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藏書室離開之後九罪便搜尋不到他的蹤跡了,若是他還在這山上九罪就不可能找不到他,他必定是下山去了!下山去做什麽?又是與誰一起去的?在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後,他便無法控製自己了,腦中一直不停的出現他的臉,像是瘋了一樣,原來惦念一個人竟是這樣的感覺,坐立不安,一刻也無法靜下來,還隻是一日而已,幾乎在一夕之間他變得連他自己都快不認識了。

    看清那雙鳳眸中壓抑的怒氣,雲挽卿不禁吞了口口水,腳步不自覺地向後退了步退,“我想……我們之間現在討論的不該是這個問題罷?而且我們早上才鬧翻了不是麽?其實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你現在跟我走,我要給你看一樣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那什麽……你的眼神能不能稍微柔和一點,你這樣我有點害怕。”

    好像會隨時撲上來咬她一口似的!這是古代如果得了狂犬病什麽的就不好了。而且他憑什麽一臉怒氣的質問她啊?他是她什麽人啊?真有意思!腦袋被門夾了罷?

    蘭息染聞言一怔,隱去了眸中冷厲,麵色也緩和了不少,“一會兒再給我解釋清楚,我要聽到最完整的解釋。你方才說要我跟你走?”

    這小家夥又在打什麽鬼主意?早上在盛怒之下跑了,現在迴來就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這裝蒜的能力還不是一般的高強。不過,這樣也很好,至少他們之間的裂痕消失了。

    “嗯!現在可以麽?”雲挽卿點頭,在看到那張俊臉上揚起的笑意總覺得有些怪異,本開她說的沒什麽歧義,怎麽一從這狐狸嘴裏說出來感覺就那麽奇怪呢?

    “當然可以。”蘭息染輕輕斂眉,長睫掩下的鳳眸中掠過一抹笑意,沒想到這小家夥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倒是省了他不少心思。

    “那我們走罷!”雲挽卿一心想著將人帶迴去交給星月,然後死狐狸一走她的世界就一片光明了,想到此處恨不能大笑三聲。

    兩人轉身正欲離去,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蘭,雲同學你們去哪兒?”

    山長?雲挽卿一怔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轉身一看果然看到雪名凰站在不遠處的梨花樹下,一襲白衣在夜色中分外醒目,心知錯過了時機隻好暫時放棄了,一會兒再尋機會溜走罷,再不然就隻能等桃花宴結束了,如此一來……星月就隻好多等等了。

    蘭息染眸色一暗,轉身之後便恢複如常,“凰,有什麽事麽?”

    雪名凰緩步走了過來,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笑

    道,“我還以為你會責罰雲同學,隻是跟過來看看,既然沒事那就迴去罷,桃花宴也要開始了。”

    雲挽卿聞言心中一喜,怕她被責罰?看起來山長還是挺關心她的嘛!

    “既然做錯了事便要接受懲罰,隻是我的懲罰不是別的隻是讓他迴去將東西取來而已,難道在凰你的眼裏我是那種體罰學生的人麽?”蘭息染輕輕揚眉,眸中帶著絲絲挑釁。

    隻不過將人帶出來,凰便跟了出來,就那麽關心小家夥麽?這小家夥究竟對他們下了什麽迷藥,怎麽一個個的都那麽寵著他?凰雖然一向待人溫和,但從未對哪個學生如此關心過,他該不是也……

    “自然不是了,蘭可是除了風遙之外最溫柔的人了。”雪名凰搖首輕笑,隨即伸手攬過蘭息染的肩,“桃花宴就要開始了,今日最重要的是迎接沈先生,別的事都不重要,而且一開始我就說了拿東西這種事情還是不要交給雲同學的好。”

    看著前方那勾肩搭背相偕離去的兩人,雲挽卿不滿的凝眉跟了上去,“山長你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嘛,太傷心人了!難道學生就那麽不值得信任麽?”

    “不是不值得信任,而是你做事總是丟三落四的不細心,讓你去拿東西果不其然沒拿來吧?”看著身旁竄出來的身影,雪名凰無奈的笑。

    “呃?”雲挽卿啞然,的確無言反駁。

    看來她的本質被他看的一清二楚嘛,她就是丟三落四的不細心,可她也不想這樣啊?事到臨頭總會出狀況,她也沒辦法啊!還好這些年來她身邊一直有十三,十三最細心了,做事幾乎完美無缺。

    唔,說起十三她還真是挺想他的呢?不知他什麽時候才能迴來。

    兩人之間輕快的氛圍讓蘭息染心中微微一沉,鳳眸輕斂一片幽暗,這小家夥似乎與誰都能相處愉快,唯獨與他!難道是他之前對他做的太過分了麽?看來,他的確需要反思了。

    一切準備妥當,沈遇也準時出現在雨默閣,雪名凰孟風遙蘭息染三人上前相邀,四人一道走到了台上的席上落座。

    台下兩旁桃花林中眾學子見狀,同時躬身行禮,齊聲道,“歡迎沈先生蒞臨雪名書院。”

    沈遇見狀一怔,起身拱手迴禮,“沈遇初到書院便連帶眾位如此興師動眾,實在慚愧,日後還望山長先生以及眾位同學多多指教了。”

    “好了,都別多禮了,沈先生既然到了書院便是書院的一份子,大家都是一家人今晚就當是

    一場家宴就不用那麽多的禮儀了。”雪名凰邀沈遇落座,朝眾人笑道。

    沈遇聞言揚眉一笑,端起了桌案上的酒樽,“山長說的是,這就是一場家宴。來,沈遇先敬大家一杯,先幹為敬!”語畢,仰首一飲而盡。

    台下頓時一片叫好聲,免不了還夾雜著一些恭維的話。

    雲挽卿特意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聽到是沈遇的話不禁冷笑一聲,咕噥道,“哼,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在這兒充的還挺像那麽迴事兒!還先生呢,嬋娟樓比誰去的都勤!”

    “雲同學你在說什麽?你怎麽不起來迴敬沈先生呢?”敬完了酒,楚清廉才發現一旁的兩人一動未動,不禁有些愕然,雲同學他還能說說,趙同學他可不敢說。

    “敬酒?噢!”雲挽卿隨意應了一聲,端起酒樽便潑到了地上,“我敬完了。”

    楚清廉瞠目結舌,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了,“雲……雲同學你……”迴過神來驀地轉頭四處看了一遍,見眾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台上並沒有注意這裏才鬆了口氣,“雲同學你在做什麽啊?你那哪兒是敬酒,分明是在給……給死人敬酒啊!幸好方才沒人看到,你別再這樣了!”

    雖然不知道雲同學與沈先生之間究竟有什麽過去,但是他總覺得雲同學對沈先生敵意很深,可是他們明明相識不是麽?而且沈先生還特地為雲同學畫了畫呢?沈先生對雲同學好像挺好的,倒是雲同學……唉,他真是弄不懂雲同學到底是怎麽想的,說起來……他一直都弄不懂雲同學的想法,他的想法總是與人迥異。

    “別這樣?這樣怎麽了?”雲挽卿不以為然的挑眉,隨即一本真經的道,“哎呀,楚清廉你是不知道!在我們家鄉對敬愛的人都是這麽敬酒的,你也太少見多怪了,難道你們那兒不是這樣敬酒的麽?”

    隻不過她口中那些最敬愛的人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而已。

    要她給那個沈小子敬酒,他承受得起麽?

    “啊?”楚清廉整個人都有點傻掉了,對最敬愛的人這樣敬酒?洛城的風俗是這樣的麽?

    一旁的趙泠滄見狀輕咳一聲別開臉去,唇角帶著可以的弧度。

    這個雲挽卿真是什麽歪點子都能想的出來,明明是對死人的敬酒方式居然說成家鄉風俗,看來他對沈遇的敵意還真不是一般的深,果然是受了上一代的荼毒麽?

    “喂!你在偷笑什麽?”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耳畔清潤的

    聲音突然靠近,趙泠滄一怔反射性的轉頭撞上了雲挽卿的鼻子,一時間兩人都被嚇了一跳,各自捂住鼻子扭過頭去。

    鼻尖一片酸疼眼眶都紅了,雲挽卿揉著自己的鼻子坐直了身子,“果然跟你這死冰塊在一塊就沒好事,再撞我幾次我的鼻子就要報廢了,到時候你賠給我啊?突然迴什麽頭嘛,真是討厭……”

    趙泠滄輕輕揉著鼻尖,劍眉緊皺,“是誰突然靠過來的。”

    居然還好意思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他頭上?

    雲挽卿聞言愕然,“誰……誰叫你偷笑了!你這死冰塊肯定是在笑我!”

    “你怎麽知道我在笑你?”趙泠滄好笑的挑眉,終於放開了手鼻尖也是一片紅,隻是在彩光下看不太清楚。

    “我……”雲挽卿啞然,突然答不上話了。

    “怎麽?說不出話了?”雲挽卿難得的吃癟,趙泠滄怎麽會放過。

    “誰說的!我隻是不高興說而已,你有意見啊?”雲挽卿冷哼一聲,挑釁的揚眸。

    “嗬……”一直在一旁觀看的楚清廉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他就說嘛,隻有雲同學才能捂化了趙同學那塊冰,這兩人在一起完全像兩個孩子一樣,真沒想到趙同學還有這樣的一麵。

    兩人聞言同時轉頭,“你笑什麽!”

    “呃……”對上那雙同樣瞪大的眼睛,楚清廉一震驀地止住了笑,連連搖手,“沒,沒笑什麽!沒笑什麽……”

    此時,宴行途中台上的雪名凰蘭息染孟風遙沈遇四人已經各自就景抒情寫起詩來了。

    雪名凰第一個完成,見三人還未落筆,起身走下台去揚聲道,“眾位同學也可獻詩,今日幾位先生都在可是一次點評的好機會,同樣以桃花為題,怎麽樣?有沒有哪位同學願意一試?”

    話音一落,眾人一片嘩然,話說的不錯,今日的確是個好機會可以得到指點,但同樣的若是寫的不好在眾人麵前不就丟盡了顏麵?思忖之下,眾人還是遲疑了。

    雪名凰見狀揚眉,“怎麽?沒人願意一試麽?”

    眾人依然一片寂靜,突然不知從何處傳出一聲高唿,“雲挽卿……”

    “雲挽卿?”雪名凰聞言一怔,視線在兩旁的桃花林中搜尋起來,一圈照下來卻不見雲挽卿的身影,“方才是雲同學要獻詩麽?怎麽?雲同學不在麽?”

    人群一下子哄鬧起來,眾人紛紛轉頭尋找著。

    雲挽卿正百般無聊的喝著桃花茶,突然聽到了無數人都在念自己的名字,“見鬼!是我出現幻覺了?”

    “沒有!不是你出現幻覺了,是山長真的在找你!”透過縫隙看到路中央那抹白影,楚清廉伸手將雲挽卿拉了起來,“山長在那兒找你呢,還不快去!”

    “啊?”雲挽卿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一臉茫然,“找我?找我做什麽?”怔怔的起身走了幾步,突然折迴去一把將趙泠滄拉了起來,“冰塊,你陪我一起去!”

    “我為什麽要陪你一起去?雲挽卿?雲……”趙泠滄怎麽也甩不開那隻手,又怕力道大了傷了人,這一耽擱便被雲挽卿拽了出去。

    看著眼前的兩人,雪名凰詫異的挑眉,“趙同學也要一試麽?如此甚好,都隨我來罷。”

    “呃,那什麽……”雲挽卿還想問什麽,雪名凰已經走遠了,當著眾人的麵也不好大聲宣揚,隻好跟了上去,而趙泠滄到了這份上也無法退縮,也隻能同樣一頭霧水的跟過去。

    幾人迴到台上,蘭息染孟風遙沈遇都已經各自完成了,見雲挽卿趙泠滄走上來,眸色各異。

    “雲同學,趙同學你們先到一旁將詩寫下來。”雪名凰轉身對身後的兩人道,隨即轉向另外三人,“那我們就先開始罷,由誰第一個呢?”

    “沈先生是客,今日自然是沈先生當仁不讓了。”蘭息染拱手笑道。

    “嗯。”孟風遙讚同的點頭,“那我們就恭聽先生絕句了。”

    到了這個地步,沈遇也不好推辭,“如此,那沈遇便獻醜了。”語畢,一旁的小廝拿起其中一篇詩稿貼在了一旁的屏風上。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中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念畢,眾人一片叫好。

    “雖是小詩,卻寫得意境深邃,富於情趣。這首詩中,既用桃花代替抽象的春光,把春光寫得具體可感,而且還把春光擬人化,這首小詩的佳處,正在立意新穎,構思靈巧,而戲語雅趣,又複啟人神思,實在是妙!沈先生不愧是江南才子之首!”雪名凰評價之後拱手一禮以示敬意,清眸中盡是欽佩。

    “山長謬讚了。”沈遇微笑還禮退到一旁,此時小廝貼上了另一篇詩稿,孟風遙站了出來,“一首拙作,敬請指教。問餘何意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閑,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

    “此詩雖然隻有四句,但是有問、有

    答,有敘述、有描繪、有議論,其間轉接輕靈,活潑流利。用筆有虛有實,實處的描寫很形象,虛處的用筆一觸即止,虛實對比,蘊意幽邃。沈遇受教了。”言畢,沈遇拱手施禮,心中微怔,雪名書院果然臥虎藏龍,幾位先生雖年紀輕輕,卻心遠淡薄才華出眾,果然不予此行。

    “沈先生過譽了。”孟風遙頷首退到一旁。

    蘭息染見狀緩步上前,“如此,就讓山長壓軸好了,息染逾越了。”語畢,揚手示意一旁的小廝將詩稿貼在了屏風上。

    “溪邊照影行,天在清溪底。天上有行雲,人在行雲裏。高歌誰和餘?空穀清音起。非鬼亦非仙,一曲桃花水。”

    “非鬼亦非仙,一曲桃花水,妙!妙極!”沈遇不禁拍手叫絕,“上闋以寫形為主,筆法自然平實,下闋以寫聲為主,筆法婉轉曲折,虛實結合,相得益彰。蘭先生之情思,果與人不同呢!”

    “沈先生觀人之細膩,息染實在佩服。”蘭息染聞言眸色隱隱一暗,很快恢複如常笑容清和。

    “這三首絕句真是不負這桃花勝景,受益匪淺!同學們應該都與我一樣罷?”雪名凰輕輕拍手,緩步上前,“現在隻剩我了,若是不如幾位,還請口下留情哪!不然,我這山長的麵子可就沒處擱了……”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笑了起來。

    “山長你現在愈是這樣說,可是越給自己增加難度哦?”蘭息染調侃道。

    “這倒是!”雪名凰故作恍然的點點頭,隨即招收示意小廝將最後一篇詩稿貼了上去,“那我可就獻醜了!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孟風遙輕念一遍,揚唇笑道,“山長果真是山長,出口便驚豔四方呢!”

    “全詩自然渾成,猶如從心底一湧而出的清泉,清澈醇美,令人迴味不盡。不用多議,山長此詩絕對是魁首之資!”

    “是啊!是啊……”

    “山長此首該當魁首!”

    “今日能見識到四首絕句乃是吾等之福!”

    “我覺得沈先生那首應當魁首……”

    “我倒認為蘭先生的那首才應該是魁首呢!”

    “我覺得是孟先生……”

    台下頓時一片爭論,場麵有些亂了。

    雪名凰見狀揚手示意眾人停下來,見眾人安靜了下來

    才道,“今日隻是以詩會友,切磋而已,各有千秋又何以分出高低呢?而且諸位都忘了麽,還有兩個人不曾貼出來呢?”

    此話一出,眾人的注意力頓時落在了一旁的雲挽卿趙泠滄身上。

    迎上那一道道目光,雲挽卿默默地向後退了半步,壓低聲音道,“喂,冰塊我們怎麽辦?怎麽會是上來寫詩詞的啊?我明明沒有……”

    趙泠滄聞言唇角抽了抽,“我可是你拉上來的。”

    要說倒黴,沒人比他更倒黴了罷?

    “呃?”雲挽卿愕然,“那我也不知道是上來寫詩詞的嘛!我要知道……”更要拉上來啦!兩個人丟臉總比她一個人丟臉要好!

    “那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都到了這個地步還能怎麽辦?”趙泠滄無語的斂眉,轉身徑自朝一旁的書案走去。

    “哎?冰塊……喂!”雲挽卿孤零零的站在原地,隻有向天翻了個白眼,“這死冰塊竟然自己去寫了!那我怎麽辦?”

    不行!她得快點想想!今日她不能當著書院所有人的麵前的丟臉,特別是不能在沈遇那臭小子麵前丟臉!她必須得想起來,快點想起來,想起來……

    見雲挽卿遲遲未動,雪名凰蘭息染孟風遙沈遇都詫異的相視一眼。

    孟風遙下意識的想走過去,腦中突然閃過今日在城中觀音廟看到的那一幕,頓時一震腳步不由自主的僵住了。

    不是已經決定要遠離她了麽?是,他不能再靠近了,不能再靠近了……

    在孟風遙陷入天人交戰的時候,蘭息染緩步走了過去,“雲同學這是怎麽了?為何還不去寫呢?”離得近了,才壓低聲音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小家夥,是不是寫不出來了?若是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幫你如何?”

    什麽!這貨居然在這個趁火打劫?!

    “我才不要你幫忙,死狐狸!”雲挽卿氣惱的瞪過去一眼,隨即揚聲道,“蘭先生不用擔心,學生已經想到了,這就過去寫。”

    看著那抹遠去的纖細身影,蘭息染眸色一沉,居然寧願出醜也不要他幫忙,他就那麽不想領他的情麽。

    片刻之後,趙泠滄緩緩擱筆,轉眸一看身旁的人正奮筆疾書,心中不禁掠過一絲詫異,他真的想到了麽?十天的課他能認真五天就不錯了,平時也不見他摸書,說實話他還真是不太相信他能寫出什麽來。

    “趙同學,寫好了

    麽?”見趙泠滄擱筆,雪名凰問道。

    趙泠滄聞聲一怔驀地迴過神來,頷首道,“是,學生已經寫好了。”

    小廝將詩稿貼上之後,趙泠滄走到了台前,“山長,三位先生,學生獻醜了,請指教。”禮畢,這才念道,“桃花淺深處,似勻深淺妝,春風助腸斷,吹落白衣裳。”

    幾人聞言一怔,心中掠過同樣的詫異,孟風遙道,“卻是一首好詩,隻是趙同學詩中的意境是否太悲切了些?”

    “嗯……”雪名凰輕輕點頭,溫聲道,“趙同學年紀輕輕便有此造詣卻是難得,正如孟先生所言心中悲切太過,希望趙同學學會接受新事物,充盈內心,人生便該以樂為先。”

    “是,學生謹記。”趙泠滄頷首施禮,斂下的眸中一片清冷。

    氣氛似乎在瞬間下降了好幾度,台下眾人也安靜下來,雲挽卿愕然的挑眉,拿著詩稿遲疑的湊了過來,“那個……學生也寫完了。”

    這冰塊還真是個寶啊,專門降溫啊,若是夏天她肯定會很樂意挨著他的。

    眾人一怔,同時望向了雲挽卿,雪名凰自然也意識到了氛圍的變化,揚聲道,“看來今晚的壓軸是雲同學呢,不知雲同學會不會也會讓趙同學一樣驚奇四座呢?”

    “山長,你就別再給學生戴高帽了,現在捧的越高一會兒可會摔得越慘……”雲挽卿無奈的斂眉,將詩稿叫到了小廝手中,“學生事先申明,驚奇四座呢,學生可以保證驚,但不能保證奇。”

    此話一出,眾人一陣哄笑,打破了方才氛圍中的凝結,氣氛又再度熱鬧起來。

    “雲同學說話永遠都是那麽有趣,越所越讓人期待呢?”沈遇輕搖折扇,揚眉笑道。

    雲挽卿在心中翻了個白眼,麵上卻依舊維持笑容,“那學生開始了,諸位該站的站直了,該坐的坐好了,一會兒太過震驚摔著哪兒了我可不負責的!”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雪名凰無奈的搖首,“好了,你就念罷。”

    “噢。”雲挽卿乖巧的點頭,揚聲念道,“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酒醒隻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複日,花開花落年複年。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車塵馬足富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若將富貴比貧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貧**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閑。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

    聲音消去,台上台下一片安靜,鴉雀無聲,竟然沒有一個人說話,放眼望去一張張臉上皆是震驚。

    雲挽卿見狀愕然,不是罷?真是被嚇呆了啊?頓了頓,轉眸望向了身旁離她最近的雪名凰,“山長?山長……”

    雪名凰聞言一怔驀地迴過神來,輕輕拍掌,“好詩!好詩……沒想到雲同學竟能作出如此絕妙佳作,好一個‘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起首四行,由遠及近,將一個畫裏神仙陡然呈現在讀者麵前。短短四行,重複用了六個‘桃花’,循環複遝,前後鉤連,濃墨重彩,迅速堆積出一個花的世界,使人一下子落入其所設定的情境之中。”

    沈遇接著道,“詩中的每一句幾乎都是對偶句,整首詩對仗極為工整,讀來朗朗上口,感染力及情感衝擊力極強;前三句還用了頂針手法,在詩歌開頭清晰描寫環境的同時,手法語境上頗耐人玩味,引人入勝的同時順其自然的帶出了後麵的部分。全詩畫麵豔麗清雅,風格秀逸清俊,音律迴風舞雪,意蘊醇厚深遠。雖然滿眼都是花、桃、酒、醉等香豔字眼,卻毫無低俗之氣,反而筆力直透紙背,讓人猛然一醒。”

    一直以來他倒是小瞧了他,沒想到他竟有如此造詣,總覺得他與人不同,沒想到不是刁蠻任性而是深藏不漏啊,真是教他大開眼界了呢!

    孟風遙怔怔的望著那抹纖細的白色身影,心中依舊還殘留著方才的震驚,“雲同學一直以來都不曾顯露鋒芒,原來竟有如此才思。狀若瘋癲的高傲,看破紅塵的輕狂,看似灑脫不羈,卻又隱隱透出種世人皆醉我獨醒的孤獨意味,這詩中所寫亦是雲同學心中之念罷。”

    雲挽卿聞言轉身,迎上那雙溫潤的墨眸展演一笑,“還是孟先生了解學生,學生向往的便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哪怕天下人都理解也無所謂。”

    她隻是借古人著作一用,這樣的誇獎她就代唐寅收下了。不過,這首桃花庵歌所寫的正是她曾經向往的生活,現在也基本一樣,隻是有了細微的改變。

    從始至終蘭息染都沒說一句話,隻是站在一旁靜靜地望著雲挽卿,以一種從未有過的眼神,濃烈而深切,更多卻是好奇與探尋。

    今晚一首桃花詩讓整個書院的人都對雲挽卿刮目相看了,這其中自然也包括趙泠滄,甚至動搖了他至今對雲挽卿的定論。

    最後也未評魁首,而是將這六首詩框裱起來懸掛在書院教學樓前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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