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蘭平原,披頭散發的瑪噶蘭頭人垂首於路德維希.菲爾霍夫馬前。


    這是一匹濟州蒙古馬,並不高大,如果在歐洲或者美洲,難以匹配征服者的威嚴。但在宜蘭平原,已經足可以讓菲爾霍夫獲得鶴立雞群般的優越感。


    征服者擺了擺手,兩個士兵走上前,扒下瑪噶蘭頭人的皮製衣服,在膝蓋上踢了一腳。赤身裸體的被征服者跪倒在地。


    停頓了片刻,周圍上千名士兵右手舉起武器,左手摘下軍帽在空中揮舞。


    “萬歲!”


    “金城必勝!”


    菲爾霍夫轉頭看去,汗水與硝煙染黑了士兵的臉龐。


    瑪噶蘭是個強大的土著部落,人口上萬,部民精悍,並不是容易征服的對象。金城征服基隆後,這是第4年,才得以騰出手來處理這個近在咫尺的土番部落。


    “向基隆報告,我已征服宜蘭,擄獲人畜一萬。”菲爾霍夫得意地道,“告訴總督先生,我希望能獲得一個凱旋式。”


    “是,中校先生。”通信參謀靴後跟一碰,高舉右手行了一個標準的羅馬禮。


    “袁先生,”菲爾霍夫對袁安節道,“按照事前約定好的條件,你們可以去挑選400個女人。”


    小袁營隨第一波移民船隊南下台灣,略作休整後便被台北府抽調,用於征服宜蘭平原。按計劃,宜蘭平原將接收4萬移民,菲爾霍夫必須在那之前完成作戰任務。


    兵力並不太多,加上小袁營,菲爾霍夫共有1400人。瑪噶蘭人抵抗比想象的還要頑強,直到新的移民船隊抵達,菲爾霍夫才堪堪把事情辦完。


    “剩下的人,將軍打算怎麽處理?”袁安傑好奇地問道。


    菲爾霍夫依舊帶著征服者的微笑,“頭人押往基隆安置,年輕女人賞給士兵,至於其他人,金瓜石的礦山很需要他們。”


    袁安節心頭惡寒。雖然剛來台北不久,可金瓜石魔窟之名已如雷貫耳。一個青壯男子進去,極難活過一年。


    歡唿過後,士兵們將戰俘挨個捆上繩索,海邊有人拿著烙鐵在他們額頭上打下印跡。加勒比海盜們沒有什麽創新,這些都是西班牙人用在印第安人身上的手段。


    ……


    和平堡接到來自宜蘭的報告,梅登終於放了心。


    “磨蹭兩個月,路德維希總算幹成了。”守序不是很滿意菲爾霍夫的進度。


    梅登替他開脫道,“瑪噶蘭人不好打,我們很快掃蕩了平原,可他們退進台北和宜蘭之間的山地繼續抵抗。菲爾霍夫做的不錯了。”


    “這是那隻小袁營的功勞,他們曾在中國的大山中作戰,山地戰經驗更豐富。”


    “你不打算給他安排凱旋式嗎?”


    “前線辛苦,凱旋式還是要給的,”守序點燃煙鬥,吐出一圈煙霧,“台灣多山地,你以後記得要讓他多安排一些山地戰訓練。”


    “我會的,“梅登站起身,走到地圖前,“今年4月,你的任期就要到了。”


    守序道:“連任的事情我會安排,你改天把台北的元老召集齊,我帶著他們的選票一起迴金城。”


    “這沒有問題,”梅登點點頭道,“我想問的是,接下來的5年,你對軍隊有什麽計劃?繼續從中國獲得移民,這個是常規工作。研製火力發動機,我們會與金城一起努力。現在的關鍵是軍隊。台灣已有20餘萬人口,我聽說李君常在後江幹的也不錯,他依托真臘國,獲取奴隸更加容易。本土的發展按部就班。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如何保衛現有的成果。”


    守序抿了一口酒,“你有好的建議嗎?”


    梅登走到地圖前,“台北,三亞,後江,金城。我們有四塊領地,分布在1800海裏的航線上,這是我們的核心利益。”


    守序放下杯子,“你的意思是我們的海軍實力與利益並不匹配?”


    “是的,”梅登道,“盡管我本人是陸軍,可作為台北行政長官,我們現有的海上力量並不能讓我放心。無論是擴張還是保衛航線,甚至是上門討債,我們的海上力量都不足。有時這甚至會讓我失眠。”


    守序笑了,“我同意,但資源分配是個難題。如果我們向海軍傾斜,勢必引來陸軍的不滿。”


    “我寫封信給霍爾雷恩,我們一起說服他。”


    “光有說服不夠,陸軍還得有其他安置辦法。”守序道,“我們一起研究吧。”


    梅登給守序遞來一份報告。


    “這是什麽?”


    “台灣木材調查,我花了三年時間才完成,你會有驚喜的。”


    守序翻開第一頁,“橡木?”


    橡樹是殼鬥科植物的泛稱,包括櫟屬、青岡屬等,非特指某一樹種。殼鬥科植物是台灣闊葉林中的優勢種。


    梅登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台灣的橡木極多,可以說到處都是,而且其中不乏30米以上高度的大木。”


    僅在台北附近的太平山,宜蘭的羅東山就分布有大片的赤皮青岡、石櫟和栲屬植物,按照木料的重量、硬度、韌度、強度、耐腐等級來打分,同時得到甚重、甚強、甚高、甚強、甚耐腐評價的木料極多。


    “我曾組織過進內陸的探險隊,”梅登終於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們向我報告,在中部海拔1200米的山上,還有一種頂級的船板橡木。足以建造最好的戰列艦。“


    梅登替守序翻開幾頁,“樟木蒸過後易彎曲,可以做彎曲度較大的肋骨。台灣的冷杉、雲杉有30米高的大木,桅杆的好材料。”


    樟樹楠樹等20,30米高的常綠大喬木在台灣遍地都是。


    守序點點頭,“很好,不過龍骨你用什麽做?南洋我們可以用40米的、50米的大柚木做龍骨。”


    “小船用櫸木和榆木,大船還要試驗。”


    台北生長有很多台灣櫸,櫸木也是榆科,抗壓抗彎力強,耐潮,戰艦常用的龍骨料。


    守序點點頭,還有一個問題,“海拔1000米以上的高山橡木,你現在無法開采。”


    “對高山橡木我隻是做偵察,標定生長地域。”梅登道,“實際上,台北附近的低山橡木足夠我們用很久了。”


    台北附近太平山、三星山等海拔800米左右的山地有紅石櫟、紅青岡、烏來栲、紅栲和硬栲。


    紅石櫟耐腐程度略次一些,其他指標都好,可以做武裝商船。紅青岡硬度等指標和耐腐都極好,麻煩的是縱向與徑向幹縮差異有些大,做船材壞掉的材料會比較多。


    硬栲與紅栲則是戰列艦級的頂級船材,徑向與縱向幹縮比不到1.5,幹縮體積小至中,所有指標都是“甚”和“最”。


    守序歎了口氣,“可惜現在我們造不了戰列艦。”


    “這事交給你了,一定要解決,”梅登興奮地道,“我負責找木頭,你負責戰列艦設計與建造。”


    “好吧,頂級船材你先砍下來陰幹,到能使用還要幾年的時間,我想辦法。”


    台灣不同屬性的造艦木料非常齊全,守序以前隻注意到了號稱神樹的台灣檜。日本人曾用台灣檜來做大和號的甲板,這種樹木極高大,位於中央山脈身處,暫時無法利用。


    現在來看,有了橡木和櫸木,倒是不著急用紅檜了。整合台北現有的木材資源,已經能造出很好的戰艦。


    “你這次給我弄來了近千船戶,我打算在南澳港修一座造船廠。”


    “為什麽不放在基隆?”守序略詫異。


    “基隆雨太多,幹活麻煩。”梅登摩拳擦掌,“我已經迫不及待了。之前開礦砍下了不少樹。雖然不是頂級的船材,也積累了很多次級的橡木。按你的說法,最早砍下的那批台北低山紅青岡和石櫟,陰幹有4年了。今年我要嚐試造單桅通報艦。”


    好吧,朋友幹勁十足是好事,守序道,“南風起時,我會從金城給你帶幾個能造通報艦的船匠,你試試看吧。”


    4年不夠木料徹底陰幹,造出來的船大約隻能用5到10年,有些浪費資源。不過作為技術儲備以及應付迫在眉睫的戰事,倒也能接受。


    “真是有趣,”梅登的興奮也傳染給了守序,“本土用柚木造戰艦,你用橡木造戰艦。柚木艦隊和橡木艦隊,真是令人期待。”


    柚木的硬度等指標和耐腐防水程度甚至比橡木還要好,抗拉指標也極好,隻是在靜彎、縱向破剪和縱向壓縮指標上表現一般,這三個指標不如榆樹。這也是為什麽英國用榆樹櫸樹做戰艦龍骨的原因。


    相比起來,橡木的指標要均衡一些。


    守序不是沒想過蒸汽幹燥窯,可那個比常壓蒸汽機的技術難度還大,而且有些隱患,暫時不考慮了。


    金城早就開始儲備柚木,等造船廠和研究院吃透了大型戰艦,木料差不多就陰幹完畢了。台灣稍晚,也就是差兩年的事。


    在台灣的規劃中,淡水作為商港,戎克商船的建造都放在那邊。淡水建設中的造船場有三家,沈廷揚開了一座,黃斌卿開了一座,略小的一座船場屬於最早與台灣合作的浙江商人潘學忠。


    盟友們都看上了台灣豐富的木料資源,戎克船的主要船材始終是樟木楠木和杉鬆這些次級材料,鬆軟易加工,容易上量。


    以國人的眼光看,台灣的神木真是太多了,紅檜、肖楠、香樟,30米,50米以上的大樹所在多有,實是大陸木匠和宮廷最渴望得到的木材。


    紅檜在海拔2000米以上深山中,楠木海拔略低,1500米的山腰中就有。潘學忠家族當年起家靠的是浙西山區的木料生意,有次他跟隨探險隊看到山中一株52米高,直徑4.5米的超級樟樹後就走不動路了,迴去便把家從金華搬到台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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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上世紀50年代,這棵樟樹王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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