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必放在心上,爾等且去吧。”玉虛宮,元始天尊聽罷燃燈道人和南極仙翁的稟報,不以為意,“告訴廣成子,好生修煉,那番天印和落魂鍾,待封神完成後自會歸來。”


    燃燈道人和南極仙翁出了玉虛宮,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天下間準聖是有數的,這莫名出來一個準聖,在封神關鍵時刻救走了殷郊,掌教竟然渾不在意?


    莫非這也是掌教的安排?


    可他們卻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要知道,闡教在封神中,不涉及聖人的時候,南極仙翁負責主導大局,燃燈道人負責具體執行,有什麽是連他們也要隱瞞的?


    “我們該怎麽辦?”燃燈道人問道。


    “燃燈老師,既然師尊不說,我們也無需再去深究,待時機到了,自然會水落石出。”南極仙翁答道,“弟子還要去瑤池還聚仙旗,就先走一步了。”


    “也好,貧道剛好也要迴靈鷲山,告辭了。”燃燈笑道。


    事實上,他對這位看似無為的南極仙翁意見最大,誰讓他一個後輩修為竟然趕上自己了呢!


    也幸好燃燈道人是在闡教,若是在截教,看著那一個個趕上自己的弟子,怕不是要憋屈死。


    ……


    西岐上空,奇計屹立雲端,身側還跟著個銀甲銀槍的青年大漢。


    “怎麽樣,羨慕嗎?”奇計身邊的青年道。


    下方,一邊是洪錦的大營,一邊是西岐城。此刻,雙方大將正在廝殺。


    “是的,小子習武這麽多年,若不能戰場上一展所長,豈不遺憾?那樣的話,也辜負了道長的期望。”青年說道。


    “那好,貧道就給你一個機會,你說說,下麵那兩人誰能獲得最後的勝利?”奇計考校道。


    “盡管現在勢均力敵,但以小子看來,西岐那位武將的贏麵更大。”青年想了想道。


    “比你如何?”奇計又問道。


    青年淡然一笑,顯是不屑。


    “好,夠自信,也不枉貧道一番苦心。”奇計笑道,“但貧道卻覺得,殷商的那位能反敗為勝。”


    “不可能。”青年堅持自己的觀點。


    “那就看下去吧。”奇計笑道。


    很快數十合過去,殷商大將刀法漸亂,青年嘴角浮現笑容。


    道長也有錯誤的時候。


    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凝固了。


    隻見那落入下風的殷商大將,頭上忽地現出一片黑雲來,黑雲中竄出一隻黑犬來,照著西岐大將肩膀上就是一口,撕裂了半邊袍甲,讓殷商大將抓住機會,差點沒把西岐大將梟首,狼狽敗迴。


    “道長,他……他……”青年漲紅了臉,話都說不完整。


    “你是想說他仗著術法欺人?”奇計問道。


    “是的,戰場上應該光明正大的對戰,怎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來。”青年憤憤道,“而且他還會異術,這也太不公平。”


    “公平?”奇計冷笑一聲,“如果你是這麽看待戰場的話,貧道勸你還是迴家算了,習武以自娛也是不錯的選擇。”


    “道長……”聽奇計這麽說,青年頓時有些急了。


    “你以為練了幾天武藝,就能不把天下豪傑放在心裏了?你以為戰場是什麽地方?是你家的演武場,還要等你一切都準備好了再來?”


    “放棄你那幼稚的想法吧,戰場之上第一要務,是要保證自己能活下來,勝利者才有機會說這話。無論什麽手段,能獲勝就是好辦法,誰管你是怎麽獲勝的?”


    “那南宮適若不是躲得快,被季康殺死,以後發生什麽跟他還有什麽關係?”


    “魏賁,你若是想不明白這點,就息了去戰場的心思吧,也能多活幾年。現在這種心態,怕是上了戰場,三天都活不下去。”


    奇計冷聲訓斥道。


    青年,也就是魏賁,當年奇計第一次到西岐時無意間遇到的一個半大孩子,於是就傳了他武藝兵法,言明來日用到他時相招。


    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十年,奇計出現時,魏賁差點沒哭出來。


    十餘年沒有消息,他還以為自己等不到了。


    奇計檢查了一下,這小子武藝還行,兵法韜略也不錯,就有些紙上談兵了,太過理想化,沒有一點實際經驗。


    所以奇計才帶他出來見識一下,否則就真養廢了。


    “道長,小子知錯了。”魏賁立即承認錯誤。


    “但願你是真知道錯了才好。”奇計說道。


    “那道長,小子能不能學那種法術?”魏賁又帶著興奮的神色問道。


    “你要有這個天賦,當年貧道就不止傳授你武藝兵法了。”奇計沒好氣道,“你練武能練到一招將對手殺死,他再有異術也使不出來。”


    “小子知道了。”魏賁先是垂頭喪氣,聞言又是眼神一亮。


    是啊,隻要我能強大到迅速擊殺對手,他的異術再強大也無用。


    奇計沒去糾正魏賁的錯誤想法,有些異術練到極致,不用見麵都能取人性命,哪裏是武藝能抵擋的!


    “行了,就到這吧。”奇計說道。


    “道長……”魏賁頓時急了,他以為奇計對他失望了。


    “不用著急,機會還是會給你的。”奇計說道,“你從這裏下去,一路出了五關,往東既是陝州,有城名曰澠池,你去那裏找張奎,他會給你一個機會。”


    “機會給了你,但能有什麽成就,就要看你自己了。”


    “呃,不是去助西岐嗎?”魏賁很是意外。


    “誰告訴你要去西岐了?”奇計好笑道。


    “我這不是經常聽說鳳鳴岐山、天命歸周嘛,大商都四麵皆敵了,我還以為……”魏賁訕訕道。


    “你以為什麽?有時候,眼見未必為實,耳聽也未必是真,不到最後一刻,誰又說得準呢?”奇計說道,“當然你若是不想去,貧道也不勉強,你自去西岐便可。”


    “不不,小子聽道長的吩咐。”魏賁搖頭。


    開玩笑呢,他是武藝並發都是道長交得,怎能自作主張不聽道長的話。


    沒見現在在什麽地方嗎?


    雲層中。


    不是仙人誰能帶著他在這裏看好戲?而且還能看得這麽清楚。


    “那就下去吧,從汜水關開始,一路步行過去,直到澠池。”奇計說道,“等到了澠池,就寫一篇見聞。”


    “啊!”魏賁愣住了。


    奇計可不去理會,把魏賁放在洪錦大營後方,任他自生自滅去了。


    如果連澠池都到不了,那就是命中注定無緣。


    ……


    在奇計看來,所謂的三十六路征伐,也不過就是那幾個人:張桂芳、魔家四將、聞仲、鄧九公、張山、洪錦、孔宣。


    而這幾人之中,洪錦基本算是打醬油的,三兩天就被西岐擊破。


    洪錦不過是截教外門弟子,沒啥大本事,就會一個旗門遁,手下也就一個仗著左道異術的的季康勉強拿得出手。


    但奈何,人家命好,軟飯吃得香啊。


    洪錦被龍吉公主抓迴來,立即就有月老來保媒拉纖,生生以敗軍之將娶了天庭的正牌公主。


    而且洪錦一投降,三十六路征伐也就差不多結束了,薑子牙要分別去打青龍關和佳夢關,洪錦又成了一方主將。


    另一方是誰,那可是黃飛虎!


    論資曆,黃飛虎投靠西岐多少年了,洪錦才投降幾天;論貢獻,黃飛虎一家參與了西岐所有的戰事,長子都因此戰死,洪錦什麽貢獻都沒有,也就招降了一支群龍無首的大軍;論能力,黃飛虎在朝歌就是鎮國武成王了,鎮壓過東海叛亂,朝歌很多大將都是黃飛虎的部將,而洪錦,不過初出茅廬,仗著旗門遁,當過幾天三山關總兵罷了。


    但即便如此,洪錦照樣能成為和黃飛虎一般地位,成為一方主將。


    這讓先行投降的鄧九公心裏怎麽想?


    有土行孫、鄧嬋玉等人在,鄧九公在西岐的勢力自然也不小,但卻隻是黃飛虎的先行官。


    而蘇護這曾經的一方諸侯,也隻能屈居洪錦之下。


    不是因為龍吉公主的關係,薑子牙能這麽幹?


    且不說龍吉公主自己就是個高手,法寶眾多,就是為了向天庭示好,薑子牙也得這麽做。


    因為分封三百六十五路正神,就是為了給天庭打工的,而天庭之主正是龍吉公主的父親。


    這軟飯吃得多香!


    但可惜,最終二人還是死了,上了封神榜,未能得成仙道。


    之前奇計去天庭時就猜到,這是三清給昊天上帝的下馬威,否則也不會洪錦一被抓,月老就趕過來做媒。


    還說什麽是主管姻緣的符元仙翁所言,二人有一段姻緣。


    符元仙翁是天庭元老不假,但之前昊天上帝暗示過,這是元始天尊的人。


    可見闡教能這麽輝煌不是沒有緣由的,這麽早就在天庭摻沙子了。


    符元仙翁之所以這麽說,肯定是元始天尊的意思,否則給再借個膽子給他也不敢這麽做。


    區區太乙金仙罷了,真當昊天上帝這天帝是撿來的嗎?


    那個時候,三清可還沒有分裂,昊天上帝讓自己的女兒下界應劫,他們就給龍吉公主定了個姻緣。


    成了既定事實,昊天上帝還能怎麽樣?難不成敢去斷了姻緣線,駁了聖人的麵子?


    天帝也不敢這麽做。


    但奇計敢。


    大家都有上下數萬年的記憶,都在按照劇本去演罷了。


    但奇計沒有劇本,他是可以掀桌子的。


    嗯,隻能在下界掀桌子。


    這點小事,難道聖人還能在意?


    所以,當月老才出了南天門,就被大陣困住了,陷入無盡的循環中而不自知。


    區區一個天仙,在大羅金仙麵前,也就一揮手的問題。


    ……


    天庭。


    符元仙翁始終盯著西岐的動靜,見洪錦都被推出去要砍頭了,還沒有見到月老的影子,頓時知道不妙。


    聖人定下的事,若是被耽誤了,他還有好果子吃?


    於是,符元仙翁匆匆離開,出了南天門,往下界而來。


    同樣是一頭紮進奇計布下的陣法中。


    瑤池,昊天上帝淡然一笑,不枉自己一直示好。


    “何方道友阻路,煩請現身一敘。”符元仙翁可不是月合老人,身為太乙金仙,一進來就感覺到不對。


    “你又是誰,敢闖入某家的狩獵陷阱?”救走殷郊的巨漢又出現了,甕聲甕氣的說道。


    “這位道友,我是天庭符元仙翁,有要事下界,還請道友放我離開,日後定有厚報。”


    南天門外狩獵,當我是傻子呢?這一身的陣道修為,難道是憑空冒出來的。


    符元仙翁知道眼前這巨漢實力不弱,但他是天庭之人,背後又有玉虛宮,根本不怵此人。


    但此刻他急著去西岐,確定洪錦和龍吉公主的姻緣,不想惹事。


    “你能有什麽事?”巨漢說道,“難道還能大得過破壞了某家的陷阱?不給個理由,今天你休想離開。”


    “道友,我真是有急事,耽誤不得。”符元仙翁道,“事關天帝之女婚姻大事,還請道友行個方便。”


    “笑話,天庭公主的婚姻大事,豈是你能做主的?真當我傻嗎?”巨漢表示不相信。


    “是真的,我是主管天下姻緣的符元仙翁,”符元仙翁道,“此事也是天帝應允的,否則我也不敢幹涉天庭公主的婚姻大事。”


    “我不信,你有什麽證據,天帝竟然能讓你去辦這等事?”巨漢搖頭,隻是不相信符元仙翁的話。


    “是真的,道友請看,這是姻緣線,就是龍吉公主和洪錦的姻緣線,”符元仙翁拿出一個紅繡球,扯出一道帶著紅結的絲線,“道友再不放行就晚了。”


    “我看看,還真是你說的這兩人,”巨漢上前,還用手試了一下,“這線結實嗎,這就能定兩個人的姻緣?”


    他雙手扯住絲線,用力一頓,然後絲線斷成兩節。


    “你這東西好像不怎麽結實啊,還給你了。”


    不等符元仙翁說話,巨漢把手裏的絲線一扔,轉頭就走。


    符元仙翁愣住了。


    他哪裏能想到,這野蠻人居然會這麽做?居然敢這麽做?


    這到底是無意的,還是刻意的?


    姻緣線斷了,洪錦和龍吉公主還有可能嗎?


    聖人的事情辦砸了,他還能有好果子吃?


    迴過神來,巨漢已經不見了蹤影,大陣也早已撤除,一頭霧水的月老還在往西岐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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