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留了個心眼兒,楚嬤嬤附耳告訴慕青道:“陳禦醫,皇後的人。”


    慕青微微點頭,示意她已明白。


    陳禦醫見了慕青,跪伏道:“微臣奉皇後娘娘之命前來給貴妃娘娘請脈。”


    說是請脈,其實是來試探她的吧,試探她到底得的什麽病症,最重要的是看看她到底有沒有可能深藏不露。


    慕青不動聲色,如往常一般由著陳禦醫號脈,料想他也號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果然,正如慕青所言,這位陳禦醫斷出的結果與之前那一位不謀而合,辭了慕青,陳禦醫徑直往凝紫殿而去。


    “可斷出什麽異處來嗎?”李亦秋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陳禦醫親自去診斷的結果,陳禦醫微微頷首:“迴稟皇後娘娘,貴妃娘娘的確是肺腑兩虛,隻需靜心調養,並無其他不同。”


    “是嗎?”李亦秋凝眸,“難道是本宮多心了?”


    “微臣不敢妄言。”陳禦醫頓了頓,“以微臣拙見,貴妃娘娘這樣的身子骨,別說是習武,便是做些需耗體力的事情,想來都極為困難。”


    “本宮知道了,你退下吧!”李亦秋雙手疊放在桌案之上,遣退了陳禦醫,旋即召來了崆峒。


    崆峒是麟青衛首領,功夫奇高自不必說,皇後對其也十分信任,可說事事皆離不得他。


    崆峒靜默地立在一旁,李亦秋撐著略微發痛的腦袋,“崆峒,本宮已經派人核實,慕青的確手無縛雞之力,本宮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再失敗……”


    “崆峒明白,這一迴,絕不會叫皇後娘娘失望!”


    “但願如此,否則,這麟青衛,你也不用帶下去了!”皇後娘娘厲聲道,“必要的時候,本宮希望你可以親自動手,斬草除根!”


    “是!”崆峒拱手,驟然消失在殿內。


    然而,此時的慕青,尚還不知,自己周圍早已殺機四伏,她極其厭惡的沈雲初的眼線,一來是在監視她,更重要的也是在保護她。


    然而慕青絲毫都沒有將這些人放在眼裏,心道,若是真有危險,就憑這些人,怕是他們自保都難,再者說,慕青自信,以自己早已備下的準備,也根本不需要他人的保護。


    成妃自鬧出上迴那樁事後,許是受了驚嚇,幾日未曾出過安陽宮,慕青聽聞成妃竟還被嚇出了一身病,慕青直唿痛快,誰叫那個女人平日裏那般囂張,不過是借以給她點兒顏色看看,沒想到她竟是個紙老虎,這麽不經折騰。


    早膳後,慕青正窩在寢房中研究楚嬤嬤新製的藥丸,春月前來迴稟道:“娘娘,前幾日,陛下一直留宿在翠微宮。”


    “哦。”慕青淡淡應道,好似渾不在意。


    翠微宮是新晉的妍貴人風姝妍的居所,風姝妍端莊得體儀態萬千,慕青心道,若自己是男兒身,自然也會更容易親近風姝妍這樣的女人。


    “娘娘,陛下已經許久不來咱們長慶殿了。”春月話語中暗暗透著一絲擔憂。


    “不來就不來唄。”慕青將她看上的一些覺得很有用處的藥丸收進藥囊隨身揣著,“他最好一輩子不來才好呢。”


    “可是娘娘……”春月與楚嬤嬤同時拉下了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慕青覺得奇怪,“你們這是怎麽了?”


    春月再不顧及楚嬤嬤的眼色,脫口道:“皇上不來,那咱們的計劃……”


    聽罷,慕青苦笑著攤了攤手,“皇上不來,我也沒有辦法不是?你們總不能要我學著那個成妃去想方設法把皇上從翠微宮給搶過來吧,再說了,這聖寵豈會是爭就能爭來的?我就算想爭,也要人家皇上願意讓我爭啊!”


    隻怕搞不好半夜會直接一匕首捅死他。


    次日,眾妃嬪去向皇後請安過後,離了凝紫殿,眾人三兩結群,正欲往各自寢宮而去,而李亦秋卻獨留了成妃一人敘話半晌,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不多時,慕青也出來了,秦淑蘭見慕青獨自一人而行,不禁加快了腳步追了上去,“姐姐……姐姐……”


    慕青聽聞身後有人在喚,半天才反應過來那人喚的是自己,頓下腳步迴身望去,秦淑蘭小跑著追上來,“貴妃姐姐等等我!”


    “蘭貴人?”慕青秀眉輕挑,她自認為與這個蘭貴人沒有什麽過多交集,也不過是在皇後宮中見上了兩迴,平日都不曾有過什麽來往,她這樣匆忙湊上來,為的到底是什麽?


    “貴妃姐姐,妹妹所居的雅蘭殿與姐姐的長慶殿相隔不遠,不知可否與結伴同行?”秦淑蘭語氣誠懇,倒叫慕青有些不好意思拒絕,向來習慣了獨來獨往的慕青,還真是不適應這種被人拉群結黨的滋味。


    從楚嬤嬤此前查探得到的消息可見,秦淑蘭的父親原是太傅秦沅,隻可惜兩年前便已病故,秦淑蘭上頭還有個異母所出的兄長秦齊,可秦齊半點兒沒曾承襲到秦沅的精明睿智,太過庸碌。


    沈雲初看在秦沅的麵子上,才勉強給了秦齊一個翰林禦史的閑職,這職位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秦齊便就這樣混著,早前風光無限的秦家,亦就這樣被秦齊一日日需耗著,眼看著一日不如一日,秦淑蘭在宮中自是不甚如意,進宮雖早,卻總不得皇上垂愛,一年到頭也不見皇上往她宮裏走動兩次,久而久之,她也漸被宮中眾妃奚落排擠,以至於連個訴說的人都尋不見。


    非但如此,慕青還知道,秦淑蘭的那位兄長與她的關係十分尷尬,亦可說是惡化到了極致,具體細尤,楚嬤嬤尚還未能查知。


    說來說去,秦淑蘭終究也是個可憐人,慕青陡然生出的一絲同情,叫她沒能忍心拒絕秦淑蘭,便由著她伴在自己身側,一路同行,惹得眾人一陣唏噓。


    “長慶殿就在前頭,蘭妹妹要不要一同進去用些點心?”慕青詢道,秦淑蘭有些意外,指著自己:“我……可以嗎?”


    慕青點點頭,“自然!”


    說著,二人並肩進到了長慶殿,遠遠路過的許才人與她身邊的寧美人不禁凝神多看了兩眼,寧美人歎道:“哎呀,也不知什麽時候,蘭貴人竟與貴妃娘娘走得這樣近了!”


    許才人不屑地嗔道:“嗬,她倒是會往高枝兒攀!”


    長慶殿中,慕青吩咐春月特意準備了她最拿手的點心,當著眾多宮女太監的麵,與秦淑蘭喝著茶吃著點心時不時敘著話,說得盡是一些女人之間最常談論的話題,譬如,什麽樣的首飾配什麽樣的發髻更有味道,胭脂要怎麽塗抹才最好看,皇上最喜歡吃什麽,最討厭什麽顏色之類。


    秦淑蘭在長慶殿中足足呆了有大半個時辰才欣然離去,同時,亦有宮人將此事告知了沈雲初,沈雲初聽聞過後,不禁好奇:“她不是宮裏上下誰也瞧不上誰也合不來的嗎?怎麽就和蘭貴人突然走得這麽近了呢?”


    “也許是蘭貴人的性情對準了貴妃娘娘的脾氣呢?”趙括解釋道。


    沈雲初點點頭,“真的是這樣?”


    “這……奴才也隻是猜測,貴妃娘娘的心思,哪裏是奴才能看得出來的!”


    “豈止是你看不出來,朕又何嚐看不透她?”沈雲初撂下禦筆,起身活動了兩下,突問起:“蘭貴人入宮多久了?”


    “有……”趙括凝眉想了想,“有小三年了吧!”


    “噢……”沈雲初這才意識到,自己對於這個入宮最早的女人,竟卻沒有多少印象。


    “三年了,朕記得,她父親是那個……”


    “迴陛下,是已故的太傅秦沅秦大人之女。”


    “對對對!”沈雲初猛地想起來,“朕記起來了!”沈雲初重新迴座,搖了搖頭,“她那性情也太過綿軟木訥了些。”所以才一直不得沈雲初喜歡,久而久之也就徹底被沈雲初給拋卻在腦後了。


    入夜,春月從外頭迴來,告知慕青道:“娘娘,今夜陛下去了雅蘭殿。”


    “嗯。”慕青撐著頭,一副昏昏欲睡的狀態,“去了就去了,以後這種關於皇上睡在哪兒的事情就不要來告訴我了。”


    “是……可……”春月咬唇,卻沒有說下去,靜默地為慕青鋪好床,伺候她躺下,方才退了出去。


    今夜還未過去,事情便已飛速在宮裏傳開,皇上已經近一年沒有去過雅蘭殿了,今晚不知怎的,竟來了興致往雅蘭殿去了。


    不少人猜測,興許是因為蘭貴人與貴妃娘娘走得近了,才得了這個機會,底下不少妃嬪議論之餘,又似乎對各自的前程有了新的盼頭。


    莫名的,慕青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卻就這樣成了宮裏上下各自翹首以盼的對象。


    安陽宮中,成妃滿腹怨怒地衝著滿室的宮女太監發著脾氣,“你們說說,蘭貴人她是什麽人?她算什麽東西?”


    眾宮人們深埋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他們既在安陽宮伺候,便早已習慣了成妃的脾氣,但凡皇上不來,或是去了別的什麽她不待見的嬪妃那裏,成妃總要在宮裏發泄一番,輕則賤罵幾句,重則製裁一兩個宮人,這在宮中早已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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