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我和祁雲軒正吃飯著,我看見清兒臉上的喜悅藏都藏不住,問她道:“你怎麽了?這麽開心?”

    她收斂住笑容,臉微紅道:“奴婢聽說,沈冰小姐正在來祁府的路上,奴婢是替淳於小姐開心呢!”

    我笑了笑,她這明明是看周子明要過來了,還不承認,我又便說:“你這理由也太勉強了些吧?”,又問祁雲軒,“你找到他們了?”

    祁雲軒點點頭道:“對,歐陽氏現在可能在利州藥蘆,找到他們時,他們也本正往咱們這趕要把消息告訴我呢,最後我和他們約定在利州見麵!我已經讓下人去收拾東西了,等收拾好的東西,咱們吃完飯就馬上就啟程,也就不坐馬車了,我和你騎馬快一點!”

    阿蘇問我:“不帶著淳於小姐一起去嗎?”

    雲軒說:“見不見的到都還是一說呢!帶著她,舟車勞頓的還得照顧她!”

    我無意抬頭看見清兒,見她臉色失落,我就說道:“這次事情緊急,我肯定是不能帶你了,你細細想想,有什麽話要我帶,我會轉告給周子明的!”

    清兒想了想,卻搖搖頭說道:“沒有什麽話要帶的!少夫人幫我看看他是否安康自在便好!”

    我看她眼底的無奈,便輕輕說道,“好!”

    祁雲軒又說道:“對了,昨日,應琛來見我了,說是想求親!”

    “求親?”,是要求淆兒嗎?雖然之前意識到了,但八字還沒一撇,要是真的,應琛也太心急了些,“求淆兒嗎?若是淆兒這事來的也太快了!”

    “你知道?”

    “也不算知道”,他說著,我無意抬頭看了看另一旁的阿蘇,阿蘇隻是沉沉的低著頭,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知道此刻她心裏定是不好受的,但是男女之事又有什麽辦法呢。

    我對祁雲軒解釋道:“哦。我也不確定,就是有時候看見應琛看淆兒的眼神不太一樣”

    他點點頭,“嗯。他昨日聽起來雖是開玩笑說說,但我看,實際上就是有這麽個意思,想要探探我的口風。其實這件事本來應該先問淆兒的,但她叫你一聲姐姐,我想先聽聽你的想法!”

    我問他,“那你是怎麽想的?”

    祁雲軒想了想,“應琛的為人處世、品性我都很了解,家世也不錯,是一個讓女子可以托付終身的人,我看純兒也很喜歡她”

    我倒是在想,淆兒對雲軒的心意從來沒有變過,我看著祁雲軒,但我看不出來他心裏到底是明白還是不明白。若論應琛,他性情穩重,為人踏實可靠,不似周世顯那麽輕佻稚氣,除了喪妻,其家世,人品,長相,才華都不居於人下,他心裏有淆兒,家女也喜歡淆兒,且知根知底,又家境殷實,與祁家有交情,無論怎麽看,對於淆兒來說真是個好去處。我心裏雖有些矛盾,但我不是聖人,最終還是偏心了,阿蘇雖和我親近,但畢竟是個外人,好處我總得先想著淆兒,阿蘇的話以後我再給給她尋個好人家,讓她也嫁的風光。

    “我看世顯好像對淆兒也有意?”,我想聽聽雲軒的口氣,其實與我來說,周世顯雖然各方麵也很好,但對淆兒以後要麵對的事情來說,若托付終身,他不穩重的性情並非是一個最佳的人選。

    “這我也知道,但淆兒似乎並不這麽想,郎情妾意這種緣分,很難啊。你這麽說,是對應琛不滿意嗎?”

    我搖搖頭,“那倒沒有。不過,淆兒過去可是要做填房的,不知道她會不會不願意?”

    他平靜的說道:“像應家這樣的人家,就算填房最差也得是書香門第,名門閨秀才行,況且過去了就是正妻,也不是做妾!”

    我聽著這話,心有些不高興,記得我小時我爹就教我,都是會吃飯生病的凡人,我們與別人之間沒有什麽尊卑之別,便忍不住生氣的對他說:“我之前也不過是洗衣局的丫頭,身份這種東西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隻要他喜歡,名門不名門又有什麽關係呢?”,我一是聽著真不快,其次我也是說給站在一旁的阿蘇聽的,安慰她的自尊,又對祁雲軒說道:“這樣的事,還是去問問淆兒的心意再說吧!若她喜歡,管它是不是名門將侯,隻要人沒有問題,我都是認可的!”

    他微微笑看了我一眼,無奈的說道:“你又要和我吵嗎?我不過隻說了一句,你又是要迴我多少句?”

    我知道我有個毛病,有時候一生氣,性情便倔的很,忍不住要把話說清楚,非把這理扳迴來不可。許是見我許久不說話,祁雲軒又對我說:“對了,我想這幾天我們要出門,怕蘇言啟忙著劍影門的事會懈怠淆兒的功課,我就讓應琛抽空去督促照應著淆兒,到時候我們再看他們相處的如何,迴來再做打算吧!”

    男女姻緣,往往就是如此,像阿蘇喜歡應琛,南依喜歡世顯,但應琛和周世顯偏偏喜歡淆兒,淆兒卻著喜歡雲軒。就像雲軒所說的那樣,郎情妾意,兩情相悅,是多麽美好又難得的事情,就是因為一廂情願,陰差陽錯的太多,所以世間往往最多的都是些意難平的癡男怨女!

    因為消息來的突然,下人們也來不及收拾什麽,我正準備隨他離開,雲軒轉身去打開屜子,拿出了一把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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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上馬後,他讓人拿了一件披風,披在我的前麵,這倒是讓我想起了他第一次帶我騎馬的情景,也是這樣的大雪,也是我們兩個人,隻是那日那時,我怎麽也想不到如今是這般光景。

    他把簫遞給我,讓我拿著,我接到手裏左右看了看,問道:“你還有蕭?”,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雲軒吹過簫,又想到以前我好像提起過師父愛簫,便明白了,說道:“你這是要去討好我師父?”

    “不是討好,是交易”,雲軒說完,騎上馬和我揚長而去。

    利州路遠,雪越下越大,雲軒準備在上次那家客棧歇息。

    我說道:“既然這麽著急就不休息算了!”

    他下馬,說道:“進去喝口茶,暖暖身子,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他伸手想拉我,我從昨日的事情到今早吃飯時和他爭論的氣還未平息,又想起他那幾天把我當作玩物似的捉弄,平時他都會直接把我硬拽過去,而今天我想做個選擇,我搖搖頭沒有伸手,故意說道:“不用了,我能下去!”,他收迴手,看著我,也不說話,像是在等著看我的笑話一般,我就偏要做給他看。我用力蹬著馬鞍,想是坐的太久,腿又有傷的緣故,腿上微痛發麻,但我還是倔強的跳下馬去,腿疼的站不穩向後半倒,祁雲軒從後伸手將我腰向前推住,盡管他一點表情都沒有。

    我躲開道:“謝謝你!”

    “有些時候,該服軟時就得服軟,在我麵前逞強對你有什麽好處?”,說著正準備上前走,走了兩步,看著我腿腳不便的樣子,又迴來扶著我的胳膊。

    我覺得這是個接近的好機會,又故意學戲文裏那些欲拒還迎,嗔怒於心愛之人的女子的樣子,抬起胳膊,脫離開他的手,麵對著他,語氣尚算平靜的問道:“我一直想問你,你為什麽這麽奇怪?有時對我好?有時卻又對我冷言冷語的?”

    他看著我,不迴答,雖沒有笑著,但眼裏充滿了溫暖,將我手裏的披風取來,要披在我身上,我看著他的溫柔,故意轉身冷冷的拒絕說道:“不用這樣,我們以後可能就是仇人?”

    他走到我的麵前,一邊輕輕係上帶子,一邊說:“在沒有證據證明你爹娘的死是祁家的人做的的時候,我們還不是仇人!”

    我看他絲毫不在意我的話,我撥開他係帶子的手,正視說道:“可是你明明知道,我把你,把你們祁家的人都是當仇人的!”

    他卻用雙手把我的手放到他的手心暖著,說道:“風大了!”

    我高聲吼道:“我要你迴答我!”,我把自己的手抽離,退後半步,緊皺著眉頭問道:“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仍平靜的迴答我,“我說過,我是個俗人!”

    我看他如此平靜,忍不住問他,“我不想聽這麽模棱兩可的話!你能掏心窩子跟我說一句真話嗎?”

    他似乎是被我這句話驚到了,緩了緩神,說道:“真話?”

    我這才意識到,我說著說著好像已經脫離了開始的意圖,我拖著我疼著的腿自己走到客棧裏,他在後麵也沒有跟上來。還尚未想清楚自己剛剛在吼些什麽,心裏卻似是已崩潰一般,眼淚花兒已經在眼睛裏打轉,我坐下來細細想了想,我哪裏是在吼他,我吼的是我自己,吼的是我那一顆焦躁難安的心。

    雲軒默默的坐到我對麵,我們就這麽靜靜的相對而坐,聽著外麵的雪。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輕輕的開口說:“我小的時候,那是我爹還沒有離開祁府的時候,我同別家的少爺一樣,不受拘束,任性胡鬧,因為我一直不明白,我娘為什麽從來都願意多看我一眼,我想也許我玩鬧闖禍,她就可以注意到有我這個兒子的存在,可是我錯了,無論我怎麽做她都不會在意!”

    我偏頭看著他,認真的聽他說著。

    他不卑不亢,繼續迴憶著說:“我一直不明白這是為什麽?隻到有一天,我不小心聽見我爹和我娘說話,說她做了醜事,而且還和別的男人生下了孩子。更可笑的是,我親耳聽到她說,她都已經死了孩子,不想失去愛人,求我爹饒了那個男人,而我不過隻是一個意外,可能她從來都不記得,也從不在意,還有我這個兒子。那天我生著重病,跑出府,我想跑的遠遠的,再也不迴來,可惜老天不允許我那麽做,讓你師父救了我,但是從那以後,我就再也笑不出來,也不願意再同旁人多說一句話,更不願意再多看女人一眼。”

    我一直想事出必有因,像他這樣的大少爺有這般的性格和處事方式,原是這樣的原因,雖是寥寥一段話,但我似乎和他一起去體會了他那時的心情,心下感慨萬千,不禁緩緩說道:“人們說因果,就是說這樣的事情吧!”

    他靜靜看著窗外,出神。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下子理解了老夫人壽宴那日他眼底的一切,人人都隻會誇他少年英才亦或嫌他孤僻自我,但他的無奈從來都無人可知,也許我在無意中發現了他心底的苦和淚,才能讓他在心底裏踏實的找一個人說一說,靠一靠。

    我站起來,拉住他的手腕,默默的對他說了一句,“我們走吧!不然一會兒,雪就更大了!”

    戳破了心事,我們一路無言,直奔利州一間客棧,到時已經下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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