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塵寰後背長了眼睛一般,就在周沅淺的匕首快要靠近的瞬間,他一手抓著那殺手的腰帶一手揪住那殺手的上衣,生生將那殺手的身體輪了過來,擋了那一刀。

    鋒利的刀鋒刺進那殺手的後心,那男人根本就沒有防備會有人偷襲,鮮紅的血液瞬間染紅了衣服,那男人憤怒無比的一揮手,就將周沅淺揮出老遠。

    訓練有素的殺手,臂力比常人大出很多,又是出於報複性的反擊,周沅淺隻感覺身體像是被扔出的破布一樣重重的撞在牆壁上。腦袋裏嗡地一聲之後便沒了意識。

    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周沅淺以為自己這下要完了。

    卻沒想到還能醒來。醒來看到房間雪白的牆壁,門外走動的護士,明白自己又進了醫院。

    稍稍一動,腦袋就疼得厲害,小心翼翼的抬手摸了一下,摸到了一層厚厚的繃帶。看來這一次的傷勢不是上次發個燒那麽簡單。不過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周沅淺微微吐了口氣,打算閉著眼睛休息一會兒。

    護士過來給打吊水的時候,周沅淺問了下自己的傷勢,護士戴著口罩在她手臂上紮針,淡淡的迴答:“腦震蕩,還有些外傷,所幸顱骨沒事……對了,你陪床的家屬呢?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現在醒了需要吃點清淡的食物。”

    “我沒有家屬。”周沅淺落寞的迴答。

    護士的眼裏閃過一絲奇怪,而後又露出一些同情,不過很快的就恢複如常,打完針,推著推車就走開了。

    病房的門開著,周沅淺孤單的躺在病床上,側著腦袋無聊的看著門外。門外不時的有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過,推著推車或小型醫療器械的護士走過,當然,還有年齡不等的病人們的陪床家屬。

    這個世界很熱鬧,而周沅淺卻在此刻感覺到類似絕望的孤單。尋常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和別人沒什麽不同,然而現在她病了,生病的時候意誌變得如此薄弱,她無助的蜷縮在醫院雪白的的被子下,想著假如她在這一刻死去,也不會有人悲傷吧。

    她一直都是個沒有親人的孤兒!

    帶著這樣悲愴的心情,周沅淺重新又陷入了睡眠。

    再次醒來的時候,病房的燈亮了,天黑了。而病房中的那個設計為陪床家屬坐的簡易沙發上居然坐著一個人!那個正翹著二郎腿微微低頭玩著手機的美豔男人不是君塵寰又是誰。

    “寰少……”周沅淺弱弱的打招唿,心裏害怕起來。因為不知道這個慣

    於針鋒相對有仇必報的男人,在知道了她意圖刺殺他之後,會如何變本加厲的治她。

    君塵寰有條不紊的收了手機,起身,走到床沿旁,手放進褲兜裏,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男人幽暗的眼眸裏蕩漾著諱莫如深的笑意,他一瞬不瞬的看著病床上的她,在她被看得心虛不已的時候,忽然開口說:“護士說你昏迷比較久,需要吃點東西。食物很快就有人送來。”

    周沅淺被他看得心虛的扭過頭,原以為他一開口必定會質問她為什麽要刺殺他,然後再想盡各種辦法讓她死得很慘來報複,萬萬沒想到的是,他最先說的居然是讓她吃東西。

    狐疑的轉過頭,不小心對上他諱莫如深的眸子,那雙俊美的眼睛裏麵內容太多,直覺告訴她,他好像知道了些什麽。待她想要細細探究的時候,他卻收起了那種深沉的眼神,再次開口:“公司裏你的工作我已經找人替代,你靜心休養。”

    這是在寬慰她,還是借機和她拉開距離?根據周沅淺對這個男人的了解,他不可能是在寬慰她,一定是他發現了她接近他的動機以後想要將她一腳踢得遠遠的。這很好理解,沒人願意將一個處心積慮想要刺殺自己的人放在自己的身邊。

    病房的門吱的一聲被推開,送餐的餐廳小工在這個時候推門走了進來。客氣禮貌的給君塵寰問好,將餐盒在病床旁的床頭櫃上放下後就離開了。

    周沅淺是真的餓了,打開餐盒,迷人的食物香氣頓時充滿了整個病房。她拿起餐勺,嚐了一口,真的是好吃,恨不能將舌頭一起吞下去。想要給他說聲謝謝,卻看到他重新走到那張簡易沙發上坐了下來,掏出他的那台特製手機。

    周沅淺安靜的吃著東西,在她受傷入院,最為脆弱孤單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人,不是家屬,卻是她的仇人。這個世界還真是瘋狂。周沅淺不由嘲諷地笑了。

    可當她吃完東西時,便不覺得這是件瘋狂的事情了。因為她遇上了一件更加瘋狂的事情。

    “我這裏有段視頻,絕對的真實,我覺得你有必要看一下。”君塵寰在周沅淺吃完了最後一口飯的時候將他的手機遞到了她的麵前。

    周沅淺好奇的結果手機,屏幕上確實有個視頻,用手指點了下播放按鈕,屏幕上的人像便動了起來。

    這

    個視頻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把周沅淺嚇得一身冷汗,視頻畫麵顯示的正是秋遊時君塵寰住著的那個大套房。視頻的起點正好是周沅

    淺握著匕首,奮力朝著君塵寰的後

    心刺去的那一瞬,然後君塵寰扯著那殺手輪了過來,擋了那一刀,那殺手挨了那一刀後,胳膊一揮就把周沅淺推到牆壁上撞暈過去。

    視頻播放到這裏,周沅淺都有印象,接下來的事情,就太出乎她的意料。

    那個殺手後心窩挨了那一刀,頓時血水染透了大片衣服,體力不支的倒在地上,猛烈的抽搐了幾下,然後就沒了動靜。視頻畫麵中的君塵寰踢了那殺手幾腳,可那人依然沒動靜。然後君塵寰又伸手去探了下那人的鼻息,探完後便放鬆下來。疲憊的在地上坐了,喘著氣。

    視頻播到這裏戛然而止,畫麵停頓下來。周沅淺卻傻了眼一般死死的頂著手機屏幕。怎麽會這樣!

    “周小姐,恭喜你,你殺人了。”男人低沉醇厚的聲線在這一刻聽在周沅淺的耳朵裏猶如魔音!

    “不!我沒有!”周沅淺這才有了動靜,燙手的山芋一般將拿手機遠遠的丟開,抱著腦袋,使勁的揉著頭發,她感覺自己的神經快要在這一刻全線崩潰,“不可能!這不是真的!君塵寰,你又在耍我!”

    “關我什麽事?”男人邪魅的笑,“這是酒店監控上減下來的,你大可以找酒店方麵對質。不過,我得事先提醒你,現在那個酒店已經被警察控製……”

    “不!”周沅淺絕望的叫道,當她聽到警察二字的時候,能清楚的感覺到,心裏的一個地方在破碎,碎成片,再碎成粉,萬劫不複!她居然成了殺人犯!成了她曾萬分痛恨的那類人。假如爸爸和姐姐泉下有知,會怎麽看她?

    “你是故意的!”周沅淺怨恨無比的看向君塵寰。

    男人冷傲的挑了下眉:“你當誰都和你一樣蠢?我怎麽可能自己派人刺殺自己?還是我逼著你撿那個匕首,逼著你起了殺人動機?”一句話說到最後幾個字,語氣已經森冷無比。

    周沅淺無力的癱軟下去,她蜷縮在床中央,拿被子蒙住腦袋,似乎這樣一頭紮進被子裏就不用麵對那殘酷的現實。

    可是男人的魔音依然清晰無比的震動著耳膜:“殺過人的人,就不再是人。周小姐,好自為之。”

    殺過人的人,不再是人,而是魔鬼!

    周沅淺狠狠的咬著嘴唇,渾身顫抖,為什麽會是這樣?為什麽會這樣!哪裏錯了,到底哪裏錯了!一條路還沒開始走,怎麽就一頭紮進了地獄?

    精神快要崩潰,神經嚴重錯亂,命運

    之神怎能如此作弄人?

    又是一場陰寒的秋雨,溫度又驟降了好幾度,冬天越來越近了。

    這天早上九點,醫院裏剛剛送走繁忙的昨天,開始今天的忙碌。一輛豪華跑車在醫院的停車場上停下的時候,頓時引來周圍路人的驚唿,好奢侈的車子!當看到這輛豪車上下來的男人時,便又一陣驚唿,好俊好有派頭的男人!

    君塵寰停了車,下車,一路朝著病房樓走去。距離周沅淺入院的那天,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星期。

    醫生辦公室裏,一個中年醫生,斯文地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然後萬分恭敬的討好:“寰少,您怎麽親自來了呢?這怎麽敢當,您打個電話來就好了。”

    “她現在的情形怎麽樣?”君塵寰無視醫生狗腿的巴結,直截了當的問。

    那中年醫生再次推了下眼鏡,認真迴答:“周小姐腦袋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是……”

    “就是什麽。”君塵寰的語氣冷了下來。

    那醫生頓時就感覺一股迫人的壓力壓了過來,緊張起來,想再推下眼鏡卻不敢隨便動作,小心的迴答:“就是精神狀態不怎麽好。或許……或許可以給她找個心理醫生試試看。”

    聽到這裏,君塵寰霍然轉身。幾步就離開了醫生辦公室。

    那中年醫生看著寰少走遠了,這才摘下眼鏡,掏出紙巾來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搞不懂為什麽這樣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卻能這樣的壓迫人!冷麵閻王托生的不成。

    周沅淺麵色慘白的抱膝坐在病床上,目光呆滯。也不知道她這個樣子坐了多久。

    君塵寰來到病房外麵,遠遠地看了她一眼。濃黑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沒有說話,一轉身又走開了。離開醫院的路上,他不知覺的想起來那天遠遠的看著她在超市大門外做促銷兼職時給人的溫暖感覺。

    如今的周沅淺,低落壓抑得如同冬天的枯樹。那天的那個溫暖的女孩兒,已經不見了。君塵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在意這些,大把的有身世有地位的女人供他挑選,何必要費心在乎一個處心積慮想要殺他的女人的精神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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