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麵邊聲連角起,千嶂裏,長煙落日孤城閉。濁酒一杯家萬裏,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發征夫淚。


    慶州,隋開皇十六年(596年)置,宋太祖建隆元年(公元960年)置慶州團練,乾德初複置慶州,宋仁宗時西夏崛起,西北邊疆戰事不斷,圍繞慶州大宋和西夏有過不少的摩擦。範仲淹這首名傳千古的漁家傲,大概就是在環慶路任職時所寫。


    此時的慶州,屬永興軍路,仁宗時所置。隻聽這名字,就知道是戰事多發之地。從西夏尚未立國起,到如今六七十年間,在西北這一帶,發生了太多戰事。


    圍繞一個個軍寨,一座座堡壘,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再細分一點,慶州又屬環慶路,這個更小一點的路,也是仁宗時所置,為的就是應對西夏的進犯。


    到如今數十年過去,在這裏大宋和西夏的摩擦,絲毫未減。


    不同的是,以前西夏軍戰力強悍,占據上風,而今數十年過去,西夏皇帝也開始腐化墮落,國力衰退,軍隊戰力大減,大宋倒是占據了上風。


    ……


    奇計帶著兩個隨從,一路疾行,倒是在祝彪一行之前到了慶州。


    先是到安化拜見了知州,被敲打一番後,知州派人送奇計前往合水上任。


    因為前任知縣已經離任,奇計拿出了政事堂的任職證明,輕易就接管了合水縣。


    按照大宋給各州府的分級,慶州屬於中等,曆史上整個慶州也不到三萬戶、十萬人。放在這水滸世界,或許人會多一些,但等級不會提高。


    合水縣不大,所以連縣丞都沒有。縣令空缺時,有主簿主持縣事。在沒有戰事的時候,全縣最重要的事是處理漢羌矛盾。


    武事上有縣尉主管,縣尉府下轄三百餘兵馬,馬軍八十,步軍一百,弓兵一百五十人,主掌緝盜、治安之事。


    合水縣還駐紮了一支廂軍,有一營五百人之多,有指揮使、副指揮使各一人。


    這支軍隊隻是駐紮在合水境內,不歸奇計管轄,調動權在知州手裏。


    除此之外,合水縣境內有寨堡三座,鎮砦官三人,每一個寨堡都有數千人之多。


    初來乍到,奇計也沒急於收攏權力,除了把人事權和財權收到自己手裏,又把祝彪一行編入縣軍,其餘諸事,盡皆交給諸曹官處理。


    他要了解合水縣的情況之後再決定做什麽。


    戶籍、錢糧冊上的數據,不代表什麽,奇計十分清楚其中的貓膩。


    原本奇計是想低調發展一段時間,但很快,一封從長安送來的命令讓奇計出了風頭。


    童貫要合水縣令祝豹前往長安述職。


    消息傳出,祝豹這個新科狀元的名聲在整個永興軍路瞬間傳開,甚至傳到更遠的秦鳳路。


    我tm上任還不到半月,都還沒熟悉縣裏的情況呢,你丫就讓我去述職,沒這麽幹的。


    就算再不願意,受到了命令,奇計也得跟著來人去長安。


    ……


    童貫,字道夫,宦官,六賊之一,六賊也隻有他經常不在京城。


    童貫的是靠著迎合宋徽宗的喜好發家的,後來結識蔡京,二人相互勾結,童貫幫助蔡京登上宰相之位,而蔡京則是舉薦童貫來西北做監軍。


    這個太監和別的太監不一樣,喜歡軍事。


    童貫道西北後,在他的主持下,宋軍收複了青唐地區,又大破西夏,一路升遷至熙河蘭湟、秦鳳路經略安撫製置使,武康軍節度使,檢校司空,如今更是位列檢校太尉,出使契丹才歸來,又到了這西北。


    這次正是童貫請求出兵進駐夏國橫山,皇帝才命他以太尉的身份為陝西、河東、河北宣撫使。


    這遠不是童貫的終點,在不久後,他不僅被加封開府儀同三司,還兼領了樞密院,封涇陽公,人稱媼相。


    以太監的身份成為一國元帥,也隻有宋徽宗能幹出這事了。


    再後來,靠著收複燕雲地區,又被封廣陽郡王,達到了一個太監能達到的巔峰。


    在後世童貫的名聲很不好,曆史的隱諱太多,誰也不知道童貫到底有沒有真才實學,總之,宋欽宗殺死童貫後,第二年大宋就亡了。


    奇計不知道童貫為何要要見他,一路上都有些忐忑。


    這個世界的水太深了,身為外來者,他不敢有任何異動。


    ……


    “下官員外郎、合水縣令祝豹,拜見太尉。”奔波了兩三天,又被冷落了兩三天,奇計終於得到童貫的接待。


    “嗯,”奇計等了半天,才聽見一個鼻孔發出來的聲音,“你便是今科狀元?免禮吧。”


    “多謝太尉。”奇計起身抬頭。


    童貫已年近六旬,卻沒有一點老態,白白淨淨,中年人的模樣。


    說話也是正常聲音,完全聽不出來是閹人。


    從童貫身上,奇計感覺到了威脅,很重的威脅,這讓他更加謹慎。


    心裏倒是想問一句:太尉是否練了葵花寶典?


    “倒是一表人才。”童貫上下打量了一番,“狀元是聰明人,有些時候還是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該有的心思不要有。”


    “下官明白了,謹遵太尉教誨。”奇計應道。


    “你真的明白嗎?”童貫幽幽問道。


    “請太尉示下。”奇計說道。


    “聽說你賜進士哪天,官家單獨召見你了,而且時間不短。”童貫雖是詢問,但語氣十分肯定。


    我去,這貨也太小心眼了吧!就因為這個,還大老遠的把我從合水叫來,來個下馬威!


    “是的,陛下喜歡下官的字,所以召下官說些書法上的事,後來相公們到了,下官也就告退了。”奇計迴答道。


    “是什麽情況,你心裏清楚。有些理由,糊弄下別人還行,糊弄本官還差了點。”童貫說道,“本官迴朝時,官家可沒少誇讚於你,還特意要本官多照拂於你。”


    所以這就是你讓我空跑一趟的理由?


    “陛下仁厚,還掛念著下官,下官惶恐。”奇計說道。


    這皇帝不靠譜啊,到底跟童貫說了多少?


    “陛下有命,作為臣子自當遵行。”童貫又繼續說道,“你既然要練兵,那本官就給你機會。合水那一營廂軍,就歸你指揮了,盡快熟悉吧,待與西夏戰事開啟,本官可是要委你以重任的。”


    你拉到吧,這所謂的委以重任,大概是讓我去送死吧!


    “下官領命,一定訓練出一支精銳,以供太尉驅使。”奇計說道。


    “去吧,好好幹,本官看好你。隻要你立了功,本官自會在官家麵前舉薦於你。”威懾完了,童貫又開始許好處。


    一手大棒一手蘿卜,童貫玩的很溜。


    “下官告退。”奇計也沒有多留,直接告退。


    離開童貫的帥府,奇計隻是稍微待了會,就立即啟程往合水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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