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聽見我歎氣,不悅的問道:“師父我把你的一切安排的如此妥當,你歎的什麽氣?”

    我看師父打開了話匣子,趕緊又問他,說:“師父,我想問您知道祁家誰不會劍影門的最後一招嗎?”

    “這我怎麽會知道呢!”,師父搖搖頭說。正說著,他突然一驚,猛地拍起桌子,大聲喝著我道:“咦?不對呀!你這丫頭,如今怎得這麽奸滑,怎麽都是你問我了,我剛才問你的時候你還沒有迴答我?”

    我有些理虧,隻好半轉過身,斷斷續續的說道:“孫老就說您……,錙銖……必較……,多學不精……什麽的!”

    我微微迴頭看一眼,隻見師父不悅的咧著zui,我正想著怎麽寬慰他,隻見祁雲軒雙手背後,從師父後麵走過來說道:“說什麽呢?”,不知為何臉色有些沉悶。

    師父一見祁雲軒過來了,表情立馬沒有那麽難看了,站起來拉扯著祁雲軒的袖子,說:“你迴來了,趕緊趕緊!”,祁雲軒緩緩坐下,拿起師父的桌子上的簫看了看,說道:“玉簫?”

    師父說道:“要不你吹吹試試!”

    祁雲軒搖搖頭,拿出自己的洞簫,師父趕忙說道:“吹吹看呀!”,祁雲軒想了想,拿起自己的簫吹起來,那簫聲蒼涼悲淒,如涕如訴,似有化不開的愁緒揉在裏麵,我看著他的臉,雪落在他的睫毛上,他卻如此專注,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的心裏到底藏了多少事。

    正想著,簫聲畢,祁雲軒還未放下簫,師父難得拍手稱讚道:“真是虎父無犬子啊!”

    祁雲軒看著自己的簫,撫摸著簫身,若有所思的說道:“都是家父的功勞,我哪及他老人家之一!”

    “是啊!你爹他武藝、詩書、樂器都有所涉獵,可是個既有才能,又有才華的人!”,師父也感歎著,不再說話。可能是師父又想到了他當年說漏老夫人的秘密而至祁隆遠遊的事,心有內疚而不敢言。

    他們兩個人都陷入沉思,不再說話。

    一個下午,祁雲軒和師父都在論簫,看來師父真的很欣賞他,最後竟還把他帶到了後山去,平時師父都不怎麽允許我去,這次也是,我隻好迴去了。我也是第一次看見祁雲軒能和一個人說這麽長時間的話,不知道是真的誌同道合,還是因為他另有所求?

    我記得小時候最喜歡來後山看梨花,那梨花到了春天白白的花苞就點綴著粉色的細口,遇上刮風的日子,偶爾坐到院子裏還能見到梨花漫天飛舞,帶著點點清香,不烈卻迷.人。我那時,一有機會就央求著師父允許我去一小會兒,這次雖有機會,但寒冬白雪,哪有梨花可以賞,不過我心裏一直有這個期望,不去一趟後山心裏總是空落落的。但是我若要去也不能空手,得必須找個好由頭才行,思來想去,我最後準備燙一壺酒準備送過去。

    剛進後山,就聽一陣悠揚的簫聲傳來,清冷決絕,聲聲醉耳,與漫天白雪倒是相得益彰。我緩緩走近,並未發現師父的身影,反而是祁雲軒一身白衣獨自一人屹立的風雪之中,但蕭聲比中午那時更若虛若幻,滿是愁思。

    我靜靜地站在他身後,望著。不想去破壞這畫兒似的場景。

    不知過了多久,他停下了簫聲,似是要轉身迴到草廬裏,正好看見站在另一旁的我,他邊走向草廬,站到火爐旁,邊對我說道:“老遠就聞見酒的清香了,再不過來暖著,酒該涼了。”

    我微微笑了笑,邊走進來邊隨口評價著說:“師父這草廬四麵通風,隻是在中間盤起了圍爐,不過是個避雪的地兒,無法禦寒,終究冬天是不實用的。”

    “以前呢,就有人為賦新詞強說愁,文人墨客,情操為上,你就別管了”,他說著坐在毯子上,我把酒給暖上,“別看你師父是個大夫,他可算是文人墨客中的一個呢!”

    “說的也對!”,說著我緩緩坐下,有些冷,搓了搓手,shen手放在爐子兩旁暖著,祁雲軒見狀,看了看爐子上熱著的酒壺,坐下對我說道:“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我倒是想起卓文君當壚煮酒,與司馬相如相濡以沫的場景。”

    他說著,我才看見自己露出了手腕,開玩笑說道:“你願意作司馬相如,我還不願意當卓文君呢!”

    祁雲軒撇了撇zui,放下簫,往我旁邊挪了挪,用手輕攥著我的手腕,我不解其意,他半笑又無奈的望著我說:“我說個典故而已,你倒是計較的很!”,他過了許久還不鬆手,我才知道他許是怕我手腕冷才這樣,我也就將我的手腕處貼近暖爐。

    偶有一眼,我好像看見他低頭一笑,轉瞬即至。

    我已經忘了這是第幾次與祁雲軒靜靜的坐在一起說話,雖無言,但卻又如此的溫暖與契合,這裏這麽美,這麽靜,坐在這兒,我似乎都要忘了仇恨,好像是記得他是我的丈夫了,我的防線是如此脆弱。

    我靜靜看著空中的飄雪向祁雲軒問道:“這是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像現在這樣,當爐論雪,撒鹽空中差可擬,未若柳絮因風起!”

    他看了我一眼,倒是反問著我說:“那這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我認真思考了片刻,看著他說:“白雪皚皚雖美,但我天生體寒又得腿疾,想喜歡也喜歡不起來!”,說著突然想起以前這園中的景象,不禁說道:“我記得小時候就在這裏,滿園梨花,毫無雜質,唯美純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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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雲軒問我:“你可知道,梨花,離花?”

    “我不知道,還有這種說法!”,我邊說邊把暖熱的酒端起來,給祁雲軒和我倒上。

    祁雲軒端起酒品了一口,說道:“瓊漿玉露,你真是在這裏學到了不少本事?”

    我來了這麽久都沒看見師父,問道:“對了,師父呢?”

    祁雲軒說:“他早來了,不過又走了!”

    我不太相信,自說:“師父還會放過喝酒的機會?”

    他說道:“喝酒的機會多的是,你師父還是很疼你的,為了不打擾我們,硬是放棄了品酒的機會。”

    師父疼我倒是真的,我想起中午一直不見他人,便問他,“你中午撇下師父幹什麽去了?”

    他微微低頭說道:“我去利州處理了一下劍影門的事務。”

    我記得利州也就隻有劍忠山莊了,我問他:“你去劍忠山莊了?”

    他卻說:“利州不僅有劍忠山莊,還有劍信山莊!”

    我才想起來周世顯以前說過沈千柳的爹就是劍信山莊的莊主。不過倒也奇怪,從這裏出去的話,是很容易迷路的,他是怎麽出去的,該不會是記住了吧!我問道:“你難道是已經記住出去的路了嗎?”

    他微微點了點頭。

    我很是吃驚他還有這種天賦,問道:“你就不怕你找不到迴不來了嗎?”

    他淡淡笑著答道:“我要是迴不來了,吹一曲簫,你師父自然就會來接我!”

    他這麽一說,我突然想起那日我們困在雪地裏,不解的問他說:“那我們被困在雪地時,你怎麽不吹簫呢,好讓師父帶我們過去?”

    祁雲軒低頭望著火爐,像是出神了一般不理我,我很鬱悶,他總是這樣,想說了就跟我說兩句,不想說了就不會迴答我。

    我又問他道:“淳於宓的病可等不了,咱必須得快點兒求師父才好?”

    他仍沒有抬頭,隻是微微低聲說道:“你放心吧,我心中有數!”

    晚上藥蘆的房間不多,最終我和沈冰睡在一間,周子明和祁雲軒睡到一間,沈冰的房間裏放了許多花圖樣式,我仔細瞧著,感歎她的心靈手巧。

    沈冰在一旁問我:“少夫人,我姐姐她還好嗎?”

    我放下手裏的花圖,看著她說道:“你姐姐ting好的,我記得不久前老夫人還說要給她尋個好人家呢。你若是有什麽需要我帶給她的東西,可以交給我。”

    沈冰坐在chuang邊想了一會兒,起身去她的匣子裏取出一個香囊交給我,說:“我前不久親手繡了個香囊,現在是沒有辦法親手將這香囊交給姐姐了,懇請少夫人帶給她,再替我帶句話,說……,我很好,也讓她隨心隨意的活著就好!”

    我接過來香囊,看香囊的針腳做的特別好,忍不住讚歎道:“真好看!你可真是秀外慧中,蕙質蘭心!”

    她靦腆的笑著,柔柔的說道:“少夫人若是喜歡,不如我再去做上一對,等來日有機會再相見時,我一定親手把她送給你和少爺,當作補給你們的新婚賀禮吧!就是,我做的小東西,少夫人不要嫌棄才好!”

    “我如此喜歡,怎麽會嫌棄呢!”,我看著這香囊,笑著接受她的好意。

    她問我道:“就是不知道少夫人喜歡什麽花圖?

    我想說梨花,我想起祁雲軒今日說的那句話,想想還是算了,說道:“雖然我很喜歡梨花,但是今天聽見了一個不太好的寓意。”

    沈冰想了想,柔柔說道:“那不如化繁為簡,底圖用一些簡單的配色,然後取少爺和少夫人的字,繡在香囊前後,可好?”

    我微微笑著,表示同意。

    入夢燈歇,我和沈冰靜靜的躺在chuang上,我已經快進入夢鄉了,恍惚見好像提地見沈冰對我說了一句,“少夫人,你一定要好好的對少爺!”

    她似乎如此叮嚀著我,我不自覺的動了動喉嚨答了句,“嗯。”

    她又接著說:“我第一次見少爺這樣對待一個女子,我想一定是打心底裏喜歡的。”

    聽著她的話,我漸漸清醒,但沒有再與她搭話,她也沒有繼續再說。雖是寥寥幾句,但我心裏已經很清楚她對祁雲軒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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