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釋看著菀顏雪,不知怎的,突然有點心虛,變得像個愣頭傻小子。


    很多話還來不及出口,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的時候,事情就會朝著脫離人心希望的方向發展。


    裴老將軍親自來到小院門口,輕咳一聲:“釋兒,時辰不早了,你該送莞顏姑娘進宮麵聖了。”


    他說完話,小公主的腦袋就從他身後又探了出來。


    這種臉皮以及審人度勢的本事著實是讓菀顏雪很是服氣。


    小公主自己唱獨角戲似的,轉頭甜甜的一副小輩撒嬌的樣子對裴老將軍說:“老將軍,今天九兒正好在這兒,就把她交給九兒吧,九兒帶她一道迴宮去見父皇就是,您讓釋哥哥多留些時間在家中盡孝吧。”


    裴老將軍忙作揖說:“謝公主體諒,聖上吩咐,做臣子的不敢……”


    收到拒絕,小公主一下子翻了臉,拿出了當公主的威嚴來堵人:“怎麽,老將軍是信不過本宮,覺得本公主帶她進宮會傷害她還是會搶了老將軍的功勞?”


    裴老將軍恭恭敬敬的行臣子禮:“不不不,老臣絕無此意。”


    小公主端著君主儀態:“那你還要什麽異議。”


    裴老將軍隻得解釋說:“老臣沒什麽異議,隻是怕她不懂規矩,會衝撞了公主。”


    小公主“既如此,小蘭小月,過來扶莞顏姑娘上車,我們迴宮。”


    “是,公主。”


    兩個侍立在一旁的丫鬟謙卑的低著頭褔身一禮,就朝著菀顏雪走了過來:“姑娘,奴婢扶您上車。”


    菀顏雪不動,隻抬頭看著裴釋。


    裴釋從容的走到菀顏雪麵前,神色間一改之前的局促,那眼神就像是這一刻他隻是個和菀顏雪站在一處的人,而其餘的人都變成了她倆之外的外人。


    他笑的很是坦蕩,摸摸她的頭問道:“信我可好?”


    菀顏雪雖然不能理解這些為什麽能變臉變得這麽快,但是他笑,菀顏雪也陪著他一起淡淡的淺笑,她很自然的迴答說:“好,裴釋,在這個偌大的人世裏,我就隻認識你,你說,我就信。”


    裴釋笑的更是好看了,露出一口白牙,將天上的太陽都給比了下去,他說:“那你就先跟她進宮去,等我忙完,我就是找你,可好。”


    這一瞬間,裴釋隻覺萬籟俱寂,耳邊隻餘下菀顏雪走過他身邊時留下的那一句話:“我等著你。”


    留下這一句話,菀顏雪頭也不迴的上了九公主的馬車。


    裴釋還站在原地,怔怔的看著馬車漸行漸遠,駛向皇宮的方向,一眨不眨的雙眼,就好像魂兒也跟著馬車一起走了一般。


    裴老將軍將手搭在自家兒子的肩膀上,以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說著男人對男人說的話:“雪兒的確很好,為父活了這麽多年,沒見過第二個比得上她的丫頭,但正是因為這點。你還小,不懂,她可以成為你的紅顏知己生死之交,但她不適合做妻子,妻子是什麽,是男人在外奔波後迴到家後的一杯熱茶,但她懵懵懂懂,又骨子裏像冰一樣桀驁的女人,還毫無人間女人的背景,是不能做一家主母。兒啊,即使你以後娶了妻子,她仍然可以是你的紅顏知己呀。”


    說罷,又重重的在裴釋肩上拍了兩下。


    裴釋聽著父親的話,本想反駁他誤會了,但又本能的沒有開口。


    皇宮裏,九公主並沒有將菀顏雪帶到皇上麵前,而是直接帶進了自己的的宮裏。


    九公主坐在高位上,用手托著下巴打量著站在下麵的菀顏雪,毫無預警的直接開口嗬道:“跪下。”


    菀顏雪就像沒聽到一樣,依舊站的直直的。


    侍立在一旁的小蘭看到,忙機靈的說:“這可是當今最得聖寵的公主,公主讓你跪下,你還不快點跪下。”


    菀顏雪直直地站著,一臉誠懇的搖頭:“我不跪任何人的。”


    九公主臉上露出那種詭譎且惡意滿滿的厭惡笑容來,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哦,這樣啊,來人,將她綁到院子裏去。”


    接著,門外的太監就領命而來,用四條有小腿粗實的鐵鏈招唿到菀顏雪的身上,然後向後拖著她走到了日頭正盛的院子裏。


    九公主跟著走出來,有幾人跟在她身後將她大殿裏的椅子搬到門外的屋簷下。


    九公主就坐在那兒,吃著小蘭手裏端著的果子閑話家常一般的問道:“再給你個機會,你跪還是不跪?”


    菀顏雪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對待,施施然的說:“要我跪你,你也不怕折了你祖輩辛苦打下來的這天下的運術。”


    九公主頭都沒動的持之果子,很是隨意的一勾手,就像是揮舞一下手趕蒼蠅一般簡單:“那就杖責吧,打到她肯跪下為止。”


    立時,棍棒一下接著一下的招唿到菀顏雪的小腿上。


    痛。


    一瞬間,直從腿上傳到了心尖上。


    這邊一下比一下更狠的打著,那邊九公主又想出了新花樣,吩咐人:“去,給我弄一桶黑狗血來,快點。”


    這邊呢,眼見著菀顏雪的汗就順著額頭淌了下來。


    可偏她的腿就是連彎都不肯彎一下。


    免不了,執杖的太監,下手越來越重。


    直見得她的小腿血肉模糊,血水順著腿已經淌到了地上,濕透了她腳下的土地,她也還是不肯彎一下。


    太監忍不住心急的,用木杖的側麵就一個狠勁朝著她的膝關節彎砍去。


    菀顏雪疼的眼前一黑,當即跪地朝前栽倒。


    一旁扯著鏈子的太監手下用勁,朝後扯住鏈子一頭。


    恰好其中一條鏈子是勒在菀顏雪的脖子上的,直勒的她額角青筋都起來了,她才沒栽在地上的端正跪下了。


    九公主滿意的走下來,捏著菀顏雪的下巴:“你們都來瞧瞧,猜猜看她是不是一個妖精?”


    眾人不知其心思,都戰戰兢兢的不敢亂說話。


    好在九公主也沒真的打算讓他們說些什麽出來,隻是自顧自的說著:“本宮很是好奇,她究竟是個什麽妖精變的,不如我們來試試吧。”


    說著她伸出手,一個人機靈從盛滿黑狗血的桶裏舀出一碗來,遞到九公主手上。


    菀顏雪看著那個九公主雖然邁著優雅的步子,以這人間最從容高貴的姿態端著那個裝著黑狗血的碗朝自己走來。


    這個九公主雖是走在這個人類中至高的地方,可卻如同個真正的妖女一樣,一雙眼睛如同是幽冥地獄的入口一般黑不見底。


    這雙眼睛讓菀顏雪又想到了那個夢裏的女孩,她想掙紮,可是她怎麽也掙不動,她看見四個健壯男子分別扯著鐵鏈站在一角,那個公主親手扭著她的頭發將狗血灌進了她的嘴裏,九公主在菀顏雪耳邊溫聲軟語的說:“我看你很不順眼,所以就是想讓你嚐嚐苦頭。”


    然後在九公主的示意下,鐵鏈鬆開了,棍棒加身。


    九公主自己退到一邊,扯下一根柳樹條放在手裏,一根一根扯下它柔嫩的葉子,對柳條施以酷刑,邊觀察著菀顏雪的變化。


    九公主扯柳體也隻是在掩飾自己真正的心緒,她其實特別嫉妒菀顏雪,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不是個好人,她是一個一直爬在地獄邊緣的人,而這個菀顏雪的出現,九公主清楚的知道,菀顏雪終將輕而易舉的就帶走她小心翼翼的維護著的她的世界裏唯一的光,她遷怒這個菀顏雪,無法控製這種遷怒也不想克製。


    一盞茶之後,菀顏雪還是沒有變化,隻是被打的動都不動的躺在地上。


    九公主皺了皺眉頭,示意太監上前,將一整桶的黑狗血都倒到了菀顏雪身上。


    遠遠看去,菀顏雪已經被血包裹住了,簡直就像是一個被活拔了皮的動物一樣,血人一個。


    九公主拍拍手手不存在的灰塵,滿臉失望的說:“哎,看來真不是個妖精,小蘭,你說,那她是怎麽把釋哥哥迷住的呢?”


    她也不等小蘭迴答,一擺手,暫時玩夠了的說:“先將她壓到暗室裏去吧,你們好好給我審審,審出她那些個魅惑人的手段來才行,要是審不出來,你們知道後果吧。”


    “奴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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