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慕青告病,稱自己已經病得下不來床,不能前去凝紫殿請安,實則是自己躲懶起不來,窩在寢殿睡懶覺。


    凝紫殿中,沒有慕青的參與,依然熱鬧如常,而今日被當成靶子奚落的自然就成了剛剛承恩的秦淑蘭。


    成妃當著皇後娘娘的麵趾高氣昂地將蘭貴人從頭到尾給貶低了一遍,加上許美人等人從旁附和,秦淑蘭吞忍著,除了凝紫殿便再沒忍住哭了出來。


    好多嬪妃都在議論今日成妃做的過分了,蘭貴人再怎麽說,入宮也比成妃早,成妃卻那樣貶低蘭貴人,實在是欺人太甚,然而蘭貴人自始至終竟連一句悖逆反駁的話都沒有,更叫人看著心疼,活脫脫將她變成了一個急需人保護的弱者。


    風姝妍在迴翠微宮的途中,貼身宮女杜鵑按捺不住,疑惑道:“娘娘,奴婢瞧著蘭貴人平日裏也沒做什麽對不住成妃娘娘的事情啊,還有許美人和寧貴人,她們素來不都是一起的嗎?怎麽今日,成妃會突然對蘭貴人娘娘說這麽些過分的話?”


    風姝妍搖著扇子,微微含笑,“你懂什麽,她們先前同氣連枝,那是為了擠兌我,如今宮中形式大變,成妃今日異舉,你以為是針對蘭貴人嗎?”


    “不是她?那又是誰……”


    風姝妍笑而不語,心道,成妃這頓氣怕是衝著靜貴妃撒的。


    可歎慕青沒能親眼看到這出戲,若是慕青今日在場,又不知會鬧成什麽樣子呢!


    長慶殿,慕青才起身不久,春月正在為其梳妝,外頭有宮女通傳道:“娘娘,許美人與寧貴人前來探望,娘娘要見嗎?”


    慕青不耐煩地擺擺手,“不見不見!”


    春月意會,衝外頭囑咐道:“咱們娘娘都病成這樣了,哪裏還有什麽精力見外客,打發她們走,除了禦醫誰也不見!”


    “是!”外頭的宮女怯怯地應了聲,方才離去。


    慕青心中怨憤,“這宮裏一下子到底新晉了多少妃子?”怕都是李亦秋搞的鬼吧?


    春月無奈地搖了搖頭,“娘娘,咱們總也不能一直這麽躲著吧?”


    “不然呢?你要我也每日穿戴整齊濃妝豔抹地出去蹦躂兩下?”


    晌午,楚嬤嬤迴來,將今日凝紫殿中發生的事說給慕青聽,慕青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便沒了後話。


    “據說,蘭貴人娘娘是哭著跑迴雅蘭殿的,這個成妃,也真是囂張的很!”春月接口道,慕青有些頭疼,“你們兩個,真是一刻都見不得我安生是吧,非得說這些來尋我的晦氣!”


    “奴婢以為娘娘想知道……”春月委屈地垂下腦袋,慕青狠狠敲了敲她腦袋,“想知道什麽呀?我什麽都不想知道!”她才沒興趣知道皇帝跟哪個女人好跟哪個女人不好,哪個女人和哪個女人又撕逼了這也跟她沒有關係。


    她好奇的是,到底是什麽人在這宮裏肆意妄為,毒害她一次不夠,還屢派殺手前來暗殺她。


    是皇後,還是成妃?


    夜深,慕青靠坐在窗前,不知為何,今日她的眼睛一直在跳個沒停,總覺得會有什麽事要發生似的。


    直至後半夜,慕青眼皮撐不住了,猛打了幾個哈欠便準備關了窗戶入睡。


    忽然,一個黑影從窗前掠過,慕青一個機靈,執起玉匕藏於袖中便跳窗追了出去。


    長慶殿中上下這麽多人,竟無一人發現那黑衣人,叫他如此明目張膽的出入,這也太猖狂了。


    像是有意要將慕青引出長慶殿似的,慕青追著那黑衣人在禦花園中兜了兩圈,那黑衣人猛地停了下來,四周一片靜謐,可見這附近並沒有多少人來往,慕青敏銳地嗅到了一股危險的味道,來自麵前的這個黑衣人。


    很顯然,此人伸手不同於之前那個被迫吞毒的倒黴蛋,慕青甚至有些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把握勝過他。


    “你是什麽人?到底是誰派你來的?”慕青質問道,黑衣人轉過身來,麵紗照著一層麵具,慕青依舊看不清他的樣貌。


    黑衣人輕嗬一聲,“你隻需要知道,我是來送你上路的人!”說著,單手上揚,打了個響指,四處突然竄出了七八個同樣黑衣蒙麵的人來。


    慕青竄著手中的防身筆,極快看清了目前形勢,攏共九個人,防身筆一次連發五枚麻醉針,如每發必中,也最多隻能撂倒五個人,剩下四個,慕青粗略估算了一下他們和自己的實力懸殊,實在是勝算渺茫。


    怎麽辦?


    慕青不知道,到底是什麽迫得那幕後之人不得不對自己痛下殺手不可呢?


    “你們想要我的命,總也得讓我死個明白吧,快說,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慕青盡可能地同他們拖延時間,以便想出更好的脫身之計,然而對方卻似乎並不吃這一套,早已等得不耐煩,“少說廢話,你們還不動手嗎?”


    話音剛落,除去麵具人,剩下八人齊齊躍上,慕青瞅準勢頭,握著防身筆正欲動手,卻發現那八人還未近得了自己的身,周遭複又出現了另一撥人,兩撥人相互纏鬥不止,一時難分勝負,慕青暗歎,這是什麽情況?宮牆之內,如此誇張的鬥毆場麵,竟然沒人發現?


    慕青見他們鬥得激烈,一時失了神,也沒想著要離開,竟泰然自若地站在一旁看他們兩方相鬥,更沒有絲毫要加入其中幫忙的意思。


    形勢漸漸分明,這兩撥人來自不同的方向,一個為了殺她,一個是不是為了護她,慕青暫時還不能確定,她隻知道,這兩撥人就如同一團水火一般,難於相容誓要分出勝負就對了。


    不多時,意圖刺殺慕青的那八名黑衣人盡數倒下了,剩下的那一個麵具人見情況不對,生生挨了兩刀後,沒敢繼續纏鬥,火速逃離。


    勝了的那撥人欲要追上去,其中領頭人卻出聲嗬道:“別追了,撤!”


    慕青還在怔楞當中,卻發現眼前別說是人了,連屍體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若不是地上還未抹去的血漬,慕青竟要誤以為自己適才是做了場噩夢了。


    那黑衣領頭人不是別人,正是李亦秋所掌控的麟青衛首領崆峒。


    崆峒負傷在身,一路奔逃會凝紫殿,李亦秋猛地驚醒,隔著帷簾,亦能清晰地嗅到了崆峒身上透出的血腥之氣,黑暗中,李亦秋麵目略顯猙獰,“怎麽?”


    “稟皇後……”崆峒的語氣略顯虛浮,“刺殺失敗,還……”


    “還什麽?”


    “還折損了八名弟兄……”


    “混賬!”李亦秋隨手掄起手邊的枕頭砸了出去,“既然失敗了那你為什麽還要活著迴來?”


    崆峒無力辯駁,昏暗中抽出短匕,正欲自我了斷,李亦秋氣結,喝道:“你要做什麽?”


    “屬下辦事不利,無顏再見皇後娘娘,屬下願以死謝罪!”崆峒鏗鏘利落地說道,事實上,他並沒有打算真的自裁,若他真想死,根本無需多此一舉地負傷而歸,而他身中的那兩刀,本可以躲過,可他卻生生地挨了。


    為什麽?


    因為他在賭,賭皇後娘娘舍不得讓他死。


    隻能說,崆峒的這個賭注下得有些危險,可終究他賭贏了。


    崆峒是李亦秋眼下最為得力最為信任的人,是李家花了幾十年時間栽培出來的人,若是就這麽死了,對於李亦秋而言絕對是一筆巨大的損失。


    李亦秋終究沒能忍心就這麽看著崆峒自裁,問清了狀況後便放了他迴去處理傷口。


    崆峒走後,李亦秋左右思量,猜測與麟青衛相搏的那幫人,定是沈雲初所培植的暗衛無疑。


    “好……好啊!”寂靜的深夜,李亦秋笑出了聲,那笑聲聽來十分駭人,“看來,皇上是真想與我李家較量一番了!”


    朱雀殿,更深露重,沈雲初卻正襟危坐,像是還在等什麽人。


    趙括候在一旁,陛下未曾安寢,他亦不敢懈怠。


    薛齊一路直奔內殿,聽到腳步聲,沈雲初眉頭輕皺,猛地起身,薛齊一把推開內殿大門,拱手迴道:“陛下所料不差!”


    見薛齊毫發無損地迴來,沈雲初心裏輕鬆了不少,落迴原座,聽薛齊細細稟道:“一共九人,領頭的跑了,剩下八個已經料理幹淨。”


    “做得好!”沈雲初大讚,“貴妃可有損傷?”


    薛齊搖頭,“他們沒能碰到貴妃娘娘,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薛齊覺得,貴妃娘娘,似乎有些不同凡響!”薛齊將自己所觀察到的一些疑點說給沈雲初聽,“若所料不差,貴妃娘娘的身手,怕不在崆峒之下!如若不然,便是有什麽製敵法寶,否則,貴妃娘娘怎會那般從容?”


    沈雲初一驚,“不可能,絕不可能!”她認識慕青已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


    “我也不敢斷定,畢竟不曾見她動過手,隻是猜測。”薛齊如實答道,便是這層懷疑,也足以叫沈雲初對慕青多留了個心眼兒。


    薛齊最後問起沈雲初,“陛下為何要刻意放走崆峒,就不怕他迴去告訴皇後娘娘嗎?”


    “哼!”沈雲初冷哼,“朕還怕他就這麽死在半道兒上呢!”要的就是讓皇後知道,什麽叫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沈雲初,早已不是多年前那個被李家牢牢捏在手心的傀儡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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