來去找吃的,還沒迴來。”


    然後,劉景開始脫衣服,差不多時,深吸一口氣,施展新異能。


    體內精氣大量流逝,片刻,視野猛然旋轉,感覺到身體極速縮小,異變。


    若是外人在此,肯定驚掉一地下巴。


    隻見一片金紅光芒自劉景體內湧出,瞬間將他浸沒,隨即光芒一轉,縮成一團。


    砰,光芒炸開。


    現出一條額上有角,尾巴分叉,好似大鯉魚般的金紅怪魚。


    撲通,怪魚掉入池塘,歡快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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