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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使神差一般,李金方對著離他大概有四五米遠的伊麗莎低聲道:“嗨。”


    伊麗莎沒注意到李金方在對她打招唿,她還是怔怔的看著歡快的人群,李金方不得不提高了聲音,對著伊麗莎大聲道:“嗨!”


    伊麗莎聽到了李金方的招唿聲,她像受了驚的小貓一樣,猛然轉身瞪大了眼睛看著李金方,發現李金方確實在盯著她看之後,伊麗莎立刻扭頭就跑,她赤著腳,飛快的跑進了後門並輕輕的關上了後門。


    李金方苦笑了一下,然後他繼續注視著手裏的空杯子,迴憶的閘門稍微打開了一條縫隙之後,他的眼睛立刻就又模糊了。


    李金方猛然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低聲道:“得找點事兒做了。”


    不能閑下來,要麽大運動量的訓練,練得讓腦子都空白最好,或者出任務也行,打仗,危險而緊張的戰鬥,讓腦子完全沒空想除了戰鬥之外的任何事。


    李金方試圖通過想想打仗的事來忘掉某些事,可歡快的音樂一再提醒他,他是孤家寡人了,以後一直都是了,在某些事情上不是,因為他還有一幫兄弟姐妹,但是,在特別私密的愛情上來說,他以後注定會成為一個孤獨的人。


    孤獨終身,直至死亡。


    李金方已經認命了,他低著頭,任由淚水滴在了手上的酒杯裏。


    李金方不會跳舞,但是看著正在跳舞的人,他忍不住在想如果能和某個人一起跳支舞會是怎麽樣的情景,隻是再也沒這個機會了,因為他唯一想與之跳支舞的人死了,死在了他的懷裏,死在了他的心裏,然後帶著他的心一起死了。


    “嗨。”


    正在李金方沉浸在迴憶中,試著用想象來完成和某人的第一支舞時,他突然聽到了一聲極其微弱的聲音。


    李金方沒有抬頭。他將手扶在了額頭上,有些慌亂,努力不露聲色的用手背在眼睛上劃拉了一下後,扭頭看著一臉緊張。站在他身前兩米遠,做出了一副隨時要逃走姿態的伊麗莎,沉聲道:“嗨,你為什麽又迴來了。”


    伊麗莎結結巴巴,用越來越小的聲音道:“你跟我打招唿了。我不能太沒有禮貌,嗨,你好。”


    堅持著打了個招唿後,伊麗莎再次扭頭就跑。


    李金方的嘴角微微抽了抽,然後再次低下了頭,不過他沒聽到預想中的關門聲,側頭看到伊麗莎用手扶著門,卻沒進去之後,李金方唿了口氣,左手指了指離他有兩米多的一把椅子。


    李金方沒有指望伊麗莎會過來。所以他又低下了頭,過了一會兒之後,他眼角的餘光卻是發現了一雙光著的腳。


    李金方斜眼看了看,伊麗莎坐在了椅子上,還是怔怔的看著熱鬧的人群,但是她卻做出了典型自我保護的姿勢,雙手抱在胸前,肩高高的聳了起來。


    李金方不知道該說什麽,和伊麗莎也沒什麽好說的,於是他就收迴了眼神。繼續低著頭一動也不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金方的眼睛又模糊了,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了一個溫和的聲音道:“先生。您要再來杯酒嗎?馬蒂尼,香檳,雞尾酒,還是威士忌,或者我給您拿瓶啤酒?”


    看到了侍者的腿後,李金方沒有抬頭。他舉起了手裏的空杯,沉聲道:“如果可以的話,請給我續杯香檳,謝謝。”


    “好的,先生,請稍等,我去拿香檳,美麗的小姐,您需要什麽嗎?”


    李金方側頭看去,卻發現在侍者打過招唿後,伊麗莎站起來就跑,再次跑進了後門。


    侍者愕然愣了片刻後,卻是聳了聳肩,對著李金方道:“請稍等,先生,我需要去拿香檳。”


    走開幾步後,侍者低聲咕噥道:“真是兩個怪人。”


    等著侍者離開後,伊麗莎慢慢的,像做賊一樣,又悄悄的摸迴到了椅子邊,然後坐了上去,繼續抱著胳膊看著熱鬧的人群。


    李金方低下了頭,繼續沉默,稍等了片刻後,他看到了侍者的腿,然後聽侍者溫聲道:“先生,您要的香檳,我來給你倒上。”


    李金方搖了搖頭,道:“請把酒瓶放在這裏吧,謝謝,失禮了,抱歉,還有,請稍等一下。”


    和人對話而不抬頭確實很失禮,李金方道過謙之後,沒有抬頭,隻是微微扭了下頭,對著旁邊一臉緊張,雙手扶著椅子隨時準備要跑的伊麗莎道:“你喝什麽?”


    伊麗莎怔了怔之後,站了起來,最終卻是又坐了迴去,然後低聲道:“水,謝謝。”


    “請給她一杯水,還有,別和她說話,否則她會被嚇跑的。”


    侍者沒有說話,往李金方和伊麗莎之間的圓桌上放了一瓶香檳和一杯清水,然後就離開了,在走開一些之後,再次低聲道:“果然是兩個怪人。”


    李金方沒有理會伊麗莎,他把左手的酒杯放在了桌子上,拿過了酒瓶,給自己倒滿了之後,將混合著自己淚水的香檳一飲而盡,然後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道:“莉喆,其實不好喝。”


    再次準備給自己倒一杯的時候,李金方卻聽身邊的伊麗莎用微弱的聲音道:“你喝的是什麽?”


    伊麗莎主動說話了,李金方有些驚訝,他一手扶著酒瓶,側頭看了伊麗莎一樣,看到伊麗莎雙手捧著水杯,像他一樣低著頭,隻是看著手裏的水杯,卻是根本不敢瞧他一眼。


    “香檳。”


    李金方悶聲說了一句,看伊麗莎沒有再說話的意思,李金方給自己倒了一杯後,再次一飲而盡,這時,他聽到伊麗莎小聲道:“好喝嗎?”


    “不好喝,你沒喝過嗎?”


    伊麗莎等了片刻後,胸膛幾次起伏,像是鼓足了勇氣之後才低聲道:“我沒有試過,我隻喝水。”


    沒有試過,雖然是不同的語言,卻是相同的意思,李金方一下子怔住了。


    兩個人保持著靜止的狀態很久之後,伊麗莎終於再次低聲道:“我能試一試香檳是什麽味道嗎?”


    李金方看向了伊麗莎,卻見伊麗莎把水喝完之後的空杯子放在了桌子上,輕輕的推到了桌子中間,但她不敢看李金方,還是低著頭。


    李金方的淚不可遏製的就開始流了,因為當初有人跟他說,想試一試香檳是什麽味道。


    李金方舉起了酒瓶,有些哽咽道:“可以,隻是你不能用喝水的杯子,你得用專門的香檳杯。”


    往桌上空著的香檳杯倒上了之後,李金方輕輕的將酒杯推到了桌子中間,然後,重複低頭的動作。


    良久之後。


    “很好喝,謝謝。”


    “不客氣。”


    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李金方又沉浸在了迴憶之中,而就在這時,歡快的舞曲突然停了下來,然後就是小唐尼大聲道:“嗨起來吧!夥計們。”


    溫和的管弦樂為之一變,伴隨著一陣密集的鼓聲,現場樂隊和dj的雙重帶動之下,開始奏起讓人搖動的勁曲,派對終於恢複了該有的麵貌,從並不合適的舞會變成了迪廳。


    請來的美女帥哥開始隨著樂曲扭動,而高揚終於結束了舞曲的折磨後,並不喜歡和適應這種亂糟糟氣氛的他,看著人群裏弗萊還有拉斐爾他們快活的樣子,尤其是安迪何如魚得水的歡樂勁兒,高揚就想趕緊撤出去到一邊兒歇歇了。


    正在高揚要走的時候,卻發現狂歡的人群裏沒有李金方,他仔細搜索了一遍,在很專業的燈光下麵,閃來閃去的讓他始終無法看到李金方。


    “親愛的,你到一邊等等我,我馬上迴來。”


    對著在他身邊的葉蓮娜囑咐了一下後,高揚一把揪住了不會跳,卻和一個美女大跳貼麵舞的崔勃,在他的耳邊大聲道:“蛤蟆呢?”


    崔勃站住了腳,一臉茫然的道:“不知道啊,哎我次奧,這小子不會又那個啥了吧,快快,咱們找找去。”


    高揚和崔勃立刻往人群外麵擠,就在這時,傑克一手摟著個美女,一手拿著兩個啤酒瓶子,攔住高揚之後,對著高揚大吼道:“夥計,我愛死這個派對了,完美,來,幹一個。”


    高揚拿過了傑克手裏一瓶啤酒,仰天喝完,在傑克哈哈大笑著又去跳舞之後,趕緊和崔勃擠到了人群外麵。


    小唐尼一手拿著啤酒,一手拿著無線話筒,一個人在那裏跳啊跳的,看到高揚和崔勃後,小唐尼大聲道:“嗨,你們兩個要去幹嘛?過來夥計,讓我們喝一杯!”


    高揚從小唐尼身邊的台子上抓起一杯酒,一口喝幹之後,嗆得連聲咳嗽的同時叫道:“法克,伏特加!”


    “是啊,伏特加。”


    腦袋已經開始微微發暈的高揚一把搶過了小唐尼的話筒,大聲道:“看到了蛤蟆了嗎?”


    “沒有,他能在哪裏?我看看,哦,他在哪兒,看到了嗎?法克!我的上帝啊,那是伊麗莎!”


    高揚順著小唐尼的手看了過去,然後就看到了坐在角落裏的李金方,以及坐在李金方旁邊的伊麗莎。


    小唐尼徹底的呆了,怔怔的道:“怎麽可能,伊麗莎遇到這種場合隻可能躲在屋子裏,我以為她在自己的屋子裏呢,法克,他們竟然在說話?這怎麽可能?我的上帝啊,蛤蟆在給伊麗莎倒酒?這怎麽可能!”


    小唐尼就要往李金方他們那裏走,這時高揚一把拉住了小唐尼,然後搖頭道:“不,別去打擾他們。”


    小唐尼一愣之後,隨即一臉恍然,道:“對,對,千萬別打擾他們,讓他們靜靜的待一會兒,嗨,兔子,來,我們喝一杯,你要什麽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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