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到了陌生的地方,流雲睡得極淺,翻來覆去輾轉反側,晚清原本要在她房裏守夜也被她趕迴去睡覺,這五月裏的天,白日裏溫暖夜裏還是極冷的,尤其慈光寺還在郊外。


    就在她迷迷糊糊間似乎要睡著的時候,忽然察覺到一絲奇怪的聲音,她半睜開眼望向窗口的方向,原本緊閉的窗被人推開,一道黑影閃入房內,流雲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坐了起來,手指剛碰到枕下的匕首整個人便被那黑影擋住,那人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聲音低沉沙啞:“別說話。”


    她明明有機會將匕首刺入對方的胸口,可是這個聲音卻讓她失了神,她聽過這個溫柔的聲音,在哪裏,在哪裏?


    那人跳上她的床,捂著她的嘴,兩人一同躲進被窩,門外閃過幾道黑影,來迴閃動好幾迴,流雲僵直著身體不敢動彈,連唿吸都變得尤為綿長。


    身側那人的身上有好聞的藥香,隻是藥香中卻夾雜著血腥味,流雲直覺他似乎受傷了,不知為何這樣的念頭跳入腦海,竟讓她心頭一緊。


    仿佛過了許久,門外再無動靜,黑影朝著窗子的方向看了看,屏息凝神地傾聽著什麽,他才轉過頭對被摟住的流雲說道:“我放開你,但是你不能叫,如果你答應就點點頭。”


    流雲重重地點頭,那人猶豫了一下,便鬆開了手。


    得到自由以後,流雲整個人如彈弓似的猛地彈跳起來,往床角縮去,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


    那道黑影似乎一僵,複又用同樣輕的聲音問道:“你又是誰,為什麽會在我的床上?”


    他的床上?流雲怔了怔,不明所以,雙眉緊皺,房裏一片漆黑,月光從窗子的縫隙中射出一絲光影,她看不清麵前這人的臉,她咬了咬唇,試探地問道:“能不能點一盞燈?”


    “外麵有人在找我,你要是點了燈,他們不就知道我在這裏了。”男子拒絕點燈的建議。


    雖然他說的沒錯,但是流雲卻十分不高興他理所當然的態度,撇嘴道:“那是你的事。”


    “那麽,被人發現你深更半夜和一個男子同睡一張床,也是我的事麽?”男子輕笑。


    “你……”流雲咬唇,暗暗認同他的說法,要是她忽然點燈,門外守夜的小廝一定會知道,晚清就會過來詢問,到時候麻煩的絕對是她。


    可是被他這麽一針見血地揭穿,流雲又覺得十分尷尬,幸好屋子裏極黑,自然看不到她發燙的麵頰。


    “這是東方家的清苑,你一個姑娘家的,怎麽會睡在這裏?”男子又問道。


    “關你什麽事。”流雲口氣很衝,出了聲才發現自己聲音有點響,連忙壓低了說道,“是東方公子讓我借住的。”


    黑影似乎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低低的笑聲輕柔地迴蕩在流雲耳邊,兩人依然同在一張床上,即使流雲縮在床角,她依然能感覺到這個陌生男子的氣息,仿若就在耳旁。


    “那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睡的這張床,是東方曄的。”黑影逗弄似的往前湊了湊,靠近流雲,在她耳畔低語,“有沒有感覺到他的氣息?”


    流雲像被嚇到了似的僵著身子,她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前世的時候就是因為和沈逸在成親前有了肌膚之親,才會發生後來的事,但是眼前這個黑影的靠近,卻讓她猛地心跳加速,緊張得不能自己。


    這樣的沐流雲,簡直不像她了。


    “你在害羞麽?還是在緊張?”黑影又笑了笑,也不知是不是看到流雲發紅的麵頰,竟伸出舌頭tian了tian她的耳朵,流雲忍不住尖叫了一聲,手下的匕首猛地刺入黑影的肩頭,聽到一聲悶哼,和利刃劃破衣衫刺入血肉的聲音,流雲陡然鬆開了手。


    “真是狠心的女人。”若有似無的低喃,隻是聲音裏多了一分無奈。


    “是你先……戲弄我,不然我也不會……不會……”下麵的話竟是說不下去,流雲從未親手傷過人,這是第一個,末了她竟是帶著哭腔問道:“你沒事吧,我刺中你了麽?”


    這麽顯然的事,還用問麽?


    流雲顫抖著將右手拿到鼻子下聞了聞,是血腥味,極濃的血腥味,滑膩而溫熱,她慌亂地說不出話來。


    “原來那樣就算戲弄了啊。”黑影若有似無地歎息一聲,轉而勾唇淺笑:“既然這樣的話……”


    流雲隻覺得撲麵而來的藥香,男子毫無溫度的唇覆上的那一刻,她竟有一種暈眩的感覺,她其實可以推開他的,可是想到他被她刺了一刀,她竟不忍心推開他。


    就在她恍神間,他已經嚐到了她的香甜,一路長驅直下,攻城略地,握著她羸弱的腰肢,感受著她些許的顫抖,這般青澀的反應讓他心底一陣愉悅。


    “小姐,你沒事吧?”門外傳來晚清的敲門聲,流雲動了動,黑影卻不鬆開手,放肆地吞噬著流雲的甜美。


    “小姐?”晚清倚在門上,輕聲詢問。


    黑影終於鬆開了流雲,歎息一聲:“你的丫頭真煩人。”


    “我沒事。”流雲終於找迴自己的聲音,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


    “你已經打上我的印記了,以後就是我的人了。”黑影輕笑一聲,俯身輕啄流雲的嘴角,趁著她恍神間,抽身離開,推開窗子一躍而出,流雲能看到的隻有他的背影。


    又是一襲白衣,肩頭觸目驚心的殷紅讓流雲忍不住抓緊前襟,她真的刺傷了他。


    “你去睡吧,我沒事。”流雲走下床,點了一盞燈,支走了晚清,迴到床上,對著自己滿手的鮮血和床上的血跡斑斑說不出話來。


    那人,竟是傷得那麽重麽?想來他原本就是受了傷的,所以才會躲進她的房裏,而她竟然還刺了他一刀,目光瞥見閃著寒光的匕首,還有那鋒利的刀鋒上的鮮血。


    再次抓緊了前襟,她疑惑地皺緊了眉頭,低下頭望向自己的脖子,那裏不知何時多一條紅繩,紅繩上掛著一隻小巧的吊墜,那材質她一眼便能辨認,是白瑾玉,和她手腕上那隻鐲子一樣的白瑾玉,在這麽小的白瑾玉上雕了一朵蘭花,可見其雕刻的精湛。


    手指撫上唇瓣,放入還留著他的氣息,她凝眉沉思,這個人,到底是誰?


    【作者題外話】:線索很多,很好猜吧,5e__5e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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