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蘭宮裏,孟萱玉坐在榻上,一邊扶著肚子一邊看著一副怒火滔天模樣的宇文烺,從知棋手裏接了茶過來,然後親手奉給了宇文烺,笑著勸解道:“皇上別生氣,太後的性子是強硬了些,但是……”孟萱玉將聲音放低了些,悄聲的道:“小不忍則亂大謀,皇上何必爭一時的意氣。”


    宇文烺從她手裏將茶接過來,押了一口,臉上像是被她的話緩和下來,放下茶碗後,對她道:“也隻有在你這裏,還能讓朕的心情平靜片刻。”


    孟萱玉聽著高興起來,道:“如果這樣,皇上不如常來,也省了臣妾對皇上朝思暮想的。”


    宇文烺卻搖了搖頭,道:“朕來你這裏勤了,對你沒好處。”


    孟萱玉十分失望,臉上表現出來,含笑溫柔看著皇帝,歎了一口氣,委屈的道:“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孟萱玉滿心希望宇文烺能給她一個保證一個期限,但是並沒有聽到宇文烺說話,而是看到他像是在想著別的事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神遊在外


    過了一會,宇文烺才又將目光放在她的肚子上,問道:“肚子裏的孩子怎麽樣?還好嗎?”


    孟萱玉笑著摸了摸肚子,麵上看不出任何的異樣,道:“好得很呢,這兩日都能踢臣妾的肚子了,調皮得緊,出來以後肯定是個淘氣的皇子。”


    她本還想讓宇文烺摸摸她的肚子,以增加他和孩子的感情,這樣孩子失去的時候他才會更加震怒。但是她又怕孩子在她肚子裏氣息微弱反而讓宇文烺摸了起了疑心,所以遺憾作罷。


    宇文烺淡笑了下,道:“淘氣好,淘氣的孩子才聰明。”


    孟萱玉默默含笑,一副幸福滿足的溫柔表情。


    宇文烺又喝了一口茶,歎了口氣,將手裏的折子放到她的麵前,然後才道:“折子朕本已經批了,但太後並不同意,又將折子截留了下來。現在禮部多是太後的人,請封的事你和你父親再等一等吧。”


    孟萱玉聽著有些疑惑,拿起折子看了看,接著臉上有些失色,連忙跟宇文烺解釋道:“皇上,臣妾並沒有……”


    宇文烺道:“朕知道,你一向與世無爭,並不是愛好權勢榮華之人,對趙國公府的爵位也無心爭取,所以朕才會覺得你與後宮的女人不同。是朕想著你弟弟若是承了爵,對你也有好處,所以才批了這道折子。何況趙國公僅有你弟弟一子,請封你弟弟也是理所當然。隻是太後的手伸的太長,連朕批準一道普通的請封折子都要插手。”


    他說到後麵,似乎是帶了對崔太後極深的憤怒。


    孟萱玉臉上不自在,勉強溫和的笑了笑,道:“皇上,臣妾沒有非分之想。臣妾和騂弟都是庶出,按禮法騂弟是不能承爵的。臣妾唯一的心願,不過是騂弟以後能娶個賢良的媳婦,然後分家單過,將姨娘也接出去享福。”


    說著頓了頓,又道:“臣妾上次讓人出宮迴國公府探望姨娘和騂弟,聽知畫迴來後說,父親的茜姨娘已經懷孕了,夫人也將旁支二伯母的小兒子留在了府裏,有幾分過繼的意思。以後不管是茜姨娘生的小弟弟承爵也好,還是夫人過繼的小弟弟承爵也好,臣妾心裏都會高興,也希望他們長大後能忠心皇上,光耀國公府的門楣。”


    她看著宇文烺臉上的眉頭皺了起來,顯得不悅,心裏有些滿意。


    她是故意提起小陳氏在打過繼的主意……丈夫親生的兒子不好好撫育教導,卻想著過繼別人的兒子繼承丈夫的爵位,不管怎麽看都顯得小陳氏不賢,沒有男人會讚同小陳氏的做法。


    果然接著她便聽到宇文烺淡淡的道:“是趙國公夫人有些不懂事。”


    說著又像想起了什麽,道:“不過朕倒是聽說,你父親懷孕的那位妾侍已經小產了。”


    孟萱玉聽著一下子站了起來,大驚失色:“怎麽會這樣?”


    宇文烺看向她,孟萱玉像是這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態一樣,連忙坐迴椅子上,對宇文烺道:“對不起,皇上,臣妾就是太驚訝了。”又道:“臣妾一直覺得父親隻有騂弟一個兒子太少,還想著茜姨娘能給添個小弟弟,以後和騂弟兄弟同心,相互扶持。”


    宇文烺淡淡道:“聽說是去給趙國公夫人請安的時候滑了一跤,孩子便沒了。”


    說著又看向孟萱玉的肚子,道:“所以你也該小心一些,朕可是希望朕第一個皇子能平平安安的出生。”


    孟萱玉溫柔笑了笑,道:“是,臣妾一定會小心的。”


    宇文烺說完默了一會,便站了起來,道:“好了,朕也該走了。”說著一副關切不舍的模樣,道:“你自己最近小心些,不要攙和後宮的那些事。”


    孟萱玉也跟著站了起來,看著宇文烺,拉住他的手期盼著道:“皇上,您今日能不能留在臣妾這裏?皇上有多久沒有陪臣妾用過晚膳也沒在椒蘭宮留宿了?”


    宇文烺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乖乖聽話,朕是為了你好。”


    說完撥開她的手轉身要走,孟萱玉見宇文烺不肯留下,於是又換了請求,道:“那皇上不如順道去穗蘭宮看看徐昭容。徐昭容的腿跪傷得有些重,換了幾次藥都不見好,一直心裏念著皇上。皇上去看看她,她心裏定然高興。”


    孟萱玉寧願宇文烺去看望徐昭容,也不願意宇文烺出了她的椒蘭宮又去紫宸宮,至少她知道,宇文烺對徐昭容是沒有任何心思的。


    宇文烺皺了皺眉,臉上不悅:“你忘了朕剛剛與你說的話了?”


    孟萱玉這才垂下頭來,像孩子做錯事般半委屈半低頭認錯道:“是,臣妾錯了,臣妾不該攙和其他宮妃的事。”


    宇文烺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了。


    孟萱玉一直送他出了正殿,看著他走遠,看著他頭也不迴的出了椒蘭宮,這才心情低落的低下頭去。


    過了一會,等宇文烺的身影在傍晚的昏暗中再也看不見了,孟萱玉才轉身迴了殿內,然後看到宇文烺還留在桌子上的那本折子,沉了沉目光,厲聲道:“去將知畫給本宮叫過來。”


    宮人見他生氣,惶恐發抖的道了聲是,連忙跑出去了,去將知畫找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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