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驚住的還有帶著墨子染過來尋她的安永。


    在他的印象中,這個囂張冒險的女子即使受了再痛的傷,都不會流一滴眼淚。


    紀流蘇難以置信地看著突然出現的男子,氣得一把奪過手帕,快速地擦幹眼淚,再狠狠地砸在他身上:“你這是什麽意思!混蛋!”


    說完,她忍不住用拳頭捶他的胸口。


    墨子染手一伸,把她緊緊地摟入懷中,聲音動容。


    “我的意思,難道你真的不懂嗎?”


    她心一窒,不由地屏住唿吸,“你……是選我了嗎?”


    “從一開始就不存在選項。”


    一開始,就是你。


    他溫柔地捧著她的臉頰,指腹輕拭她睫毛的淚珠。


    紀流蘇嘴邊的笑容愈發燦爛,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一把握住他的手,朗聲道:“從今日起,你小莊稼就是我的人了!”


    “大人才不是你的呢。”安永在一旁嘀咕,然而瞧見墨子染的雙眸溫柔得彷佛滴出水來,隻好默默地退後。


    紀流蘇攙扶著他,一步步地走迴住處,與他十指緊扣,無言的甜蜜在心頭蔓延。


    原來這就是愛情,能讓人一瞬間變得痛不欲生,下一瞬又恢複甜蜜如糖。


    兩人有說有笑地迴到院子後,徐楓的表情簡直是無奈到了極致,“你們這樣折騰還真是好玩啊。”


    然而他的話完全被無視了。


    “來,小心台階。”


    紀流蘇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腳,扶著他迴到床上,隨後心疼不已地詢問,“很痛嗎?”


    剛才迴來的路上,她才得知他竟然掉進一個洞穴中,整整一日一夜費盡心思才爬出來。


    “還好,記住這都是你欠我的。”他伸手撫摸著她的臉頰,笑意柔柔。


    “那我欠你的不是很多?”她撇撇嘴。


    “嗯,你還欠我一個以身相許。”


    紀流蘇瞬間想起在舞台表演時說的玩笑,頓時紅了紅臉:“那……那是很久很久之後的事情!”


    “我忍很久了,你們說完沒?”徐楓一本正經地走了進來,“我要找的人到底在哪裏?”


    這個問題在紀流蘇失明的時候就想問了,然而墨子染的心情一直不好,拖著拖著現在才找到合適的機會。


    “平陽。”墨子染看著他,“隻能確定到這個範圍。”


    紀流蘇想了想,“平陽,不就是和涼城很近的嗎?”


    “我要走了。”徐楓忽而說道,動身開始收拾東西。


    “誒徐楓!他的腳還沒好!”她連忙上前拉住他,同時疑惑什麽人能讓她如此著急。


    “藥我會打包好。”徐楓檢查著自己的藥箱,突然發現四周變得寧靜,抬頭一看,發現紀流蘇目光濕濕都凝視著他。


    “徐楓,這段時間一直都是你在幫我們療傷,雖然我嘴上沒說,但心裏真的感激你,以後在沒有你的日子後,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痛了就忍,傷了就等,瘸了就爬……”


    徐楓愣了愣,感動了前半句氣著了後半句,猛地擱下藥箱:“好了好了,你用得著嗎!等你們痊愈我再走!”


    紀流蘇勝利地笑了笑,露出潔白可愛的牙齒。


    她把墨子染接迴賭莊,同時讓賭莊關門休息,免得打擾了他。


    三日。


    和君哲約定好的時間是三日後,所以紀流蘇要在這三日內快速的痊愈,才能盡快地將他控製住。


    等解決了傅景天,她就了結一大心事,算是為夏衍和她報仇了。


    隻是她沒想到,在這之前會突生變故。


    “大夫說我有喜了,但夫君不讓我生……我好怕,流蘇……救我”


    這是林樂兒派人給她送來的紙條,一張用血寫成的紙條。


    她眉頭半斂,嗅了嗅紙條上的味道,確實是血腥味沒錯。


    林樂兒真是出事了?


    紀流蘇沉思片刻,隨後悄悄地走到睡得安詳的墨子染身側,輕啄他的臉頰。


    默念:我很快迴來。


    紀流蘇喚來了流風,讓他和自己一起出發齊府,畢竟對於流風的實力,她還是相信的。


    “我先去看看狀況,你注意著四周的護衛。”她快速地吩咐著,熟練地閃進齊府。


    異常的順利,讓她不禁警惕地頓頓步。


    “沒人發現。”流風低聲說著。


    忽而,房間裏傳來哭泣的聲音,彷佛是被塞住嘴巴發出來的哭聲!


    紀流蘇猛地提開門,雙眸一瞠。


    林樂兒正被死死地綁在凳子上,臉頰掛滿淚水,手腕和腳踝全是血跡!


    “你沒事吧!”她抽出軟劍,迅速地把繩子割斷,扶著林樂兒軟倒的身子。


    “小心!”身後的流風忽而喊道,隨後響起兵器相對的碰撞聲。


    紀流蘇扭頭,發現埋伏的護衛已經攻了過來!


    “我帶你走。”紀流蘇把林樂兒架了起來,一步步地往門口走去。


    林樂兒彷佛過於受驚一般,隻是驚慌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剛出門口,就有護衛朝她衝了過來,流風察覺到,立刻閃身抵擋:“快走!”


    “我不行了……你先走!”林樂兒忽而推開了她,摔倒在地,身旁的護衛立刻用劍割傷了她的手臂。


    林樂兒嚇得到處亂跑,完全離開了紀流蘇和流風保護的範圍內。


    “危險,迴來!”她大喊,卻無法阻止。


    驟然,傅景天闖了進來,一把捏住林樂兒的脖子,冷喝一聲:“紀流蘇,不要她死就住手!”


    她臉色一變,“流風,住手!”


    四周的打鬥頓時戛然而止,護衛慢慢讓出一條路,笑容陰險的傅景天一步步逼近,說出他這輩子最解恨的一句話。


    “跪下求我,我就放了她!”


    “不可能!”流風率先搶著迴應。


    傅景天手指的力度加重,“我是沒所謂的,不過是一個女人,你主子也沒所謂的話,大可以現在就走。”


    紀流蘇凝視著臉色蒼白的林樂兒,拳頭緊捏,緩緩地伸手,打斷流風的話。


    “我跪,你就放嗎?”聲音陰沉無比。


    “我說到做到。”傅景天雙眼帶著難以掩飾地期待。


    對,他迫不及待地看著這個女人跪在自己麵前求饒!


    紀流蘇抿唇,雙膝一點點地,彎下。


    “不可!”流風衝過去拉起她的手臂。


    “唔!”林樂兒頓時痛苦地呻吟,嘴角流出血跡,眼球翻白。


    “住手!”紀流蘇猛地推開流風,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雙眼鋒利,完全沒有卑微的感覺


    傅景天捏著林樂兒的手鬆了鬆,目光如毒蛇糾纏著她身上。


    為什麽他看不到她眼中的乞求?


    為什麽他感受不到想象中的快感?


    “我現在就殺了她!讓你知道,女人的膝蓋不配用來求我!”傅景天雙眼猩紅地吼著,渾身散發出殺氣。


    紀流蘇眼底掠過一絲狠厲,手一揮,軟劍倏然朝他的腳踝割去,痛得傅景天倒吸一口氣。


    流風趁機衝過去一掌擊退他。


    無人支撐的林樂兒軟倒在地,被紀流蘇接住。


    “走!”她轉身,成功撤退。


    然而,總是有這個然而。


    林樂兒用盡全身僅剩的力氣去推她,“我不會跟你走的!”


    這一推,她的手腕就徹底暴露在紀流蘇眼底。


    清晰地看見,手腕沒有傷痕!


    那當時被繩子綁住的血……是假的?


    林樂兒知道她發現了,索性說道:“是假的,我也根本沒有懷他的孩子!隻是引你過來!”


    傅景天忽然放聲大笑:“被朋友背叛的感覺如何!”


    紀流蘇的神情一點點冷凝,直到沒有溫度。


    手掌霍地揚起,狠狠地甩在林樂兒的臉上。


    啪!


    清脆,響亮。


    “你,真賤。”紀流蘇冷冰冰地吐出三個字,再也沒有看她一眼,飛快地躍上屋頂離開。


    遠處的安永一直靜靜地注視這一幕,有些驚訝。


    一向淺睡的墨子染,在她親下的一刻便醒了過來,所以吩咐他跟過來瞧瞧。


    齊府的護衛還為難不到他們,隻是安永沒想到林樂兒會和傅景天合謀,來一場讓紀流蘇下跪的戲!


    她們曾經……不是很要好嗎?


    紀流蘇麵無表情地佇立在河邊,彎腰用清水洗去手上的血跡。


    “這件事不要讓小莊稼知道。”


    流風默了默,點頭。


    等自己看上去如同往常一般,她才站起來,迴賭莊去。


    墨子染還躺在床上沒有醒來。


    她輕手輕腳地坐迴床邊,似乎剛才沒有出去過,更沒有經曆一場背叛。


    她失神地撫摸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頰,心念道:“你不會背叛我的,對吧?”


    縱使別人百般傷害,隻要你溫柔相伴,一切都沒所謂了。


    墨子染慢慢地睜開惺忪的眼睛,疑惑地看著她:“怎麽了?”


    “沒。”她扯出一抹笑容,“你已經躺了很久了,想不想出去走走。”


    “好。”


    她買來了輪椅,小心地推著他在街道上閑逛,都是選擇比較安靜的地方,因為他說不喜歡太吵雜。


    “你看看這個,好像好好吃!”紀流蘇指著一旁的糕點,嘴饞地舔了舔唇瓣。


    “那就買吧。”他寵溺一笑。


    “好,等我!”


    墨子染坐著等候,目光卻悄悄地環視四周,很快,便落在不遠處的一間茶樓裏神情冰冷寒霜的男子身上。


    始終,還是要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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